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袁小球
在喧囂的世界安靜地愛
■ 袁小球
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小時候,我就不喜歡和同齡的小朋友們一起玩,踢毽子、跳皮筋讓我覺得枯燥乏味,過家家在我看來更是無比幼稚。每次爸媽讓我出去和小朋友們一起玩,我總是一個人溜到街角的書店去看書。
長大后情況有所改觀,但我還是不習慣和朋友牽手走路,不習慣和朋友形影不離,不喜歡打電話,不喜歡發(fā)信息。想念朋友時,我會翻一翻他的朋友圈,看看他最近讀了什么書,看了什么電影,聽了什么歌,見了什么人。我會和他做同樣的事,靜靜地守望他的生活。
有時,我也會懷疑這樣的自己是否太過無趣,讓朋友倍感不適?但每次拿起電話,我卻總在猶豫,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和工作,我怕打擾到朋友正常的生活。
我也曾羨慕那些活得熱氣騰騰的人。記得有一日去宿舍樓下取快遞,恰逢另一個姑娘也在同一家取快遞。取完快遞后,我們先后進了電梯。我低頭拆快遞,卻沒想到她竟然開口和我聊起天來。我有些詫異,目瞪口呆地看著她一個人自言自語。
“好巧呀,我們住一個樓層,又取的是同一家快遞?!?/p>
“你是哪個學院、哪個專業(yè)的啊?”
“這么快就到了,有時間來我們宿舍玩啊,我住×××”
直到我們走出電梯,她才停下自己唐僧般的嘮叨,真摯地和我說了一聲“再見”。和這個陌生的姑娘意外相逢的短短一分鐘,對我來說,快要和一輩子一樣長。我能感受到她的熱情,像一個閃閃發(fā)光的小太陽。我想,每個人都會喜歡這樣的姑娘吧。
可是,盡管我努力地想要成為這樣的人,卻終究只是在勉強自己。也曾因為盛情難卻,去參加朋友舉辦的聯(lián)誼會,幾個小時下來,我只覺得自己的能量槽被清空了很多,每一個笑容我都扯得無比僵硬,每一個電話號碼我都存得無比糟心。每次想到要把自己的生活撕裂給這么多人看,只覺得天似乎都要塌下來。
當我終于透徹地認清自己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我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無趣、喜歡冷清的人。性格中的內(nèi)向因素,讓我成為一個敏感、認真、內(nèi)斂的人,這雖然并不討人喜歡,但亦沒有什么不好。
但生活充滿驚喜,頻率相同的人終究會相遇。在20多年的人生里,我終究遇到了一些從來不曾離我而去的人。我曾經(jīng)問一個姑娘:“你覺得我們還是真愛嗎?我們除了寒假和暑假見面,平時一個電話都沒打過,一條短信都沒發(fā)過?!惫媚锵肓讼耄磫栁遥骸拔覀冃枰窟@些來聯(lián)絡(luò)感情嗎?”我想了想,覺得她說得很對,即使我們不打電話、不發(fā)短信,即使我們一年不曾見面,但每次相見依然如同從來不曾分開,一個眼神就懂得彼此,或許朋友就是這樣。
如今,我們相距甚遠,許久未曾碰面,但翻看她的朋友圈,又覺得她從來都不曾離開過我。我也會在深夜給她寫一封綿長的信,細數(shù)最近發(fā)生的點滴小事,比如樓下的流浪黑貓生了一窩可愛的小花貓,比如北京的霧霾逼得我買了一箱口罩,比如我最近狂吃大餐,胖了兩三斤……當信件漂洋過海去看她的時候,或許已經(jīng)是數(shù)月之后了。但這又有什么關(guān)系,因為那些溫暖的小事從來不曾消失。我記在心里,講給她聽,不溫不火,不緊不慢,她收到最好,收不到也沒關(guān)系,這樣的思念于我來說溫度最好。
一個冷清的人該如何過一個熱鬧的人生?我也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冷清,不是不關(guān)心,不是不思念,只是將所有的關(guān)心和思念都藏在了心底。我亦想張揚地去表達,卻終究只把這一切春風化雨,當我在意那個人的時候,我希望他面前是真實的我。
有些人的熱鬧是朋友的親密無間,有些人的熱鬧是生活中的花團錦簇……這些都是千姿百態(tài)的人生,都很美好,也值得珍惜。但我所期待的熱鬧,是細水長流中的相依相偎,是山高水遠外的久別重逢——你記得我也好,忘記我也罷,我始終在那里,不曾遠離。
我們或許就是這樣冷清的人,但冷清的人未必沒有一個熱鬧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