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曼娟
走過蘆荻叢生的草原,我總覺得聽見了悠揚的笛聲。
是風笛。你說。
風是有聲音的,只是我們沒有留心細聽。于是,你教我聽,風借著山岳、草葉或是屋檐上的風鈴,流轉(zhuǎn)出低吟淺唱或是澎湃激昂。
今年夏天,我留宿在這多風的農(nóng)場里,在風中睡去,在風中醒來,我的雙耳,我的心,都被豐盈充滿了。
當我離開,回到城里,高聳的建筑物把風都截斷了,只剩下我慣聽風聲的雙耳,仍在傾聽。
風是最有創(chuàng)造力的藝術家,不喜歡固定的形狀,總在改變事物的模樣,把直的變成彎的,把平面變得立體。你一定看過直挺的大樹在風中曲折;你一定看過平靜的大海掀起洶涌波濤;你一定也看過紳士被吹得蓬亂的頭發(fā),淑女被掀飛的裙角。這些都只是小小的惡作劇。
藝術家喝醉時,又哭又歌,筆墨酣暢,那就是臺風了。他已經(jīng)掌握不住所有的線條,豪放奔騰,有著不羈的力量。
風,讓我們看見一個藝術家的細致溫柔與狂放不羈。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