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偉明
也談用韻
滕偉明
無論走到哪里, 總有人要我談用韻。 其實我最不愿意談這個問題。 漢語是我們的母語,漢語本身就有韻, 不需要講得那樣高深。 成都有一首兒歌: 『花臉巴兒, 偷油渣兒, 婆婆捉到打嘴巴兒?!荒隳罱o小孩子聽, 他馬上聽懂了, 他馬上知道這是有韻的。 但這一次雜志社用提問式討論用韻, 我覺得有點興趣了, 就參加吧。
第一個問題, 你同意保留入聲字嗎? 問得很專業(yè)。 我同意保留。 原因很簡單, 古四聲是『平上去入』,今四聲是『陰陽上去』,不能混同。如果不講古四聲,學(xué)生們會覺得李杜蘇辛的平仄是錯的。 所以堅持要去掉入聲字的會議, 我都不參加。 也就是說, 在這個問題上沒有商量的馀地。
也許有人認為我的方言中有入聲字, 這才那么頑固地主張保留入入聲字。 不是的, 我的方言中沒有入聲字。 但對入聲字有感覺。 如我在讀毛澤東《蝶戀花· 從汀州向長沙》時, 我的方言直接感覺到『惡』『縛』『角』『略』『躍』『鄂』『曲』『落』都是押韻的, 而且它們我問過很多人, 他們大多數(shù)都是用方言打腹稿的。 不能消滅方言。
至于用《新聲韻》的, 我不參加討論。 又回到第一個問題, 它們把入聲字大多作了平聲韻。我不反對使用《新聲韻》,但寄到我手里是不會發(fā)的。
還有一個例子, 我在寫《讀史二首仿劉師亮體》時有意作了一個實驗:五千年史嘆紛拿, 讀罷先生眼已花。 勾踐分明猜范蠡, 館娃萬一愛夫差? 咸譏武后私面首, 孰諫徽宗親狹斜。 最是清名滿天下, 萊公泡在念奴家。
神授君權(quán)有驗耶, 難為太史彩云遮。 山東大漢皆隆準, 天下農(nóng)夫盡斬蛇。 人質(zhì)一朝奇貨聚, 外商便是祖龍爹。 尋常小菜加工后, 劉姥驚嘗鳳姐茄。
我曾把第二首交給熊盛元, 請他用江西方言念出來, 結(jié)果我心目中的車遮韻被他用麻韻念出來了, 他說很和諧。 這說明用詞韻是會被各方言區(qū)接受的。
當然,我們也不要全用方言,常翻詩韻也是很有必要的。例如我的《老蔣》:北伐狂飆起, 申江毀舊盟。 常翻文正集, 曾喚潤之兄。 達令心相印, 娘稀各有朋。 鍾山黃葉下, 孤島望深泓。
就是在翻完庚青蒸韻后發(fā)現(xiàn)的, 它們不屬于東冬韻。
據(jù)我所知,也有人用《詩韻新編》?!对婍嵭戮帯钒讶肼曌謫为毩谐鰜?,這是優(yōu)點。但它與我的方言有差距。 例如歌韻, 歌科河, 波坡梭, 在我的方言中同屬一類, 就不必再分開吧。詩。 真正好的諷刺詩應(yīng)該釆用黛玉式的『撮其要, 刪其繁, 再加潤色比方出來』的『促狹』的寫法。
三
詩的語言要凝練準確, 有感染力, 可以多多注意『反差』的運用。 我原來搞攝影, 知道黑白照片(現(xiàn)在好像叫『絕色攝影』)中的『反差』運用得好, 會很有效。 拍攝海空遠景, 需要帶一些樹石近景, 有了參照物, 近深遠淡, 就會產(chǎn)生縱深感, 否則白茫茫一片遠近不分。 『窗含西嶺千秋雪, 門泊東吳萬里船?!淮昂烷T是近景, 象攝影作品中的包角, 包含『千秋』和『萬里』,映襯時空之遠。『天地一沙鷗』,前者何其大,后者何其?。》泊笮?、快慢、粗細、高低、 剛?cè)帷?遠近、 長短…… 巧妙運用, 不斷變化, 『反差』得當, 就會取得攝影作品的藝術(shù)效果。 詩詞創(chuàng)作也是如此。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