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鳳翔

花間捧讀字句香

張鳳翔

平生兩大重要嗜好：讀書與養(yǎng)花。讀書，讓生命精彩；養(yǎng)花，讓生活浪漫?；ㄩg捧讀，常常讓人進(jìn)入一種曼妙的境界。

自幼出生貧寒，所幸喜好讀書。即使衣不遮體，食不裹腹，骨子里仍充滿對外面世界的向往。常常躺在池塘邊的老樟樹下，捧著一本童話故事悄然入夢，不知不覺，自己變成了白雪公主，丑小鴨變成白天鵝，灰姑娘遇上白馬王子。

歲月改變了許多東西，曾經(jīng)的童真日漸消逝。物欲橫流的社會，到處充斥著誘惑，金錢、名利已經(jīng)讓太多的東西變質(zhì)。唯有讀書，能抵御世俗的侵襲，讓心靈保持一方凈土。喜歡在臨睡前，斜臥床頭手捧書卷，或神游天南海北，或穿越古今，或讓心靈與賢者共鳴，直至倦極酣然睡去。

當(dāng)有了一定的經(jīng)濟能力，便十分向往“窗臨水曲琴書潤，人讀花間字句香”的意境。去年，終于痛下決心，把家從嘈雜的市中心，搬到臨郊的新城國際花園。這里空氣清新，環(huán)境安靜。閑暇時，既可坐觀亭臺水榭，亦可徜徉花間看蝶，還可斜倚樹干品讀詩書。

家在頂層，看上的是開發(fā)商的買一送一?？傁氚阉蛟斐蓷铥惼技夷菢拥幕▓@寓所。閑暇之時，置身花團(tuán)錦簇中，手捧一卷，百鳥啾啾于耳畔，何等愜意！自搬進(jìn)新房那天起，我如春燕銜泥，搬來一個個花缽、一袋袋泥土，種上迷迭香、三角梅、長壽花、天竺葵、矮牽牛、幽蘭、月季、茉莉、海棠等各種花卉，已達(dá)20多個品種、70多盆缽，一年四季花開不斷。不求名貴，但求賞心悅目！

在花園一角，擺上搖椅，早晚時分，拿一本書坐在上面，聆聽來自遠(yuǎn)古的清音。海棠花開的日子，情不自禁會想起海棠詩社，趕緊從書柜里抽出《紅樓夢》捧讀。寶玉與眾姐妹結(jié)社、賞花、吟詠、唱和，把封建貴族階級的閑情逸致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少男少女們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讓人難以忘懷。合書閉目，靠在搖椅上邊想邊晃，悠哉樂哉。最愛的是蘭花的香氣，牽?；ǖ拿利?，茉莉花的淡雅。倦了，放下書，移步花前，靜聽花開的聲音，聞一聞花瓣的芳香，仿佛置身童話般的仙境中。

花間捧讀，讓奔波的靈魂得到詩意的棲息，閑暇如斯，夫復(fù)何求？

葡萄初熟

幾乎成了一種習(xí)慣，每天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推開窗戶，看看纏繞在窗欞上那條碧綠的葡萄藤，呼吸來自室外的第一縷新鮮空氣。

這些葡萄藤是從鄰居姐姐家竄上來的，我稱它為留守葡萄。姐姐去武漢居住多年，廚房邊上的那株葡萄雖無人打理，卻也恣意生長。去年，有一枝細(xì)細(xì)的藤蔓順著圍墻，越過梔子樹，爬到墻角的月季上，最后攀附到我家二樓的窗臺。想必植物也怕寂寞，也需要有人與它親近。不然，鄰居家的葡萄藤怎么會越過重重障礙投奔到我家來呢？

我不會因它的不請自來而輕視它，相反，把它當(dāng)作無人疼愛的寶貝一樣憐惜著寵愛著。既然投靠了我，就是生命中的緣分。

對這根纖細(xì)的藤條，我呵護(hù)有加，慢慢地，長勢喜人，越長越粗壯。秋季來臨，葡萄藤上碧綠的葉子在秋霜中片片凋零，最后只剩下一條枯枝。春風(fēng)吹來，看似枯死了的葡萄藤一節(jié)節(jié)發(fā)芽了，幾場春雨過后，就長出一根根新枝，新枝上嫩嫩的葉片像熟睡的嬰兒睜開惺忪的眼。新枝一邊生長,一邊抽出細(xì)絲一樣的蔓藤。剛抽出的蔓藤像蝸牛的觸角，一夜之間就會變得很長很長，緊緊纏繞著窗欞。有時，它的小觸角伸不到窗欞上，我會借勢幫它輕輕牽引。隨著枝蔓的延伸，葡萄葉越長越大，越來越多，從嫩綠到翠綠，漸漸占滿了窗欞的半截。

那一抹綠，就像一幅美麗的窗簾。微風(fēng)吹來，搖曳多姿；又像一群妙齡少女在起舞。月光如水的晚上，窗外的葡萄藤浮光掠影般投射到室內(nèi)，別有一番情致。自從有了那一抹綠，我對陽臺多了一份牽掛，有時一天甚至要推窗看幾次，如癡如醉。

一天早上，我又去看葡萄寶貝。尚未推窗，暗香陣陣襲來，精神為之一振。四處尋找，原來是葡萄開花了！平生第一次見到葡萄開花。葡萄花很小，嫩綠色，花瓣被淡黃色發(fā)絲樣的花蕊舉起，看著就像一頂頂小紳士帽，極其美觀。我仔細(xì)聞聞，香味是從花蕊中散發(fā)出來的。

葡萄花期很短，前后只有幾天時間。它不爭寵，不張揚，不驚艷，淡雅而質(zhì)樸，就像樸實的村姑?；ㄖx了，米粒般大小的葡萄便鉆出葉面。不忙的時候，我會駐足窗前靜靜地看葡萄長大。亦如看著自己的孩子，從咿呀學(xué)語到蹣跚學(xué)步，每次成長都是一個驚喜。偶爾，會念起遠(yuǎn)在武漢的鄰居姐姐，感謝她的空巢讓我看到葡萄的成長，讓心靈收獲一次次的喜悅。

葡萄一天天長大，最后如玻璃球大小，狀如翡翠，晶瑩剔透。藤條彎下去了，用手托一下，沉甸甸的。不知從哪里飛來幾只鳥兒，一天到晚蹲在枝頭，嘰嘰喳喳地喧鬧著。難道這些鳥兒想與我爭食？我的視線急切在茂密的藤蔓間搜索，一串又一串，竟然發(fā)現(xiàn)綠葉遮掩下，有一顆葡萄變紫了，我輕輕摘下，剝開紫色外衣，把碧玉般的肉汁塞進(jìn)嘴里，酸甜可口。我驚喜：葡萄熟了！

望著窗外那抹醉人的綠和一串串初熟的葡萄，我得到的不僅僅是舌尖上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