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刊記者 葉昌元

未來城鄉(xiāng)

體驗式安全教育

■ 本刊記者 葉昌元

安全事故的教訓不易傳承

“有兩件事讓我終身難忘：1994年12月，柳州市建筑機械總廠副廠長兼總工程師、國家有突出貢獻中青年專家黃是勇，在北京西客站施工中因事故身亡；1998年3月，西安煤氣公司煤氣儲罐發(fā)生泄漏爆炸，造成多人傷亡。這兩起事故發(fā)生后，我都陪建設部領導去看望逝者家屬，永遠忘不了他們呆滯的眼神、撕心裂肺的哭嚎。我感到這些家庭被毀了！”在“中國施工安全教育高峰論壇”上，中國土木學會副理事長兼秘書長劉士杰發(fā)表演講時提到這樣一段經歷。

7月29日，中國建設報社和北京城市副中心行政辦公區(qū)工程建設辦公室聯(lián)合主辦、北京天恒建設工程有限公司承辦該論壇。

沒有人不珍惜生命，但安全事故為什么從未間斷？這大概如同冰箱：安全事故就像冰箱門一樣，將事故的當事人與局外人隔開—外面的人從來看不到里面的黑暗，打開冰箱門時，總看到里面是亮的—局外人總是難以體會當事者的慘痛，常常掉以輕心，不以為鑒；而體會到那種深刻慘痛的人往往已故去。

據住建部發(fā)布的《2016年房屋市政工程生產安全事故情況通報》顯示，2016年全年的安全生產形勢依然比較嚴峻，主要表現(xiàn)是全國房屋市政工程生產安全事故起數和死亡人數與2015年相比均有上升，特別是造成群死群傷的事故還沒有完全遏制，給人民生命財產帶來重大損失，如2016年江西豐城電廠11．24事故造成74人遇難。從數據分析可以看出，起重機械、模板支撐系統(tǒng)、深基坑工程等依然是較大事故多發(fā)領域。

論壇上，首都經濟貿易大學建設安全研究中心陳大偉教授展示其研究結果（見下頁三圖）：群死群傷的較大事故發(fā)生率低，所造成的傷亡總人數也較低；而一般性事故多發(fā)，雖然每次造成的傷亡較小，但累積總人數卻很高，其死亡人數接近較大事故的7倍。

陳大偉教授認為：1起事故死亡1人—需要加強對建筑工人的安全教育培訓，通過體驗式、安全技術交底、師傅帶徒弟、VR（虛擬現(xiàn)實技術）等各種方法消除隱患；群死群傷—需要加強企業(yè)和項目安全管理，提高安全人員能力和技能，而企業(yè)和項目安全管理水平又對建筑工人安全培訓有重要的影響。

對于這一點，劉士杰的看法與之吻合：“施工安全教育包括兩個層次，首先是對操作層的教育，主要是對一線施工工人的安全意識和安全知識的教育培訓，比如，體驗式安全教育就是一種很好的培訓方式。其次是對管理層的教育，主要是法律知識和技術規(guī)范的教育，不能瞎指揮和蠻干，要強調責任意識?！?/p>

由于一線操作人員的數量遠高于管理層，一般事故的起因也多是他們自身的安全意識、安全知識薄弱造成，對這個層面人員的安全培訓教育顯得尤其重要。

2003～2016年房屋市政工程死亡事故統(tǒng)計圖死亡事故總體呈下滑走勢，但2016年出現(xiàn)“翹尾”現(xiàn)象

體驗式教育讓人銘心刻骨

天恒建設工程公司副總經理、國家安全生產監(jiān)督管理總局特聘國家安全生產專家楊金鋒認為：安全事故發(fā)生的直接原因和表現(xiàn)是人的不安全行為、物的不安全狀態(tài)。而所有的不安全狀態(tài)，都與人的不安全行為或人的操作、管理失誤有關。據統(tǒng)計，70%以上的事故是由于作業(yè)人員違反安全管理規(guī)定、違章指揮、違章操作造成的。傷亡事故主要發(fā)生在安全意識不強、安全知識缺乏的生產一線作業(yè)人員身上。作業(yè)人員安全意識、安全行為的養(yǎng)成，與安全宣傳教育和培訓密不可分。

目前，大多數施工企業(yè)安全培訓教育還基本上以培訓師為中心，“以教為主”，難以使安全意識、安全知識深入人心。北京市非常注重體驗式安全培訓教育的推廣，于2016年印發(fā)通知，要求各區(qū)住房城鄉(xiāng)建設委員會在2016年底前至少明確一個體驗式安全培訓基地或安全體驗區(qū)。北京城市副中心工程安全體驗培訓中心就是天恒公司的體驗基地之一。體驗式培訓強調以學員為中心，“以學為主”，讓學員親身體驗和心靈感悟獲得知識和技能，改變自身的態(tài)度和行為。

2016～2020年期間，北京城市副中心區(qū)域將有總投資約4000萬億元的基礎工程陸續(xù)進行建設，每年都將有數萬工人進入該區(qū)域作業(yè)。北京城市副中心工程具有建設的高速性、密集性、多樣性等特點，堅持世界眼光、國際標準、中國特色、高點定位，整體項目建設安全任務指標為：零事故、零傷亡。

2017年2月24日上午，習總書記到北京城市副中心行政辦公區(qū)，考察副中心建設情況。習總書記來到了北京城市副中心工程安全體驗培訓中心，逐項觀摩培訓項目，并同工人們親切交談。他強調，安全生產必須落實到工程建設各個環(huán)節(jié)，并囑咐：安全第一！

北京城市副中心工程安全體驗培訓中心內，工人正在體驗鐵棒砸到頭頂的感受

體驗式安全培訓教育，除了鐵棒砸頂、混凝土塊砸腳等實物帶來的感受外，還包括VR式體驗，如從高空墜落，給人極強的震撼力。這讓從事高空作業(yè)的工人一輩子也不會忽視安全措施。

體驗安全培訓體驗館采往往用模塊式組合，根據施工工種，設置相應模塊，便于安裝組建、便于運輸、回收復用，開設于不同的工地；培訓類產品能夠靈活組合，可擴展、可提供菜單式、多樣化培訓需求。

搬遷中的安全培訓體驗館。這種體驗館便于拆卸、運輸、組裝

體驗式教育將再向前邁出幾大步

科技發(fā)展，早已給予我們從未有過的體驗，比如，CAD、BIM技術將尚未建成的房子呈現(xiàn)在我們面前，我們可以選擇任一視角、任一視點去觀察它、評判它。此前，設計師如果需要向業(yè)主展示其設計效果，只能按照一定的比例制作實物模型。但模型也未必能達到真實的效果，比如，將人民大會堂的微縮模型放在你的面前，你是無法感受它的宏偉的。而現(xiàn)在的虛擬技術，完全可以讓你“置身其中”。

沿著這種發(fā)展方向，我們可以推測到不遠的未來，體驗式教育還會向前跨出幾大步。

一是從VR到AR（增強現(xiàn)實技術）。增強現(xiàn)實技術，是一種將真實世界信息和虛擬世界信息“無縫”集成的新技術，是把原本在現(xiàn)實世界的一定時間空間范圍內很難體驗到的實體信息（視覺信息，聲音，味道，觸覺等），通過電腦等科學技術，模擬仿真后再疊加，將虛擬的信息應用到真實世界，被人類感官所感知，從而達到超越現(xiàn)實的感官體驗。

比如：在視覺化的增強現(xiàn)實中，用戶利用頭盔顯示器，把真實世界與電腦圖形多重合成在一起，便可以看到真實的世界圍繞著它。增強現(xiàn)實技術包含了多媒體、三維建模、實時視頻顯示及控制、多傳感器融合、實時跟蹤及注冊、場景融合等新技術與新手段。

另外，未來的體驗式教育中，實物部分會減少，虛擬部分會相應增多。這樣可以減少場館建設，節(jié)省成本。也許，一套穿戴設備就可以讓你體驗不同工種、不同場景、不同傷害。

二是從安全事故體驗擴展到質量事故體驗。質量事故往往與安全事故不可分割。我們現(xiàn)在說的安全事故，常常指當下發(fā)生的事故；質量事故可能是長遠的、更大規(guī)模的安全事故。

就現(xiàn)在的技術而言，我們完全可以根據建筑材料、施工的質量推演出建筑在未來會出現(xiàn)什么樣的事故，甚至可以模擬出發(fā)生事故的過程：沒有混凝土包覆的鋼筋如何在空氣中一點點銹蝕，在沿海地區(qū)與內陸銹蝕的速度將會有何不同。不合理的受力構件，如何一點點變形，直至破壞。通過模型，可以在一分鐘之內展示未來幾天、幾個月、幾十年的變化。這種演示，對業(yè)主、年輕的設計師、施工工人、采購員等，是一種非常直觀的警示教育。

三是向更大范圍推廣。全國各地注重改進教育方式，也在作一些探索。山西建工集團把抽象的理論知識通過動畫形式演示出來，讓一線人員直觀地掌握知識要點：針對模架坍塌主要原因，總結出架體掃地桿缺失、水平桿缺失、立桿頂部懸臂端過長等對架體整體穩(wěn)定性影響；針對基坑開挖深度與相關參數的變化關系、基坑頂部增加荷載、基坑浸水等因素制作動畫演示教學視頻。中建一局集團在北京市大興區(qū)建設了中國建筑安全培訓體驗基地，設置了“一室兩館”即：安全視聽培訓室、個體防護體驗館和安全實景體驗館，包括了安全帽沖擊體驗、安全帶體驗、洞口墜落體驗、移動式腳手架傾倒體驗以及安全防欄桿傾倒體驗等24個體驗項目。

針對我國目前普遍采用的傳統(tǒng)安全教育方式，住房城鄉(xiāng)建設部質量安全司丁博涵在論壇上說：“完善安全教育投入機制，大力推廣體驗式安全教育方式，不斷提高我國建筑施工安全教育培訓工作的規(guī)范化、科學化水平?！?/p>

劉士杰指出：工程的本義就是為了人類的安全、便捷、舒適，許多工程犧牲了少數人的生命、換來了大多數人的幸福、人類財富的積累和生活的進步。隨著科技的進步和人類的發(fā)展，工程建造的意義正在、也應該向其本源回歸，要把人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

體驗式安全培訓中心的典型構成

現(xiàn)在，安全體驗培訓中心（基地）一般劃分為安全培訓區(qū)、安全防護用品及安全知識展示區(qū)、安全體驗區(qū)。

常見的安全體驗項目在20項左右，分別為安全帽沖擊體驗、安全帶佩戴體驗、洞口墜落體驗、擋土墻/墻體坍（倒）塌體驗、綜合用電體驗、緊急搶救（人工呼吸）體驗、洞口墜落體驗、吊運作業(yè)體驗、垂直爬梯傾倒體驗、移動式操作架傾倒體驗、有限空間作業(yè)體驗、滅火器使用體驗、不合格水平通道體驗、不合格馬道體驗、標準樓梯體驗、合格水平通道體驗、安全防護欄桿體驗、搬運重物體驗、平衡木體驗、安全防護用品佩戴。

安全防護用品及安全知識展示主要有安全帽、安全帶、防護鞋、密目網、防毒面具、防護罩、消防架、消火栓、滅火器等防護用品展示，施工現(xiàn)場重點安全知識介紹及企業(yè)成果展示等。

安全教育培訓區(qū)一般設置多媒體設備，觀看安全教育視頻。安全教育視頻主要有施工安全注意事項，典型安全事故案例，安全應知應會知識，應急、逃生、急救措施等。

培訓中心往往提供數十個安全體驗項目模塊，實現(xiàn)菜單式選擇。

北京市體驗式安全教育培訓模式得到了行業(yè)主管部門的肯定。部分安全體驗培訓中心承辦了屬地主辦的安全月主題活動、安全月宣傳日活動。主管部門、相關企業(yè)多次來培訓中心參觀指導，一致肯定了安全體驗培訓的效果、模式及帶動作用，對行業(yè)內開展體驗式培訓起到了一定的引導作用。北京市住建委于2016年、2017年連續(xù)兩次發(fā)文要求在建設施工項目推廣安全體驗教育。體驗式安全教育培訓模式勢必得到更大范圍的推廣。

建筑安全教育培訓的重要特性包括全員性、全面性、針對性、連續(xù)性、經常性、規(guī)范性、綜合性、多樣性。在此基礎上未來建筑安全教育培訓核心關注點為培訓教育的“有效性”—“十次說教，不如一次體驗”。

（楊金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