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思+湯琪
【摘要】梁啟超,中國近代思想家、文學家,研究涉獵廣泛,著述宏富。維新變法失敗后,梁啟超開始翻譯西方政治、思想、文化,以實現(xiàn)啟蒙思想、改良社會之目的。他提倡翻譯西學,在翻譯領域有獨到見解,被列為近代譯界“三杰”之首。目前,學界圍繞他的翻譯實踐與翻譯思想已有較詳細研究,而分析其佛典翻譯研究的文獻略有不足,故本文旨在分析梁啟超在佛典翻譯研究方面的貢獻,認為對此探討可給翻譯研究領域提供借鑒與啟發(fā)。
【關鍵詞】梁啟超 佛典翻譯 貢獻
從一定意義上說,佛教在中國的傳播、中國化以及對我國產(chǎn)生巨大影響的過程,就是佛教翻譯的(主要是漢譯)過程。然而,近代以前并沒有人對這段歷史做出系統(tǒng)的研究與分析。根據(jù)現(xiàn)有文獻,梁啟超屬于我國早期對佛典翻譯史進行考證、研究并做出了全面分析的學者之一。他的佛學研究成就主要包括:梳理了佛教的經(jīng)典著述、整理了佛教史、對佛教翻譯史進行了詳細的考證、并致力于中印佛教文化交流和佛教教義的傳播等方面。其中,佛典翻譯史是其佛學研究中的一個重要內(nèi)容。梁啟超在佛典翻譯的淵源、演變過程、代表人物、翻譯文體等許多方面做了諸多有益探索,代表作包含《佛典之翻譯》《翻譯文學與佛典》《翻譯與西域》等三十多篇文章。
在梁啟超看來,佛典翻譯對佛教在中國的傳播及其對中國文化所產(chǎn)生的影響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當時正是大量西方文化輸入時期,梁啟超希望通過對佛典翻譯史的研究,重振中國文化,并以這種積極進取的精神來激勵國民,振奮民族精神,更可借鑒佛典翻譯的經(jīng)驗教訓,發(fā)展、提高近代翻譯。本文認為梁啟超在佛典翻譯做出的突出貢獻,可歸納為如下幾個方面。
一、佛典翻譯研究的史學貢獻
梁啟超通過搜羅大量資料并進行深入研究,對佛典翻譯研究提供了諸多資料和觀點,具有史學價值。譬如,他對長達數(shù)百年的佛典翻譯史進行了比較合理的分期,為把握佛典翻譯史的不同時期及特征提供了有力支撐。梁啟超根據(jù)佛典翻譯自身的發(fā)展、傳入中國的時間和空間線索、其基本內(nèi)容及特征以及自己對佛典翻譯過程的理解,將佛典翻譯史劃分為三個時期:東漢至西晉——萌芽時期、東晉至隋——發(fā)展時期、唐貞觀到貞元——繁榮時期。他認為,宋朝以后,佛典翻譯逐漸停滯,無法發(fā)展成為新的體系。梁啟超提出的分期法,在一定程度把握了佛教在中國的發(fā)展規(guī)律,描繪了佛典在中國傳譯的過程。
在整理佛典原文、佛典譯文以及佛典譯者的資料時,梁啟超也對一些佛教傳播及佛文化提出了自己獨到的見解,這對佛典研究、佛教文化研究都做了有益探索。譬如,他對西行求法的歷史文化淵源、成就及影響提出了自己的觀點。他不僅賦予西行求法廣闊的社會文化意義,也為后來對佛典翻譯史的研究開闊了視野。三國末年開始的西行求法運動,前后將近五百年,對佛典的東傳有著重大而深遠的影響。據(jù)梁啟超統(tǒng)計,歷史上的這次西行求法運動,有約兩百名中國本土高僧進入了印度。那么,是什么促使他們不屈不撓地前往印度求法呢?梁啟超指出,為了求得精神上的安慰和滿足自己的知識欲是他們西行的主要原因。在他看來,西行求法運動對中國產(chǎn)生了極其重要的影響。
二、佛典翻譯研究的翻譯學貢獻
在這一時期,隨著佛典翻譯事業(yè)的發(fā)展、各種翻譯理論的提出以及翻譯水平的提升,翻譯家開始總結翻譯過程中的經(jīng)驗教訓,把焦點聚集到翻譯文體上,大量討論直譯、意譯的得失。為此,梁啟超提出“惟先信然后求達,先達然后求雅”的觀點,并指出佛典翻譯最首要的原則是忠實。
基于此理論基礎,梁啟超深入考察、研究翻譯發(fā)展過程,對當時佛典原文、譯場運作進行了搜集、考證,對歷代佛典翻譯文體的特征作了言簡意賅的總結和概括。同時,他還對歷史上的諸多佛典翻譯家和他們的譯作及其理論進行了較全面的分析與評論。他列出自后漢至南宋時期,佛典翻譯界的代表人物,對安世高、支謙、釋道安、鳩摩羅什、玄奘等十五位有突出貢獻者著有論述。梁啟超認為,在佛典翻譯啟蒙時期的東漢末年,佛典翻譯家們的譯作風格迥然,南北差異尤其突出。梁啟超進一步分析,認為這跟南北文化和思想的差異有關。據(jù)此,他提出了一個能被大多數(shù)人充分理解并接受的見解:宗教的發(fā)展及演變雖然有它自身的發(fā)展規(guī)律,但更受到社會歷史文化發(fā)展的影響。不可否認,即使在當今,這一強調(diào)地域文化對學術與宗教的直接影響的見解也令人折服。梁啟超對歷代佛典翻譯文體、佛典翻譯家及其理論的分析與評價都很嚴謹,再加上他生動精彩的描述,所以他的這些相關著作也就成為后來學者研究我國古代直譯、意譯之爭的重要參考資料,具有相當?shù)难芯績r值。
三、佛典翻譯研究的語言文學貢獻
梁啟超詳細地探索了佛典翻譯文學對中國語言文學的影響。佛教作為一種外來文化,與中華文化有著顯著的差異,它們相互影響,共同發(fā)展。正如梁啟超所言,佛教輸入后“不惟思想界生莫大之變化,即文學界亦然”。在他看來,佛典翻譯文學對中國語言文學的影響主要存在于三個方面。
一是積極地促進了我國文體的改變與發(fā)展。佛典的文體與我國古代的傳統(tǒng)文體差異明顯,具有濃厚的外來語調(diào)色彩。梁啟超認為,佛典的文體對中國文學的問題產(chǎn)生了直接的積極影響,有利于我國古代傳統(tǒng)文體的改進。因此,他曾說道:“自禪宗語錄興,宋儒效焉,實為中國文學界一大革命。然此殆可謂為翻譯文學之直接產(chǎn)物也。”
二是大量地豐富了我國的語言和詞匯。在佛典翻譯過程中,翻譯家除了采用音譯、意譯、譯述等方法外,還創(chuàng)造了許多新詞語,如真如、無明、法界、眾生、因緣、果報、涅槃、般若、瑜伽、剎那等。梁啟超認為,這些新增加的詞語不僅豐富了我國語言的基本詞匯,也增強了我國語言的表現(xiàn)力。在翻譯其它作品時,梁啟超巧借佛典,把莫爾的名著《烏托邦》譯為《華嚴界》,把今日統(tǒng)稱的“重農(nóng)學派”譯為“性法學派”,并把魁奈的《經(jīng)濟表》譯為《性法論》。可以說,無論是在當時還是在今天,這些翻譯都獨具特色,值得研究者們細細體味。
三是有力地推動了我國文學情趣的發(fā)展。從文學角度來審視佛典,我們會發(fā)現(xiàn),許多佛典本身就是詞藻宏麗優(yōu)美的杰作,比如梁啟超將《大乘莊嚴論》比作是“儒林外史式”的一部小說。這些佛典不僅有利于古代中國新的文學形式的產(chǎn)生,而且促進了當時的文學創(chuàng)作的發(fā)展與繁榮。所以,梁啟超得出了合理客觀的結論:“我國近代之純文學——若小說、若歌曲,皆與佛典之翻譯文學有密切關系?!?/p>
梁啟超并不只把佛典當作一種經(jīng)義,而是將它作為文學作品來研究,對后來研究者產(chǎn)生了較大影響。并且,他把翻譯史的重點放在研究其文化史與思想史,該思路不僅使他對佛典的研究在當時具有很強的學術代表性,也加深了學者們對佛典翻譯史的把握,更開拓一個佛教研究的新領域,積極作用不言而喻。作為一名近代重要翻譯家,梁啟超對中國歷史上的第一次翻譯高峰進行了深入研究,具有史學價值、翻譯學價值及語言文學價值,“無論是在學理討論、研究視野、史學價值還是翻譯批評方面,都能夠給當下的翻譯研究領域提供借鑒與啟發(fā)”。本論文總結了他在佛典翻譯研究領域的一些重要貢獻,尚待完善,可為讀者提供相關信息,激發(fā)讀者結合時代背景探討梁啟超的翻譯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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