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西卡.沃辛斯基
我們就要參加大學的畢業(yè)典禮了,這時候我想起了大學期間最讓我憷頭的一位教授。大二那年,我選修了一門表演課。我想以后有機會就到劇院后臺找一份臨時工作,但即使是在后臺打工,劇院也要求你進修過表演課。
影星蘇珊-薩蘭登和喬恩·沃伊特就是從這所大學畢業(yè)的,但是在課堂上,我發(fā)現(xiàn)自己是唯一一個沒有主修過戲劇或音樂的學生。第一堂課開始了,老師諾姆走進了教室,這是一個身材矮小的男人,喜歡一邊說話,一邊打著有力的手勢,他用帶著濃重東歐口音的英語對我們說,我們要和“內心的自我”進行對話。
他走過暗著燈光的表演舞臺,說:“今天我們將進行一次‘信任練習,以此來體現(xiàn)我們如同一個大家庭?!彼尣祭锇餐瑢W站在舞臺中央當“花兒”,我們十幾位學生繞著他圍成一圈。按照諾姆老師的口令,布里安閉上眼睛,直著身子仰面向后倒下。我們像擊鼓傳花一樣,一個挨著一個地接住他即將落地的身子,然后將他“傳”給下一個人。
輪到我當“花兒”了,我閉上眼睛,讓身子癱倒下去,感覺到同學們的手輕輕接住了我,然后把我傳給下一位同學。我覺得挺好玩的,直到突然間,我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舞臺是堅硬的木質地板,我的身子“砰”地一聲摔在上面。同學們緊張地喘著氣,諾姆老師扶起了我,拍了拍沾在我衣服上的灰塵。我起初以為可能是哪位同學覺得我不是登上百老匯舞臺的料,所以懶得伸手接我,后來又想,更可能是哪個同學一時走了神。不管是何原因,一個學期以這樣郁悶的一天開始,我覺得既尷尬又丟人。
后來,諾姆老師經常拉著長音叫我的名字“杰西——卡”,他每次都是很開心地這樣叫我,像是遇到了一位好久不見的親戚。不過我覺得他其實是在諷刺我,拿我尋開心。
一次,他讓我們輪流站在舞臺中央,念一罐湯的作料名稱。每個人走上舞臺時,他都大喊:“說話時要表現(xiàn)出很開心的樣子,或者表現(xiàn)出很害怕的樣子。”輪到我上場時,他揶揄地看了我一眼,對我說:“杰西卡,我應該讓你怎么表演呢?”然后,他打了個響指,像個惡魔科學家似的說:“你念這個湯的作料時,要表演出妓女在街上拉客時的樣子?!蔽铱粗?,心想,他肯定是在和我開玩笑,但是他示意我朝舞臺上走。我歪斜著身子靠在墻上,搔首弄姿、嗲聲嗲氣地念著:“脫水洋蔥,還有雞湯?!蹦钔旰螅业男睦锲呱习讼?,等待他大發(fā)慈悲讓我走下舞臺。
我回到椅子上,想象著同學們下課后會嘲笑我,回宿舍時會偷偷議論著:“咱們今天欣賞到了她最慘的表演,看看下次會有什么好戲在等著她。”
我想錯了,同學們沒笑話我。相反,表演結束后,全班同學站起來給我鼓掌。從那次起,每當我們排演節(jié)目,我再也不必擔心會受到冷落,而是總能找到搭檔。我在食堂里遇到同學時,他們經常會學著諾姆老師的東歐口音大聲喊我,而我也開始樂意參加他們舉行的派對。
在最后一堂課上,我們等待著諾姆給我們評分。“我是根據你們的進步來評分的,”他說,“例如,在我們這學期剛開始時,每次我叫到杰西卡,她的臉就會紅得像番茄。”他笑了笑,接著說:“但是現(xiàn)在我和她說話時,她會大大方方地回答。所以,她的表現(xiàn)可以得‘A?!痹谶@樣一個全是才華橫溢演員的班級,他只表揚了我,這讓我感到很意外。
我一直覺得諾姆是在擠對我,但是現(xiàn)在回想起諾姆和我的同學們,我發(fā)現(xiàn)自己從他們那里學到了人生中重要的一課:最初的一些難受是成長的大好機會。這個人生經驗激勵著我在后來完成了許多以前從不敢想象的體驗,包括跨越全國旅行、在從沒跑過5公里以上的情況下報名參加馬拉松比賽,以及從電影制作領域改行當雜志編輯。我想,諾姆老師當初對我近乎苛刻的要求并不是一定要把我培養(yǎng)成演員,而是在為我迎接人生挑戰(zhàn)奠定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