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高守一 (西安外國語大學 710128)
作者電影與類型電影間的嘗試
——淺談弗朗索瓦?特呂弗電影特點
劉高守一 (西安外國語大學 710128)
特呂弗是新浪潮中的實力干將,但他的電影卻不像和他同屬《電影手冊》的戈達爾一樣激進自我。他的作品不能一言以蔽之,他在多個類型,多種風格中嘗試著變化。他雖堅定地擁護著作者電影,但也嘗試著類型電影。他在短暫的一生中,一直表達著對于電影的熱愛。本文將從他對作者電影的擁護與他對類型電影的嘗試以及兩個看似相悖的角度來分析他的電影的特點。
特呂弗;作者電影;自傳;類型電影
特呂弗在給達德利?安德魯所著的《巴贊傳》作序時曾經(jīng)提到,電影曾是他的藥物。電影,是特呂弗一生所奉獻的事業(yè)。他是作者電影的提出者,雖然他不像戈達爾一樣貫徹實驗與個人,但他的作品與作者電影這個詞始終無法割裂。
特呂弗是一個堅定的作者電影擁護者。他的電影始終帶有自己的印記。甚至從某種意義上說,他的大部分電影都可以看做是他本身的一個部分,一種氣質(zhì),一次投影。在這其中,他與讓?皮埃爾?利奧德合作拍攝的安托萬系列最為突出。這五部電影(四部長片,一部短片)帶有一種強烈的自傳性質(zhì),帶有一種自我表達的愿望。
《四百擊》是特呂弗一躍成為新浪潮領(lǐng)軍人物的代表作,也是他在世界影壇上初露頭角的一次發(fā)聲。他真實經(jīng)歷的往事通過影像的再現(xiàn),便不再僅僅是特呂弗的過往,成為了利奧德的表演,成為了安托萬的故事,成為了觀眾的體驗。
特呂弗就這樣不斷通過安托萬回憶自己,強化塑造了一個能給予觀眾生活陪伴的角色形象。不同于2014年理查德?林克萊特的《少年時代》為表現(xiàn)時間流逝而講述了一個幾乎完全虛構(gòu)的故事。安托萬的故事很多來源于特呂弗個人的生活體驗,也因此讓?皮埃爾?利奧德所演的安托萬也部分成為了特呂弗的一面鏡子,一個影子。到最后安托萬,讓?皮埃爾?利奧德,特呂弗已經(jīng)在某種程度上合一了。安托萬系列的結(jié)尾《飛逝的愛情》,有之前所有安托萬系列電影的閃回,但卻不僅僅只是安托萬系列,其中還混雜著《日以作夜》,《愛女人的男人》以及《美女如我》的段落,因此《飛逝的愛情》一片可以看做是導演更高層次上對自我作品的一次總結(jié),是一次他對自己,對讓?皮埃爾?利奧德的一次回溯。
因此特呂弗電影中的人物多少都會代表他身上的某種東西?!稅叟说哪腥恕分械呢愄乩?,或許是他唐璜的一面;《野孩子》中的孩子與老師,可以看做是他與巴贊。特呂弗的電影始終具有自我?;蛟S他的電影沒有一以貫之的風格特色,但卻毫無疑問都能從中找到導演的個人特質(zhì)。毫無疑問,他自1954年在《電影手冊》上發(fā)表《法國電影的某種傾向》之后,一直是一個作者電影的擁護者。
然而特呂弗不僅僅是個作者電影的擁護者,他同樣是個不斷變換著創(chuàng)作內(nèi)容的嘗試者,他的很多作品都帶有類型化的特色。其中最為突出的就是他對于希區(qū)柯克的崇拜?!逗谝滦履铩肪褪且徊刻貐胃ο^(qū)柯克表達敬意的作品。在他看來,能兼具類型電影與作者電影創(chuàng)作,并保持電影即有個人風格又廣受觀眾歡迎的希區(qū)柯克是一個“完全”的導演。
特呂弗對希區(qū)柯克敬仰的原因是希區(qū)柯克體現(xiàn)了他想追求的。同樣是電影作者,特呂弗不那么極端而可辨識,因為他在追求作者的同時,同樣也在追求著觀眾。這一點不僅與希區(qū)柯克相似,更與雷諾阿相合。希區(qū)柯克自不必說,他始終將觀眾放在了第一位,在特呂弗所整理編著的《希區(qū)柯克論電影》中,常??梢砸姷絻扇岁P(guān)于觀眾的討論。雷諾阿與特呂弗的電影則具有同樣的根本立場:他們的電影不斷地提供“為誰”,作為人類經(jīng)驗的框架與實體。1他們兩人的電影都更加在意的是為觀眾而拍片,而不是其他原因諸如為探索電影的本體之類的原因而拍片。由此可以看出,特呂弗想與觀眾產(chǎn)生一定的情感共鳴。這可能就是他的電影始終在關(guān)注人類情感,還不斷在嘗試變換自己創(chuàng)作的風格與類型的原因。
特呂弗除了《四百擊》之外,在國際上最具盛名的就是他那帶有明顯的好萊塢風格的《日以作夜》了?!度找宰饕埂废噍^于他的前期作品的確少了叛逆與自由,更像一部類型電影。但是鑒于《日以作夜》中的導演費朗是特呂弗的化身,這部影片對于導演就不再是一部普通的電影,相當于《八部半》之于費里尼,是一次自我的回溯之旅?!度找宰饕埂分邢窦彝ヒ粯拥膭〗M是特呂弗所信奉所實踐的。如果說作者電影只是作者一人之成果,那么類型電影就是集體之結(jié)晶。特呂弗與費朗試圖達到二者之間的平衡。幸而他基本實現(xiàn)了這一愿望?!度找宰饕埂穭〗M像一個家庭,但導演在其中起到靈魂的作用。相比對的是,特呂弗在現(xiàn)實中也是如此。他的嘗試無疑獲得了成功。
他雖然嘗試著類型片的拍攝,但從始至終從未喪失過對電影的掌控能力。正如巴贊所說:一切電影生來自由、平等。特呂弗嘗試著各種各樣的電影拍攝來體會電影之美。他的作品難以簡單的概括形容,復雜多變。但他一生21部長片中迥異的嘗試中不變的是他對于電影的極度的迷戀與熱愛。
童年時那種躲在影院的狂喜與戰(zhàn)栗,是他迷戀電影的開始。在這之后巴贊對他的知遇,讓電影成為了伴隨了他一生的愛好。特呂弗很狂熱,并且得到了巴贊鼓勵。他們觀看任何風景時,都能在其中看到雅克?貝克或與之類似的導演比利?懷爾德影片中的場面。2不久特呂弗便成為了《電影手冊》的一員,并將他對電影的迷戀留存了一生。還不斷的將這種迷戀實踐在自己的電影當中。
特呂弗的電影里沒有激進的政治立場,更沒有奪人眼球的情色。他不同于用電影來講政治的戈達爾,他的電影講述的只是人類的情感。因為在他看來,構(gòu)成電影的是人類的情感。當他拍攝電影時,他希望達到的境界就是觀眾情感的認同。他擁護作者電影表達自我,也嘗試類型電影共鳴觀眾。而他也在這種嘗試中獲得迷戀電影的快感。或許在特呂弗自己的心中,他一直是那個偷走《公民凱恩》的劇照,迷戀電影的孩子吧。
注釋:
1.[美]安內(nèi)特?因斯多夫. 弗朗索瓦?特呂弗[M]. 廣西. 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2.第127頁.
2.[美]達德利?安德魯. 巴贊傳[M]. 北京. 新星出版社,2011. 第14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