李定國
父親的祈望
李定國
1935年秋,我的祖母帶著我父親到廣州報考中醫(yī)學校,因遲到一天,學校已結(jié)束報考,我父親未能如愿上學。后來,我祖母好不容易找到一位廣西同鄉(xiāng),托他寫信給香港堅道大同書院的教務(wù)主任林如柏先生,介紹我父親到香港讀書,學費、生活費由祖父從梧州寄來。為了減輕家里的負擔,放學后,我父親就到雜貨店送貨做雜工。
為了縮短學程,我父親從堅道大同書院轉(zhuǎn)學到鐵崗圣保羅書院跳讀第四班。不料該校要上英國人教的圣經(jīng)課,上午和下午都得用英語唱一遍圣歌,如果背不出圣經(jīng)課文,戓唱不好英語圣歌,就會受到英籍教員的指責刁難。我父親因老是唱不好英文歌,只好轉(zhuǎn)學到雪廠街商務(wù)學校讀會計班。學習會計課之前,先要學懂許多英文名詞,我父親和好幾個同學因英語基礎(chǔ)較差,成績漸漸跟不上,被英籍教師史勞斯冷嘲熱諷地說:“黃種人就是愚蠢難教育?!?/p>
我父親感到這不僅是對他個人的欺侮,而是對整個中華民族的侮辱。我父親一氣之下離開雪廠街商務(wù)學校,來到鐵崗明志中文會計學院。我父親省吃儉用,利用節(jié)假日做散工苦力,終于讀完所有課程,順利畢業(yè)。后來,他經(jīng)書友介紹,在雪廠街一間小公司做會計。
1938年秋,日本侵略軍進犯香港,日機狂轟濫炸,城區(qū)到處硝煙彌漫,被炸死的同胞橫尸街頭,香港民眾紛紛扶老攜幼,外出避難。滿目是國土淪陷的悲慘景象。香港,這片被迫割讓的飄零之地,更是雪上加霜。我父親在槍林彈雨中左躲右閃,好不容易擠上開往內(nèi)地的車輛,他看著陷入水深火熱之中的香江,激起了家國仇、民族恨。
父親生前多次向我們提及他在香港的遭遇,祈望著香港早日回到母親的懷抱。今年正值香港回歸20周年,回歸后的香港欣欣向榮。我父親雖不能同慶香港回歸的快樂,但我相信父親泉下有知香港回歸的新面貌,也會感到無比欣慰。
責任編輯:黃秀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