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蘭
青海湖印象
小時候,在異鄉(xiāng),家門口有一彎清清的河水,每逢夏日,這河水就成為我與小伙伴玩耍的“天堂”,在河水中嬉戲、捉魚蝦,笑聲就在清澈的河水中蕩漾,在無邊無際的大草原上回蕩。也許我天生注定就與水有緣吧,直到現(xiàn)在我都特別向往一望無際的大海。
去年夏天,夫、我與孩子和朋友一家去了美麗的青海湖。也算著實解了我向往海的饞了吧。
七月,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我們相約開車在一路歡歌笑語中出發(fā)了。因為不熟悉路況,經過長達8個小時的路程,才在路的盡頭看到了一抹連接著天空的淡藍色的絲帶。好美啊!朋友與我?guī)缀跏钱惪谕暤睾俺觥?/p>
那淡藍色的絲帶隨著車子的前行越來越藍,這就是我從小喜歡的湖藍色吧!小時候,母親總會從拮據(jù)的生活費中擠出一點錢,給我扯上二尺湖藍色的絲帶,扎在我的兩只羊角辮上。我長大了,可是母親卻帶著對兒女們的無限眷戀永遠地離我們遠去了。后來,我一直留著長發(fā),為的是等待母親再為我扎上湖藍色的絲帶,可是日子一天天過去了,我的愿望遙遙無期,或許今天看到的天邊那一抹湖藍色的絲帶就是母親多年前為我準備好的嫁衣吧!頓時,我熱淚盈眶。
美麗的青海湖就在我們眼前了。
她像一個巨大的翡翠玉盤,鑲嵌在青藏高原東北部海拔3000多米的高山原野間,遠遠望去,構成了一幅藍天、白云、湖光、山色、草原相映成趣的美麗畫卷。
青海湖是青海省的金名片,是青海的地標。青海因有了她而得名,她也是“中國最美五大湖”之首。
我們奔向湖邊,還沒等我發(fā)話,兩個孩子就已經脫鞋跳入了水中,盡管湖水不乏涼意,但是我們的快樂淹沒了湖水的冰涼,孩子們絲毫沒感覺到她的冰涼。
佇立在我國最大的內陸咸水湖畔,仿佛置身于一個夢幻般的世界。在綠茵茵的草原和金燦燦的油菜花背景中,在裊裊的水天之間,茫無涯際的藍色湖水就像一匹從天邊垂下的藍色的錦緞,看上去柔軟而明亮。恰逢這天是個好天氣,清澄的湖水藍的讓人陶醉、讓人流淚,由遠及近,藍色層次分明,呈墨蘭、深藍、青藍、淡藍、天藍。這大自然就像一塊神奇的調色板,調出了青海湖獨有的色調,給人以夢幻般的感覺。
拗不過孩子們的央求,我們乘坐了游艇。湖水中悠閑自得的魚兒,鳥島上南來北往的候鳥,構成了青海湖富有靈性的美。湖中有大小島嶼五個,島的西南邊有幾眼清泉,汩汩的泉水噴涌而出,為小島增添了幾分別樣的活力。
每年春天,有十多萬只從南方越冬歸來的候鳥云集在小小的鳥島,在這島上安家落戶,繁衍后代。然而,高原的秋天總是來得很早,瑟瑟的秋風中鳥兒們紛紛南遷,飛回自己的故鄉(xiāng)。偶爾有幾只水鴨在湖面掠過,搖曳著一個清新而又美麗的夢。
鳥兒們飛走了,但是島上并不寂寞,因為還有滿湖的魚兒歡暢地游來游去,而它們就是青海湖真正的主人。湖中以盛產湟魚而聞名。湟魚是我國唯一的高寒咸水魚種,以其鮮嫩味美而著稱。這種生長在咸水中的魚兒生長期十分漫長,體重每年只增加100克左右,一條成年魚大約要生長10年。在高寒缺氧、養(yǎng)分稀少的咸水中生長,這就是生命的奇跡。
青海湖以其獨特的自然環(huán)境、夢幻般的高原魅力成為聞名海內外的景觀,現(xiàn)在已有越來越多的人們關注著青海湖,使美麗的青海湖走出了國門,走向了世界。
難忘的青海湖之旅,難忘那夢幻般的美麗,難忘那獨有的柔美和清麗。
愿青海湖永遠吟唱亙古不變的天籟之音。
我的酸菜情結
還沒有領略夠秋的金黃,還在依戀秋的絢麗時,冬季卻已悄然而至,一場大雪給這個冬季更增添了些許寒冷。
雪后的清晨,恰逢休息日,小區(qū)清潔員早早就清掃出一條供大伙出入的小道。
盡管清掃出的干凈的、沒有積雪的小道就在眼前,可我還是樂此不疲地踏著雪白松軟的積雪前行。腳踩在雪面上的咯吱聲讓我的心說不清是癢癢還是舒心。夫笑我,說我像小孩。我與夫就這樣一路說笑到我們常去的新顏路早市。
才九點剛過,早市上已是人頭攢動。其實說到逛早市,我倒也不是奔著去購物的心態(tài)。早市上可真夠熱鬧的:抑揚頓挫的叫賣聲、砍價還價的爭執(zhí)聲,攜兒領女的人群在擁擠中挪動著碎步,大包小包拎著物品的滿足感……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樣和諧溫暖?;蛟S,我感受到的就是這平常而又平凡的人間煙火。
俗話說:下雪不冷化雪冷。雪后的寒冷卻也絲毫沒有挽留得住趕早的人們勤快的腳步。
一陣急促的吆喝聲把我的思緒很快拽回到了這熱鬧的早市。不遠處,一輛不起眼的農用車被大伙圍了個水泄不通。我與夫三步并作兩步上前觀望。原來大伙在爭相購買大白菜,三五成群,四五朵一筐、七八朵一袋,我想,這大概都是用來腌漬成酸白菜的吧。
白菜、蘿卜、土豆是我記憶中家家必備的冬季食材,兒時的生活簡單,飲食單調,吃飽知足;兒時的生活簡單,卻處處充滿歡樂;兒時的穿著統(tǒng)一,一碼的黑藍,卻沒有攀比,卻依然耐看。人性的樸實時時令人感動。
幾十年過去了,電燈、電話、電視、網絡,令人目不暇接。比肩接踵的小區(qū)里、林立的高樓大廈里,居住著來自不同地域、地區(qū)的人,門對門、戶對戶,卻陌不相識、素無往來。生活富裕了,餐桌豐美了,人們身著各式名牌服裝,更有甚者外出以車代步,可冥冥中卻少了那樣的一種親切,缺失了那一份令人懷念的溫暖。那是一種想起來就覺得溫暖的感覺。
冬日的早市,各式蔬菜名目繁多,有名字的,沒名字的,令人眼花繚亂??晌覀冞€是整日叫囂著不知如何安排一日三餐,更有甚者稱其為:吃了上頓,不知如何解決下頓。日新月異、生活富足的今天,看到市民爭相購買“三大蔬菜”的情形更加激起我對童年樸實、簡單、快樂生活的無比懷念。
盡管我從未考證過這腌漬酸菜的傳統(tǒng)是源于哪朝哪代,但我依稀記得兒時的一幕幕。那是個生活物資緊缺的時代,每逢秋末,裹著小腳的祖母總會帶領幾個兒媳婦去白菜地里掰大白菜,還會不時地叮囑幾個媳婦要動作輕一些,不要損壞了白菜,這可是一家人整個冬天不可或缺的食物啊。待白菜表皮的水分晾曬得稍干時,祖母便會擇日和媳婦們齊動手。洗菜涮缸,切菜拌入疙瘩粗鹽、少許辣椒面等,完后將其裝入足足有半人高的大瓷缸中,填滿,用光滑的青石壓實,經過數(shù)天的發(fā)酵后置于陰涼之處,于是,這便成了全家人整個冬季的主要菜蔬了。人口多的人家甚至要腌上幾大缸才能保證全家人整個冬天的飲食所需。
祖母說,酸菜的口感還取決于腌制菜的人的手氣,盡管實在是不知這種說法有沒有道理,但記憶中母親腌漬的酸菜可是在鄰里出了名的香。至今,那股子酸里帶香的味兒還會在唇邊蕩漾。
父親在家排行老大。24歲,在現(xiàn)在看來正是個青春年少的好年紀,但在二十世紀70年代末,他早已是家里的頂梁柱了。不僅要養(yǎng)活我們一家五口人,還要照顧遠在老家的祖母、祖父和尚且年少的弟兄姊妹。
為生計常年在外的老大一家回家過年,于祖母而言是一件天大的喜事。祖母會變著法地給一家三代、一大家子人用酸菜做成不同口味的食物:酸菜熗飯、酸菜炒洋芋、酸菜粉條。放入酸菜的手搟面,湯中撒入洗凈的菠菜或綠色的其他蔬菜,綠色蔬菜的點綴恰好彌補了這酸菜面空白的世界,連湯帶水,酸中有香,香中帶酸,是父親的最愛,今年65歲的父親,至今還喜好這口。
偌大的土灶、暖烘烘的麥秸火、大的直徑約有一米的鐵鍋,都是我記憶中溫暖的一隅。直徑一米的大鐵鍋中煮出的洋芋,那是別有一番滋味:淡淡的麥草香、微微的烤糊味兒、笑開了花的洋芋,端上一盤放置于炕桌上,旁里配上熗了青油的酸菜、腌漬的入味十足的韭菜,大人、小孩圍坐在炕桌前,或拿一個香味撲鼻的洋芋蹲在門口,或時不時夾上一嘴酸菜,或上炕圍坐在桌前,那溫馨、那滋味統(tǒng)統(tǒng)浸潤在了大家的笑聲中……
成家之前就吃不到母親親手腌制的酸菜了。母親生在一個苦難的歲月,常年的勞累、操持家務、身體無休止的透支注定了她的離開。家境的困窘使病重的母親沒有得到及時的醫(yī)治,走了,帶著無邊的遺憾離開了我們。我想,也許,上天注定你在失去某種東西的同時就會得到某種骨子里的韌性。這種韌性伴隨著我走過了風雨兼程的20余年,也許是遺傳了母親的基因吧,我也竟能腌制一手好菜。漸漸地,從母親離開的那一年開始,每當秋末冬初,我便自己動手腌制酸菜。這一腌就是20余年。
一個人的一生當中,從小養(yǎng)就的飲食習慣,無論你的生活、地位發(fā)生什么樣的變化,這種骨子里的東西都將會伴隨終生。
是啊!對于我們這些從小靠酸菜充饑,靠野菜、雜糧生活的一代人來說,細細品來,的的確確會對這普普通通的“酸菜”有著一種特殊的情結。
如今,每每看到津津有味吃著酸菜的愛人、孩子和我的親人,聽著他們的絮叨,看著他們對酸菜的那種癡戀乃至貪婪的樣子,我的內心時常涌出一種溫馨與親切。
生活原來就是一盤入了味的酸菜。
結婚成家以后,儲備傳統(tǒng)的時令蔬菜——酸白菜,便成為我每年冬季來臨之時必做的一件事,我喜歡這種居家的感覺,因為我從不曾忘記雙親帶給我們的那個年代的簡單而又溫暖的生活。生活,無須奢華,簡單就好。日子,拒絕懶惰,溫暖就好!
我的一生,注定要與酸菜結下不解之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