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欣亞 楊成虎

摘 要：“喊叫”類動詞是日常言語中最常用的動詞之一。本文借用詞化模式觀點和語義成分分析法，著重討論了英漢“喊叫”類動詞的語義核心、語義成分和詞化模式。研究發(fā)現(xiàn)，英漢“喊叫”類動詞的語義成分既存在共性，也存在個性，核心語義成分決定同義詞的語義場歸屬，外圍語義區(qū)分他們之間的差異。

關(guān)鍵詞：“喊叫”類動詞 語義成分 詞化模式 英漢對比

一、引言

英漢語言中存在大量的“喊叫”類動詞。本文首先從語義角度對《現(xiàn)代漢語詞典》《漢語動詞用法詞典》《現(xiàn)代漢語規(guī)范詞典》等工具書中的言語類動詞進行篩選，再從意義角度將言語類動詞分為15個小類，選取其中的一個小類即喊叫類動詞作為本文的研究對象，除“喊叫”外，還有“呼、喚、嚷、呼喊、號叫、吼叫、呼喚、呼叫、歡呼、叫喚、叫嚷、叫囂、咆哮、大叫、驚聲尖叫、聲嘶力竭、聲淚俱下、吆喝、喝斥、呼吁、吶喊、高喊、高呼、怒吼、喧嘩、喝彩”等?，F(xiàn)代英語中有“yell，shout，cry out，scream，claim，vociferate，hoot，bellow，halloo，snarl，blare，roar，squeal，howl，growl，bluster，blurt，cheer，hail，rave，storm，chant”等。英漢兩種語言在表示“喊叫”的語義上既有語義共性（semantic universals），又有語義個性（semantic particulars），表現(xiàn)出不同的語義成分、語義容量及詞化偏好。本文借用詞化模式觀點（lexicalization pattern）和語義成分分析法，對現(xiàn)代英、漢語中“喊叫”類動詞試做一對比分析。

二、詞化理論和語義成分分析法

（一）詞化

對于詞化，語言學家們雖從不同角度進行過研究，但至今語言學界尚未給出一個系統(tǒng)且明確的定義。Baucer（1983：48-61）提出詞化的五種類型，即音系詞化、形態(tài)詞化、語義詞化、句法詞化、句法詞化和混合詞化。Hopper&Traugott;（1993：223-224）認為，詞化就是語言材料演變成詞項或通過吸收語言材料形成詞項的過程。Packard（2000：216）指出，詞化主要用來表示某一語言形式發(fā)展成或被吸收來構(gòu)成詞項的狀態(tài)。王文斌、周慈波（2004：413）認為，詞化是指原屬于橫組合關(guān)系的詞語自由配列成為一個固化的詞匯單位，或?qū)⒉煌恼Z義成分整合在一起形成一個固化的、在句法上具有獨立詞位功能的詞匯的過程。

（二）詞化模式和詞化偏好

詞化模式是指語義相容的各種成分整合為詞的各類模式。語言學存在很多詞化模式理論，譬如，Talmy（引自羅思明，2007：13）認為，英語的運動動詞詞化模式是“動作+方式”；嚴辰松（1998：8）通過比較英漢語有關(guān)動作和狀態(tài)的詞匯化模式發(fā)現(xiàn)，英漢運動動詞都同時表示“動作+狀態(tài)或原因”，英漢都用外圍成分表達動作的方向等；羅思明（2007：15）通過研究Talmy的運動事件動詞詞化模式理論對英漢“緩步”類動詞進行了研究，發(fā)現(xiàn)Talmy的觀點雖然不夠全面，但英漢運動事件動詞最基本的共核部分為“動作+方式（原因）+X”。

作為運動事件動詞的一類，英漢“喊叫”類動詞是怎樣的詞化模式，下文將進行討論。

三、英漢“喊叫”類動詞的語義成分分析

（一）英語“喊叫”類動詞的語義成分分析

現(xiàn)代英語中“喊叫”類的動詞有“yell，shout，cry out，scream，claim，hoot，bellow，halloo，snarl，blare，roar，squeal，howl，growl，bluster，blurt，cheer，hail，rave，storm，chant”等等。這些動詞均具有“喊叫”主題所表現(xiàn)出來的動作、原因和方式等語義成分，而“shout”是這些動詞的共享語義核心。我們參考A.S.Hornby（2014）主編的Oxford Advanced Learners English-Chinese Dictionary （Eighth Edition）為工具，對這些動詞的語義成分進行對比分析，結(jié)果如下所示：

研究發(fā)現(xiàn)，這些動詞除了共享“shout”這一核心語義成分外，各自具有其他不同的外圍語義成分，如：原因、方式、情態(tài)、姿態(tài)、心情等，正式這一共享的核心語義成分決定了這些動詞的“近似性”，使他們屬于同一個語義場：那些不同的外圍語義成分據(jù)定了他們之間的“差異性”。如“yell”除了表示“喊叫”外，還表示大聲的喊叫方式，除此之外還表示做出此行為動作的原因是“生氣、害怕、激動或痛苦的”，其詞義相當于漢語的“大喊，吼叫”?！皊cream”除了表示“喊叫”之外，還表示方式是大聲的尖叫，同時還表示做出此行為動作的原因是“受傷、害怕或激動”，其詞義相當于漢語的“尖聲喊叫，拼命叫喊”。正是核心語義之外的外圍語義成分將“yell”和“scream”的細微語義區(qū)分開?！癱laim”除了表示“喊叫”這一核心語義外，還表示“證明別人不相信的某事”“正式的”等外圍語義成分，其語義相當于漢語的“宣稱，聲稱，斷言”。“bellow”除了表示“喊叫”這一核心語義外，還表示“大聲的”“低沉的”“生氣的”等外圍語義成分，其詞義相當于漢語的“大聲吼叫，怒吼”?！皉ave”除了表示“喊叫”這一核心語義外，還表示“情緒化的”“大聲的”“生氣的”等外圍語義成分，其詞義相當于漢語的“咆哮，怒吼”。至于shout，cry out，hoot，halloo，snarl，blare，roar，squeal，howl，growl，bluster，blurt，cheer，hail，storm，chant等的語義成分構(gòu)成，由上面的表格可以看得一清二楚，這里就不一一細說。

（二）漢語“喊叫”類動詞的語義成分分析

現(xiàn)代漢語中表示“喊叫”的常用動詞有：“呼、喚、嚷、呼喊、號叫、吼叫、呼喚、呼叫、歡呼、叫喚、叫嚷、叫囂、咆哮、大叫、驚聲尖叫、聲嘶力竭、聲淚俱下、吆喝、喝斥、吶喊、高喊、高呼、怒吼、喧嘩、喝彩”等。這些動詞都具有表示“喊叫”的核心語義成分和方式、情感等外圍語義成分。我們參照《辭典》，現(xiàn)羅列如下：

研究發(fā)現(xiàn)，漢語“喊叫”類動詞除了包含核心語義成分“喊叫”外，還各自含有獨特的外圍語義成分。如“怒吼”含有“大聲”“生氣”；“喝彩”含有“大聲”“激動或開心”；“喧嘩”含有“大聲”“嘈雜”；“吆喝”含有“宣傳”；“聲淚俱下”含有“哭泣”；“喝斥”含有“大聲”“斥責”“生氣”等外圍語義成分。正是這些外圍語義成分將這些近義詞區(qū)別開來，而“喊叫”這一核心語義成分將上述詞語歸于同一語義場下。

依據(jù)研究發(fā)現(xiàn)以上每一個動詞的語義成分分析，“呼”相當于英語中的“shout”；“喚”相當于“call out”；“嚷”相當于“yell”；“呼喊”相當于“exclaim”“yell out”；“號叫”相當于“howl”“yell”；“吼叫”相當于“bellow”“snarl”；“呼喚”相當于“call”“vocative”；“叫喚”相當于“cry out”“call out”“invoke”；“叫嚷”相當于“hue and cry”“break out”；“叫囂”相當于“hoot”；“咆哮”相當于“rage and roar”“thunder”“bark”“bluster”；“大叫”相當于“blare”“scream out”；“驚聲尖叫”相當于“scream”；“聲嘶力竭”相當于“hoarse”；“聲淚俱下”相當于“bitter weeping with loud noise”；“吆喝”相當于“cry out”；“喝斥”相當于“hoot”“excoriate”；“吶喊”相當于“battle cry”；“高喊”相當于“shout loudly”；“高呼”相當于“halloo”；“怒吼”相當于“roar”“howl”“bellow”“raving”；“喧嘩”相當于“hubbub”“uproar”“tumult”；“喝彩”相當于“acclaim”“cheer”“acclamation”“applause”“bravo”。

從以上漢英相對對應的各種表達可以看出，“喊叫”類動詞鮮有一一對應的詞匯。漢語中的“喊叫”類動詞數(shù)量較多，雙音節(jié)詞化后，詞內(nèi)語義更加透明，這是因為漢語中的單音節(jié)詞往往表現(xiàn)出一詞多義性。如“喚”這一單音節(jié)詞至少存在三種語義。其一是表示“喊”（如“叫喚”）；其二是表示“叫作”（如“喚作……”）；其三是表示“召喚”（如“呼風喚雨”）。“喚”一旦雙音節(jié)化后，盡管從形式上看似乎更加復雜，但其語義所指卻更加明確，能起到區(qū)分、避免歧義的作用。

四、英漢“喊叫”類動詞的不同語義成分及不同的詞化模式

（一）英語“喊叫”類動詞的詞化模式

通過對英語“喊叫”類動詞的語義成分分析，可以發(fā)現(xiàn)這類動詞都具有“喊”這一核心語義，并且基本都包含喊叫的方式、情態(tài)以及原因等外圍語義成分?？偟膩碚f，英語“喊叫”類動詞的詞化模式可以歸結(jié)為“動作+方式+（情態(tài)）+原因（目的）”。但具體詞的詞化模式存在各自的特征，如“yell”的詞化模式是“動作+方式+情態(tài)”；“shout”的詞化模式是“動作+方式+情態(tài)”?！癱ry out”的詞化模式是“動作+方式+情態(tài)+原因”；“howl”的詞化模式是“動作+方式+情態(tài)+目的”；“claim”的詞化模式是“動作+方式+情態(tài)+目的”；“scream”的詞化模式是“動作+方式+原因”；“bellow”的詞化模式是“動作+方式+情態(tài)+原因”；“blare”的詞化模式是“動作+方式+原因”；“roar”的詞化模式是“動作+方式+情態(tài)+原因”；“cheer”的詞化模式是“動作+方式+原因”；“snarl”的詞化模式是“動作+方式+原因”；“squeal”的詞化模式是“動作+方式+原因”；“rave”的詞化模式是“動作+方式+原因”；“growl”的詞化模式是“動作+方式+原因”；“bluster”的詞化模式是“動作+方式+原因”；“blurt”的詞化模式是“動作+方式+原因”；“hail”的詞化模式是“動作+方式+原因”；“storm”的詞化模式是“動作+方式+原因”；“chant”的詞化模式是“動作+方式+原因”。

（二）漢語“喊叫”類動詞的詞化模式

研究表明，漢語“喊叫”類動詞的詞化模式總趨勢也是“動作+方式（情態(tài)）+原因（目的）”，英漢“緩步”類動詞詞化模式存在個性差異。漢語“喊叫”類動詞詞化模式詳情如下：“叫嚷”“叫囂”和“叫喚”是不同語體的同義詞，其詞化模式均為“動作+方式”；“驚聲尖叫”的詞化模式是“動作+方式+目的+情態(tài)”；“喝彩”的詞化模式是“動作+方式+目的”；“怒吼”的詞化模式是“動作+方式+情態(tài)”；“咆哮”的詞化模式是“動作+方式+情態(tài)”；“聲嘶力竭”的詞化模式是“動作+情態(tài)+方式”；“喝斥”的詞化模式是“動作+方式+原因”；“聲淚俱下”的詞化模式是“動作+方式+情態(tài)+目的”；“吶喊”的詞化模式是“動作+方式+目的”；“歡呼”的詞化模式是“動作+情態(tài)+方式+原因”；“喧嘩”的詞化模式是“動作+原因+情態(tài)”；“吼叫”的詞化模式是“動作+情態(tài)”。

五、結(jié)語

本文通過對英漢“喊叫”類動詞的語義成分和詞化對比的分析，發(fā)現(xiàn)這兩種語言中的“喊叫”類動詞既有共性又有個性，這是存在于不同語言中的普遍現(xiàn)象。核心語義成分主宰詞語的主要意義，決定詞語的語義場歸屬；外圍語義成分顯示同屬語義場的語義差異，即區(qū)分同義詞的語義。通過這種方式的對比，可提高動詞的使用準確性，也能使學習者對不同語言中語言表達的不同詞化提起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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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欣亞 楊成虎 浙江寧波 寧波大學科學技術(shù)學院 315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