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可昕
陸老師,我們學校“鳥舍”(觀鳥社)的指導老師,我們叫他“老大”。
當老大的,要夠威嚴,鎮(zhèn)得住一群桀驁不馴的少年。
那天,班里幾個調皮的男孩在教室里互扔粉筆頭,玩得好盡興。講臺的地板上都是粉筆殘斷的身軀。上課鈴響了,“陸老大”掃了一眼可憐兮兮的教室,猛地把書“啪”的一下拍在講臺上,教室里頓時鴉雀無聲。只聽一聲重吼撞進每個人的耳朵里:“剛剛誰在這里扔過粉筆?站起來!”空氣凝固了,幾個“肇事者”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低著頭,嘟噥著,比那些殘斷的粉筆頭還蔫!全班人不敢出聲,紛紛在精神世界里傳遞信息:“別惹這個老師啊,像黑社會老大一樣兇啊……”結果,此后我們班的地板上再也沒有出現過粉筆的殘肢。
當老大的,要夠眼力,慧眼識“英雄”。
上七年級時的第一個教師節(jié),班主任別出心裁讓同學們四人一組,每組負責給一位任課老師送一份教師節(jié)小禮物表達心意。大家得出結論:老大就是老大,還會缺什么呢?缺的是我們這些小的啊。后來,我猶猶豫豫地建議:“要不咱寫篇歌功頌德的文字什么的?”話還沒說完,那群家伙一致贊成,留下幾句“拜托啦”“辛苦你啦”的客氣話后就一溜煙跑了,扔下我這個倡議人半夢半醒地呆立著。自己挖坑自己填,我琢磨了半天,炮制了一篇關于細胞結構的描述性文字,然后把“陸老大”化在細胞核中,強調其位置之重要、意義之重大,真是稀奇古怪的一篇奇文,連我自己都不敢看第二遍。第二天上課時,我忐忑不安地把塞在信封里的作文交給了“陸老大”。下課后,本來已經離開教室的“陸老大”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折回來,興奮地問我是誰寫的。我指了指我們組的幾個人,說是我們四個寫的。但他似乎對我的回答不滿意,又問:“是誰執(zhí)筆?”我不好意思地說是我執(zhí)的筆。他立刻眉開眼笑,特高興的樣子,揮舞著那作文說:“寫得不錯,挺有意思的!”我真是欣喜若狂,“陸老大”居然喜歡我那篇破文!
第二天,我在走廊里晃悠,突然聽到對面的走廊上有人喊我,原來是“陸老大”在沖我打手勢。我走過去,他鄭重其事地問我叫什么名字。我的名字,哦不,“英雄”的名字終于被“陸老大”“慧眼識珠”了!
其實,當老大的,還要很夠功力,才能讓學生們心服口服。
“陸老大”個性風趣,善于活躍課堂氣氛,下課還跟自己的學生“打打鬧鬧”。在其他課堂上被稱作最差的學生,成績單上分數最低的學生,在他眼里都那么可愛。就連我們班上公認最難纏、最惹事、最不馴服,整天被罰站的璞,居然也能得到“陸老大”的欣賞。璞整天圍著“陸老大”轉,“陸老大”親昵地叫他“小璞璞”。只有在生物課上,“小璞璞”才會那么乖,那么安分和認真——老大是唯一認可他的人啊??傊?,只要是生物課,班里總是充滿笑聲。上生物課成了單調的校園生活中最期待的事了!
我們這個老大啊,還很有毅力!帶著“鳥舍”的小瘋子們一起干大瘋子的事!
觀鳥,是一件比想象中的還要艱苦得多的事。確切地說,是一件嚴肅卻保障有限的活動。緊張的工作之余,“陸老大”還擔任了“鳥舍”的指導老師。他帶著“小鳥”們跋山涉水征戰(zhàn)四方,戰(zhàn)勝膽怯,克服各種困難開展活動。每次遇到變故或困難,只要全神貫注仰視“陸老大”,大家就能感受到鼓舞和信心。于是常聽到“小鳥們”炫耀:“陸老大是我們‘鳥舍的老大,厲害啊,你要不要加入?”
“陸老大”不僅身體力行堅持開展觀鳥行動,還隨時把觀鳥活動引進課堂,課堂上,窗外有時傳來不同尋常的鳥鳴聲,“陸老大”就急忙拿出望遠鏡認真觀察,好像發(fā)現了未知的新世界。這時,坐在下面的“小鳥們”也齊刷刷地歪著小腦袋張望,因為我們相信——窗外總有未知的新世界!
陸老師,我們都叫他“老大”,在嘴里、在心里,都這么叫他。
教師點評
小作者上七年級時我教她語文,后來她因病休學,但我還常給她發(fā)送課堂筆記,并幫她批改作文。復學后,她成了我指導的文學社的主力。我喜歡她真實、自然又風趣的文筆,曾幫她發(fā)表多篇文章。這篇文章是我在校園網上發(fā)現的,值得一讀。文章寫了小作者的生物老師兼“鳥舍”指導老師陸老師,敘述真實自然又風趣,描寫生動形象,以情動人。
(周躍文)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