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翔

15000英尺高空的縱身一躍，身體支撐時速190公里的加速降落，60秒自由落體滯空時間，腎上腺素一涌而上的快感，降落傘撐開后4-5分鐘的空中翱翔……

忘記了高空的酷寒，或者穿過云層時冰粒打在身上的微痛，頭腦從一片空白，到通過重復高空墜落而克服了心理關卡，再到懂得從容享受空中的自由……那一瞬間的通透之后，你開始感受飛翔的喜悅，開始體驗俯瞰大地的開闊，開始明白人可以做到的事情遠比自己想象得多，哪怕是站在地面時覺得遙不可及的天空，也終于可以融入其中了。

這就是高空跳傘，體驗過之后，絕對會上癮的運動。

沒有嘗試過的事情，往往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樣，而別人的體驗永遠也不能替代自己的感覺。在人工智能高速發(fā)展的今天，人最不能被機器所替代的，便是個體的體驗和感受。所以，我熱衷于嘗試生命中更多的新鮮。學習高空跳傘，便是上一個假期我決定體驗的運動。

告訴身邊的朋友我準備去學跳傘的時候，幾乎所有人的反應都是“你瘋了吧”！而自古以來天空對人的吸引力不可抗拒地停留在我腦海里。在查找了一些攻略后，我選擇了西班牙南部“藝術之都”——塞維利亞參加跳傘課程學習。

塞維利亞，匯集了弗拉明戈舞者的熱情與奔放，斗牛士的熱血與力量，卡門的浪漫與自由，唐璜的多情與倜儻，那里，馬車和汽車同道而行，那里，哥特式尖頂與摩爾風建筑同立在西班牙廣場，那里，最古老的斗牛場為勝利者敞開懷抱，那里，如童話般的美好給了太多藝術家奇特的幻想。這座城市的明媚與熱情，也讓它成為很多歐洲跳傘者的首選地方，于是在到達塞維利亞之前我便開始期待，能換一個視角，從高空俯瞰這座古城，該是怎樣的奇妙呢？

和天空來場約會

去跳傘基地前，先在塞維利亞城區(qū)里逛了一天，西班牙人雖然英語不好，但他們高度的熱情完全可以讓語言障礙忽略不計。嘗嘗各式的tapas小吃，逛一逛教堂和廣場，看一場斗?；蚋ダ鞲辏瑫灰环N歡愉所感染。這種歡愉一路陪伴我到市郊開闊的跳傘基地。

通過一天地面課程的學習加上一次雙人體驗跳，就可以在兩名教練的陪同下進行第一次的獨立跳傘了。跳之前腦海里不由自主冒出很多莫名其妙的想法：傘包會不會掉？傘會不會打不開？開傘后會不會和別人撞傘？會不會落在高壓線上？……等等等等，其實慢慢就會發(fā)現(xiàn)，跳傘最需要也是最能幫我們突破的就是心理上的恐懼感和緊張感。

因為雖然跳傘聽上去是一項危險系數(shù)很高的極限體驗，但其實，跳傘事故率很低，在器材上各項保障是非常全面的：主傘、備份傘、自動開傘裝置、頭盔、護目鏡，在學習期間還有對講機來聽教練指揮降落?？陀^上的這一切，都能確保你從天空落到地面的安全性。但即便如此，仍不能緩解我最開始幾跳在主觀上的緊張感，越是緊張，跳下去之后大腦越是一片空白，身體也不受控制，被風吹得停不下來地旋轉(zhuǎn)。在我后來的回憶里，前幾跳都別說看風景了，幾乎什么都忘了看。

一些基地跳傘的老手看出我的緊張，便來主動找我聊天，跟我分享自己的跳傘經(jīng)歷，告訴我這不是一項任務，而是一種娛樂，享受是最重要的，不緊張，一切都會好。他們一次次地安慰我，鼓勵我，告訴我：你可以！終于有一次，當我在空中開始深呼吸，放松下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就是這放松能成就在空中最穩(wěn)定的姿態(tài)。腦子也開始慢慢變清晰，再跳下去的時候可以看到飛機漸漸遠去，可以看到廣袤的大地漸漸清晰，可以開始在空中翻滾、旋轉(zhuǎn)、加速、穩(wěn)定，先前的沮喪與自我懷疑就在那個瞬間變成無可名狀的安慰與喜悅，因為心底里會出現(xiàn)一個聲音：你做到了。

其實很多事情都是這樣，生命本就是一場享受的旅程，放松心情，相信自己，沒有什么問題是一個深呼吸解決不了的。

生命在于體驗

在風比較大，學員無法跳傘的時候，我喜歡去降落場的天空下看其他人降落，學習他們的動作，想像他們在空中的心情。我看到不少女性，還有白發(fā)蒼蒼的老人，感覺身體狀態(tài)比我都好。當時，我在心里告訴自己，這就是生活應有的狀態(tài)：健康，積極，無所畏懼。

加深我這種感受的，是我的教練。有一次我落地不慎劃傷了手，傷口挺深一直流血，教練看了一下對我說：去沖一下傷口，然后如果準備好了告訴我，我們可以繼續(xù)跳。還有一次，在我跳第五個等級的時候，開傘后一側(cè)傘繩纏繞在一起無法調(diào)整，我被失去平衡的傘在空中拽著螺旋速降?？粗叨缺淼母叨葦?shù)字一點點變小，一切調(diào)整又都是徒勞。在3000英尺的時候，我下決心切掉主傘，打開備份傘。盡管這套緊急動作在地面每天都會重復，但從未想過自己會在空中用到。教練跟我說：我有朋友跳傘10年都沒有切過主傘，如今你的經(jīng)歷已經(jīng)比他豐富了。你看，你現(xiàn)在知道你自己可以應對這些困難的。等你休息好了，我們可以繼續(xù)跳。

本以為至少應該讓我緩一緩心情，結(jié)果教練毫不在意的輕松讓我忽然意識到：很多你覺得嚴重的事情，實際根本沒什么大不了。做好一切應對危險和困難的準備，保持良好的心態(tài)和清醒的頭腦，在真正面臨危險的時候就不會慌張。人可以承受的遠比自己想象的多很多，堅強地挺過去，沒有什么做不到的。于是，我漸漸愛上了這項運動。愛上了這種生活態(tài)度。

生命，不就是在于多一些體驗么？如果你抬頭望著天空的時候心動了，如果你也想感受一次飛翔的自由，不妨可以先嘗試一次非常安全的雙人跳傘（tandem），也就是和一名教練綁在一起，全程由教練操作，你只需要感受自由落體，感受開傘之后“上帝視角”的風光，感受飛翔，然后安全降落。其實這是連恐高的人都可以體驗的項目，因為在空中的舒暢和新奇，讓你根本就忘記了害怕。而可以跳傘的地方有很多，美國、新西蘭、歐洲、迪拜……或者離我們比較近的泰國，都可以安排一次跳傘旅程。其實都不需要準備什么，去享受，就夠了。這種突破自我的成就感，這種“上帝視角”的俯瞰，這藍天與美景的盛情邀約，有什么理由拒絕呢？

（責任編輯 李雨蒙）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