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沁泉
在計劃經濟體制下,農民由于受戶籍制度以及一系列政策和制度的限制,其中包括勞動就業(yè)、社會保障和接受教育選擇不自由,使得農民在社會生活中處于一種受壓制和被歧視的地位。農民面對自己的制度性強加成分,沒有個人的選擇自由,只有被動的接受。而改革開放以來,城鄉(xiāng)二元制結構發(fā)生了一系列的變革,農民能自己選擇自己的就業(yè)地點,雖受戶籍制度的相關限制,大量的農村人口依然涌入了城市,在改革的浪潮中尋求新的職業(yè)發(fā)展,農民工群體得以形成和壯大,農民工的政治心理隨著進城過程也經歷著變化。
一、主要概念界定
(一)農民工。農民工是指在本地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或者進入城鎮(zhèn)務工的農業(yè)戶口人員。農民工有廣義和狹義之分:廣義的農民工包括兩部分人:一部分是在本地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就業(yè)的離土不離鄉(xiāng)的農村勞動力,一部分是外出進入城鎮(zhèn)從事二、三產業(yè)的離土又離鄉(xiāng)的農村勞動力;狹義的農民工主要是指后一部分人。
(二)政治效能感。政治效能感是指公民認為自己能夠對政府產生影響的信念,包含兩個維度: 其一,與他人相比,個人自認為對政府具有影響力。其二,面對政治體系而言,個人自認為政府會對其要求有所回應。這兩個維度可以概括為內在效能感和外在效能感,并指出“內在政治效能感是個人相信自己可以影響政府的感覺,而外在政治效能感則是個體相信當權者或者政府應當回應民眾的感覺”。
二、研究設計
文章的研究內容為農民工的身份認同和政治信任對其政治效能感產生的影響,研究目的是探究改革開放以來農民進城務工之后對于自己身份的認知情況和對于國家機關、社會團體的信任狀況,以及從何種角度可以提升農民工的政治效能感。研究過程共分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研究問卷設計。第二階段主要是實地調查階段,湖北省武漢市多個火車站、汽車站作為樣本采集點,候車人群作為目標群體,隨機采訪候車人群,選擇符合問卷目標群體的人進行問卷調查。第三階段是問卷整理和報告撰寫階段。
三、變量測量
(一)因變量:政治效能感。本研究的因變量是公眾的政治效能感,主要通過對問卷中如下五個問題的選項為完全同意、比較同意、比較反對和完全反對,分別賦值1-4分,分值越高,表示政治效能感越強。我們用主成分法進行因子分析,經最大方差法旋轉提取兩個因子,分別命名為“外在效能感因子”和“內在效能感因子”,如“表一”所示。
數(shù)據(jù)來源: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新生代農民工集體行動的政治心理機制及其調適研究》社會調查問卷數(shù)據(jù)。
(二)預測變量:身份認同與政治信任。包括如下方面:
1.農民工的身份認同狀況。在公眾的身份認同方面,通過對問卷中如下問題的選項,即完全同意、比較同意、比較反對和完全反對,分別賦值1-4分,分數(shù)越高說明認為城鄉(xiāng)差別越大。我們用主成分法進行因子分析,經最大方差法旋轉提取三個因子,分別命名為“社會階層認知因子”“城鄉(xiāng)差別認知因子”和“社會地位認知因子”, 如“表二”所示。
2.農民工的政治信任狀況。在農民工的政治信任方面,通過詢問受訪者對中國共產黨、政府、人大、公安機關、軍隊、法院、工會、青年團和婦聯(lián)9類信任對象的信任程度來測量其社會信任狀況,選項為非常信任、有些信任、不太信任和完全不信任,分別賦值 1-4 分,分值越高,代表對這些對象的信任程度越高。運用主成分法對這9個項目進行因子分析,經最大方差法旋轉后,我們提取了兩個因子,分別命名為“國家機關信任因子”和“社會團體信任因子”,如“表三”所示。
四、數(shù)據(jù)分析與發(fā)現(xiàn)
完成了對主要變量的測量后,為了全面探討社會信任和政治參與對公眾政治效能感的影響,根據(jù)研究策略,分別以外在效能感和內在效能感為因變量,以身份認同感和政治信任為主要預測變量,建立多元線性回歸模型進行分析。如“表四”所示。
數(shù)據(jù)分析表明,城鄉(xiāng)差別認知對農民工的外在政治效能感和內在政治效能感都具有顯著相關性,但是作為主要預測變量的身份認同和政治信任對農民工的外在效能感和內在效能感有顯著不同。國家機關信任只對農民工外在政治效能感具有統(tǒng)計顯著性,而社會地位認知僅對內在效能感具有顯著影響。總的來說,作為預測變量的政治信任和身份認同對于農民工政治效能感均具有顯著影響,只是不同維度對于內在效能感和外在效能感的影響有所區(qū)別。
五、結論與討論
基于2016年中南財經政法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孔凡義副教授主持的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新生代農民工集體行動的政治心理機制及其調適研究》社會調查數(shù)據(jù),在數(shù)據(jù)結果分析中發(fā)現(xiàn)身份認同和政治信任更是與農民工政治效能感相關的重要因素。
身份認同和政治信任是政治效能感的重要預測變量。作為身份認同的三個因子,城鄉(xiāng)差別認知和社會地位認知對農民工政治效能感具有統(tǒng)計顯著性,但是社會階層認知對于農民工政治效能感在本次數(shù)據(jù)中并未有顯著影響。城鄉(xiāng)差別認知不僅對農民工外在效能感有著重要意義,同時還影響著其內在效能感。數(shù)據(jù)顯示,農民工越認為自己與城市人無異,其內在效能感和外在效能感就越高,這是城市化過程中給農民工帶來的影響。農民工在城市務工過程中,更好地適應了城市生活,經歷更加豐富,眼界更加開闊,人與人之間交往增多,對社會的了解更加深入,進而對社會政治生活有了自己的看法和訴求,并期待自己的想法得到回應,相應的,政治效能感得以提升。社會地位認知因子僅對農民工內在效能感產生顯著性影響,數(shù)據(jù)顯示,農民工內心認為自己社會地位越高,內在效能感越強,越認為自己能夠影響政府。隨著時代的發(fā)展,農民工的心理認知也發(fā)生了變化,他們不再是改革開放初期的任勞任怨的形象,反而隨著自己勞動技能的提升,自信心增強,農民工對工作有了更多選擇的自由,認為自己在社會上地位提升并能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社會,近年來農民工討薪成功也反映了這一現(xiàn)象。因此,隨著農民工社會地位認知的提高,其內在政治效能感也在增強。
在政治信任方面,國家機關信任因子對于農民工外在效能感具有顯著影響,相反,社會團體信任因子與農民工政治效能感并無密切關系。農民工對于政府、人大、公安機關和軍隊等國家機關的信任度越高,代表著他們對自己政治訴求的回應期待越高,這種信任體現(xiàn)了他們對于國家機關辦事程序和辦事效率的認知,對其回應自身訴求更有信心。這種信任是農民工自身心理認知,但其來源于實際。近年來,農民工在討薪過程中體會到以勞動局為代表的國家機關的幫助,在現(xiàn)實工作中,面對勞動剝削,農民工的訴求能得到相關部門有效及時的回應,逐漸農民工對于國家機關的信任感上升,因而也能提高其外在效能感。
從以上分析來看,筆者認為未來的政治效能感研究應繼續(xù)將農民工對于社會的認知納入考慮范疇,同時考慮在城鄉(xiāng)二元制結構下,農民工作為流動人口對于自身身份認同的感知變化以及相應對政治效能感產生的影響。對于農民工這一廣大特殊群體,應關注其心理變化,提升其政治效能感,促進我國民主與法制進程的發(f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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