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倩

又到一年艾美季，除了演員在劇中的表現(xiàn)值得玩味外，劇集運作人這個核心角色，也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可以說，一位優(yōu)秀的劇集運作人，能夠保證一部劇的水準和收視率。那么，劇集運作人對于這份職業(yè)的看法是什么？隨著觀眾收看方式的改變，他們要做出怎樣的改變？又有什么樣的利弊？

《好萊塢報道》：你們經(jīng)常同時運作好幾個項目，壓力大嗎？

墨菲：只要有項目，我肯定會接，因為已經(jīng)被拒絕過太多次了。如果運氣好，作品反響不錯，那簡直就是美夢成真。我學(xué)到的經(jīng)驗是，找三四個合拍的人長期合作，分擔壓力。

霍利：做這行的人，常常把一切都押到一部劇上，一旦播出兩集被砍了，那就什么都沒有了。所以，手里的項目越多越有安全感。

《好萊塢報道》：你們有沒有過看著自己手里的項目，覺得太多了的時候？如果有，怎么處理？

霍利：當然，正如上一個問題的答案，我還有當初的不安全感，結(jié)果就是手里抓著一大堆項目。我現(xiàn)在也要學(xué)著拒絕了，應(yīng)該很快就能學(xué)會吧。

《好萊塢報道》：你們涉及的敏感話題著實不少：性騷擾、謀殺、種族主義、厭女、精神問題等等，那么有沒有哪個主題讓你們感到特別緊張？

科恩：倒不至于緊張，但確實有些題材風險相對大。我們?yōu)镹etflix做過一個涉及基督教歷史的項目，就有很多人緊張兮兮的。這部劇的背景類似《純真年代》，不過主角是青年時代的耶穌。作為劇集運作人，我們確實觸及過不少次敏感線，也因此引發(fā)過瘋狂事件。比如《格蕾的解剖》制作人珊達·雷姆斯（Shonda Rhimes）講過，她把劇里多年的男主角謝潑德大夫“殺死”了，然后就有劇迷在她家外面扎營抗議。劇迷太入戲，把自己帶入角色里，無法接受這些劇情。

凱利：《大小謊言》里有關(guān)家暴的內(nèi)容就讓我很難受，對演員和編劇也都是折磨。這樣的情節(jié)入戲以后，出戲不容易，很難做到拍完轉(zhuǎn)身就若無其事地哼著歌回家。但你必須要從那些情境里掙脫，才能客觀地判斷是不是拍出了你預(yù)想的效果。

墨菲：我剛?cè)胄械臅r候，很多題材都不能涉及，比如上世紀90年代，涉及同性戀的內(nèi)容就很難得到支持。如今電視臺高層的觀念已經(jīng)發(fā)生了根本性的改變，自我意識感更強，態(tài)度也更自由開放，更愿意接觸新事物?，F(xiàn)在的電視圈似乎正在經(jīng)歷一場啟蒙運動。

《好萊塢報道》：拍攝的時候，怎么讓你的演員感到舒服？特別是拍攝有挑戰(zhàn)性的內(nèi)容。

墨菲：我會告訴演員，我和他們一樣害怕。比如《宿敵》的主演之一是蘇珊·薩蘭登，但我總覺得她會棄演，合作起來很別扭。后來我終于找機會跟她坦誠地談了一次，她說她其實一直擔心自己拍不好，我就告訴她，“其實我也怕”。自那以后，我們的交流就順暢多了。到如今，我反而對那些讓我擔心害怕的東西感興趣，因為那是一個寶藏，必須強迫自己走出常規(guī)的舒適區(qū)域，接受挑戰(zhàn)。

《好萊塢報道》：如果你在劇里要“殺死”某個角色，你會怎么對演員講？比如《女子監(jiān)獄》里由薩米拉·威利飾演的珀茜（Poussey）。

科恩：很難啊，而且珀茜還是個挺受觀眾喜愛的角色。我也不想讓這個角色死，但她的死將為其后的劇情帶來一系列決定性的改變，無法避免。薩米拉是個很棒的演員，知道自己的角色將會死掉后，她說她很理解，反而好幾個其他演員很憤怒，問我：“你怎么能這樣對她？”其實，不是我個人要這么做，這個角色的命運決定了劇情的走向。

《好萊塢報道》：考慮到美國現(xiàn)在的政治環(huán)境，有沒有因為政治壓力對劇情做出調(diào)整？

墨菲：下季的《美國恐怖故事》將從總統(tǒng)大選夜開始，講述有關(guān)全國性政治話題討論的內(nèi)容。

杜威內(nèi)：第二季的《蔗糖女王》講的就是現(xiàn)代社會的一個黑人家庭，所以不可能不涉及如今的政治環(huán)境，以及我們每天接觸到的那些社會話題。

科恩：其實挺麻煩的，美國大選的時候，我的劇已經(jīng)在做后期，而且劇里的時間線比現(xiàn)實的稍慢一些，我們也想在劇中涉及大選方面的話題，但時間線是不是就不管了？這個目前還在討論，我也不知道最終結(jié)果會是什么樣的。第六季會對當下的時事有更多關(guān)注。

《好萊塢報道》：“選集”方式的優(yōu)點和缺點是什么？（注：每一季只講一個故事，各季故事無直接關(guān)聯(lián)。）

霍利：要能夠冒險，接受未知，還要接受下一季必須從頭再來，必須有新創(chuàng)意這個現(xiàn)實，不過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我之前有兩個劇都是播出一季就被砍了。

墨菲：唯一的缺點就是預(yù)算不好找。但在創(chuàng)意上，“選集”是傳統(tǒng)形式比不了的。每年拍一部22集的劇，好創(chuàng)意太難找了，劇組的體力負擔也大，演員拍到最后都累得要死，還會生病，狀態(tài)也很難保證。但如果只拍8集，那真是靈感如泉涌，精力充沛，還能有時間陪家人。

《好萊塢報道》：現(xiàn)在有很多劇集都開始采用線上模式播出，會對你們有什么影響？

科恩：線上模式一般會一次性放出全季劇集，之后會有一陣沉默期，觀眾完全沒有反饋，然后開始出現(xiàn)少量反饋，再之后就會慢慢熱起來，這感覺真有點怪。但這種觀看方式的好處就是，觀眾連著看下來，會更投入角色的世界中去，對他們來說，感覺更真實。

《好萊塢報道》：你們有幾部劇集是改編自小說的，那么原著內(nèi)容的去留怎么決定，會考慮原著讀者的期待嗎？

科恩：這種決定通常做得很快，因為剛要開始寫劇本，法律顧問就會通知你：書里除了主角，其他角色一律不能用。那行吧，我們就從某個點開始延伸劇本，一般發(fā)展出來的故事還不錯。

凱利：《大小謊言》原著中邦尼遭受虐待的背景資料給人感覺沒有加到劇集里，其實一開始劇本里是有這部分的，問題是在書中，人物背景是犯罪發(fā)生后揭示的，起的是解釋說明的作用。但在劇集里，當時劇情正是高潮，如果此時突然加入一段背景內(nèi)容，節(jié)奏會拖慢。我認為只要能夠?qū)⑷宋镌O(shè)立的層次表現(xiàn)出來，哪怕不是按照小說的推進來展現(xiàn)，也是忠于原作的。

《好萊塢報道》：好萊塢總喜歡把電影人分門別類，劇集運作人呢？有哪些類型的劇會經(jīng)常找到你們？

杜瓦內(nèi)：第一個黑人從業(yè)者這種題材，總是找我，比如塔科馬第一個黑人消防員、堪薩斯第一個黑人芭蕾舞者等等。

凱利：總有人找我拍律政劇，許多人喜歡嘗試沒涉足過的題材，不過對犯罪、律政方面的劇集我始終更感興趣也更擅長，我覺得這是探討倫理道德最好的平臺。

墨菲：當然是跟風，比如我剛拍完《美國罪案故事：民訴辛普森》，就有一堆真實案例改編題材找來?，F(xiàn)在拍完《宿敵》，好萊塢明星傳記類題材又來了。

科恩：居然有人找我拍婚禮電影，我哪里讓人家覺得我會想寫新郎新娘的故事啊？太奇怪了。

《好萊塢報道》：最后問個輕松點的問題吧，你10歲的時候希望長大了做什么？

杜瓦納：律師。

墨菲：兒科醫(yī)生。

凱利：有點兒想當律師，又有點兒想打球。

霍利：10歲？想當棒球手。

喬伊：律師。

科恩：我要當個歌手，取名“彩虹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