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陳俊一

農村娃也要有藝術的教育
——訪貴州省貴陽市致遠學校校長楊琴

文 | 陳俊一

楊琴校長的笑容美麗而動人，但她卻是學醫(yī)出身，曾在醫(yī)院工作，作為貴州省貴陽市致遠學校老校長牟永舟的兒媳，楊琴2010年來到致遠學校做老師。那時候的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一直做下去，并接替老校長管理學校。兩代人辦學的故事就這樣在她身上延續(xù)著。

“最開始，老人家創(chuàng)辦的學校缺老師，他對我說，不如就到他學校來幫忙吧?？紤]之后，就留在學校了?！睏钋傩ｉL說。

“是孩子們讓我留在了這里”

“讓我堅持下去的理由，第一是受老人家之托；第二，也是見到了孩子們，才知道孩子們的不易。一次家訪，看到一個孩子家里四口人擠在一間屋子里，真的是特別的困難，但孩子很熱情，家長很客氣，不停地在道謝。其實我所做的只是這么一點點，但是別人對你那么感恩，那么重視，把你所做的都記在心里，讓我特別有存在感。我們學校在城郊接合部，周邊環(huán)境差，一下雨全身都是泥，天晴全身都是灰，但是下班途中遇到孩子，孩子會對我說‘老師好’，我的心里就特別溫暖，那種溫暖是錢買不來的。我知道自己并不優(yōu)秀，我原來在醫(yī)院里雖然有正式編制，但只是普通的一員，但是在學校，我能夠幫助孩子們，能將我所學、所見識到的東西，通過我的表述展示給他們，讓他們走得更好、過得更開心。你對孩子們好，同時也被孩子們牽掛、惦記的那種感情，把我留在了這里?！睏钋傩ｉL的留下，不僅是老校長的幸運，也是這些孩子們的幸運。

老校長的創(chuàng)業(yè)艱辛

談及老校長牟永舟，楊琴校長深情地說： “老人家原來是銅仁市德江二中的校長，退休之后仍然很關心教育，他發(fā)現(xiàn)位于城郊接合部的南明區(qū)后巢村居住著不少進城務工人員，他們每天過著朝出晚歸的生活，很辛苦，孩子的讀書問題也很讓他們犯愁，因為他們中很多家庭的子女都不具備就讀公辦學校的條件。在這樣的情況下，老人家籌集了3萬塊錢，經南明區(qū)教育局批準后，在2000年4月創(chuàng)辦了一所專收隨遷子女的民辦小學?！?/p>

>>學生在練習吹陶笛

楊琴校長介紹說，最初這所民辦小學的名字叫“貴陽市南明區(qū)流動兒童少年新世紀小學”；一年后，為滿足這些學生就讀初中的需求，經市教育局批準后，牟永舟校長又創(chuàng)辦了初中部，名為“貴陽市致遠中學”； 2005年，城區(qū)民辦初中由市局劃歸區(qū)局管轄，于是把“新世紀小學” 和“貴陽市致遠中學”合并為一所九年一貫制學校，更名為現(xiàn)在的“貴陽市南明區(qū)致遠學?！?。

>>楊昌洪會長(左二)與楊琴校長(左一)及學校老師合影

一所民辦學校的創(chuàng)立，面對的困難是非常大的，但民辦學校的意義和價值，也是很大的。楊琴校長表示，有人說民辦教育與公辦教育根本不具可比性，民辦學校的教學環(huán)境空間狹小，設施簡陋，環(huán)境糟糕，老師還不穩(wěn)定……而公辦學校仿佛什么都好，但就是門檻高。真是這樣的嗎？表面看起來確實如此，但卻忽視了民辦學校存在的價值。大量農村務工人員涌入城市，使得城市里原有的公辦教育資源滿足不了眾多學生接受義務教育的需求，或是某些人群對子女的教育有著多樣化的選擇，在這種社會需求下，民辦教育的存在價值是非常大的。

楊琴校長說，民辦教育就是公辦教育的有力補充，在特定歷史時期有效地解決了因學位不足，大量進城務工隨遷子女的就讀問題，維護了社會的穩(wěn)定和正常的教育教學秩序。還為大量的師范畢業(yè)生們提供了一個就業(yè)及鍛煉實踐的平臺。

“所以，民辦學校首先要正確定位自己：雖然校園環(huán)境及設施設備簡陋，但結合學生的實際情況因材施教，針對優(yōu)秀的尖子生，盡最大努力培養(yǎng)教育，助考入重點學校，送入高等學府繼續(xù)升造；針對普通學生、特殊學生則認真引導，讓其學會做人、學會感恩，能夠掌握一定的技能，使其未來能夠自食其力地養(yǎng)活自己。他們都是祖國未來的建設者?！币虿氖┙虒τ谶@些孩子的意義，楊琴校長是非?？粗氐?。

當然，創(chuàng)業(yè)之初的致遠學校，既沒有高薪聘請的專家管理，也沒有名師高才愿意來執(zhí)教，當?shù)孛癖娺€是以懷疑的眼光在觀望，生源也少得可憐。

“剛開班時全校只有60多名學生，最少的班只有8名學生。”楊琴說。

在使用無人機航測技術之前，首要任務是探索土地整治區(qū)域的形狀，在這之后才能使用，且提高飛行的安全性。這就要求無人機在飛行之前要對設備與儀器、項目地區(qū)的地形狀態(tài)、大概的范圍線圈等方面進行檢查，基于此，所布置的發(fā)射點與攝像監(jiān)控點更加科學合理，即針對所需測量區(qū)域信號。為了確保無人機安全飛行，需要先對土地整治項目地區(qū)進行如下工作，比如，勘探地形、選址等。

但是牟永舟并沒有放棄，他深知辦學創(chuàng)業(yè)之艱辛，本著“不怕學生少，就怕教不好”的責任感，堅持著“一位好校長就是一所好學校，一位好教師必定會帶出一批好學生”的信念，為這些家庭為這些孩子提供一個良好的學習條件和機會，讓他們有書讀。牟永舟校長的辦公室很簡陋，除了簡單的桌椅外，沒有任何裝飾性的物品，卻在背景墻上懸掛著“天道勤酬”四個大字。經過努力，學校招生人數(shù)越來越多，最多時學校學生數(shù)達到2000余人。

生源是發(fā)展的動力，沒有生源的學校如無源之水、無根之木。生源是怎么擴大的呢？楊琴校長回答說：“首先是完善設施設備，給孩子們提供更豐富的教學資源?！?004年，老校長做出了“寧可借錢和不賺錢也要提高和改善辦學條件”的決心，自籌資金改建和購進了多樣化的設施設備來供學生學習，包括電腦室、實驗室、圖書室、多媒體教室、規(guī)范的乒乓球臺等。

其次是要用教學的高質量來保生源，以實力招生。一是抓“三生”：對新轉入的學生進行摸底調查，了解基礎，再有針對性地進行查缺補漏，使他們盡快跟上步伐；對尖子生進行拔尖培養(yǎng)，使他們在原有基礎上再提高；對厭學生進行興趣培養(yǎng)，讓他們由厭學到樂學。最終做到讓新生跟得上，讓厭學生學得進，讓尖子生學得更好。二是抓“三課”： 抓課堂效率，40分鐘要講質量；抓課間，對走讀生輔導，保證學習內容當天清；抓課后，利用課后時間對學生進行輔導，保證心中疑問不過夜。三是抓“三驗”：學的知識一單元一驗收，一階段一驗收，學期末總驗收，從而保證了教學質量。

最后是創(chuàng)新招生手段，采用了“以生招生”的手段，因為一個學生的提高，可拉動本地一片學生，于是三五成群，不斷擴大，讓周邊都有學生前來就讀。

“來到學校，我什么都是從零開始”

十多年來，在牟永舟老校長的帶領下，致遠學校穩(wěn)步前進著；隨著歲月的蹉跎，老校長早也鬢邊白發(fā)，2014年7月，他將學校的各項工作移交給了楊琴。

楊琴校長說： “剛來學校的時候，我什么都是從零開始。老校長把工作移交給我之后，因為換了新的崗位，一切又相當于從零開始。”

2015年8月的一次校長培訓，楊琴校長認識了“貴州省陶行知教育思想研究會”的骨干專家楊昌洪校長，通過與楊昌洪校長面對面的交流學習，她深刻感悟到了陶行知思想的真諦和力量，也找到了學校課程教學變革的方向。

“生活即教育、社會即學校、教學做合一”，“千教萬教、教人求真，千學萬學、學做真人”，陶老先生的崇高教育理念再一次為學校的前進之路指明了方向。在楊琴校長的努力下，學校于2016年12月通過申請考核加入貴州省陶行知教育思想研究會民辦教育分會， 后通過努力正式掛牌成為該分會的實驗學校之一，自此為學校的學陶之路拉開了序幕。楊琴校長先后去多所民辦學校交流學習，她說： “大家現(xiàn)在抱團取暖、互相學習，這種團結一致、共同進步的氛圍讓我受益匪淺。”

談及兩代辦學者的思想差異，楊琴校長說，其實是既有延續(xù)也有創(chuàng)新： “老人家比較懂教育，設身處地為這些孩子考慮，這么多年一直把老師和學生放在首位。他也特別注重教學質量，在應試教育上花的精力很多，因為外界還是很看重成績的。前兩年，我還是沿著老人家的框架、體系、理念去做，很重視應試方面的教育。2015年，接觸陶研會之后，我開始重新梳理思路。陶行知的平民教育思想對我觸動很大，我開始引進生活的教育、動手的教育，讓孩子在應試教育之外能夠學點東西。當然，我們師資有限，聘請不起藝術老師。”

說到這里，楊琴校長不無遺憾。但是有困難，她就會想辦法去克服： “我們現(xiàn)在想兩條腿走路，把空間和時間還給孩子們，讓他們不是坐在教室里被動地學習，而是參與進來主動地學習，所以我從去年開始引進了一些特色課，比如音樂、書法、舞蹈等。但最關鍵的就是師資，我們很難招到合適的師資。怎么辦？這個事情又不能不做。孩子們特別需要藝術類課程。就以樂器為例，我去年引入了陶笛課程的教學。為什么選擇陶笛？因為陶笛好上手，成本較低，孩子們沒有負擔，而且陶笛不受場地限制，在哪里都可以演奏。沒有專業(yè)老師，我就由陶翠英老師介紹，在線向一位專業(yè)老師學習陶笛，通過視頻學，我學一節(jié)課，就給孩子們上一節(jié)課。音樂課我們也得到了貴州民族大學的研究生蔣奕奕同學的幫助，她會每周來一次，給孩子們上音樂課。得到這些專業(yè)老師的幫助，我們的困難就減少了很多?！睏钚ｉL說。

雖有遺憾，更有堅持和希望

當然，楊琴校長也有很多遺憾。她說： “不管你如何努力，你都達不到公辦學校的高分?？墒巧鐣质怯猛话殉咦尤ズ饬磕?，有時候真的會覺得沒有希望?！?/p>

楊琴校長還舉了很多學校辦學中遇到的困難。

第一，學校無自己的校舍，依靠租賃民房辦學，導致諸多方面受制于人，嚴重束縛了事業(yè)的發(fā)展。比如，想要修繕、改建或擴建某設施，還得事先征求房東老板的同意；有時會面臨房東老板的某些無理要求，卻不得不妥協(xié)。

第二，教師無正式編制，辦學經費緊張，留不住人才，導致教師隊伍不穩(wěn)定，嚴重制約著學校的發(fā)展。學校的開支壓力主要體現(xiàn)在日趨增長的教師工資和房租費、辦公費等幾大板塊；而收入主要來源于學生的學費。絕大多數(shù)學生家庭都是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弱勢人群，比如農民工、小商販等，收費標準本就不高，另外拖欠學費現(xiàn)象，再加上對特別困難及孤兒主動減免等情況，使得經費更緊張，學校舉步維艱。

第三，家長對孩子的教育不夠重視，很多家長不配合學校。學校生源主要是進城務工人員隨遷子女，其次就是周邊的低收入家庭子女。這些孩子的父母平時忙于為生活奔波，根本就沒有時間或精力來關注自身孩子的教育問題，總認為把孩子送到了學校，就理所當然地把一切都托付給了學校，讓老師做爹做娘做保姆，生活、學習、安全方方面面都要親力親為，甚至為孩子洗臉、剪指甲、縫衣服等都是常事。

第四，學生家庭流動性較大，這也直接影響著學校生源的穩(wěn)定。這些家庭大多為臨時務工人員，沒有固定的工作地點，一旦某項工作完結，就帶著子女搬家了，所以造成學生流動現(xiàn)象較為明顯。

第五，不少家長心存“讀書無用論”思想，這也是造成學校生源流失較嚴重的一個重要原因。大量高文憑畢業(yè)生找不到工作的現(xiàn)象比比皆是，“讀書無用論”思想現(xiàn)在又一次抬頭，導致學生輟學打工現(xiàn)象時有發(fā)生，給老師的勸返工作帶來更大的阻礙。

面對困難，楊琴校長也有過困惑： “這些是一直特別困擾我的地方，我覺得自己怎么努力似乎都不行。我們未來的方向在哪里？這是自己一直在鉆牛角尖的地方。但是后來，先后走訪了多所民辦學校之后，明白了很多民辦學校的不易，也更明白了有那么多家長、有那么多學生需要我們。我知道民辦學校是可以做很多公辦學校做不了的事情的！”

她依然保持著樂觀的精神，她說： “明天的事誰也沒辦法預料，我們就把當下的事情做好，服務好每一個學生。我們的初心就是解決好這些孩子的讀書問題。我們要盡力而為，做到問心無愧。所以現(xiàn)在我心態(tài)也灑脫了。我們不缺理念，不怕辛苦，我們不斷提升自己，一定能更好地為學生服務。這兩年我們也是不斷地在學習、在改變?！?/p>

這兩年，致遠學校確實有很多改變。2017年2月，楊琴校長利用一個月的時間對原有的校園文化內容進行了更新，在校園內許多醒目位置展現(xiàn)了關于陶行知思想的名言警句，讓全校上下誦陶詩、唱陶歌、吹陶笛、做陶子。

為了讓孩子們不讀死書，死讀書，學?？朔病④浖牟蛔?，于2017年3月成立了相關文藝社團，包括陶笛社團、音樂社團、舞蹈社團、書法社團、手工才藝興趣小組、校園廣播站等，以豐富孩子們的日常文娛生活，激發(fā)潛能，給予孩子們一個展現(xiàn)自我的平臺，引用“小先生制”方法來彌補人員及師資的不足，讓孩子們在活動中找到自信，輕松愉快地學習。老師們通過不斷學習改變自已、改變他人、改變學生、最終改變學校。

“我經常對老師們說，不拋棄不放棄。學會讀書，學會做人。在做人上我們花的精力是最多的，孩子們首先要教他們做人。只要做人沒問題，我相信他們的未來一定會過上不錯的生活。”楊琴校長堅定地對記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