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卓

從《海角七號》看21世紀鄉(xiāng)土電影的溫情氣象

王 卓

電影《海角七號》用4500萬新臺幣（約900萬人民幣）的投資換來5.3億新臺幣(約1.2億人民幣)，是臺灣本土電影不可復制的案例。其票房神話的奇跡之處在于觀眾頗高的口碑。而這超高口碑的背后，正是代表著臺灣鄉(xiāng)土電影走向新世紀的溫情氣象。

一、電影中的夢與感動

眾所周知，消費社會強調(diào)的是商品符號。然而，在符號爆炸的時代里，觀眾對這些符號逐漸麻痹，而最無法取代的，是基于人性而來的“夢”與“感動”，這也成為營銷的訴求。而《海角七號》就是一個溫情的感動和勵志的夢，電影融入了臺灣本土的情緒和一如既往對小人物的眷戀，既滿足了觀眾的心理認同需求同時風格輕松詼諧幽默。這是臺灣新世紀導演作品的特色，保留藝術價值之余還能積極響應娛樂流行電影的審美要求。這種溫情的敘事是《海角七號》吸引觀眾成為本土票房奇跡的重要因素。

《海角七號》以臺灣海邊的小鎮(zhèn)恒春為出發(fā)點，從愛好音樂土生土長的男青年阿嘉（范逸臣飾）視角出發(fā)，故事融合了本地、客家人、日本人原住民等不同文化形態(tài)的群體，共同為音樂交融在一起，以愛情+喜劇的形式講述了兩段傷感愛情。故事的主線是臺灣當代男青年阿嘉和日本女青年友子的愛情，暗線是1945年二戰(zhàn)結(jié)束之后，臺灣光復，日本殖民者開始撤離臺灣，一名日籍男教師在遣返的船只上，寫下了給愛戀的臺灣女生友子的七封信。明線大膽直白，暗線細膩柔情。兩條線交織的環(huán)形敘事，展現(xiàn)了日據(jù)結(jié)束后臺灣對日本的絲絲眷戀懷舊。

二、形式與內(nèi)容的統(tǒng)一

《海角七號》地點、音樂、人物、語言都展現(xiàn)了濃重的鄉(xiāng)土氣息。男主角阿嘉一出場的第一句臺詞就是直接辱罵在大多數(shù)人眼里是夢幻之地的臺北。男主角從失去音樂夢的臺北來到恒春，這種自我身份認知的矛盾如同大多數(shù)迷失的臺灣年輕人。典型的臺灣新世紀導演的敘事視角。村代表是本土化符號的核心人物。村代表代表本土意識的霸權(quán)文化姿態(tài)強勢要求組建一支本土樂隊來抗衡日本流行音樂。貫穿電影的臺語，一臉真誠的客家人馬拉桑，日本殖民遺老茂伯都具有鮮明的鄉(xiāng)土氣息。

《海角七號》的經(jīng)典開頭，日本男教師的畫外音，輪船行駛在夕陽余暉的晚霞中，遠處翻滾的海浪下，大海的寧靜，男教師低沉的訴說“一九四五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友子，太陽已經(jīng)完全沒入了海面，我真的已經(jīng)完全看不見臺灣島了，你還站在那里等我嗎？ ”觀眾為美景心醉的同時又能隱約感覺一份難以割舍的依戀。音樂《1945》緩緩進入畫面，渲染了殘酷的時代命運，展現(xiàn)了一份無可奈何的愛情。劇情暗線敘事以七封情書貫穿電影。深情的訴說和抒情的文字并沒有讓觀眾感到矯揉造作，而是恰到好處渲染了這份時代愛情。男教師第二封情書中表述：“我是戰(zhàn)敗國的子民，貴族的驕傲瞬間墮落為犯人的枷，我只是個窮教師，為何要背負一個民族的罪，時代的宿命是時代的罪過，我只是個窮教師，我愛你，卻必須放棄你?！泵總€時代的電影不一樣，每個時代的觀眾也不一樣，觀眾的需求影響著電影，電影業(yè)培養(yǎng)著觀眾，彼此打上各自的印記，成為時代的記憶。

三、深層集體心理的集中體現(xiàn)

《海角七號》很好貼合了臺灣人民內(nèi)心深處某種“深層集體心理”。后殖民時期的臺灣，各種外來文化的碰撞，臺灣的民族本土文化和殖民文化的遺留以及全球文化一體化的必然，讓臺灣人民缺乏安全感和身心疲憊?！皶r代的宿命是時代的罪過”。人類共同的情感是對愛的追求，而溫暖的愛是跨越種族、身份、階級和仇恨的?！稄V島之戀》法國女演員和日本男建筑師的特殊相擁?！逗＝瞧咛枴分袃啥闻c日本割舍不斷的情懷?！氨就烈魳贰焙汀叭毡玖餍幸魳贰?、“臺灣男青年阿嘉”和“日本女青年友子”都代表著不同的地域文化。如果暗線男教師的愛情是時代的悲情。男教師的深情抵不過戰(zhàn)爭的結(jié)果。那明顯阿嘉和友子的宣告了一個新的溫情影像時代。在友子臨別的海邊，阿嘉緊緊抱住了友子，兩段跨越民族和時空的愛變成一句“留下來，或者我跟你走”。影片用超越現(xiàn)實的夢幻溫情了一個跨越民族仇恨的文化新思維，讓所有時代的過錯成為了溫情的包容?！逗＝瞧咛枴肥且徊俊昂徒狻钡淖髌?，從中既看到臺灣新世紀導演對“后新電影的余留作品”（既“新新電影”）中的現(xiàn)代主義的“灰色基調(diào)”的抵制，也看到一種新的“本土”風格的巨大潛力，可以在多樣化的混合過程中容納邊緣化的鄉(xiāng)村、少數(shù)族群和族裔、異同的語言以及外來人口。

21世紀臺灣鄉(xiāng)土電影新氣象的核心就是敘事風格從悲情到溫情的轉(zhuǎn)變。正如《海角七號》所展現(xiàn)，電影中的溫情可以跨越語言、文化、時間、種族。這種敘述沒有淡化個人情感和時代記憶，而是告別悲情的敘述用溫情的策略來展現(xiàn)歷史遺留下可調(diào)和的文化沖突，把所有的悲情化解為人類共同的情感追求。也正是這種溫情的敘事迎合了臺灣民眾“深層集體心理”，溫暖了他們早已沉寂的情懷。

王卓（1986.3-），女，江蘇人，電影學專業(yè)，職稱講師，研究方向：電影史，電影美學。

西安培華學院傳媒學院 710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