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崇燁

父子情深
——《那人那山那狗》影評

○仲崇燁

一道道崎嶇的山路，一對父子，一條狗，構(gòu)成一幅動人的剪影。這個場景，在影片《那人那山那狗》中出現(xiàn)了無數(shù)次。影片如同一條舒緩的小河，在平淡的敘事中，表現(xiàn)出一種唯美的風(fēng)格，引出一段兩代人溝通與理解的故事。

山里的清晨，霧氣迷漫，青翠欲滴。即將退休的鄉(xiāng)村郵遞員，在茫茫的深山中送了一輩子信，因為病痛，希望自己的兒子接班。兒子第一次送信時，父親不放心，與兒子一起踏上送信的旅程。

這一趟郵路，徒步跋山涉水，需要三天時間。兒子盡管背著沉重的郵包，還是遠(yuǎn)遠(yuǎn)地走在前面。拄著竹棍的父親，磕磕絆絆地跟在后面。他們之間的距離遠(yuǎn)不止這些，還橫亙著父子二十多年來沉積的矛盾。這個矛盾，是由于父親多年在外送信、與兒子缺乏溝通造成的。

然而隨著故事的推進(jìn)，父子之間的隔閡漸漸消融。

郵路的第一站，是空無一人的村委會，這與兒子想象中夾道歡迎的場景形成了鮮明對比。從村秘書的口中，兒子了解到父親這么多年的艱辛和付出。父親抽煙，兒子主動要過來抽，閑聊中，他沒有像原來那樣頂撞父親，而是靜靜地聆聽，兩人的心靈開始拉近。他們要走的時候，村里人都出來送行，看一看新上任的郵遞員。兒子從村民樸實的微笑中，體會到大家對郵遞員的尊敬，對父親的工作有了全新的認(rèn)識。

在雙目失明的五婆家，父親遞給她一個空白信封，里面夾著10元錢。原來，這么多年他一直在冒充五婆的孫子，給這個孤獨的老人寫信寄錢。父親還叮囑兒子，隔十天半月要來看看五婆，另外，葛榮家和馮五行家情況特殊，信件應(yīng)該單獨給他們送到家。由此，兒子看到了父親的良苦用心——他的心已經(jīng)和這些沿途的鄉(xiāng)親們緊緊系在一起。

村民對郵遞員的情誼，也體現(xiàn)在點點滴滴的小事中。一對新人結(jié)婚，特意將婚禮定在父親進(jìn)山的這一天；為了父親的安全，一位老人讓孫子在山頂上等著向下扔繩子；附近村民在郵路上自發(fā)將水灌盛滿清涼的泉水……從這些小事中，兒子對父親的理解也逐漸加深。兩人坐在橋下休息時，父親緩緩地捶打著自己疲憊的雙腿，但是當(dāng)信件被風(fēng)吹走的時候，他卻一躍而起，拼命追趕，表現(xiàn)出父親作為一名老郵遞員的敬業(yè)精神。這一幕，又一次深深地打動了兒子。

路越往前走，兒子的心就離父親的心越近。這已經(jīng)不再是一條簡單的郵路，更像是兒子陪著父親往返了一生的心路。年輕的兒子終于理解了數(shù)十年來父親郵差工作的辛苦和意義，而父親，帶著即將離開工作崗位的失落和惆悵，也漸漸走進(jìn)兒子的內(nèi)心。在和兒子的交流中，他仿佛看到妻子無數(shù)次站在村口、望眼欲穿的等候，看到了兒子孤獨的成長和無奈。令他欣慰的是，兒子很像年輕時的自己，但和他不同的是，兒子對事情有獨到的見解，不愿意忍氣吞聲地活著，又帶有明顯的時代特征。

他們漸漸理解和包容了對方，所以，兒子過河的時候主動背起父親，趟過冰冷的河水。當(dāng)兒子無意中喊出“爸，我們走吧”的時候，父親眼里涌出激動的淚花。

影片在結(jié)尾前達(dá)到了高潮。山村的夜晚，靜謐得只聽得見蟲鳴。父親坐在床邊，深情地看著熟睡中的兒子，輕輕地躺在他的身邊。睡夢中的兒子，幸福地把頭靠在了父親的肩膀上……

觀看這部影片，就像閱讀一篇含蓄雋永的散文，徜徉在層層梯田、古樸民居之間的，是濃得化不開的綠和濃得化不開的情愫：父子之情，郵遞員與山民之情，人與動物之情，人與自然之情。所有這一切，沒有煽情的話語，沒有波瀾起伏的情節(jié)，仍能深深地觸動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