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小春秋

自畫像[組詩]

呂小春秋

一想起這些親愛

親愛阿卡，親愛大解，親愛南姐，親愛師傅

親愛潘大，親愛酒仙，親愛龍女，親愛傅蟄……

哦，一想起這些親愛

我的心就微微發(fā)熱

我就腳步放緩

是啊，急什么呢

離天黑還有一長段時間

我還來得及悔過和修正

來得及把一塊石頭打磨成玉

你看，向陽的山坡上，哪一朵葵花

不低垂著頭顱……

一把刀

他們都在談?wù)撘话训?/p>

是啊，一把刀

柔和，安靜，羞于見血

每天，謹小慎微

討厭墻、鐵和釘

熱愛蘋果、雪梨和蜜柚

它愿意一生美好

它愿意借著緩慢的刀鋒

說出心里柔軟

如果不是那幫十惡不赦的惡霸

如果不是，江河海天，盛也盛不下的屈辱

它將如眾生

一生罕染于血

河流一樣的血

在涌動之前，在澎湃之前

大海不制止

天空不制止

一把刀

一把忍無可忍的刀

一把還飄著淡淡果香味的刀

我愿意替它出鞘

以母親和兒子的名義

自畫像

他們喊我美女，靚女，才女，美女詩人，才女詩人……

我把她們一一捆綁，鎖進抽屜

夜深的時候

寂寞更深一些的時候

我一個一個呼喊她們

讓她們出來陪我聊天

但她們沒有一個肯承認

自己是呂小春秋

她們說連幻影都不是

每次，我都在她們的譏笑聲中

落荒而逃

過程

我愛過你

最初，以驚奇和熱烈。

后來，是驚喜、甜蜜。

再后來，我們互相

小心翼翼。

現(xiàn)在，我們以沉默

天空一樣的沉默

仿佛除了這，再沒有別的

更好的方式。

不寐書

夜里不寐

想起父親一生磊落

臨走備受折磨

肉體被收走

疼痛

更真實

比藍天還要蔚藍的父親

比麥子還要壯旺的父親

手捉狼毫，教我朗朗背誦

月光的父親

唱著湯頭訣，被城管追跑

幾條街的父親

生氣了

把腳跺一跺

大地也下陷三尺的父親

從12號床上走來

拒食，流淚

請求我們抱他回家的父親

在大地上行走一生

父親終于任性了一回

走著走著

索性走入地下

沒有什么比這更溫暖更荒涼了

比活著時候

父親更多開口向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