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牛合群
老神仙(外一章)
湖北牛合群
夕陽西下,那個在云端做飯的老神仙,
是我的外婆,我聽見她的民謠,
正在把一群小羊往偏遠的民俗里趕,
把一群忙碌的螞蟻,趕進古老的詩經(jīng),共同唱晚。
黃昏是她披起的一件單衣,
風(fēng)一來,整個村莊都在搖晃,
坐在村子里的燈火,是我外婆手中的法器。
一只貓睡了,卻能聽到一個人的腳步踩響未名山,
那只喜歡伸向夜外的腳丫,觸摸到了外婆干癟的乳房,
一絲暖,比花貓的肚皮厚三邊。
法器搖晃的時候,我就回到了故鄉(xiāng),
一只透明的空杯,永遠盛不滿生活的藍煙。
都說你是一本書,捧讀,就可以找到回家的路;
都說你是上蒼遺落人間的袈裟,披著,一輩子就入定仁慈。
可我始終認為,你就是多年前與父母走散的閨女,
是我夢中的小妹。你是被鄉(xiāng)音寵壞的孩子,
你的調(diào)皮讓冬天不敢偷懶,哪怕在雪地里走一串兔子印,
扭一扭麥苗的歪耳朵,聽它尖叫也是一種快樂。
春潮翻江,一頁頁日子呼嘯,
情節(jié)有些瘦,撞疼了陽光的翅膀與流水的舌頭。
柔韌是你的外表,孤苦是你的內(nèi)心
一截傷逝被西山掩埋,借蚯蚓的手,拱破黎明,
你把傷口打開,把村莊還給村莊,
把一個地理概念掛在了我城市的窗前。
無數(shù)個深夜,我聽到了你獨立蒼茫的心跳,
蒼茫有形,于風(fēng)中吹開桃花和桃花懷抱的偈語。
如果你愿意向自己低頭,請打馬過來,
七八里外,莫家莊,有一株和你一樣的麥子,
正在召喚一群螞蟻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