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學友

保健品

□黃學友

趙云男剛打完電話，辦公室里就闖進一個手提旅行包的時髦女孩。他一看就知曉，這女孩不是賣保險，就是推銷某種產(chǎn)品。說實話，趙云男這個辦公室主任，總有干不完的大大小小的事，天天忙得焦頭爛額，現(xiàn)在一看到這女孩心里就透著煩?？膳s不看他的臉色，湊到他的面前說：“我?guī)淼漠a(chǎn)品保證讓你滿意?！闭f話時一臉的神秘。

趙云男對女孩的神秘舉止產(chǎn)生了好奇，他心里雖然很想盡快知道女孩推銷的何種產(chǎn)品，但口中還是調(diào)侃道：“你還能有什么好產(chǎn)品，無非就是保健茶、壯陽藥之類，再不就是化妝品、保暖內(nèi)衣。”女孩佯裝生氣地說：“大哥，看你這樣有品位的男人，又是國家干部，怎么盡想一些庸俗無聊的東西呢？”趙云男就問：“那還能是什么好東西？”“睡眠機，沒聽說過吧！”女孩一邊拉開旅行包的拉鏈，掏出一個火柴盒般大的東西，一邊說，“這可是我們公司最近研制出的高科技產(chǎn)品，它能有效地調(diào)節(jié)人體多種機能，最明顯的就是能調(diào)節(jié)人的睡眠狀態(tài)?！壁w云男插話道：“這不還是保健品嗎？”“這種保健品，不僅能保證你身體健康，還能保你政治健康！”女孩繼續(xù)說，“它能讓你在睡眠的情況下，不打鼾，不合眼，身體保持坐立或直立狀態(tài)。舉一個例子說吧，上午你陪領導喝多了酒，下午還得參加某個重要會議，領導在臺上講話，你在臺下坐著聽，可喝進肚里的酒和你搗蛋，讓你雙眼皮下墜，睡意頓生，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往桌上趴，但你還怕領導發(fā)現(xiàn)，惹領導不滿，這時你若把我們公司新研制的睡眠機裝在上衣口袋，貼近胸部，輕輕按動‘1’鍵，問題就解決了。你雖進入了甜蜜的夢鄉(xiāng)，可在眾人的眼里，你是正襟危坐，認真聽講。”趙云男開始被女孩的話所吸引。他認為，若真如女孩所說，那真的該買一個，自己天天泡會場，泡酒場，要沒有這樣一個玩意兒調(diào)劑一下，還不知要鬧出什么大事。于是就問：“這種產(chǎn)品多少錢一件？”女孩道：“不貴，試銷優(yōu)惠，1500元錢一件?！壁w云男驚道：“這么貴！”女孩說：“還嫌貴？你們吃飯前開一瓶酒還要上千元，這可是正兒八經(jīng)的高科技產(chǎn)品?！庇终f，“剛才我只是說了它在工作方面的用途，你若晚上回家，因工作勞累，操心過大而失眠，可把睡眠機放在枕頭下，輕輕按動‘2’鍵，你會很快入眠，不想睡也得睡。再說了，這產(chǎn)品可終生使用，三年內(nèi)出現(xiàn)質(zhì)量問題保修保換?！?/p>

趙云男早就對女孩的話深信不疑。他掏出15張老人頭買了一件。掏錢時他就想：就是買一件假貨也不怕，反正得想辦法開張發(fā)票公款報銷?？呻S后他又想起一個問題，說：“如果領導在臺上講話，我坐在下面睡覺，鼓掌時咋辦？”女孩笑逐顏開地說：“這個問題我們早就替領導您想好了。為了有效地解決睡眠期間無法鼓掌這一問題，我們公司生產(chǎn)了配套產(chǎn)品鼓掌機?！彼龔穆眯邪刑统鲆粋€香煙盒大的東西說，“這種鼓掌機與市場上同類產(chǎn)品相比，不僅科技含量高，質(zhì)量好，還具有多種特殊功能。開會時只要把他放在口袋里，它就能根據(jù)講話人講話時的情緒、節(jié)奏、聲音分貝大小，適時爆發(fā)出熱烈的掌聲。而且同時它能通過人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支配其雙手配合鼓掌機里發(fā)出的掌聲有節(jié)奏地擊掌?！边@真是太神奇了，趙云男沒有理由不再買一部鼓掌機，他又掏出了500元遞到女孩手上。

在今后的日子里，趙云男不管是參加大會還是小會，也不管是酒后開會還是酒前開會，他都隨身帶著睡眠機和鼓掌機，并且屢試不爽。更重要的是，他在會議上的認真態(tài)度和嚴肅行為直接影響了其他人。從此，會場上再沒有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抱頭大睡，鼾聲如雷。為此，他也多次受到領導的表揚。

在一次開會時，由于會前沒有喝酒，他的頭腦十分清醒，也沒有一絲的睡意，他就決定不再使用睡眠機和鼓掌機。他打起精神，坐直腰板，目視著領導講話，做出了一副認真聽講的樣子。但他很快發(fā)現(xiàn)，整個會場出奇的安靜，人人都像自己一樣認真嚴肅。就連坐在身邊的吳雄也是如此。吳雄以前在會場上可是以搞惡作劇聞名，現(xiàn)在變得如此老實，讓他有些不敢相信。“喂！太陽從西邊出來了？”趙云男趴在吳雄的耳旁諷刺道。可吳雄一點反應也沒有，他像意識到了什么，伸手往吳雄的口袋里一摸，摸到了一個火柴盒般大的東西，無疑是睡眠機。這時領導的講話到了高潮，會場上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吳雄的掌聲在他的耳畔響得更為嘹亮。他什么都明白了。他環(huán)顧會場，去看每個人的神態(tài)，覺得他們像沒有靈魂、沒有思想的軀殼……

莫非他們都佩戴了這種“保健品”？

（原載《雪花》 作者自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