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佳

離奇的車禍

深夜，郭天瀟正駕駛著一輛大貨車在公路上飛馳，這時突然來了一條短信。他看后立刻眉頭一緊，額頭上的汗珠滾了下來。為了穩(wěn)定情緒，他點燃一支香煙，頓時香氣彌漫開來，他只覺得四肢癱軟，昏昏欲睡……

郭天辰大學畢業(yè)已經(jīng)兩年了，現(xiàn)在做著一份低調(diào)、穩(wěn)定的工作。這天早晨他正哼著小調(diào)準備迎接新的一天，一個來電卻粉碎了他的心情。電話是交警打來的，對方告訴了他一個噩耗：他的哥哥郭天瀟于昨天夜里出了車禍，當場死亡！

對郭天辰來說，哥哥郭天瀟不單有親情，更有恩情。兄弟倆從小生長在農(nóng)村，父親早年出意外斷了一只胳膊，成了殘疾人，家里生活非常艱難。當時還在讀高中的哥哥一咬牙輟了學，遠去大城市打工。一家人靠他寄回來的錢維持著生活，郭天辰也得以繼續(xù)讀書。

這突如其來的噩耗猶如五雷轟頂，郭天辰的腦子“嗡”的一聲就炸開了，他決定立刻動身趕去現(xiàn)場，送哥哥最后一程?？傻搅耸掳l(fā)現(xiàn)場，交警卻告訴他說，這場車禍很有可能暗藏玄機。

車禍當晚，郭天瀟正在趕夜路，可不知怎么他突然改變了行車路線，從一條大路拐到了一條很窄的鄉(xiāng)間匝道。要知道這臘月寒天的可是滴水成冰，這幾天又剛下過一場大雪，所以地上的冰又硬又滑。而鄉(xiāng)間小路沒有路燈。就在一個拐彎的地方，車輪打了滑飛出了馬路，在黑暗中撞到了一棵大樹上，郭天瀟當場就斷了氣。

交警分析說：“這場事故的可疑之處在于，你哥哥明知道小路危險，但為什么要突然改道行駛？是為了趕時間？可我們檢查過，貨車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沒有。”警察見郭天辰一臉的悲痛，語氣緩和下來，“小兄弟，這只是常理上的分析，凡事都沒有絕對，也許是快過年了，他回家心切吧。”交警說著拿出來一個小袋子，“這個袋子里面放著你哥哥身上的遺物，現(xiàn)在就交給你處理了。”

郭天辰接過警察手里的袋子，里面只有幾樣物品：一本工作證，一部手機，還有一盒“大熊貓”牌香煙。交警最后說：“工作證上有郭天瀟的單位‘遠洋物流公司，如果方便的話，就請把這場事故通報給他們吧?！?/p>

回到家中，郭天辰按照工作證上的號碼撥了過去，公司里的一個負責人接了電話。但沒想到他對此矢口否認：“什么？車禍？我們公司目前還沒有接到相關的通知，也沒有貨物遺失的情況上報！郭天瀟？我們公司里是有姓郭的，但卻沒有叫這個名字的！”

郭天辰一聽急了：“你們這是胡說！我哥哥身上明明就帶著‘遠洋物流的工作證，難不成你們想抵賴？”

“小伙子，如果真出了人命關天的大事，難道是我們想賴就能賴過去的嗎？我敢向你保證，到目前為止我們的貨運一切正常，公司里也絕對沒有郭天瀟這么個人！”說完那頭就掛了電話。

這是怎么回事？哥哥的意外本來就令人生疑，怎么連他的工作也會有假？郭天辰覺得事情蹊蹺，他拿起哥哥的手機，想找一個他的朋友問個究竟?？纱蜷_手機他傻了眼：手機里的通訊錄上竟然只有“弟弟”這一欄，除此之外，通話記錄和短信記錄全都是空白！

郭天辰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盒“大熊貓”香煙上。白色燙金的煙盒異常奇特，制作精良的外殼上面寫著“特供”兩個字。憑經(jīng)驗得知，這煙定屬于煙中貴族，不但價格不菲而且一盒難求。哥哥近年的確掙了不少錢，但是抽如此高檔的煙還是令郭天辰感到意外。

他拿起煙盒，準備吸一支煙讓自己冷靜下來。這時，煙盒里有一張紙條滑落出來，他拿到燈光下仔細辨認，上面寫著一行奇怪的符號：A12nj28，A15wx，B16j11，C58sh7……

郭天辰隱約感到這是一組代號，每一個字母和數(shù)字都代表一個名稱，但意義卻不得而知。有什么事情需要弄得如此神秘？他的心中充滿了疑問。

面對著這些怪事，郭天辰有些束手無策。他只恨自己對哥哥的近況知之甚少，以至于眼下這幾樣遺物竟成為了解哥哥的唯一線索。正當他的思路陷入停滯之時，哥哥的手機響了。郭天辰飛快地抓起手機，忐忑地按下了接聽鍵。手機里響起了一個低沉的中年男人的聲音：“你好，是郭天瀟的弟弟郭天辰吧？我是陳老板，算是你的一個遠方親戚，你可以叫我‘叔叔……”

雙面梟雄

時間過得飛快，轉(zhuǎn)眼就從寒冷的冬天到了火熱的8月。郭天辰坐在一列開往GZ市五仙橋的火車上，顛簸的車廂猶如他忐忑的心情。他手里死死攥著陳老板給的地址，此行他便是投奔這個 “叔叔”而來。聽說這個遠方的“叔叔”，這些年“做大了”。

說起這位“叔叔”，當年可是窮得叮當響。30好幾的他，一無文化二無手藝，被戲稱作“八卦陣里騎馬”——想闖出來難！但“叔叔”不甘心一輩子窩在那窮鄉(xiāng)僻壤，只身一人出去闖蕩。功夫不負有心人，“叔叔”經(jīng)過10年的努力，破釜沉舟，終于混出了一片天地。后因人手缺乏，“叔叔”經(jīng)?；卮謇镎斜I馬。說來也怪，跟著他出去闖的人，現(xiàn)在大多都發(fā)跡了，有的甚至坐擁“香車別墅”。

這樣的好事豈是可以錯過的？一時間，“叔叔”成了村里的英雄人物，去投奔他的人越來越多?？墒恰笆迨濉庇萌藚s有一個原則，就是一定要“知根知底”，按照他的說法，這叫“用人不疑”?？墒且獑査唧w做的是什么業(yè)務，沒有人能說得清楚，似乎他的生意比他本人還要神秘。

轉(zhuǎn)眼之間火車到站了。此時的五仙橋，灼蒸在烈日之下，一波波的熱浪朝郭天辰迎面撲來，幾乎使他睜不開眼。但是在見到“叔叔”的那一刻，他卻感到陣陣心寒。

為何？原來“叔叔”并不是想象中西裝革履的成功人士，甚至和普通的老板相去甚遠。他只是一名蜷縮在大廈一角，頂著炎炎烈日的修鞋工！

郭天辰驚得兩眼溜圓，腦中不由回憶起那通神秘的電話：“我是陳老板，你可以叫我‘叔叔。你哥哥是我生意上的得力助手，對于他的死我非常惋惜。”簡單的開場白后，陳老板直截了當?shù)剡M入了正題，“不過，俗話說‘有失必有得?，F(xiàn)在我正缺一個信得過的副手，你的背景我已經(jīng)調(diào)查清楚了。教書對你來說有點屈才，如果你愿意的話，可以過來接你哥哥的班，我保你今后大富大貴！”

這是何等的口氣！郭天辰打量著眼前這位“陳老板”：過氣的中分頭和一抹八字胡，精瘦的身體套著一身素裝，尤其是臉上的一抹鞋油顯得十分滑稽。難道那些話真的是出自此人之口？

“叔叔”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慮，并未多說什么，只是嘴角稍一上挑，輕輕地“嘿”了一聲說：“跟我來吧?！?/p>

一路上，“叔叔”疾步在前，郭天辰緊跟在后，兩人穿過大街小巷，來到了一片民房小區(qū)?！笆迨濉备嬖V他，這是五仙橋城中村的特色之一，眼前這些平房并非住宅，而是加工廠。

加工廠？郭天辰環(huán)顧四周，感覺怪怪的。按說現(xiàn)在天好日明，正是開工的大好時機。但這里各個房屋都門窗緊閉，窗簾也拉得嚴嚴實實，屋內(nèi)偶有人聲傳出來。除此之外，別無它響。難道是天氣的原因，人們都不愿開窗透氣？此地風大，外加地表干燥且松散，一有風起，不時伴有大量塵沙。這樣想來，倒也在情理之中。

一會兒，兩人來到了一間雜貨小店，“叔叔”大氣地推門而入，像換了一個人。剛一進門，一個低矮粗壯留著寸頭的青年就迎了出來：“叔，回來啦？”

郭天辰一看，此人很是眼熟，這不是“缺牙順”嗎？“缺牙順”是自己兒時的玩伴，大自己5歲。小時候因為調(diào)皮磕掉了一顆門牙，非常顯眼，就得了個“缺牙順”的綽號。后來，他高中只讀了一半就無心學業(yè)，輟了學，跟著“叔叔”出來闖蕩。

“現(xiàn)在大家都叫我‘金牙順?！彼昂俸佟毙χ?，一咧嘴，一顆金色的門牙齜了出來。

見“叔叔”一路走來氣喘吁吁，金牙順不敢怠慢，忙遞上了一支“軟中華”煙?！笆迨濉苯舆^煙猛吸了一口，整個煙頭泛起了紅光，煙桿燃去了一大截，未熄滅的煙絲零星落地，一陣濃郁的香氣隨之而來。這煙的來頭雖不及哥哥的那盒“大熊貓”，但一盒也要百元上下。郭天辰心中有數(shù)，面前這位瘦不拉嘰的人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修鞋工。

果然，沒等他發(fā)問，“叔叔”就開了口：“你哥車上的貨物，后來又仔細找了沒有？”郭天辰一愣，關于所謂貨物，“叔叔”在上次的電話里已經(jīng)再三詢問過了，可車上明明就是空的，哪里有什么東西？面對“叔叔”的窮追不舍，郭天辰嗅出了一絲不可告人的氣息，但他還是不露聲色，搖了搖頭。

“叔叔”“嗯”了一聲，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很快，他便精神一振，嗓門也提高了：“這里就是咱們的生意。”他掃視了一下四周，“與生意相關的都在這里做，現(xiàn)在正是旺季，有錢賺卻沒人拿。你盡快熟悉一下，有什么不懂的就問金牙順?！?/p>

這間小店面有幾十個平方，門口有一個放著礦泉水和冰糕的大冰柜，上面凌亂地擺放著幾包散煙。但向里看去，好像還有一道門。

見郭天辰還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金牙順拍了一下他的頭，說道：“你小子肯定是被咱叔修鞋的樣子嚇到了！哈哈，告訴你吧，別看咱叔白天修一雙鞋才賺塊兒八毛的，那叫掩人耳目。到了晚上，做的可是現(xiàn)金過萬的大買賣……”

“咱們的買賣到底是什么？該、該不會是販毒吧？”

“叔叔”哈哈大笑起來：“我們販的不是毒，但來錢不比販毒慢！今天你看到的修鞋攤，就是供‘尋路人‘歇腳的。咱這里巷子深，有些人只怕鞋跑破了也難找到呢。”

這其中的隱喻不明自悟?？磥磉@修鞋匠的身份只是個幌子，鞋攤也只是個接頭據(jù)點。

“沒錯！”金牙順忙補充說，“咱叔就是人稱假煙之王的‘雙面梟雄！”說完，金牙順亮了亮剛才的那盒“軟中華”，取出來一根遞給郭天辰，“我和你哥原來是鐵哥們，跟著咱叔干，吃不了虧！”他拍了拍煙盒，大嘴一咧，又說道：“你放心，咱這可是正品！”

密境初探

第二天，金牙順開始領著郭天辰“趟路子”，兩人把五仙橋轉(zhuǎn)了個遍，小村也越發(fā)露出它的詭異之處。郭天辰發(fā)現(xiàn)，這個地方并不小，盡是些低矮的平房，多為兩層，但絕不超過3層。從高處向下看，這些平房像一個個火柴盒無規(guī)律地排列著，街道歪斜，巷子雜亂，簡直就像一座迷宮。更為奇怪的是，此時正值上午，整個村子卻安靜得出奇。

不一會兒，兩人轉(zhuǎn)回了店鋪。金牙順警覺地向外瞅了瞅，然后推開了一道不易察覺的門。一間加工坊露了出來：在一個百余平方米的廠房里，10多個工人坐在板凳上忙活著。這些人有男有女，年齡跨度也很大，他們的工作是把面前放著的一堆堆白色煙桿包裝進煙盒。金牙順介紹說這種煙桿叫做“白條”，算是卷煙的半成品，工人們只負責將其包裝為成品盒裝煙。

說到這里，金牙順連連搖頭，露出一臉的不屑：“這種手工的包裝方式早就落伍了，做出來的塑料外膜起伏不平。瞧見沒？膠水都是用手涂上的，這褶子都快趕上80歲的老頭了！所以一般只有銷量廣的大眾煙才會用這種技術?！苯又?，他把郭天辰拉到了一角的操作臺旁邊，指著上面放著的幾條普通香煙和一堆煙嘴，洋洋得意地說：“瞧見這個沒有？這是我?guī)С鰜淼囊粠腿烁愕捻椖?，我管他們叫‘蝙蝠團隊，每天都在半夜工作，專門負責接嘴?！?/p>

這里說的“接嘴”，是制作假煙的一種方式。就是把口感和名煙相似，但價格卻低廉得多的普通牌子香煙的煙嘴去掉，再換上名煙煙嘴，以假亂真。金牙順滿臉自豪地不停吹噓著，說他搞出來的接嘴香煙，甚至連資深煙民都難辨真假。

就在這時，“叔叔”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指著金牙順吼道：“你這個蠢貨，怎么就不長記性！我告訴你多少次了，這樣做出來的香煙雖然在口感上區(qū)別不大，但煙嘴用的水松紙一眼就能辨得出好壞！”說著，“叔叔”拿起了一根正品煙，瞇著眼睛端詳起來，“況且，這真煙的煙嘴都是用機器接上的，接口處的磨擦痕跡很明顯，細看上去還有些小的磨擦亮點——這些，是你的狗屁團隊能做到的嗎？”“叔叔”轉(zhuǎn)而把臉一繃，厲聲道：“我早就告訴過你，做高檔煙就應該面面俱到，從外觀到口感都要無可挑剔，你這種做法簡直就是在毀我們的招牌！”

這劈頭蓋臉的一通臭罵，讓金牙順很不服氣。他正欲爭辯，加工間的大門突然“哐”的一聲被推開了，幾個身穿灰色制服的村治安人員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為首的是一個大個子，他的表情似笑非笑，說：“陳老板，最近鞋攤的生意可好?。俊?

郭天辰一見這架勢，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心想壞了。一早的時候就見到這些治安員在村口巡邏。想必是因為這里造假猖獗，相關部門正嚴陣以待準備抓捕造假分子。現(xiàn)在竟不請自來，等于是逮了個正著啊！

只見“叔叔”哈哈一笑，老熟人一般回答道：“張隊長，承蒙照顧，生意還不錯。前幾天，我從天霄發(fā)來的貨得以平安送到，還得多感謝您和兄弟們啊，我正想專門去謝謝您哩！”

說完，他向金牙順使了個眼色，金牙順心領神會，忙從柜子里拿出了幾條“五葉神”牌香煙，上面還放了一個紅包，滿臉堆笑地遞了過去：“嘿，張隊長，這是這個月的辛苦費，拿去和兄弟們喝茶?！?/p>

張隊長并沒有含糊，理所應當?shù)亟拥绞掷?，慢悠悠地問道：“這‘五葉神是從正市買的，還是出自你們家之手??？”

金牙順忙說：“買的，買的，咱都是自家人，哪能抽那些個不地道的東西呢！您盡管放心，放心?！?/p>

張隊長哼了一聲：“你們這幫家伙，如今做的東西是越來越像真的了，鬼才知道騙沒騙我！”說完，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郭天辰這才恍然大悟，這哪里是來稽查的，分明就是來收取保護費的??！難怪會相安無事，原來有村口的治安員在幫忙把風、通便利。不過，“叔叔”方才提到的“天霄”是什么地方？從剛才的話來聽，“叔叔”的生意與“天霄”聯(lián)系緊密。若果真如此，那哥哥是否就死在穿梭于兩地的途中？

又一天，郭天辰繼續(xù)“跟班學習”。此時車間的地上已經(jīng)堆滿了包裝好的成條卷煙。燙金的版紙外面包裹著一層透明塑料薄膜，向外散發(fā)著一股淡淡的香味。金牙順不禁喃喃自語：“這味道啊，讓人陶醉；這味道啊，生財聚寶……”

這時候，門外響起了一陣騷亂聲，幾個工人慌慌張張地躲進屋子里。郭天辰猜到，肯定又有什么人“登門拜訪”了。果不其然，只見門口停了一輛白色的轎車，車門上寫著“煙草稽查”幾個大字。幾個穿著藍色制服的稽查人員從車上跳了下來，直奔倉庫而來。

有了上次的經(jīng)驗，郭天辰倒也不慌張。他拿了幾條香煙和一只鼓鼓的紅包，學著金牙順的樣子遞了上去。沒想到來人并不買賬，一個自稱是中隊長的人接過來打眼一看，便隨手往旁邊一扔，怒喝道：“少給我來這套！”

風云再起

郭天辰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只見面前這人眉宇分明，眼神銳利，給人感覺一臉的正氣。這下可難辦了，煙草稽查隊是為煙草公司工作的，專門清查假煙的制造與銷售?？礃幼舆@幫人是有備而來，想抓一個人贓并獲啊。

正在緊要關頭，“叔叔”聞訊及時趕到。一見這陣勢，他先是心里“咯噔”一跳，但馬上就鎮(zhèn)靜了下來，大氣地說道：“莫非這位就是傳說中的霍隊長？早就獲知您晉升為本地的煙草稽查中隊一把手，可一直沒有機會前去拜訪，今日一見，果然一表人才??！”

霍隊長倒也客氣：“您就是‘雙面梟雄陳老板吧？久仰大名。表叔經(jīng)常在我面前提起您，說您有膽識，懂戰(zhàn)略，讓我多跟您取經(jīng)學習呢。聽說您在天霄那邊新建了自動化的加工廠，表叔更是對您贊賞有加啊?！?/p>

表叔是誰？郭天辰犯起了嘀咕。而“叔叔”聽到這兩個字臉色刷的一下就變了：“哼，‘三五爺可太抬舉我了，在認識他之前我就是白紙一張。這十來年我在不斷地向他學習，尤其是做人做事的方法，像他那樣能做到的人有，但能做絕的人卻不多呀?！?/p>

這話明顯帶著刺，但霍隊長并不著急，微笑著說：“陳老板想多了。今天我來是為公不為私，既然我一不小心當上了這稽查隊隊長，就要盡力履行職責。喲，你這里的貨可真不少?。　彼h(huán)視了地上堆疊的煙支，對手下的人說，“這些東西均為假冒卷煙，應當繳獲扣留，全部都給我搬到車上去?！闭f完，幾個手下就動手搬了起來。

這些貨可是剛做出來的“上品”呀！金牙順要沖上去阻止，“叔叔”卻一擺手，示意他不要沖動。很快貨就搬完了，霍隊長微微一笑，丟下了一句話：“陳老板，看在你和我表叔交情的分上，這些東西我就當‘無主上報了。可畢竟這么多雙眼睛在看著，我能幫您這一次不能幫您第二次啊，畢竟這個行當，您若做好了，我可就難做嘍！”

霍隊長走后，加工坊里已是空空如也?！笆迨濉膘o靜地點了一支煙，瞇著眼睛說道：“我之前就聽說‘三五爺費盡心機把自己的表侄弄到了煙草稽查隊當隊長，可沒想到他會這么快就找上門來了?？磥磉@次‘三五爺是下了狠心，他想徹底斷了我們的營生?。　?/p>

天霄是哪里？“三五爺”又是誰？郭天辰道出了不解。

“叔叔”猛吸了一大口煙，煙頭一下子燃起了紅紅的火星，接著又暗淡了。他開始把來龍去脈娓娓道來。原來，“叔叔”的生意遠比想象的要龐大得多。對他來說，五仙橋只是一個中低檔煙的半成品加工地，充其量算是一個對外銷售的“窗口”，而天霄才是他真正的大本營。在那兒，“叔叔”有著一條完整的假煙制造生產(chǎn)線，從煙葉的收購、配方調(diào)制，到煙葉切絲、膨脹再到包裝，一應俱全，并且大部分環(huán)節(jié)實現(xiàn)了自動化生產(chǎn)，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地下卷煙廠”。

那“三五爺”又是何方神圣呢？對于他，“叔叔”可以說是認識了十幾年，也斗了十幾年。當年，“叔叔”初出茅廬，在天霄一個老師傅手下做活。一起的還有一個姓“霍”的年輕人，此人就是現(xiàn)在的“三五爺”。那時候機械設備還很落后，而手工制煙良品率較低，但老師傅的手藝卻是在圈內(nèi)響當當。尤其是外界傳說他掌握了幾種名品卷煙的原廠配方，若是上好的煙葉經(jīng)過此配方的調(diào)配，再經(jīng)過精心的切絲、醇化，那口感簡直就和真煙沒有兩樣。再后來，“叔叔”慢慢發(fā)跡了，成了有名的“雙面梟雄”；而“三五爺”也不落人后，他擅長仿制名品外煙，尤其是美國的“555”牌香煙被他模仿得惟妙惟肖，致使大量的此類卷煙流入市場。在當時有個說法，煙店里每3條“555”，就有一條出自“三五爺”之手。不僅如此，此煙還一度流入海外，在非洲以及西班牙等地紅極一時?！叭鍫敗庇纱说妹鸾?。

“既然‘三五爺做的是外煙而我們做國貨，那兩家因何結怨？”“叔叔”輕輕搖頭：“外煙口味較國煙不同，隨著人們對外煙的新鮮感減退，抽的人越來越少，因此‘三五爺也開始轉(zhuǎn)做知名的國煙。不過這并不是引起我們之間矛盾的主因，因為國內(nèi)煙市場很大，緊俏煙斷檔是常有的事。真正引起紛爭的是一種煙的配方，你哥哥的死也與這配方有關。”

郭天辰瞪大了眼睛，生怕聽錯一個字：當年的老師傅深諳配方之道，可他卻有一個規(guī)矩，就是一種配方只能傳給一個人。而被譽為中國煙之瑰寶的“大熊貓”的配方就面臨了二選一，最終老師傅選擇了“叔叔”?？伞叭鍫敗睂Υ伺浞酱瓜岩丫茫笆迨濉北救艘灿J覦“三五爺”手中的其他配方，因此兩人明爭暗奪，時間久了就成了彼此的眼中釘、肉中刺。

“至于你哥哥的車禍，的確不是一場意外。”“叔叔”惋惜地嘆了一口氣，“你哥哥曾經(jīng)和金牙順一樣，是我精挑細選出來的左右手。上次我讓他冒用‘遠洋物流的身份去執(zhí)行一次特殊任務，把剛生產(chǎn)出來的‘大熊貓香煙從天霄運到這里?？稍谕局兴拥角閳螅弥胺铰房谟袩煵莼樵O卡突擊檢查，所以就按照備選路線走了小路，卻不想因此丟了性命?！?/p>

“那你怎么知道那場車禍不是意外？”郭天辰問道。

“那批‘大熊貓是根據(jù)配方生產(chǎn)出來的‘特供品種。我們的貨雖然不是出自正路，但面對的都是高端客戶，所以也講求一個品質(zhì)。因此煙絲和配料用的都是上等原料，成品產(chǎn)量很小，如正貨一般難得?？墒悄愀绺绯鍪潞筘涇嚿喜]有發(fā)現(xiàn)什么特別的東西，作為不知情者，你和交警隱瞞事實的可能性幾乎沒有。因此那場事故一定是有人蓄謀暗算，目的就是搶奪貨物，順便打壓我們，而這個人必定就是‘三五爺。”

郭天辰的思路漸漸清晰了，這假煙市場不僅水深，而且危險重重。可他還有一事不明，哥哥遺物中掉落的那張字條，上面寫著奇怪的符號，究竟代表著什么？他正想發(fā)問，這時在一旁沉思許久的金牙順突然開口了，他一拍腦門，像是想到了什么好點子，表情神秘而詭異：“叔，過兩天就是‘賭煙大會了，我想到了一個妙計，可以一舉鏟除姓霍的叔侄倆……”

賭煙大會

盛夏的一個夜晚，明晃晃的月亮高高掛起，多數(shù)商陸續(xù)開始關燈打烊，但是在一個巨大的體育館內(nèi)，人卻越積越多。

“叔叔”、金牙順和郭天辰一行人也出現(xiàn)在了人群里。到了午夜12點整，村里的那只老鐘破天荒地響了，一個七旬老人站在體育館中央的高臺上，銀色的白熾燈格外耀眼，把老人臉上的皺紋照得清楚無比。老人環(huán)視一周，清了清嗓子喊道：“各位老鄉(xiāng)，各位同道中人，我宣布，賭煙大會現(xiàn)在開始！”

這便是每3年舉行一次的“賭煙大會”，不知何時它竟成了五仙橋的“傳統(tǒng)”。大會在午夜進行，各地的假煙販子、大大小小的加工廠廠主以及天霄一些大型假煙廠家的老板都會在這天晚上聚集在一起，一同展示技術，交流經(jīng)驗，洽談合作……

郭天辰是第一次參加賭煙大會，他饒有興趣地觀看著各種“節(jié)目”，對大會的正規(guī)程度驚嘆不已。在一個角落里正舉行“加工比賽”，幾個頗有經(jīng)驗的工人分別擺弄著手里的“白條”，再裝進煙盒，用膠水把塑料薄膜封裝粘好。郭天辰很納悶，金牙順不是說過這種手工包裝方式落后了嘛，為什么還要舉行這種比賽？“叔叔”解釋道：“別聽這小子胡說，假煙的包裝機器質(zhì)量有好有壞，而且每個品牌的風格都不盡相同。有的牌子煙底的塑料膜褶皺很多，而普通機器生產(chǎn)的往往壓得很勻稱，這就需要手工去‘做舊，因此一個手藝精湛的工人往往身價不菲啊?！?/p>

體育館的另一邊舉行的項目叫“火眼真睛”。眾所周知，現(xiàn)在的假煙外殼都是用機器生產(chǎn)，有的甚至和真煙出自一條生產(chǎn)線，在色澤、反光度上幾乎沒有差異。這甚至讓不少圈內(nèi)人都頭疼不已，近期就出現(xiàn)過不少“黑吃黑”的現(xiàn)象。為了增進信任，這次大會專門籌備了這個環(huán)節(jié)，請來了幾個“行家”當場示范，教大家識別卷煙的真假：幾個西裝革履的人，當場拆開幾條“玉溪”牌香煙觀察起來。不時在耳邊晃一下，又不時地放在鼻子底下嗅來嗅去，一會兒的功夫就有人辨別出了假貨。原來，真的玉溪煙嘴中部會有兩個淺淺的激光打出的小孔，一抽就會有焦油冒出來，以達到透氣效果，而假煙則沒有。結果出來后，一個老板灰溜溜地走上臺把假煙取走?！笆迨濉笨吹弥睋u頭：“做煙就是要注重全部細節(jié)，稍有不慎就會功虧一簣，你們這些年輕人要銘記在心啊。”

最好看的環(huán)節(jié)當然還屬“賭煙”了，這是歷屆大會的重中之重。各路高手把自己最滿意的貨擺在一起，與真煙同時點燃，當場比較它們的差異。在場的每個人都是裁判，勝者會獲得“煙王”的稱號。這不僅可以擴大自己的影響力，更是開拓新商機的好機會，而參賽的兩個焦點自然是“雙面梟雄”和“三五爺”。

郭天辰向?qū)γ婵慈ィ叭鍫敗逼淙吮认胂蟮囊怖?、魁梧，留著一撮胡子，透著一股狠勁。郭天辰咬了咬牙：這殺兄之仇必報不可！

比賽開始了，“雙面梟雄”和“三五爺”簡單地寒暄了一番，之后互相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這邊金牙順把一只煙立在一個黑色大理石面的桌子上，那邊“三五爺”的手下同樣把一支煙立在了它的旁邊。然后其他人也紛紛把自己的煙拿到桌面上立好，最后由裁判放了一根真煙，并拿出了一根長長的特制點煙器，同時點燃了桌面上全部的香煙。眾人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煙支，著魔似的觀察它們的燃性，吸聞散發(fā)的香氣。

這樣一比較，有的煙便不戰(zhàn)自敗。這些煙絲色澤暗淡且粗細不均，一看就是偷工減料的低檔貨。剩下的煙支，點燃后無需再管，只等待著它們慢慢地燃燒。隨著時間推移，真煙的煙桿已經(jīng)燒去了一小半，其他有一些煙桿開始出現(xiàn)了熄滅或嗆喉的氣味，也被無情淘汰。當真煙燒掉過半的時候，又有一批假煙敗下陣來，這些煙支的煙灰發(fā)黑，露出了較多的煙梗。因為這些煙絲都用雙氧水浸泡脫色，并用硫磺熏過，煙梗也沒有經(jīng)過膨化處理，不但影響口感，更是損人傷身。

當煙桿已燃去大半的時候，大部分的煙支都撐不住了。煙灰開始從中間斷裂，散成一堆灰粉。而唯獨“雙面梟雄”和“三五爺”的煙依然“屹立不倒”，燃灰與真煙的燃灰別無二致，呈圓柱形穩(wěn)當?shù)刎Q立在桌面上，直到煙桿完全燃盡。顯然，這一局兩人打了個平手。眾人嘖嘖稱奇，叫好連天，并且意猶未盡，等待著二人換煙再戰(zhàn)。

“三五爺”紅光滿面，他看準了這個大好時機，對眾人朗聲說道：“諸位，雖然現(xiàn)在已過三更，但鄙人看大家都精神飽滿，勁頭絲毫不減，想必都是我們這行的精英能人呀！托大家的福，鄙人的小侄最近當上了本地煙草稽查的中隊長，不過大家不要驚慌——我‘三五爺?shù)闹蹲?，就是你們的侄子！”臺下立刻響起了一陣歡呼和掌聲。他繼續(xù)道，“今天大家有幸聚到這里，我‘三五爺，今天向在場的所有朋友保證，不管以后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鄙人都會提前通知大家。以后無論哪位不幸遇到突擊檢查，鄙人都會全力以赴地替他把損失減到最小。鄙人愿用自己的名譽向大家做這個擔保！”演講完畢，臺下又響起了更熱烈的掌聲。可聲音未落，突然聽見有人大叫一聲：“不好，警察來啦！”刺耳的警鈴聲立刻在四周響起。

命斷煙海

警鈴一響，頓時就像一顆炸彈扔進了人群。幾乎同時，一群荷槍實彈的警察沖了進來，對這群造假者來了個“一鍋端”。屋內(nèi)頓時響起一片絕望的哀號，甚至還有人“哇哇”大哭起來。也難怪，這些不法之徒為了參加賭煙大會，尋求現(xiàn)場交易，都帶足了自己最好的貨物，存放在外面停著的一輛輛貨車里。最要命的是，為了便于區(qū)分，每輛車的貨主都在門口處做了登記，這下是想賴也賴不掉了！

在警察中間，還有幾名煙草稽查人員，霍隊長跟在最后，臉色極其難看。警察組長激動地握著霍隊長的手，已經(jīng)開始提前慶功了：“霍隊長，這次行動能這么順利地完成，都要靠你們中隊的全力配合??！哎，我們雖然提前幾天就接到了情報，但是上面要求這次行動要全面保密，所以很抱歉臨時才通知，真是難為你了！”

這時“三五爺”掙脫開警察沖了過來，狠狠地抽了霍隊長一巴掌：“你個王八蛋，吃里扒外的東西！我是怎么吩咐你的，這么大的行動你怎么就不提前放個屁？！”霍隊長一臉的冤屈，幾乎要掉淚了：“叔，這事我沒有聽到一點口信，這群警察到了村口我才看見的??！而且他們強行沒收了我們的通訊工具，命令我們帶路，說如果稍有違抗，就要當同謀處理啊！”“三五爺”一聽癱倒在了地上：“完了，這下我們?nèi)炅?！?/p>

這話不是憑空說的，第二天一大早，就傳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三五爺”的庫房被人放火燒了，霍隊長也被人殺了！這是一個既在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的結局：就在昨夜事發(fā)不久，有人就四處放話說，是“三五爺”和霍隊長向警方通風報信出賣了大伙，想借此消滅競爭對手，霍隊長也可趁機立功升職。而那些被抓到的煙販子，尤其是幾個大供貨商和大廠主，他們這次輸紅了眼，為了報仇不擇手段，因此霍隊長不幸成了刀下鬼。

“三五爺”做夢都沒有想到，這一切都是金牙順暗算他的計謀：金牙順提前把這次大會情況舉報給了警方，由于所說的細節(jié)異常詳細、真實，引起了警方的高度重視。因此當局決定對假煙制造來一次徹底的大清洗。不出所料，“三五爺”對此完全沒有防備，被“雙面梟雄”耍了一招借刀殺人，而后者則全身而退，毫發(fā)無損，可謂贏得干凈利落。

但“雙面梟雄”并未被勝利沖昏頭腦，他清楚自己一定在警方這次行動的目標范圍之內(nèi)。而且“三五爺”的人也定會前來尋仇，所以在這節(jié)骨眼上，他選擇了暫時“跑路”。這會兒，在一個碼頭上，一艘開往緬甸的貨輪等待著出港，“叔叔”帶著我和金牙順欲搭此船逃離。眼見船就要開了，“叔叔”催促道：“快上船！”而金牙順卻站著沒有反應?！笆迨濉本o張地喝道：“怎么還不動？你想等著警察來嗎？”

沒想到，金牙順一把擋住了艙口，露出了怪異的笑容：“叔，先別急著走！你這幾年造假販煙的證據(jù)我已經(jīng)收集齊全了，隨時可以給警察送去。您是假煙頭頭，想必這獎勵一定少不了吧？”

“叔叔”被金牙順的舉動驚得目瞪口呆，他幾乎說不出話來了：“你，你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金牙順拿出了一盒白色燙金的“大熊貓”牌香煙，煙盒上赫然寫著“特供”兩個字。郭天辰一眼就認出了這煙和哥哥身上的那盒一模一樣，“叔叔”更是詫異萬分：“這……這不就是郭天瀟運送的那批貨嗎？”

金牙順齜牙一笑：“哼哼，沒錯。這批貨你居然沒有選擇我而是讓郭天瀟那小子去押送，是覺得我不如他嗎？”他說著拿出了一根“大熊貓”點燃，很是得意?！八?，我只好讓‘蝙蝠團隊給他做了一盒‘特制煙，安排了那場車禍，再讓你懷疑到‘三五爺頭上來——只要挑起了你們的爭端，相互算計殘殺，等到兩敗俱傷之時，我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了！”說著，他把煙吸了一大口，“叔，你不會不知道我是為了什么吧？你看你，平時老是教導我要做出這么完美的香煙，可是沒有那配方你讓我怎么做呢？哈哈哈……”

“叔叔”冷冷地看著這一切，他沉靜得有些可怕。這時，怪事發(fā)生了，只聽金牙順發(fā)出“啊”的一聲慘叫后癱倒在地上，他雙手捂住胸口，一串白沫從口中流出來，身體不住地顫抖?！笆迨濉陛p蔑地“哼”了一聲：“你以為你這點伎倆我會看不穿嗎？別忘了我‘雙面梟雄可是玩兩面派的行家！至于往煙絲里面摻毒藥的把戲，我更算得上是祖師爺！”

金牙順已經(jīng)斷了氣，“叔叔”一把拉住郭天辰，急切地說：“快走，不能再耽擱了！”就在這一瞬間，郭天辰掙脫開“叔叔”的手，順勢反扣住其手腕，用力將其胳膊一擰?！笆迨濉蓖吹谩鞍　钡拇蠼幸宦暎惚恢品诘?。

與此同時，一群警察沖了過來，看到這個情景，他們走上前去向郭天辰敬了一個禮：“郭警官，感謝你這一段時間出色的配合，辛苦了！”原來，郭天辰的職業(yè)是國家安全局的一名特殊警察。他平時將身份偽裝成“教師”，自然“雙面梟雄”查不清他的底細，錯將其招致麾下。而恰巧由于哥哥的意外，郭天辰被臨時抽調(diào)到了公安局，順藤摸瓜執(zhí)行了一次漂亮的臥底任務！

看著已經(jīng)一命嗚呼的金牙順，郭天辰閉上了眼睛，在心里默念道：“哥哥，很感激你供我吃穿、資助我上學，但沒想到你用的竟然是制假、販假的黑錢。難道你忘了咱爸的手是怎么殘廢的嗎？是被那假冒的割麥機硬生生地給吞了?。「绺?，我并未替你報仇，因為說到底是你自己害了自己啊……”

在去查處“雙面梟雄”老巢的路上，郭天辰痛斥這個大假煙販子做假煙坑害群眾?！半p面梟雄”大聲爭辯：“你胡說！我的煙都是收購最上等的煙絲，制作流程也堪比正規(guī)的卷煙廠，在口感上可以說是比正品有過之而無不及??！”但郭天辰冷冷地回答：“口感？第一，正規(guī)的煙草企業(yè)會對卷煙做各種清潔、滅蟲、消毒、降害。有害物質(zhì)會在一定標準內(nèi)，這些你的廠子有沒有？第二，你們的煙有沒有向國家、人民上繳一分錢的稅收？”“叔叔”啞口無言，頹然地低下了頭。

可是，有一個謎還沒解開：煙盒里那張寫著“A12nj28，A15wx，B16j11，C58sh7……”的字條代表著什么？有人說那是“雙面梟雄”用來分銷假煙的秘密接頭地的代號，也有人說每串字母分別代表了不同的原料和植物，這張紙條便是配方……

很快警車就到了“叔叔”的店鋪，這時倉庫正冒著濃煙，幾名工人慌張地逃出來，邊跑邊喊：“著火了，著火了！‘三五爺?shù)膬鹤觼韴蟪鹆?！?/p>

“叔叔”死死地盯著那滾滾的白煙，兩只手不停地舞動著欲迎頭撲去，嘴里不停地在喊：“煙，我的煙……”

〔本刊責任編輯 袁小玲〕

〔原載《故事林》2017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