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曉梅
楊榮祥兄,以文化學者著,以吳士文研究家名,以國學為癡好,以古典文學為主講,以漢語文教授為銜稱,卻又閑拈牌調,把弄詞章,別有一番興味?!耙粋€作者的人格決定了他的思想情感的動向,也就決定了他的文學的風格?!敝旃鉂摗墩勎膶W》如是說,他更援引法國自然科學家布豐的論調道,“風格即人格?!蔽易x榮祥兄之詞,拂頰不絕英儒之氛氤,蓋人格使然。
一、思想內涵探悉
榮祥兄之詞,入世儒生情懷之表達,為一以貫之的根本。
1、家國之患——表象經世之精神
照觀榮祥兄其人,少而敬于學,青而篤于教,壯而閔于仕。歷時十年,通覽百余部經典而著一部《與圣人私語》。后扛鼎于丹東市語言學會,勉力于遼東學院漢語文系,焚膏繼晷,擎專業(yè)于危急,奮槳指航,解科研之窘困,未必其責而肯于擔當,未嘗所欲而甘于勤勚,扶弱于低迷,助新于懵懂,咄咄其心,耿耿其事,偏外一種肝膽情懷,每每動人。
這樣的儒學氣質浸透其詞中。榮祥兄游斷橋,則有抗美援朝之思,悼埋骨他鄉(xiāng)的中華兒女;讀屈原項羽,則痛其憂憤威勇,生“壯懷烈、義情肝膽”(《鵲橋仙·讀<項羽本紀>懷古》);聞災禍,則指天,“借問天何忍,攪動一國心碎。有慈母望兒歸,有妻女、對江跪?!保ā肚宀ㄒた迻|方之星號客輪》)恨貪腐,而高歌“九天巨網鎖貪官,倡清廉,夢堯天?!保ā督敲坊ㄒし簇澑罚埫麆俟诺?,則慕“壯懷舍生俠骨,萬千功業(yè)”(《傾杯樂·夜宿嘉峪關懷古》);訪抗日舊址,每寫“視死如歸,胸膽裂、軍歌吹后。換了人間,雄魂當祭,萬千杯酒。”(《臘梅香·訪鄧鐵梅苗可秀抗日故地遇雨》)他欣喜于“九點神州、圓夢筑崢嶸。俯看環(huán)球風烈烈,誰逐鹿,與爭雄?!保ā督亲印とA夏又見展鯤鵬》)他揚聲祝福,“看霞光,亮東方,輝煌,祈匡國運昌!”(《河傳·讀中紀委反腐公報有感》)其疊涌而來的憂患之潮,非關家國天下襟納氣象而何?
2、時歲之傷——寓托不用之悵觸
于榮祥兄詞中徜徉,每生愴然之感。其間“壯心雖在,奈何霜鬢衰也!”(《念奴嬌·長城懷古》)“人生慨嘆,總對秋風,惜惋如水華年?!保ā镀菔稀ね锷健罚吧倌晷氖罗D頭空,特此情長抱?!保ā端~飛·路迷幽草》)“時又歲晚,萬物蕭蕭,浩嘆無極,鬢白風里?!保ā肚镬V·秋水蒼茫》)“舊酒猶香,狂悖風流鬢已華?!保ā段髌綐仿煷逑锢锶思摇罚澳耗陦咽啃莫q烈。寶刀尚在,奈何老也,怎解此心結?!保ā镀胶贰じ袘选罚┛偭钊瞬挥上肫?,“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后名??蓱z白發(fā)生!”所不同者,辛詞所處時代帝王昏憒,士人報國無門,榮祥兄則一生順遂通達。由此,辛詞味余憤懣,而《詞稿》惆悵之余或尚存希望與豪情。例如《南鄉(xiāng)子·不朽何須萬戶侯》,上片登樓望遠,懷千古吳越風流,抒豪邁之情。下片急轉,撫鬢已老,卻道:“莫嘆鬢邊秋”,說“莫嘆”,其嘆息幾何!然接下又道,“滿眼風光歲月遒。烈士暮年情彌久,神州?!?/p>
我以為,不論悲歲之苦悶,抑或覺身老,而猶懷抱家國之情懷,其實皆為儒家積極入世精神出乎作者靈魂的投射。作者秋發(fā)壯心未已之欷歔,不得不歸于孔孟之道給予中國傳統文人“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的使命感和責任感的牢牢背負。正如劉永濟在《屈賦音注詳解》中所言:“秋天的悲傷,就是對時光流逝而沒有能夠完成任何可感知的事業(yè)的悲傷。”
在著作《中華元典新論》中,榮祥兄曾從道德修養(yǎng)的不斷完善、生命價值的崇高追求、人生哲學的達觀態(tài)度、社會責任的自覺擔當等四個方面闡述中華民族自強不息精神的歷史內涵,他寫道:“作為一個中國人,可能將所有的傳統文化都拋之腦后,但自強不息的精神,卻是必須繼承的……否則就真的失去了作為一名炎黃子孫的資格了?!彼麛凳陙韺W⒂谥袊鴤鹘y文化研究,正如自序所言,他對中華文化的過去、現在和未來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糾纏不清的思索、辯解、掙扎、解讀、開釋與迷戀。他說,這是“一種逃無可逃的宿命”。于是在研究批判乃至沉醉中,他鍛鑄著儒生人格,其直接后果便是其詞的經世致用思想。
二、藝術特色簡論
偏漏見恕,我將其詞分為豪放類、婉約類、閑適類三種:
1、豪放類:突現硬朗的文士形象
榮祥兄筆端縱橫錦繡文章,卻非手不能縛雞的文弱書生。他脾性疏獷,每于宴上,意氣豪飲,把酒狂歌,盡興乃歸。其格調如斯,兼素懷儒家功德經濟襟抱,于是毫無疑問地,其詞極盡雄渾豪放的風格。
觀三百篇中,“豪”字所用近三十處。其登臨則“胸膽頓開張,有豪情、吞吐云天?!保ā哆^秦樓·登泰山》)攬勝則“東來紫氣漫天人,英雄豪氣。揮鞭指點舊關山,十王亭里朝議?!保ā段骱印ど蜿柟蕦m懷古》)行車于道,則慨“鵬程萬里, 豪邁空前。 報效國人, 獻身桑梓, 舍我其誰挽巨瀾?”(《沁園春·壬辰歲六月初九于丹錦道上》)捧像于懷,每噓“莫嘆風流盡,少年心事當豪俊。指點江山,壯懷多作風云論?!保ā渡诒椤ぷ灶}游山小照》)讀書可成句,“沙海駝鈴,至今回蕩,英雄豪氣。”(《醉蓬萊·讀〈漢書·衛(wèi)青霍去病傳〉悼霍去病》)野游乃有思,“英雄血熱,馬烈氣豪橫劍槊?!保ā镀鄾龇浮び翁烊A山懷念楊靖宇將軍》)無不迸發(fā)著奔放粗豪的英雄之氣。
然其“豪”亦不拘于“豪”之一字,“激蕩情懷,盡是英雄氣?!保ā短K幕遮·白石砬子風景》)“狂飆驟降人寰。晴空現,放眼觀,大好河山。”(《水仙子·斬霧霾》)其曠朗蕭颯擲地鏗鏘的英雄玉唾俯仰可拾,除卻塊壘不去于胸者而不能。掩卷閉目,眼前浮現的是臨風佇立骨格錚錚的硬朗文士形象。
2、婉約類:綺清悱惻的別樣況味
榮祥兄之詞婉約詞題材涉及諸多情愫,其特點表現為:
首先,善塑形象,表達深沉釅冽之愛。例如,讀罷一組悼念亡妻之作,未曾謀面而其“皓齒回眸笑且顰”(《憶王孫·夢見亡妻》)“春花艷艷插一頭”(《浣溪沙·己丑孟春憶亡妻》)的形象動人可感,如在目前。而《憶秦娥·悼亡妻》中的“伊人坐”形象則更入木三分,“春來又是鳶飛過,江邊不見伊人坐。伊人坐。夕陽殘照,孤?;哪!蹦悄甏禾欤寥俗诮^,這年春天,江頭依然是鳶鳥飛過,而她,不在江頭,卻在斜陽孤冢之間荒寞。這里,作者只描畫感性形象,不寫愛,而愛之深已見;不寫痛,而痛之切早彌浸于讀者心腑。endprint
其次,善造纏綿清凄之境,興發(fā)愁思。例如《惜紅衣·夏夜鄉(xiāng)愁》,“枕簟傾聽,一簾夏雨,去年心緒?!币u用“簟”這個傳統意象,結合“夏雨”,初則啟開一抹清冷之愁意,繼而用“蛙”、“芰荷”、“山”、“野”、“?!薄ⅰ帮w鷸”等鄉(xiāng)村意象繪制故園場景,意緒呼之欲出,其結“欲說何人懂,無那香箋遙寄”之情語,已盡在景語之間。而《滴滴金·春日愁緒》中則更極盡鋪排春日景色,唯結一句“愁緒如絲細無言,化作一聲嘆?!鼻橥杏诰?,景為情生。
又者,別出心裁,善寫秾香綺麗之情。例如,“便角枕題詩,臂彎嚙記,放誕顛狂任你?!保ā侗⌒摇づc君初遇》)三件事,或人未有者,或罕有而未說出者,入目入骨。再如,“那年春季,囡女初知總角。滿村兩小無猜跑,爬樹玩泥跳格,溪畔割草。竟不顧、回家晚早?!保ā而P凰閣·鄉(xiāng)村戀情》)“爬樹玩泥跳格,溪畔割草”之戀,確乎尋常而又稀奇。其詞情愛,寫人所不能寫者,我以為,又高一格。
再者,不促狹于一隅,哀婉間猶存憂患之懷。其婉約詞不獨局限于兒女情長,固有的儒生思維模式決定其哀婉意緒與家國情懷的契合融通。例如作者回憶故園的淳樸自然,慨嘆道,“想村里長街,此前曾是,自古鄉(xiāng)鄰同住。”(《金明池·故園集體遷移后》)這種對漸行漸遠的鄉(xiāng)土懷戀,我曾初觸于其著作《與圣人私語》,他存疑道,“當鄉(xiāng)土觀念作為歷史陳跡的一頁,將被輕輕翻過去時,產生她、養(yǎng)育了她的中華民族是欣喜,還是惆悵,還是二者兼而有之?”而其時,作者在對中國傳統的溫馨的農本觀念的辨證哲思中,不無遺憾的嘆息,“那春天池塘、水田里清脆的蛙鼓,那夏日清晨綠樹掩映中裊裊的炊煙……都是那么富有詩意,那么令人向往??墒钱斎藗冋J識到這一切的可貴時,往往已經失去了或正在失去這一切。”這或許已經給了一份作者自己的答案,這份答案以別一種方式同樣涂抹在其詞之間。
3、閑適類:彰顯依約的陶氏情結
“中國詩人里影響最大的似乎是陶淵明、杜甫、蘇軾三家?!保ā吨熳郧逭f詩》)陶淵明給中國文人創(chuàng)造了一個于現實沖突中回歸自我的理想的審美境界,自宋以降,備受推崇。滲透骨髓的儒家思想,使文人們既要功名理想,又要保持人格獨立及超脫精神,陶淵明成了最好的精神所在。榮祥兄在《竹馬子》重九感懷道:“想千載五柳,東籬菊醉,風流稱首?!逼涮帐锨榻Y可約略洞窺。我將其詞表現的陶氏情結籠統解讀為三個方面:
一是恣游山野的自在逍遙。他于錦江山上“換景移步,遍賞蔥嵐?!保ā兑患裘贰罚┯邙喚G江頭,聽“號子一聲走也,觀瞻似畫河山。異域風情江對岸,水云間?!保ā洞汗夂谩罚┩鶙钅敬?,“白發(fā)看孫騎竹馬,鄰居共話桑麻?!彪S之一處。在天橋溝,“游人坐忘歸家路,把酒邀山與醉休?!保ā督疱e刀》)或近,或遠,在山樂山,在水樂水,山水之間,忘乎所以,澹泊安詳,遇村翁則泰和似村翁,觀漁父則散淡如漁父。此類詞居多。
再是自得其樂的幽居恬適。榮祥兄去歲多半空課,無例會即幽隱家中,“臨法帖迷琴藝,陶醉書房天地。滿院落花春寂寂,應知芳草碧。”(《謁金門》)“案上琴心,茶中筆意,繾綣如淑媛。苦吟哦、乍怨喜,尋新句、衣襟碎捻。”(《氐州第一》)陶靖節(jié)自得其樂時尚思柴米油鹽,而榮祥兄懷錦衣玉食之資,撫弄古琴,把玩玉簫,琢磨章句,研習隸書,瀟灑恬然,確得真趣,令人何其歆羨。
三是無計可消的退隱糾結。例如《秋霽》,開則一派秋水茫茫,寥闃景象,下片感慨“鬢白風里”,因之繼而“擬歸去、垂綸秋水,一舟一棹共一笠。茅舍閱經琴瑟曲。”然而“怎奈風景,也被紙醉金迷,縱思歸田,欲歸無計?!痹偃纭渡倌暧巍で倚w田》,“四十年來家國夢,夢醒已白頭。自當歸田,醉心詩酒,垂釣對清流?!苯员P繞一種白發(fā)歲年,退休之際,歸與不歸的彷徨愁苦。而其《木蘭花慢》構造頗不同,上闋吟道:“得意須縱酒,鄙利鎖、小王候。任冠蓋如云,金鞍寶馬,曲盡風流。何如伴菊一醉,看南山向晚襯清秋。詩友攜琴把盞,落英餐罷歸休?!笨此瓢潦蓝v樂,然下闋卻突發(fā)感喟,“人生江津渡口,問屈心抑志更何求?”可見輾轉之腸。此類亦不乏其章。
簡言之,其閑適詞表現為恬淡得意與悵惘躊躇的二重風格,或與其創(chuàng)作期退休抑或延聘之思想現實的沖突瓜葛著罷。魯迅曾評價陶氏道:“除論客所佩服的‘悠然見南山之外,也還有‘精衛(wèi)銜微木,將以填滄海,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之類的‘金剛怒目式,在證明著他并非整天整夜的飄飄然。”(魯迅《“題未定”草(六至九)》)或可證明我的結論未必偏頗。
4、關于藝術手法
信手拈來的文趣?!霸娢闹烙兴模豪怼⑹?、情、景而已。理有理趣,事有事趣,情有情趣,景有景趣。趣者,生氣與靈機也?!保ㄊ氛鹆帧度A陽散稿》)詞中之事趣出于本然。榮祥兄機智敏銳,幽默善辯,甚有趣味,因人趣而致文趣,自是一番天成。例如,他迷戀隸書,勤奮練筆,天和窨(書法室)中,自拍掌喝彩,邀人相看,每遭我揶揄而斗口,滿屋笑引風生。誰知居家一般模樣,“喝贊陶然,樓下捉妻同看?!保ā耳Q沖天·學書苦樂》)其間一個“捉”字,自在靈動,神采斐然,而彼時彼境,妻子逃而不脫不勝其煩無奈同賞之態(tài),作者孤芳自賞之狀,鮮活跳出。讀來不禁噴飯。再如,自畫六十歲老頭酒后探戈,“歸來腿痛不能說”。(《添聲楊柳枝·酒后》)醉酒貪玩歸家怕妻訓的童趣躍然紙上,煞是可愛。
簡省樸實的白描。其詞善用白描,因成平淡樸實的文風。例如《新荷葉·山居即景》,小詞頗具格調,起句“夜雨山風”,引領讀者剎那進入夜雨山間的清涼境地,“曉看花叢,遍尋山雀無聲?!痹缟稀拔摇背鰜頇z看花叢,山雀都寂寂。或許是“云樵醉里,當不知、已是天明?!毕梢萆?。下闋隨“我”履跡,看山間美景,“花露晶瑩,山溪水漲叮咚。幾樹松風,輕搖雨后幽寧。秀峰向遠,隱約處、云霧蒸騰?!睅坠P勾勒,清秀迷蒙之境呈于眼底。最后順勢脫口,“尋詩何必,我即身在詩中?!逼浒酌璧梅ǎZ有味,淺語有致,干凈漂亮。恰如袁枚評查慎行所言,“他山書中腹便便,每到吟詩盡棄捐。一味白描神活現,畫中誰似李龍眠。”(《仿元遺山論詩》)
摭拾生活的意象。其詞表意之象大凡源于生活,或日里長伴的書、酒、琴、簫,或自然所遇的雪、月、霜、菊……而尤以“酒”之用為最。詞三百篇,“酒”字現百余次,相關的“醉”、“飲”、“杯”亦累然不疏?!对~稿》“酒”意象審美意蘊或在于:其一,澆塊壘之激壯。例如,“剖蚶下酒話宵長。又見少年狂。”(《憶江南·獐島消夏》)其二,關山野之逍遙。例如,“花開爛漫漁家,籬笆院里,囑酒對,連天波渺?!保ā蹲S⑴_近·黃海小獐島》)其三,融與田園之樂。例如,“備酒邀約,煙村巷里人家?!保ā段髌綐仿煷逑锢锶思摇罚┢渌?,比附隱逸之志。例如,“坐守山林,臨風把酒,志在青云嶺上。憑高望。靜看浮云,冷眼對、名利過場?!保ā锻坊睢そK南山護林隱者》)其五,關涉歲暮之悲。例如,“奉君菊花酒,酹嘆歲月,轉眼白頭?!保ā队曛谢ぜs秦漢禮兄》)其六,興發(fā)懷人之緒。例如,“菊花酒,復杯又傾,月上簾鉤?!保ā而P凰臺上憶吹簫·無題》)其七,寄故園之情。例如,“但勤勸酒,談說五谷?!保ā度瘕堃鳌w鄉(xiāng)雜詠》)其八,酹古地之懷。例如,“壯懷舍生俠骨,萬千功業(yè),長祭一杯酒?!狈泊朔N種,或豪放,或婉約,或悲或喜,或聚或離,或退或進,或昂奮勃發(fā),或寂寥失落,一“酒”化入百篇千緒,不由得又牽聯陶氏,“有疑陶淵明詩篇篇有酒,吾觀其意不在酒,亦寄酒以為跡者也。”(蕭統《陶淵明集序》)然也,饒是兄本好飲。
我讀榮祥兄詞,總浸淫于浩浩湯湯的英儒之氣。然感佩其標格之余,亦困擾于類似“天生我愛青山,青山愛我,雙向情無限”的過于直白、口語化傾向,以及直接挪用類似“鬢先秋,淚空流”、“百舸爭流”等名句的不化之欠和詞內文字意象的重復之病。然而畢竟榮祥兄牛刀初試,我若當時,受限于文化積淀及悟性,所達境界十而不及其一,自然應以寬己之心寬人,何況兄所陷處,我亦竭力自拔中。觀榮祥兄當下一日數首的癡迷狀態(tài),再一番“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境界就在不遠罷,我矚目。
〔特約責任編輯 張 濤〕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