謐娘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女性處于無窮無盡的焦慮中。要么在催婚逼婚的壓力面前喘不過氣,要么在職場和家庭之間兩頭奔波,焦頭爛額。
可也有另一種女人,人到中年仍然步履從容。有自己的事業(yè)、自己親密信賴的朋友圈,在無情的歲月中,仍然美得不可方物,這就是俞飛鴻。
《十三邀》將她拉回大眾話題的中心。做了多年雜志主編,見慣了各方美人的許知遠,在她面前緊張羞澀如少年,言談之間,情不自禁地感嘆了好幾回:“你真的,很好看啊。”
她嘴角上揚,不置可否。這時候的她,46歲。
女人的這一點,比美貌更高級
曾有人說,美貌是女人最珍貴的資本,因為能力和情商可以培養(yǎng),美貌卻具有絕對的稀缺性,可以讓人輕而易舉地不勞而獲。
俞飛鴻卻說:“我一直覺得,女人不能太以漂亮自居……如果老覺得自己很美很媚,人會有包袱。”
她確實未曾“恃靚行兇”,甚至把美貌帶給她的許多便利都“拋棄”了。
她8歲做童星,16歲當女主角,18歲考進北影。從小父母教育她:“不能做一個繡花枕頭稻草包。”她也慢慢“無視”了自己的美貌,別人夸她漂亮,她只當作是問候。
她忙著學(xué)英語,忙著跑步,忙著如饑似渴地學(xué)習(xí)。她專業(yè)課常年第一,四處蹭課看片,時間排得滿滿當當。
21歲,優(yōu)秀的她受邀參演電影《喜福會》。作為8名女演員中的唯一一名中國籍,跟她搭戲的,是鄔君梅、盧燕這種級別的大咖。
大學(xué)畢業(yè),她當了兩年老師,毅然去美國深造。她說:“我沒有經(jīng)驗,缺少生活,能教給學(xué)生的,只有老師教給我的那些,最多是做傳話筒。”美國那幾年一切都靠自己的生活經(jīng)歷,讓她學(xué)會了許多。
27歲,她學(xué)成歸國。在這個“剩女”危機即將開始的年華,她卻開始了事業(yè)騰飛的腳步。
當年大熱的電視劇《牽手》,據(jù)說本來要給她演女主,她卻挑戰(zhàn)了本來招人恨的“小三”角色。一個反派,被她演得活靈活現(xiàn),我見猶憐。
后來,各種機會紛至沓來?!缎±铒w刀》《策馬嘯西風(fēng)》……作為演員,她早早就得到了許多人費盡心機卻仍然爭取而不得的東西。
她說,真的很感謝父母讓她從小就知道,美貌并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情,真正值得尊敬的品質(zhì),是努力、善良和樂于奉獻。
你連世界都沒觀過,哪里來的世界觀
有太多人說,不知道自己喜歡做什么,適合做什么。這個問題無人能幫你解答,唯一的答案是,什么都盡力去試一試,就對了。
讀書的時候,她就比別人勤奮。同學(xué)們羨慕她成績好,她謙和地笑:“我就是要求比較高,不是說別的同學(xué)做不到?!憋椦菟蚊例g,她連說起宋的英語口音都頭頭是道:“網(wǎng)上說她帶美國南部口音,但我聽后以為那并不是,那是一點點英國口音加上東方口音,和她自己的語氣?!?/p>
平時尚且如此,在她真正想做的事面前,更是沒有什么能夠阻攔她。
2000年左右,她看到了小說《銀杏銀杏》,深深愛上了這個哀婉的故事,逢人便說。王朔說:“你既然這么喜歡,不如自己拍。”
她真的擼起袖子開干。過程非常曲折——為了電影先成立影視公司;為了練手先拍電視??;對包括原作者在內(nèi)的所有編劇改編的劇本都不滿意,她動手自己寫。
那可是國內(nèi)電影產(chǎn)業(yè)全面提速的幾年,稍有姿色的女演員都在削尖了腦袋接戲上位;而俞飛鴻,這個憑借《牽手》《小李飛刀》等國民大戲攢足人氣的“流量小花”,卻滿腦子都是把電影拍好。
有人問:“萬一賠錢了怎么辦?”她語氣淡定:“大不了賣房子賣地唄?!?/p>
電影開拍,地點選了風(fēng)光優(yōu)美的云南,卻遭遇了嚴重的泥石流。沒有路,就自己開一條狹窄的山路,不小心就會翻下山谷;車開不過去,人就背著器材爬;漫山遍野的杜鵑花只開三天,就連軸趕著拍……
為提供拍攝資金,俞飛鴻真的把自己的房子抵押了出去。因為第一批拷貝的光色不好,她又自掏腰包重新拷貝。那陣子她真的快要崩潰,甚至為此病了一場。但是,“每天跟自己說100遍放棄,便要說101遍堅持”。
這部投入4000萬的作品,最后僅收獲200萬票房。有人問她值不值得,她說:“人生的付出從來就不一定跟收獲成正比。這件事讓我精神上收獲了極大的滿足,任何后果我都可以接受?!?/p>
她并沒有打定主意要由此獲得什么,只是喜歡,就義無反顧地做。做完,發(fā)現(xiàn)自己不適合泥沙俱下的現(xiàn)實世界,那就不留遺憾地轉(zhuǎn)身。當年的傾情投入,最后化為她臉上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從容。
“這世界,我來過,我戰(zhàn)斗過,我沒有遺憾。”
真正值得熱愛的,是生活本身
《愛有來生》雖然票房慘敗,卻得到了業(yè)界嘉許,拿下了首屆女性電影周評審團特別關(guān)注單元年度女性電影獎;和第17屆北京大學(xué)生電影節(jié)最佳處女作獎。
眾人好奇,她會不會從此轉(zhuǎn)型,做起“大導(dǎo)演”“女強人”?
這時候,她卻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眾人視線。
她推掉了大部分的演出邀約,把自己放空到生活里,悠閑地過日子,旅行,同朋友聊天吃飯,養(yǎng)貓,種花,睡到自然醒。
她仍然有一搭沒一搭地接著戲,每次出手,卻都驚才絕艷。
她說:“生活于我永遠是第一位的。雖然我熱愛演戲,但不會讓它成為我生命中最主要的一塊。生活才是一個更大的學(xué)堂,如果沒有生活的感悟,人生的基礎(chǔ),演不好角色。我只愛生活本身。”
熒屏上的她,大氣、端方、溫婉,是各種美好的代名詞。但生活里的她,卻頗接地氣——體貼、熱心、路癡、愛打牌、笑點低,非常可愛。
在“女人25歲開始衰老”的論調(diào)面前,她活成了一個旗幟鮮明的反例。仍有人好奇:“年過40,為何還沒有結(jié)婚?”
她說:“婚姻只是一種形式,不是一個必然結(jié)果?!?/p>
“會感到有壓力嗎?”
“這都需要自然而然發(fā)生的,不需要特地為了展現(xiàn)給別人看而去做。如果要咬緊牙關(guān)拼命去做,就算完成了,你會不會開心?”
這就是她的處世哲學(xué)。追隨自己的內(nèi)心而活,不為討好誰而存在。年到四十而未被歲月折損,倒如一塊美玉,在歲月的滋潤間,光芒愈盛。
“人生到處知何似,應(yīng)似飛鴻踏雪泥。”大才子蘇東坡的這兩句詩,是俞飛鴻的名字出處,也仿佛就是她的人生寫照。
而對于我們這些普通人而言,她在這個男權(quán)社會中始終挺立的美麗背影,更是給了我們莫大的鼓舞——
我們終此一生,就是要擺脫他人的期待,找到真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