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紅宇
如果說一首歌,旋律是骨架,歌詞是神魂,那么詞作家就是靈魂的工程師,他們對我們的影響到底有多大呢?
“只要旋律一揚起,雙唇就好像有了自己的意志,竟然可以不自覺地把歌詞一字不漏地唱出來”,在成長歲月中被歌詞深刻影響著的臺灣音樂人阿信,將詞作家尊稱為“為我的生命造血”的人。
在有關聽歌的記憶里,歌星的光芒很少能閃耀我的眼,因為我常常會被詞作家的文字吸引視線。
剛參加工作那會兒,臺灣新銳詞作家丁曉雯正當紅,但是,我的周圍并沒有多少人知道她。也正因為如此,當上級安排我為一家商場策劃一部推介性質的音樂專題片,而我將丁曉雯作詞的《慢慢地陪著你走》拍成MV時,大家疑惑了:“她是誰?這是首什么歌?”
演員就選用商場的兩個年輕職員,沒有任何表演經驗??墒?,那份無矯飾的生澀,與歌詞分外熨帖:“讓我想清楚,再多些把握,等等我……”節(jié)目播出后,這個MV贏得一致好評,我也成功地將一名詞作家的作品介紹給了大家。
仔細想想,只有幸運的人,才能準確地形容內心的感受,更多的人只能任心事默默地消融,因此,在成長歲月中遇到的詞作家,常常被我幻化為理性的成熟的想要成為的那種自己。
創(chuàng)作出《一剪梅》《塵緣》等歌詞的詞作家娃娃,其作品擁有厚重、豐潤的底蘊,即使經營面積為一首歌長寬的方寸之地,她也要堅持文字品質,寫出詩情畫意。
“我們的故事愛就愛到值得,錯也錯得值得,是執(zhí)著是灑脫,留給別人去說”,這首名為“值得”的歌曲,其作者叫廖瑩如。她的一支筆在清淺與濃郁之間自由流轉,書寫出一手細膩好詞,也成就了一段灑脫人生。
“誰愿意,有勇氣,不顧一切付出真心”,脾氣倔強的厲曼婷,即使在文字創(chuàng)作中,也保持著高度的自覺和自矜,偶爾書寫的一點動心,便讓人感覺美好得不可名狀。
“你說你,想要逃,偏偏注定要落腳”,即使極度害羞又極容易驚慌,但是十一郎作起詞來,也可以氣勢驚人,這就是女性詞作家的驚人張力……
一直以來,鄭華娟都是我喜愛的詞作家,有著敏銳、細致又準確的音樂感覺,著力于創(chuàng)作“柔軟的古典”。她筆下的歌,總能為寂寞的人撫平微小而煩亂的心事。那如水般溫柔的筆觸,為都市單調逼仄的空間,灑下點點濕潤的情意。因為喜歡她,我便搜尋唱她作品的歌手,有陳淑樺、張清芳、林慧萍等。如同穿枝而過的陽光,她們的吟唱令我許多想隱藏起來的心事,無法遁形。她們和那些歌,就像姿態(tài)美好的豎琴,只要輕輕撥動,其聲音便會令柔弱的心無法抗拒。
喜歡女詞作家的一個理由是,她們所寫的心事,可以用一百種歌喉、一百樣方式來表達。歌會老UE?她們的筆卻永遠年輕。
隨著時光的流逝,音樂作品層出不窮,人的耳朵變得越來越挑剔,喜歡的新歌也越來越少。那天開車,聽到電臺在播萬方的《慢火車》,“就算淚會流,氣會喘,也是最美的挑戰(zhàn)”。盡管初次聽,卻一下子記住了它。那歌詞,那旋律,真是喜歡呀!一查卻發(fā)現,詞曲都是鄭華娟的。
所以,歌手的歌聲會占據你的耳朵,詞作家的詞,卻會融入你的血液中,輕輕呼喚一聲,便風起云涌。
樂融先生曾采訪了臺灣十幾位重量級的詞作家,結集而成訪談錄《我,作詞家》,讀起來真是字字唏噓,句句慨嘆。在序言中,他有類似的感慨:已經開始的數字年代,網絡單曲的收聽習性讓聽眾沒有多少機會認識詞曲作者,所以詞作家注定要承受寂寞。
可是,這些寂寞的靈魂自有其驚人的美麗,所以會有如我一般的人崇拜與欣賞。每次聽他們的歌詞,我都會在心里向他們道謝。謝謝漫漫長途中,有如許美好的歌詞與我相伴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