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暗地妖嬈

奧斯卡影帝：“抑郁小生”養(yǎng)成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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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個光芒四射的哥哥，他現(xiàn)在是新晉奧斯卡影帝，他的迷妹成群結隊，但是鮮有人了解的是，一個真正的卡西到底是什么樣的

2016年冬天，主持人在全民關注的《周六夜現(xiàn)場》圣誕特輯里這樣講：“我最近演了部非常郁悶的電影，它非常掃興、非常精彩，特別悲傷，特別難以忍受，也特別悲哀；但還是不如《十二羅漢》悲哀，因為那部爛片我也演了?！?/p>

這位主持人就是十五年如一日被視為“新晉演員”的卡西·阿弗萊克，他所指的那部非常郁悶的電影則系入圍89屆奧斯卡的大熱門《海邊的曼徹斯特》，它不僅精彩而悲傷，也為卡西贏得了影帝桂冠。

然而，《波士頓環(huán)球報》在采訪他的時候，第一個問題卻是：“您對2010年被指控性騷擾的案子還有什么要說的?”

這一盆冷水澆下，瞬間讓卡西找回了自己在演藝圈的定位——抑郁。

尷尬的身份

只要有心翻一翻卡西·阿弗萊克的星路歷程，你就保管對他在《海邊的曼徹斯特》里超凡的表現(xiàn)力絲毫不覺得奇怪。沒錯，卡西生下來就注定要做“抑郁小生”；首先，他1975年在美國馬薩諸塞州出生的時候，完全不知道提前三年降臨人間的哥哥未來會是橫掃好萊塢的超級巨星；其次，他哥哥身材高大，長相英俊，符合所有年代、所有女人對一個“帥哥”的審美標準，而他成年以后的身高也只到哥哥的肩膀；最后，盡管他18歲就放棄學業(yè)到洛杉磯追隨哥哥，但和哥哥走得最近的人不是他，卻是哥哥的另一個發(fā)小，卡西若想得到一點兒兄長的關愛，得做他們的小跟班才行。兄弟倆之所以都想干點兒與影視有關的工作，皆因獨立養(yǎng)大他們的母親克里斯·安妮認識一位叫帕蒂·柯林斯的選角導演，所以打小他們就有機會拍廣告。

這位哥哥，就是聲名顯赫的本·阿弗萊克，他與頻頻主演大片的馬特·達蒙才是一世好“基友”。而卡西呢?他在年輕的時候還沒意識到自己所處的劣勢，一心幻想著能靠“裙帶關系”一飛沖天；更何況倆兄弟的外婆伊麗莎白·肖恩曾任紐約現(xiàn)代藝術博物館的公共關系部主任，也是位藝術家；所以他們的未來幾乎注定要與藝術沾邊兒。

不知是幸或不幸，阿弗萊克兄弟的特點可稱得上是“天壤之別”，作為“萬人迷”，本·阿弗萊克永遠懂得怎么爭取版面，無論是通過與詹妮弗·洛佩茲驚天動地的拍拖，還是憑導演實力拍出了《逃離德黑蘭》，并拿下奧斯卡最佳影片大獎，一系列豐功偉績證實了他的“完美”?？ㄎ骶蜎]那么幸運了，他除了一對辨識度并不高的大眼睛之外，除了演戲恐怕什么都不會，就算要努力爭取個主角的位置，也只能在比較小眾的電影里另辟蹊徑，不像哥哥那樣可以去接任“蝙蝠俠”的活兒。而且，要知道，本第一次在好萊塢嶄露頭角還是因為和馬特·達蒙合作了《心靈捕手》的劇本；而卡西只能在那片子里得到一個毫不起眼的角色。

看看卡西的履歷表，他真的是個“老司機”了，早在1995年便出演了銀幕處女作《不惜一切》；此后就幾乎只能借助本·阿弗萊克與馬特·達蒙的勢力得到一些工作。比如在《十一羅漢》和《十二羅漢》里演一個黑客，讓馬特·達蒙來跟他合作獨立影片《格里》；親哥執(zhí)導自己的首部電影處女作《失蹤的寶貝》時也讓他過了把主角癮，電影公映以后，被刻薄的評論家直指“力度不夠”，而那個時候他都已經(jīng)出道十八個年頭了。最可怕的是，卡西不像哥哥那樣具備入鄉(xiāng)隨俗的“天賦”，他特別討厭去演商業(yè)片，每次演完都要抑郁好一陣子，這注定了他跟主流格格不入，也讓無數(shù)的商機就這樣從指間滑過。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卡西曾經(jīng)毛遂自薦想成為梅爾·杰布森執(zhí)導的主旋律戰(zhàn)爭大片《血戰(zhàn)鋼鋸嶺》中的男主角，可是制片人當時一口回絕，理由是卡西“在商業(yè)上不夠賣座，缺乏票房號召力。”所以后來我們也看到了，那片子找來了“蜘蛛俠”安德魯·加菲爾德領銜，諷刺的是，后者也同樣提名89屆奧獎影帝，卻輸給了卡西。

當然，卡西那時候在圈內圈外也是名號響亮，所有人都會指著他說：“看，那是本·阿弗萊克的小弟?！?/p>

憂郁的爆發(fā)力

事業(yè)上的頻頻受挫，讓卡西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抱錯了大腿，回溯一下成為影帝之前他得到最多贊譽的那些作品吧：在布拉德·皮特主演的《神槍手之死》里他演一位出賣了傳奇大盜的小馬仔，一對敏感的大眼睛精確詮釋出角色內心的壓抑與惶恐，那一次的發(fā)揮讓他拿到過奧斯卡與金球獎電影類最佳男配角的雙料提名；《心中的殺手》里他把杰西卡·阿爾巴打得面目全非；他還給鬼怪叢生的動畫片《通靈男孩諾曼》獻聲，用一把陰柔黯啞的嗓音塑造了具備通靈體質的詭異男孩。這些流淌著陰暗汁液的角色，觸動了卡西開掛的機關，他終于開竅，擺正了自己的位置——如果哥哥是高大上的代表，那么籠絡文藝小眾影迷的事情就讓他來干吧。

是的，哥哥就演他的蝙蝠俠好了，他有自己的路要走；于是，他不再做本的跟班，選擇跟另一位也險些被哥哥的光環(huán)壓得喘不過氣來的同道中人為伍，這個人就是瑞凡·菲尼克斯的弟弟杰昆·菲尼克斯。他們一樣喜歡演些陰郁的戲碼，不具備偶像外貌，個性桀驁，喜歡我行我素，也都有讓人五味雜陳的明星兄長。嚴格來講，卡西算是杰昆的妹夫，他在2006年娶了菲尼克斯家族中最小的妹妹薩默·菲尼克斯，還生了兩個孩子；所以兩人一拍即合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有一度杰昆宣布要轉行做歌手，后來又想重返影壇，于是卡西在2010年自編自導了傳記電影《我仍在這里》，電影很成功，拿下了威尼斯電影節(jié)最佳紀錄片傳記類電影獎；但后果也很嚴重，參與該片拍攝的女攝影師馬格達萊娜·戈爾卡和女制片人阿曼達·懷特雙雙去法院狀告卡西對她們進行性騷擾。

懷特聲稱，卡西曾多次對她進行言語調戲，還趁她睡覺的時候只穿一條內褲躺在她身邊，在性要求遭到拒絕后，他還拒絕支付她傭金；她還透露，卡西曾在拉斯維加斯的房間里與一眾妓女和異裝癖者進行即興拍攝。雖然最后事情以庭外和解收場，但這些指控也險些讓卡西再無出頭之日。沒錯，此后他接的角色就更偏門了，表演也更抑郁；比如《他們非圣人》里頂替妻子入獄的悲情丈夫，《紅色警戒999》中見證了警匪一窩“黑吃黑”的頹廢刑警，或者干脆到《怒海救援》那樣的災難大片里給克里斯·派恩做綠葉。

這種偏執(zhí)的選擇，讓卡西一直紅不起來；跟他意氣相投的杰昆倒是因在復出后主演了《大師》和《她》等一系列拿獎大作而躋身一線行列。最遺憾的是，性丑聞讓他失去了最重要的女性市場，一眾憤怒的女明星連“本·阿弗萊克的小弟”這種稱呼都不想給他，直接叫他“渣男”。

而就在這個時候，上帝卻突顯了他驚人的幽默感；2015年，馬特·達蒙的天才大腦誕生了一個故事創(chuàng)意，他想拍一個平民家庭的悲劇，并自編自導自演。但是，當導演兼編劇肯尼斯·羅納根拿出了《海邊的曼徹斯特》的劇本初稿時，達蒙被徹底打動了，他清楚羅納根操持傷感題材的功力，于是主動讓出了編導的位置，覺得自己來主演就可以了。湊巧的是，電影籌備期間，達蒙接下了《火星救援》的主角任務，跟大導演雷德利·斯科特的合作太誘人了，于是他連演戲的機會都放棄，以近乎“賣人情”的態(tài)度把它交到了卡西·阿弗萊克手上。

這么說吧，《海邊的曼徹斯特》幾乎稱得上是為卡西量身定做的一部戲，片中男主角李·錢德勒的人設就得是像他那樣愁容滿面、敏感易怒，又帶點兒遲鈍感的“奇葩”，突如其來的災難讓他無法與這個世界和解，卻只能背負著永不忘卻的罪惡感，硬著頭皮讓生活繼續(xù)。于是，在電影行當里混得“萬念俱灰”的卡西扮演了一個萬念俱灰的小人物，這個人因為沒有把擋火板放到壁爐上，導致女兒們慘死，他讓觀眾見識了倒霉蛋真正的樣子。奧斯卡影后級人物妮可·基德曼對卡西在片中的表現(xiàn)給出了這樣的評價：“能讓我看完后哭到無力走下床的角色也就那四五個，上一次是看《破浪》中艾米麗·沃森的表演，這次是看《海邊的曼徹斯特》，透過卡西的表演，我身為女人都能感受到這個男人所有的痛苦?！?/p>

就這樣，卡西用一部電影挽回了自己在女人心中的形象，他一氣收割了全球范圍內電影頒獎禮上的25個影帝頭銜，包括金球和奧斯卡的獎杯。盡管在奧獎提名公布之后，熱播美劇《初來乍到》的女主角吳恬敏一再抗議，認為“性騷擾犯”沒有資格拿提名，一直致力于對抗性騷擾的上任影后布麗·拉爾森把小金人交到卡西手中的時候連個笑臉都不給?？珊翢o疑問，這位一直沉溺于悲情海洋中，且“沒有商業(yè)價值”的男演員以他獨有的魅力征服了世界。

一座金光閃閃的小獎杯對某些人來講意味著什么?意味著他從此讓“抑郁”成為實力的象征，讓他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領獎臺上沖同樣獲得影帝提名的競爭者丹澤爾·華盛頓微笑，讓風光無限的哥哥因為當年的“小跟班”沒有在獲獎感言里提到自己的名字而糾結不已，讓親手把他扶上影帝寶座的馬特·達蒙受到了“老冤家”吉米·坎摩爾(89屆奧斯卡頒獎會主持人)的百般奚落……

更重要的是，這位眉眼陰沉的抑郁小生不再僅僅是“某人的小弟”，所有人都記住了他的本名——卡西·阿弗萊克；對于已經(jīng)年過四十的大男生來講，這很重要。

（摘自《世界博覽》2017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