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盛益 李文雨 王彬彬 朱佩倫 葉福蓮
摘要:加快促進那些市民化意愿更強、市民化能力更高的新生代農民工的市民化,是推進我國新型城鎮(zhèn)化戰(zhàn)略的快捷之路。建立由政府主導的、企業(yè)和個人共同參與的市民化成本分擔機制,需以激發(fā)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成本分擔意愿為基礎。本文基于1031個樣本,通過logistic回歸統(tǒng)計方法,分析了影響浙江省40歲以下農民工的市民化成本分擔意愿的主要因素。結果表明:新生代農民工的個體資本、城鎮(zhèn)生活情況、個體發(fā)展認知和市民化意愿對其市民化成本分擔意愿有顯著的影響?;诖?,城市政府要想加快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進程,要致力于促進新生代農民工的職業(yè)發(fā)展、改善居住條件、增強對城鎮(zhèn)的歸屬感、適度降低生活成本,以提高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成本分擔意愿和承擔能力。
關鍵詞:新生代農民工 市民化成本 分擔意愿 影響因素
一、研究現狀與提出問題
2014年3月出臺的《國家新型城鎮(zhèn)化規(guī)劃(2014-2020)》正式從國家政策層面明確了政府、企業(yè)、個人在農民工市民化成本分擔中的角色,其中政府要承擔農業(yè)轉移人口市民化在義務教育、勞動就業(yè)、基本養(yǎng)老、基本醫(yī)療衛(wèi)生、保障性住房以及市政設施等方面的公共成本。企業(yè)要落實農民工與城鎮(zhèn)職工同工同酬制度,加大職工技能培訓l投入,依法為農民工繳納職工養(yǎng)老、醫(yī)療、工傷、失業(yè)、生育等社會保險費用。農民工則要積極參加城鎮(zhèn)社會保險、職業(yè)教育和技能培訓等,并按照規(guī)定承擔相關費用。
對農民工市民化成本的研究已成為近年來學界研究熱點,研究主題已經從農民工市民化成本的構成、到具體成本的測算,再到成本分擔機制構建,以及市民化意愿及其影響因素的分析。對于前三個主題,學者的觀點基本致。其中柳博雋(2013)強調了要合理劃分政府、企業(yè)和個人的責任,強調政府要承擔公共服務成本,企業(yè)要承擔勞動保障成本,農民工個人要承擔城市生活成本。馮俏彬(2013)則認為建立健全農民工市民化成本的合理分擔機制需要處理好三個方面的關系x:一是妥善處理農民工市民化過程中的中央與地方財政關系;二是妥善處理農民工市民化過程中的流出地、流入地政府間財政關系;三是創(chuàng)造條件,積極謀求政府與市場、政府與社會的多方合作,共同分擔農民工市民化成本。當然,農民工市民化成本的分攤,需要各承擔主體有相應的承擔意愿和承擔能力,即使財力最強的政府也并非易事。例如,余小英(2015)的研究表明農民工市民化成本總量大,承擔了絕大部分成本的政府面臨實際財政支出的制約,因此,要構建一種政府主導下的多元成本分擔主體協調并進的分擔機制,要培養(yǎng)農業(yè)轉移人口市民化成本自我分擔的能力,重視激勵與考核機制的建立。
但是從市民化意愿的已有研究來看,不同研究的結果之間出入較大,例如姚植夫、薛建宏的統(tǒng)計表明農民工定居城市的意愿和加入城市戶口意愿對依次為“不想=1”、“不太想=2”、“不確定3”、“比較想=4”、“很想=5”共五個選項的選擇均值為3.11和3.12,兩項均值都不高。張麗艷、陳余婷(2012)對廣州、深圳、東莞三市的調查發(fā)現只有34.6%的新生代農民工有市民化意愿而夏顯力、張華(2011)對西北地區(qū)30個村的339位新生代農民工調查統(tǒng)計表明愿意市民化的比例達到68.73%??梢?,農民工的市民化意愿表達是有分歧的,單純的詢問農民工是否愿不愿意市民化,很難反映農民工的真實想法。在筆者看來,農民工有市民化的意愿絕不等于農民工有意愿承擔市民化的成本。與其分析農民工的市民化意愿,還不如探討農民工是否愿意承擔實現市民化所需承擔的成本。如果進城農民工自身具有較強烈的意愿來分擔定的農民工市民化成本,那么他們會更多的內生動力將更多努力投入到為實現市民化的實際行動中去,而城市政府則可能更有針對性地對這些農民工實施市民化政策,進而可以更穩(wěn)步地推進新型城鎮(zhèn)化進程。
當前,文化水平更高、市民化意愿更為強烈的新生代農民工已經成為我國進城農民工中的主力,2014年40歲以下農民工已經占到農民工的56.5%,新生代農民工無疑更是市民化的主力。但是,新生代農民工對市民化成本分擔機制的認知、自身是否愿意分擔其相應比例的成本將直接影響到合理的市民化成本分擔機制的建立和實施,以及新生代農民工群體市民化的速度和質量。因此,開展對新生代農民工的市民化成本分擔意愿和分擔能力的實證調查將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為此,本文選取了浙江省新生代農民工為調查對象,采用logistic回歸方法,從新生代農民工個體資本、個體情況、個體發(fā)展認知和市民化意愿角度探討了影響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成本分擔意愿的因素,在此基礎上為提高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成本分擔意愿提出政策建議。
二、調查樣本及其特征分析
課題組于2014年8月在浙江省發(fā)放問卷1500份,回收有效問卷1031份。調查的新生代農民工務工所在地包括了浙江省11個市,其中杭州、紹興、寧波、嘉興和溫州為重點調查地區(qū),在城鎮(zhèn)的級別上由副省級城市到建制鎮(zhèn)均有涵蓋。調查樣本的中男性的比例為63.9%,女性的比例為36.1%,這個數據與國家統(tǒng)計局公布的2014年農民工檢測報告很接近,后者的統(tǒng)計中男性占到67%。年齡以20世紀80年代之后出生的新生代農民工為主,占有效樣本的84.7%,樣本的平均年齡為26歲。但是在樣本的篩選過程中,也保留了部分70年代末出生的農民工,他們與1980年后出生的新生代農民工較為相似,并沒有本質的差別。未婚的比例占到總量的54.4%,已婚的比例為44.7%,其中有小孩的比例占總量的35.9%,離異的比例為0.7%。被調查的新生代農民工整體學歷水平相對較高,高中、中?;蚣夹W歷占樣本的34.1%,大專學歷占到了樣本的28.7%,大學及以上占到了7.6%。技能水平整體呈現出層次差異的特征,沒有技能等級的占據了42.6%的比例:而達到技工級別的占57.4%,其中初級水平比例最大達到19.7%;技能水平達到技師水準的僅占9.8%,所占整體比例比較小。被調查對象工作職務主要以般工人和技術工人為主,累積百分比為64.1%。中層及以上領導占16.5%,7.6%的人群已經實現了自主創(chuàng)業(yè),當上了老板。月收入3000元以下的占27%,在3000—5000Ix間的占36.4%,5000元以上占36.6%,月收入均值處于4000-5000元之間,可見在浙新生代農民工平均年收入與2014年浙江省全社會單位就業(yè)人員年平均工資48145元水平相當。
調查樣本中選擇強市民化成本分擔意愿占樣本的63.9%,選擇弱市民化成本分擔意愿的占36.1%。說明整體上來看,浙江省新生代農民工傾向于認同通過支付一定的市民化成本來完成自身的市民化,擁有較強的市民化成本支付意愿。但是,仍然有超過三分之一的樣本選擇了弱市民化成本分擔意愿,建立和完善市民化成本分擔機制,進一步推動農民工市民化進程,需要對這一部分新生代農民工認真的加以分析,并給予相應的幫助。
三、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成本分擔意愿影響因素研究假設與模型
(二)研究假設
1.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成本分擔意愿影響因素研究假設
般而言,只有具有市民化意愿的新生代農民工才愿意支付定的市民化成本,具有相對更強的市民化成本分擔意愿。所以,部分影響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意愿的影響因素,也可能是影響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成本分擔意愿的影響因素。
對農民工市民化的意愿學界進行了較多的研究。但是,市民化意愿與市民化成本的分擔意愿并非一回事,市民化成本分擔意愿更多的指向經濟方面的問題,具有市民化意愿的新生代農民工不一定具有較強的市民化成本分擔意愿。所以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成本分擔的意愿與其市民化的意愿并不完全等同,影響因素也有定的獨特之處。在借鑒已有研究的基礎上,將浙江省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成本分擔意愿的影響因素分為個體資本、城鎮(zhèn)生活情況、個體發(fā)展認知和市民化意愿。其中,個體資本因素包括新生代農民工的學歷層次、在城鎮(zhèn)工作職務的高低。城市生活情況因素包括新生代農民工在城鎮(zhèn)的居住條件和每月收入結余情況。個體發(fā)展認知包括新生代農民工對自身身份的認知。市民化意愿因素包括新生代農民工是否愿意轉為務工所在地市民和否贊同由政府、企業(yè)和個人共同參與的市民化成本分擔機制。并作出如下假設:①新生代農民工的個體資本對市民化成本的分擔意愿有顯著的影響;②新生代農民工的城鎮(zhèn)生活情況本對市民化成本的分擔意愿有顯著的影響;③新生代農民工的個體發(fā)展認知對市民化成本的分擔意愿有顯著的影響;④新生代農民工的市民化意愿對市民化成本的分擔意愿有顯著的影響。
2.研究模型
運用SPSS13.0對樣本數據進行l(wèi)ogistic回歸分析,得到對浙江省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成本分擔意愿與分擔能力的影響因素的顯著性系數。
在研究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成本分擔意愿的影響因素中,定義二分變量,對回答“強市民化成本分擔意愿”的賦值為1,對回答“弱市民化成本分擔意愿”的賦值為0,采用logistic回歸分析方法,描述7個變量對市民化成本分擔意愿的強弱,建立logistic回歸模型,模型的原方程為:
Y是一個二分變量,Y=I表示具有強市民化成本分擔意愿,Y=0表示具有弱市民化成本分擔意愿,假設Y與自變量x之間存在線性關系,由式(1)變形可得到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成本分擔意愿的模型:
四、模型結果及分析
(一)模型計算結果
運用SPSS13.0對樣本數據進行l(wèi)ogistic回歸處理,得到如下回歸結果。
(二)模型結果分析
1.新生代農民工的個體資本對市民化成本的分擔意愿影響分析
新生代農民工個體資本因素中,學歷層次因素對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成本分擔意愿的顯著性系數為0.834,且在1%的統(tǒng)計水平顯著。表明學歷層次越高的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成本支付意愿越強,與研究假設一致。學歷越高的新生代農民工越傾向于通過支付一定的市民化成本最終完成自己的市民化。
在城鎮(zhèn)工作職務因素對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成本分擔意愿的顯著性系數為0.314,且在1%的統(tǒng)計水平顯著。表明在城鎮(zhèn)工作職務因素對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成本分擔意愿的影響顯著,職務越高的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成本分擔意愿越強,與研究假設一致。
2.新生代農民工的城鎮(zhèn)生活情況對市民化成本的分擔意愿影響分析
新生代農民工的城鎮(zhèn)生活情況因素中,居住條件因素對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成本分擔意愿的顯著性系數為0.719,且在5%的統(tǒng)計水平顯著。表明居住條件因素對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成本分擔意愿的影響顯著,與研究假設一致。
每月收入結余對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成本分擔意愿的顯著性系數0.564,且在1%的統(tǒng)計水平顯著,與研究假設一致。表明每月收入結余對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成本分擔意愿存在顯著正向顯著。新生代農民工每月收入的結余越高,其市民化成本分擔意愿就相對更強。
3.新生代農民工的個體發(fā)展認知對市民化成本的分擔意愿影響分析
新生代農民工個體發(fā)展認知中,自身身份認知因素對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成本分擔意愿的顯著性系數為-0.364,且在5%的統(tǒng)計水平上顯著。表明自身身份認知因素對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成本分擔意愿存在顯著的影響,認為身份屬于城鎮(zhèn)居民的新生代農民工較身份認知為農民等的新生代農民工擁有更強的市民化成本分擔意愿,與研究假設一致。
4.新生代農民工的市民化意愿對市民化成本的分擔意愿的影響分析
是否愿意轉為務工所在地市民對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成本分擔意愿的顯著性系數為-0.553,且在1%的統(tǒng)計水平上顯著。表明將戶口轉到務工所在城鎮(zhèn)的意愿越強,市民化成本分擔意愿就越強,與研究假設一致。是否贊同由政府、企業(yè)和個人共同參與的市民化成本分擔機制對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成本分擔意愿的顯著性系數為-0.983,并且在1%的統(tǒng)計水平上顯著。表明贊同由政府、企業(yè)和個人共同參與的市民化成本分擔機制的新生代農民工具有較強的市民化成本分擔意愿,與研究假設一致。
五、提升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成本分擔意愿的建議
(一)促進新生代農民工的職業(yè)發(fā)展
政府和企業(yè)應注重通過對新生代農民工的職業(yè)培訓,幫助個體確定職業(yè)傾向,減少擇業(yè)的盲目性,完成擇業(yè)。企業(yè)應強化對個體的崗前培訓以及職業(yè)發(fā)展的規(guī)劃,引導新生代農民工注重自身和工作、城市的磨合。并且在磨合中提高自我素養(yǎng),穩(wěn)定確立自我的就業(yè)方向,從而確定職業(yè)發(fā)展規(guī)劃目標。離職的新生代農民工應適應自身社會角色定位,政府和社會組織應發(fā)揮社會服務職能,為離職的農民工提供一個舒適輕松的養(yǎng)老環(huán)境及氛圍。
(二)改善新生代農民工的居住條件
改善新生代農民工的居住條件,主要側重外部主體的建設作用。政府方面需要改善新生代農民工的居住環(huán)境,加強新生代農民工居住地的基礎設施建設,另一方面也要逐步對新生代農民工獲得廉租房或者經濟適用房提供渠道。企業(yè)也要加強對職工宿舍的建設,讓新生代農民工能夠擁有一個更舒適的居住環(huán)境。
(三)增強新生代農民工務工城鎮(zhèn)的歸屬感,增加城鎮(zhèn)對新生代農民工的吸引力
提升新生代農民工務工所在城鎮(zhèn)的認同感和歸屬感,需要使新生代農民工更好的融入務工所在城鎮(zhèn)。使新生代農民工更好的融入務工所在城鎮(zhèn),一方面,需要政府積極推動戶籍制度改革縮小限制、同時完善對新生代農民工的法律與政策來減少新生代農民工與務工所在城鎮(zhèn)居民的差別;另一方面,通過改善新生代農民工的社會形象和建立暢通新生代農民工與務工所在城鎮(zhèn)居民的溝通渠道以促進新生代農民工更好的與城鎮(zhèn)居民交流。
(四)適度的降低新生代農民工生活成本
政府要整合各種社會資源,在提高新生代農民工最低生活保障與補助的同時,引導第三方組織更好的利用社會資源實現對生活困難的新生代農民工群體的幫助。企業(yè)要適度的通過實物獎勵等激勵機制,在激發(fā)新生代農民工工作的積極性同時,附帶的給予一定的生活補助。新生代農民工自身應樹立理性的消費觀念,做到量入為出,適度消費;并且群體之間可以通過“抱群消費”等模式,實現有組織的集體采購,從而獲得相對的實惠,降低生活成本。
(五)促使新生代農民工更加了解和贊同由政府、企業(yè)和個人共同參與的市民化成本分擔機制
農民工市民化成本分擔機制,需要政府在充分考慮農民工的利益的基礎上,逐步將農民工市民化的成本分擔各主體的分擔責任規(guī)范化,也就是明確政府、企業(yè)和農民工自身在市民化成本分擔內容和分擔比例。并通過對這種機制的宣傳,使得農民工明確定位自身在市民化過程中應當負擔的成本,也有利于農民工對企業(yè)和各級政府的監(jiān)督,從而保障自身的權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