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繼平譯

阿特伍德的散文詩

◎董繼平譯

瑪格麗特·阿特伍德（Margaret Atwood，1939-），加拿大著名小說家、詩人，生于渥太華，早年曾在多倫多大學(xué)和哈佛大學(xué)學(xué)習，畢業(yè)后當過市場調(diào)查員、出納員，后來在一些大學(xué)任教。她從1956年開始文學(xué)創(chuàng)作，迄今已出版了詩集《圓圈游戲》《那個國家的動物》《蘇珊娜·穆迪的日記》《強權(quán)政治》《你是快樂的》《兩頭的詩》《真實的故事》《無月期》《焚毀的房子中的早晨》《門》等多部；長篇小說有十余部，此外她還寫過不少短篇小說、散文和文學(xué)評論。她擔任過加拿大作家協(xié)會主席，多次獲得國際國內(nèi)文學(xué)獎，還多次被提名為諾貝爾文學(xué)獎候選人。

自傳

我記得的第一件東西就是一條藍色的線。這條線在左邊，在那里，湖泊消失在天空之中。在那個地點，有一道白色的沙崖，盡管你從我佇立的地方看不見。

在右邊，湖泊收縮，狹窄成一條河，有一道堤壩和一座廊橋，一些房舍和一座白色教堂。在前面，有一個巖石小島，島上生長著一些樹木。沿著湖岸，點綴著大圓石，還有浮上水面的那些被鋸掉的大樹樹干。

后面是一座房子，一條小路回到森林之中，進入另一條小路的入口，從我佇立的地方看不見，但無論如何都在那里。在一個地點，這條小路更寬，在某個遙遠的冬天，從伐木工的馬匹上的馬糧袋里掉下來的燕麥發(fā)芽了，生長了出來。鷹在那里筑巢。

在那個巖石小島上，曾經(jīng)有一具被吃掉部分的鹿尸，它的氣味聞起來就像鐵，就像你用雙手揉過的鐵銹，以至于它跟汗水味混合了起來。這種氣味就在風景融化、停止成為風景并且變成別的東西的那個點。

崇拜

你的嘴里有這些不會愈合的痛處。你告訴自己，這是因為吃了太多的糖所致。人們對眾神奉獻鮮花和食物，甚至在廣場上的那座磚筑教堂，還記得祭壇上的那些菊花，那些南瓜？那座教堂長久地散發(fā)出穿著襪子的濕漉漉的腳的氣味。感恩祈禱。那就是在他無法想起別的一切的時候，他有時會帶來玫瑰和巧克力的原因。因為相同的原因：崇拜或儀式或奉承。缺乏禱詞。他說“耶穌”、“耶穌”，但他卻并非在對耶穌祈禱，他是在對你祈禱，不是對你的身體或者你的臉，而是對你所在中心占據(jù)的那個空間祈禱——那個空間具有宇宙的形態(tài)。空寂。他需要回應(yīng)，來自那個球體及其紅色星星的回答，對此他摸得著卻看不見?？傊宸昼娒饋碓鯓邮巧衲?？現(xiàn)在你知道他們不得不容忍的事物。那些呻吟聽起來多么像來源于痛苦，也許就來源于痛苦，你無法通過聆聽來辨別。

但是，盡管你沉默不語，你也并非真正的神。當你受到崇拜的時候，沒有很多要說“這是白色禮物星期天”的話語，這一次是罐頭貨物，包裹在棉紙里，給予窮人，而你就在那上面，閃耀、燃燒，就像蠟燭，就像被擦亮的圣餐杯，被使用和服務(wù)。在你被服務(wù)之后，在你被使用之后，你就會被收藏起來備用，直到需要的時候。

溫暖的彈性的即吻即離的肌膚上閃爍風華”，妙絕。雨歇后又是一番風情，陽光的無力之手“撫摩河面的漪紋，像撫摩尸衾”，唯散文詩方有如此精美絕倫的妙構(gò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