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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斗苗寨契約文書遺存及民間保護現(xiàn)狀調查

        2017-05-24 08:38:31王宗勛
        原生態(tài)民族文化學刊 2016年2期

        摘 要:文斗是以錦屏為中心的清水江中下游地區(qū)的典型苗族村落,其所遺存的契約文書是清水江文書的典型代表。通過文斗契約文書這一“斑”,可以窺視到清水江文書這一只“豹”的容貌。對文斗契約文書的保護和開發(fā)利用探索,對清水江文書的有效保護和開發(fā)利用都將有積極的意義。

        關鍵詞:文斗;契約文書;文書保護

        中圖分類號:G275.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621X(2016)02-0043-11

        一、文斗苗寨概況

        文斗位于貴州省錦屏縣西南部河口鄉(xiāng)的東北部,清水江南岸,距錦屏縣城水路30公里,距鄉(xiāng)政府水路12公里。2010年修通公路,從公路至縣城50公里。東隔三板溪電站水庫烏斗溪湖岔與平略鎮(zhèn)平鰲村對應,南及西南與本鄉(xiāng)九佑、中仰、加池三村相鄰,西隔烏傍溪湖岔與本鄉(xiāng)巖灣村相望,北隔清水江(三板溪電站水庫)與彥洞鄉(xiāng)黃門村遙相呼應。文斗,古稱“文堵”,苗語稱“冉都”,意為朝上水之山嶺。

        文斗原由上寨、下寨、河邊3個自然村組成。上下兩寨處在同一水平線上,根據(jù)清水江的流向,處于上游位置的稱上寨,處于下游位置的稱下寨。河邊因三板溪電站水庫淹沒緣故,2005年全部搬遷(大多搬到三江鎮(zhèn)潘寨村)。2014年底,文斗全村有10個村民小組,326戶,1 508人。其中上寨有6個村民小組,223戶,992人;下寨有4個村民小組,103戶,516人。兩寨均為苗族,有學者根據(jù)其語言及風習等,將文斗“劃”屬劍河的西支苗。上寨有姜、易、李、龍、高、朱、范、馬、王、陸、蒙11姓,下寨則全是姜姓。諸姓中,傳說龍姓是文斗村寨的開辟者,與錦屏縣亮司、偶里龍姓同宗?,F(xiàn)有的姜姓中,有相當部分原系龍姓,在清嘉慶至道光年間改從姜姓。

        文斗全土地總面積15 679畝。其中上寨土地總面積10 632畝,耕地640畝,有林地5 289畝,三板溪電站庫區(qū)淹沒山林1 726畝,田土3435畝;下寨村土地總面積5 047畝,耕地3654畝,有林地1 8525畝,三板溪電站水庫淹沒山林2 09228畝,田土面積17594畝。

        文斗生態(tài)環(huán)境良好,村寨民舍掩隱蔥蘢古木之中,有“百年環(huán)保第一村”之譽。尤其是寨頭和寨腳,兩人合抱的古樹群遮天蔽日。下寨有一株銀杏樹,下部自然干空成樹洞,樹洞中可擺一桌并容七八人酌飲。文斗人自古注重風景林木保護,清乾隆三十八年(1773年)訂立有“六禁”① ①眾等公議條禁撰列于左右:一禁:不俱遠近杉木、大小樹木,不許任人小兒砍削,如違罰艮十兩。一禁:各甲之階分落,日后頹壞者自己修補,不遵者罰艮五兩,與眾修補,留傳后世子孫遵照。一禁:四至油山,不許亂伐亂撿,如有人,罰艮五兩。一禁:本后龍之階,不許放六畜踐踏,如違罰艮三兩修補 。一禁:不許趕瘟豬牛進寨,恐有不法之徒宰殺、不遵禁者,送官治罪。一禁:逐年放鴨,不許眾婦女挖階前后左右鋤膳,如違罰艮三兩。 條款,禁止毀壞村寨內外的樹木、道路,不準瘟豬牛入寨。文斗井泉亦多,大小30多眼。所有井水都清冽甘甜,沁人心脾。

        文斗兩寨至今存有古碑近百塊,其中較有價值的有31塊(村規(guī)民約2塊,婚俗改革碑2塊,修建道路的有10塊,修烏斗溪橋的2塊,修四里塘楊公廟的4塊,建渡的2塊,“誥封”碑① ①“浩封”碑,立于文斗上寨寨頭,是清光緒時期,文斗權紳姜德相等費資到黎平府申請,為太祖姜興渭、祖父姜毓萃(姜含英)立的神道碑和幾位節(jié)婦立的節(jié)孝碑。 7塊,中營陣亡者名錄碑1塊,酹田碑1塊)?,F(xiàn)存的諸碑中,最有名的是以保護村寨生態(tài)環(huán)境為目的的“六禁”碑和乾隆五十六年(1791年)的婚俗改革碑。“六禁”碑的“禁條”后來沿成習慣法,對文斗人、對文斗寨產生的影響十分巨大。有關專家稱“六禁”是目前國內發(fā)現(xiàn)最早的“環(huán)境保護法規(guī)”,此碑是“中國環(huán)保第一碑”。同“六禁”碑勒條一樣,對文斗等清水江一帶的影響長達200多年,至今仍在一定程度上發(fā)揮著其作用,以至被有專家學者稱為“古代少數(shù)民族婚俗改革的里程碑”,其性質無異于是文斗等清水江地區(qū)的一部“地方婚姻法”。

        二、文斗歷史上的契約文書

        (一)文斗“契約社會”概況

        文斗山場廣袤,山皆載木。木材貿易興起后,文斗的人們紛紛砍伐自己所占有的林木,通過“山客”② ②“山客”,相對于“水客”而言。“山客”是指本地少數(shù)民族小木販,其職責是向林農直接購買木材然后轉賣給外地木商。因主要活動在山間,故名“山客”?!八汀笔侵竿獾貪h族木商,因均從下游溯江而來,故名“水客”。 或自己運送到“三江”③ ③三江,指今錦屏縣的茅坪、王寨、卦治三個清水江沿江村寨。這三個村寨憑著地利,較早從事木材貿易,到了清康熙年間即成為了清水江中下游地區(qū)的木材貿易中心。雍正年間,貴州巡撫部特批三寨開設木行,主持清水江木材貿易,接待買賣木商,主持木材貿易,時稱“當江”,故茅坪、王寨、卦治三寨被稱為“三江”。 木行交賣。隨著木材貿易的不斷發(fā)展,采伐量的增大,江河兩岸的可用原始林木日益減少。為使木材貿易能持續(xù)發(fā)展,人們能永享其利,人工造林于是產生。木材貿易和人工造林的興起,使得載木之土價值倍增,進而使得山林土地的買賣日趨頻繁。山林的頻繁買賣,致使山林的占有出現(xiàn)兩極分化,富有者往往占有數(shù)沖數(shù)嶺,而貧窮的人家則只占有幾小塊,有的甚至一塊沒有。山場較多的人家,自己經營不過來,就只得找人代為栽種和經營,而苦于無田無山的窮苦農民,因代人栽植杉木可獲得其間的雜糧以度時日,亦樂而從之,這樣就出現(xiàn)了佃山造林。從目前在文斗等寨收集到的數(shù)千份山林契約來看,到清雍正時期,佃山造林業(yè)已成俗。佃山者,除了全部或大部分獲得所佃山場幼林間的雜糧外,還可與山主分成所栽的林木。在文斗佃山造林的,除了少數(shù)是本地人外,大多是來自湖南、江西、福建、安徽、浙江、江蘇以及鄰縣天柱等地急于糊口養(yǎng)家的貧苦農民。成林后主佃雙方簽訂林木分成合同,視山場的遠近和土質好壞,主佃分成一般為主三佃二,或對半分成。分成合同簽訂之后,雙方均可將自己所得的林股轉賣。

        清康熙以后,在木材貿易的作用下,漢族文化開始在這里大量傳播。在文斗等地從事造林的,除了本地苗侗等族農民外,更有大批來自鄰近天柱縣侗族貧民和湖南、江西等地漢族破產農民和手工業(yè)者。這些人的到來,把契約文化也帶到了這里。

        入籍后的文斗等寨,雖說行政上歸黎平府龍里長官司管轄,但因距離遙遠,交通聯(lián)系不便,加此時上長官司的權限已受到較大削弱,對新附的邊遠屬寨的管轄自然就松馳,文斗等寨仍是在氏族領袖的領導下進行自治,而契約文書便是其進行自治的重要手段和工具。從目前在文斗發(fā)現(xiàn)數(shù)以千計的契約文書可以看出,在清雍正至道光時期,文斗已儼然是不折不扣的“契約社會”[1]。人們互相之間買賣山林田土、租佃山場、借貸錢糧、析分家產等經濟活動,甚至婚姻、交友等社交活動,無不簽訂契約文書。村寨的社會秩序、家庭及人們的行為也無不通過契約形式來規(guī)范和約束。在契約面前,無貧富貴踐之分,人人平等。契約一但簽訂,人們無不自覺信守。人們大多會利用契約這一“法律”武器來維護自己的權益。如有權益被損害,人們會以契約為依據(jù),請家族或地方領袖予以裁定。如果在當?shù)亟鉀Q不下,人們則書稟附約投訟,請官府斷決。村里過去有類似衙門里“師爺”的人,專門代人書寫訴狀或代人訴訟,以致文斗、加池等村是被稱為“好訟之鄉(xiāng)”[1]102。

        到了清道光年間,文斗幾乎所有的山場土地均已化為私人或村里的集體組織所有。在“契約社會”里,每一塊土地均有證明其所有權歸屬的契約文書。這即是文斗、加池一帶老人常說的“有山必有契,有契就有山”。① ①筆者對文斗下寨姜元澤老人的訪談,姜元澤已于2015年去世。 在文斗,占據(jù)成百上千畝山林的不乏其人,但無立錐之地的赤貧者也并不多見。1952年土地改革時,文斗全村劃定為地主成份的計19人,約占全村總戶數(shù)8%。其余超過80%的是中農和貧農,這些人或多或少都占有些農田和山林。所以,幾乎所有的人家或多或少都擁有契約文書,多者數(shù)以千計,少者亦有幾十份。上寨被劃定為地主的姜廷燕、姜周垣、姜周亮、姜周憲、姜周智等人家的契約都是用睡柜(上面是床,下面是柜,專門用來藏載貴重家什)來裝,一般人家都是用樟木或楠木打制的箱子裝載。當然,這些契約文書并非全是現(xiàn)實占有土地山林的有價憑證,而是包括其家族歷史上所產生的其他相關文書。據(jù)文斗下寨李紫坤老先生等估計,在土地改革前夕,整個文斗所有的契約文書當在3萬份左右。

        因為契約文書是關系到每個家庭生存的基礎——土地所有權的憑證,所以每家每戶對之都異常重視,無不視為“鎮(zhèn)家之寶”。過去文斗老人有這樣的口傳:“燒屋傷皮肉,燒契斷筋骨?!薄盁菽獰酰瑹菀灼?,燒契難立”。② ②筆者2003年8月對加池姜坤榮老先生的訪談。 為防止霉蟲,人們還常契約文書中間夾放有干葉煙片。文斗等清水江一帶習俗,每年的農歷六月六日都要將契約文書、家譜翻出來置于太陽下暴曬一兩個小時,俗稱“曬契”,有的甚至將之當作神物置于神龕上祭拜。傳說當年人們斗垮河口姚百萬,最致命的一招即是派人長期臥底其家,用計將其數(shù)箱契約燒掉,使之無憑據(jù)去管理所擁有的山林土地。所以,一但有警情,家里首先要救的便是裝契約文書的箱子。之所以,管理契約文書是過去文斗人的至要家務,尤其是那些廣占山林田地的富戶。那些擁有大量山林田地的富戶,其家長每年的正月下旬至二月上旬,都要用幾天時間專門清理家藏的契約文書,將買進的山林土地和借出、收進的銀糧補登到有關簿冊上去,對所有的山林土地出現(xiàn)的新情況在相應的契約文書上予批注。文斗巨富姜仕朝③ ③姜仕朝(1759-1809年),文斗上寨人。青年時期投向于清水江木材貿易。嘉慶九至十一年(1804-1806年),利用天柱縣坌處、清浪、三門塘三寨與今錦屏的“三江”(茅坪、王寨、卦治)爭奪“當江”特權,導致清水江江道阻塞,錦屏等上游林區(qū)木材大量滯銷,價格猛跌之機,大量囤積木材。嘉慶十一年(1806年)秋,在嘉慶皇帝的親自干預下,“當江”平息,江道復通,木商涌入,姜仕朝遂以高出收購價數(shù)倍的價格將所囤積的木材拋出,大獲其利,成為“黃白冠千家”的巨富,與當時上游河口的姚百萬、瑤光的姜志遠被并稱“清江三富”。 的子孫們一連70多年不分家,形成一個人口逾百的龐大家庭,管理家庭契約文書便是“主政”者的一項繁重的日常事務。

        過去,文斗人對契約文書的保管非常精心,其存放的地點是家里最為安全的地方,一般是不易被水火和老鼠侵犯到,小孩也不易接觸到的地方。道光時期,文斗下寨勢族“三老家”的長房,其契約數(shù)以千計,由家長姜鐘英親自管理。姜鐘英將契約文書密藏在他睡覺房間的床柜里。平日里,姜鐘英除了到山上田地邊巡查外,其大多時間都在房房間里查看和整理那些契約文書。同樣,稍后發(fā)家的文斗上寨覺干香的大家庭(又稱“三大房”),存放契約文書的房間只有“主政”的家長一人有鑰匙,未經其同意,誰都不能擅進其房間?;馂氖瞧跫s文書的大敵。過去,大戶人家都安排有人守家,凡發(fā)生火災,首先救的即是這些契約文書。而契約文書較少的普通人家,主人若長時間出門(如上棚砍樹、拉木等),則將契約文書帶到木棚。有的則將契約文書放在山上的牛棚里,與牛一起看守。

        (二)文斗契約文書的內容及特點

        過去,文斗人對契約文書的整理和內部存放也十分規(guī)范。為便于保管,將契約文書折成三指大小的長方塊。契約文書多的人家,都將契約按山場田塊進行分包,同一塊山場田塊的契約以及與其有關聯(lián)的文書統(tǒng)一包或捆在一起,在這一包或扎中,往往包括有該山場田塊的買賣、租佃、股份和收益分配以及權屬糾紛處理等所有文書,有的多達幾10份。然后又把幾塊相近的山場田地的契約文書包或扎集中在一起,放在箱柜里或用一塊大布包捆。有的人家裝契約的箱或柜分有若干小格子,每個小格就放一塊山或田塊的文書,文斗上寨大戶姜周垣、姜周憲等大戶,其裝契約文書的睡柜即是分有若干小格子的。用布來包捆的,往往是大包里面有小包,小包里面還有小包。大的包是用一塊四方家機布包捆,包布為四方形,其中一個角捆一根麻線,麻線末端拴一枚銅錢,這樣捆包契約很方便。小包則用廢棄的紙包,用麻線或糯草芯捆扎,包面上書寫山場田塊名稱和包內契約的大概內容,如某某山賣契、某某田契等。有的還在每份契約的左上角都貼有一張寫有山塊地名的小紅紙片。筆者最初在文斗下寨姜元澤和姜樹清兩家所發(fā)現(xiàn)的契約文書即是這種留存形式。姜樹清解釋這種大包套小包的存放方法時說,主要是為了需用時方便查找。

        從文斗姜元澤、姜樹清、姜廷慶等契約文書留存大戶所發(fā)現(xiàn)的契約文書可以看出,文斗各個時期契約文書數(shù)量的多寡與清水江流域地區(qū)社會穩(wěn)定、經濟發(fā)展與否,有著十分密切的關系。我們看到的這些文書,絕大多數(shù)產生于清代雍正年間至民國時期,最早在康熙時期,以乾隆、嘉慶、道光和光緒四朝最多,民國時期的也為數(shù)不少。此外,1950年以后至1980年代產生的也有一小部分。

        清雍正以后,隨著貴州“改土歸流”的完成和清水江河道的疏通,錦屏等清水江中下游地區(qū)的木材貿易空前發(fā)展,進入了前未有過的繁榮時期。這個繁榮時期斷斷續(xù)續(xù)直到道光的后期,前后長達100多年。這100多年中所產生的契約文書,約占契約文書總數(shù)的61%。道光二十年(1940年)鴉片戰(zhàn)爭爆發(fā),接著不久又是廣西太平天國革命爆發(fā)并席卷南部中國。這兩次大的事件,對中國最富庶的長江中下游地區(qū)的經濟造成了很大的影響。而且,這種影響也很快波及錦屏等清水江中下游地區(qū),首先是下游商人明顯減少,木材貿易萎縮。隨后是臺拱張秀眉領導的苗民起義和天柱姜應芳領導的侗民起義爆發(fā),并演成一場從咸豐初年到光緒初年長達20年的戰(zhàn)亂。在這20年中,清水江流域地區(qū)戰(zhàn)火頻仍,清水江河道成了農民軍與清廷軍隊爭奪的重要目標,木材貿易完全停頓,民不聊生。之所以,這段時期的契約文書的數(shù)量相對較少,約占總數(shù)的4%左右。這段時期的契約文書有兩個特點:一是山林田地價格也相對偏低;二是佃山造林文書很少,尤其是湖南、江西等外省佃戶幾乎絕跡。

        同治后期,張秀眉和姜應芳兩支農民隊伍先后被鎮(zhèn)壓,清水江流域的戰(zhàn)亂結束,清水江水道復通。這時,受戰(zhàn)火煎熬達20年的木商和林區(qū)廣大林農,都迫不及待地投入木材貿易之中,清水江流域地區(qū)木材貿易迅速地恢復并繁榮起來,清水江的木材貿易進入第二個繁榮期。這次繁榮期持續(xù)到1937年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之時,長達60余年。在這60余年中形成的契約等文書,約占契約等文書總數(shù)的20%??傆^這段時期形成的文書,雖然契約類仍占據(jù)多數(shù),但其他雜類的也占有相當?shù)谋壤覈医槿氲挠≯E明顯增多。

        1937年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后到1945年抗戰(zhàn)勝利的7年中,因受到日本軍占據(jù)長江中下游地區(qū)的影響,錦屏等清水江流域地區(qū)以木材貿易為主的所有商業(yè)一片蕭條。所以,這時候形成的契約等文書也較稀少。1945年抗日戰(zhàn)爭勝利后,清水江流域地區(qū)百業(yè)復興,木材貿易又迅速恢復到戰(zhàn)前的繁榮景象,這一景況持續(xù)到1949年下半年。1937年至1949年間形成的契約等文書約占總數(shù)的12%。此外,還有一部分是1950年以后和因各種原因未標明年代的文書,約占總數(shù)3%。

        觀諸文斗的契約等文書,大致可分為9種類型:田地權屬轉移文書、山林權屬轉移文書、佃山造林文書、林木收益分配文書、家庭收支登記文書、房地產權屬轉移文書、借貸文書、爭訟文書、其他文書(包括官府文件、私人信函、宗教活動記錄等)。在上述的9類文書中,以山場和林木權屬轉移及造林類的數(shù)量最多,約占總數(shù)的55%;其次佃山造林類文書,約占總數(shù)15%;再次是農田和包括房屋地基在內的土地權屬轉移類的文書,約占總數(shù)的15%;又次是權益糾紛類的文書,約占總數(shù)的6%;最后是借貸以及其他方面的文書,約占總數(shù)的9%。

        因文斗是傳統(tǒng)苗族村寨,所以在諸契約文書中,用漢字記苗音是其一大特點,尤其是在地名方面,90%的是用漢字記苗音(另有10%左右是漢字記侗音或漢譯音)。

        此前,學術界習慣根據(jù)加蓋官府印戳與否,將民間契約文書分為“紅契”和“白契”,凡加蓋有官府印戳的稱為“紅契”,未加蓋的則稱為“白契”或“草契”。在文斗數(shù)以千計的契約文書中,屬于“紅契”的數(shù)量甚少,不到總數(shù)的10%,而且大多為水田買賣類契約,其余90%的均為未加蓋官府印戳的“白契”。在清代,官府對清水江流域地區(qū)的林業(yè)基本上是實行“無為而治”政策。以文斗為代表的清水江中下游林區(qū)山多田少,人們歷來重田輕山,官府課稅也往往只按水田計征,山林和木材基本無稅。清乾隆時,貴州省布政司曾轉發(fā)朝廷推廣河南契約粘尾制文件,要求民眾將契約到官府驗證交稅,取得證明文書粘連于契約尾部。① ①錦屏縣檔案館藏平鰲寨文書。 但在清水江一帶響應寥寥,而各地方官府似乎也不刻意要求。民國初年,貴州省政府要求將前清契約到所在縣驗證確權,民間仍是少為所動。只有當山林土地發(fā)生權屬糾紛,訴請官府裁決后,這些山林土地契約自然就蓋有官戳。當然,也有少數(shù)因擔心其山林土地發(fā)生權屬糾紛,主動到官府要求驗證蓋戳。

        文斗的契約文書在書寫上大都十分規(guī)范,堪稱清水江流域地區(qū)契約文書的典范。如山林買賣契約中,都書明賣主的姓名、住址、出賣山林的原因、山林的來源、地名和四抵、價格及中間證人等。最后多數(shù)都強調該山林“自賣之后,即歸買主子孫永遠管業(yè),賣主子孫不得異言。倘有不清,俱在賣主上前理落,不干買主之事”之類的言語。如有老契約的,要連同交給買主。如一時找不到老契,則在新契上注明“老契未撥,日后尋出,視同故紙”等語。這樣即把所轉讓山林的權屬闡明得非常清楚,較之現(xiàn)在政府頒發(fā)給農戶的“山林所有證”等要具體和細致得多,買賣雙方均放心無疑。

        而佃山造林契約和股份分成契約則更是具體。不但書明佃山者的姓名、籍貫、佃山的原因、山主姓名和住址、山場來源、山名和四抵、山主對山場的占有情況,還書明主佃雙方的責任和義務、主佃雙方對山林產生效益的分成比例、佃戶未按照契約規(guī)定對山場進行栽種和管理受到的處罰等。等到約定時間所栽杉木成林后,雙方按照契約規(guī)定比例瓜分林木股份。由于有契約的充分保證,主佃雙方各得其所,從而使得山主樂出其山,佃戶欣出其力。

        諸契約除明確人們對山林的占有權和在林業(yè)生產中各方面的責權利外,還對人們在生產和日常生活中的行為作具體的規(guī)范。有的佃山造林契約,還規(guī)定不得從事對林木和社會治安不利的行為,如不許隨意燒火,不得停留“面生歹人”等。如果所佃種的山場面積較大,單一佃戶難以滿足造林對勞動力的大量需求,需得佃戶三五成群結伙共同佃種。合伙佃山造林契約除明確佃戶與山主之間的關系外,佃戶內部之間也簽訂契約,以明確合伙人各自的股份和責任。

        三、文斗契約文書的遺存狀況

        (一)文斗契約文書的損減及移出情況

        文斗的契約文書在1950年代以來的土地改革和“破四舊”等歷次政治運動以及頻仍發(fā)生的寨火中,約有70%的被損失。然而損失的具體數(shù)據(jù),已無法準確統(tǒng)計,只能推測個大概。

        1.解放后政治運動造成的損失。1952年土地改革時,根據(jù)上級的政策標準,文斗劃定19戶為地主(其中15戶系清嘉慶時經營木材成為巨富的姜仕朝之后裔),約占全村總戶數(shù)87%,這19戶地主占有的農田總數(shù)約占全村總數(shù)的80%,占有的山林約占全村的40%。姜仕朝的第五代孫、文斗第一富戶姜周垣即占有農田400多擔,占有山林大小300多塊。隨后,村農民協(xié)會即召開群眾大會,對這些被劃定為地主成份的人進行批斗,同時到這些人家里將其所有的山林土地契約文書悉數(shù)抄出來燒毀。這年6月的一天下午,文斗村農會干部把全村地主家的契約文書和各種書籍全部抄出來,集中堆在學校前坪子上燒,足有一人多高,有的一家就抄出來30多挑。當時的河口鄉(xiāng)政府鄉(xiāng)長楊震認為這些契約文書今后可能還有用,建議只燒田契,山林契約最好不要燒。但貧下中農們不同意,認為契約如果不全部燒毀,今后地主們會利用這些東西作為工具來進行反攻倒篡。焚燒時,貧下中農在火堆旁敲鑼打鼓歡慶勝利。除了這19戶地主和部分富農家以外,其他全村各戶的契約文書基本不動。當然,也有一些膽小怕事的人,擔心會禍害自己和子孫,將自家所藏的契約文書主動燒了。如文斗下寨“三老家”的第三房的契約文書約有2 000來份,由當時的房長姜元昌掌管,而當時他的兒子姜樹培參加抗美援朝,姜元昌擔心這些契約文書對兒子不利,于是就將之悉數(shù)燒毀。

        除了土地改革外,在后來的“文化大革命”初期(1967年)的“破四舊”運動中,村里又有幾家“壞分子”被抄家,他們家里密藏的契約文書被當作“封建糟粕”抄出來燒毀。

        此外,還有一個現(xiàn)象值得一提。有部分山林土地較多、估計有可能會被打擊鎮(zhèn)壓的人家,在土地改革運動到來之前,就秘密把家有的契約文書用陶瓷器皿裝載埋在地下或其他認為保密的地方(如豬牛糞堆里),有的則分散到外內村貧窮親戚家中請其代為保存,風聲過后又悄悄去拿回來。但有的卻因那些親戚保管不善或事后不認賬,轉移的文書要不回來(如上寨有一家將幾大包契約文書秘密轉移到今啟蒙鎮(zhèn)歸故村高增寨一戶窮親戚家里,事后那家親戚不愿退回來,因而吃悶虧)。而埋在地下或豬牛糞堆里的契約文書,因潮濕、鼠咬等緣故,大多損壞。有一部分契約文書被抄出來后,則被當時的村干部和積極分子私下秘密收藏而保存了下來。

        2.火災損失。文斗的民居歷來均為木房,更兼所處地勢為一大斜坡,水源嚴重缺乏,歷史上多次發(fā)生寨火。每次寨火發(fā)生,都造成難以估量的損失。雖然人們對契約文書異常珍視,每次出現(xiàn)險情都將其率先救出,但仍是有相當部分的契約文書因實在無法搶救而被化為灰燼。最嚴重的是1980年文斗下寨的寨火,因發(fā)生在中午,人們大多在山上干農活,導致大多數(shù)人家的契約文書被焚毀。此外,2005年6月文斗上寨的寨火,也使十多戶人家的契約等文書被毀。

        3.部分村民保護意識淡漠造成的損失。文斗契約文書損失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1952年土地改革以后,山林田地全部收歸集所有,契約文書的憑證作用消失,人們對契約文書的態(tài)度隨之丕變,即由先前的珍視逐漸變得淡膜和無視。同時,隨著1940年代以前出生、曾經親身感受契約文書價值和作用的老輩人的不斷逝去,1950年代以后出生的新生代人對契約文書的態(tài)度普遍淡膜。2002年筆者去訪問文斗下寨的契約文書保存大戶姜元澤老先生,他介紹說,契約這東西“土改”之后就很少去管理了,前幾年他偶爾去打開那扁桶,里面的契紙很多被老鼠和蟲子咬壞了,掃了2撮箕碎屑去燒,很可惜。還有,2002年1月筆者去文斗上寨姜冠鋒家調查了解契約文書情況,姜冠鋒說,2000年其妻子打掃家里衛(wèi)生時,將祖上留存下來的契約文書及舊書籍等清理出20多斤,以每斤2毛錢的價格,賣給來到這里收購廢舊物資的小販。那小販挑到河邊碼頭時,文斗有人出10倍的價錢向那人回購,但那人卻不愿賣。

        4.外流損失。1964年貴州省民族研究所民族經濟調查組楊有賡等在調查中深入到文斗寨,在文斗下寨大隊會計姜元均家里收集去契約文書300多件。1995年,楊有賡帶領日本學者唐立再次到文斗,又從姜元均家里打借條借去其家族的契約文書1 000多份。這兩次是文斗契約文書大規(guī)模轉移出村外之舉。此外,筆者于2001-2002年間,先后2次到文斗下寨征集200多份收藏在縣檔案館。

        (二)文斗遺存契約文書的現(xiàn)狀

        縱然如上所述,文斗的契約文書減損了很多,但現(xiàn)文斗兩寨仍有相當一部分被人們以各種形式頑強地保存了下來。那么,文斗全村遺存下來的契約文書到底有多少?這仍然是個秘密。我們只有綜合所了解到的諸零星情況加以猜測——兩寨保存下來的契約文書當在15 000份上下,而目前公開或半公開的則有5 000份左右,其他的大多數(shù)由于歷史及現(xiàn)實利益等方面的原因,隱藏頗深,一般情況下不會輕意出示于人。文斗的契約文書之所以不輕意出示于人,具體有以下3個方面原因:一是受農村傳統(tǒng)“財不露白”心理影響所致;二是持有者對這些契約文書依仍寄有深厚的希望并有所打算(1980年代初期,文斗上寨即有人憑借所持有的舊契約文書去強砍作為集體山上的林木);三是他們所持有的這些契約文書原本不是他們家所有,而是另有其主。

        下面,筆者對已向外公開的姜元澤等幾戶的契約文書狀況作簡要介紹。

        1.下寨姜樹清戶。該戶契約文書系文斗下寨“三老家”長房(映祥)之所遺存。1952年土地改革時,“三老家”后裔基本上被劃定為貧下中農成份。這時,該房的契約等文書有2 000多份,由第五代孫姜元均掌管。姜元均因稍有文化,被委為村會計兼保管員。在土地改革中,上寨諸被劃為地主成分的富戶家的契約文書大多被村農民協(xié)會抄出來燒毀。在這過程中,姜元均利用職務之便秘密截藏了1 000多份。此后,這些契約文書逐漸成為令人避恐不及的“封建糟粕”,但姜元均依仍秘密保管。1964年,貴州省民委經濟調查組楊有賡等人來到文斗調查,姜元均無意中向調查組透露并出示家藏的部分契約文書,楊有賡等人于是打借條向他借出了300多份拿回去研究。1990年代中期,楊有賡又帶領日本學者到姜元均家,向他再借出2 000多份。1999年底,筆者到楊有賡先生家將1995年借去的1 000余份契約文書退回存藏在錦屏縣檔案館,而余下的1 000余份則被楊有賡私于2008年轉“捐”給了貴州省民族文化宮。2003年,楊有賡與日本學者唐立、武內房司合作將從姜元均手中得去的這部分契約文書整理成《清水江苗族林業(yè)契約文書匯編》(第一卷)在日本出版。2002年3月,中山大學陳春聲等率柯大衛(wèi)等學者到文斗考察時,姜元均的兒子姜樹清將所藏的部分(約300多份)展出,引起相當?shù)恼鸷场?004年5月,貴州工業(yè)大學羅洪洋教授帶領山東大學威海分校謝暉教授等到姜啟貴(姜樹清兒子)家翻看了其中部分。同年10月,西南政法大學陳金全教授帶領學生梁聰?shù)葘⑦@些文書全部作了拍照。此后,又有幾批人對這批文書作了翻閱和拍照。這家的契約文書用一個高約40厘米、最長對角約50厘米、寬約35厘米的匾桶裝載。因翻的人次較多,其原有秩序已有很大的改變。又因家族(長房)內部個別成員對姜啟貴家保管這些契約文書有異議,2008年以后,這部分文書就鮮對外人開放了。

        2.下寨姜元澤戶。該戶所掌管的契約文書系文斗下寨“三老家”第二房(映魁)之所遺存。其用一口高約60厘米、口寬分別為55厘米和30厘米的橢圓形扁桶裝載,2002年3月中山大學陳春聲等組織的考察團到文斗考察時首次向外展出,時約有文書2 000份左右,堆滿一張小四方桌。后由于家族(二房)其他成員對這部分文書權屬有不同意見等方面原因,姜元澤對外公開只有七八百份,其余疑已被分走。因文斗下寨在民國以前很長時間隸屬于天柱縣,所以姜元澤和姜樹清兩戶的文書中,保存有較多天柱縣的歷史情況,尤其姜元澤家存的文書中有一份名為《均攤全案》冊子,較詳細地記錄了清乾隆時期天柱縣的糧稅政策。2002年8月,時在貴州工業(yè)大學任教的羅副教授在錦屏縣法院工作人員的引領下首次對這批契約文書進行了選性拍照。2004年10月,西南政法大學陳金全教授師生對這批契約文書進行全部拍照,陳金全、杜萬華還將這批契約文書選擇整理成《貴州文斗寨苗族契約法律文書匯編——姜元澤家藏契約文書》于2008年由人民出版社出版。因前來翻閱者較多,為了方便,2004年以后,姜元澤老人干脆將這些原本折成三指大小用草線、麻線捆包的契約文書全部打開,并隨意將之卷成四大卷,用一張墊單布包裹,吊在其臥室的天花板上。姜元澤家公布的契約文書已完全沒有原先的特色了。

        3.上寨姜守夏戶。該戶其契約文書有278份。這部分契約文書系上寨勢族“三大房”姜希相一房之遺存。1952年土地改革中,該戶被劃為地主,其契約文書被貧農協(xié)會抄出來,先存放在村里,準備開會之后集中燒毀,結果被時任村干部的姜守夏之父給藏了下來。這批文書中,有幾本座簿較詳細地記錄了清光緒時期“三大房”分家時山林田地房產等財產的析分情況,甚有研究價值。

        4.姜廷慶戶。該戶其契約文書約有120多份。姜廷慶系文斗上寨清道光時勢族“三大房”的長房(姜載渭房)一小支文書的遺存。1952年,上寨“三大房”的后裔有19戶被劃定為地主成分,成為打擊的對象,大多數(shù)契約文書被抄出去燒毀。這家歷盡周折,才保存下來這小部分。姜廷慶家的契約文書中,有一份為清康熙四十三年(1704年)正月中仰村陸、龍兩姓頭人與文斗姜姓頭人簽訂的投借山場契約,這是目前在文發(fā)現(xiàn)年代最早的契約文書了。因姜廷慶系村民委成員,加上其母親范二妹的傳奇人生經歷(年輕時殺死過老虎),之所以,自2004年以后,他家即成為文斗契約文書的向外展示戶,每有外邊專家學者和領導來看契約,就都拿出來供參觀拍照。姜元慶家的契約文書原來用一小木匣裝存,后因來看和拍照的人多了,為了方便,后來也就攤開卷成筒狀。

        5.下寨姜良標戶。該戶計有92份,以基本上為清道光以來的山林田土契約。2002年,由筆者先后兩次將其收集到縣檔案館藏存。

        6.下寨姜高壽戶。該戶計有71份,也基本上是山林田土契約文書。2002年,由筆者將其收集到縣檔案館藏存。

        7.河邊李仁山戶。該戶計有44份,內容較雜,有少部分是山林契約文書,多數(shù)為糧單、信件等。2002年由筆者將之收集進縣檔案館藏存。

        8.河邊姜廷秀戶。該戶計15份。姜廷秀屬于文斗上寨“三大房”大家族,1940年代因下到河邊管理木材,就定居在了河邊。姜廷秀曾任文斗河邊村黨支部書記。2002年,筆者將其契約文書收集到縣檔案館藏存。

        9.姜運祥戶。該戶有70余份。據(jù)姜運祥稱,這些文書在2005年6月的寨火中被燒毀了。

        除上述之外,其余筆者所看到和知道的契約文書,皆因曾向其持有者承諾過,不對外公開其存有契約文書的相關信息,這里就只有信守諾言了。

        (三)現(xiàn)階段文斗人對契約文書的心態(tài)

        1999年,筆者從楊有賡先生家里帶回他帶日本學者到文斗姜元均家借去的數(shù)百份契約文書到縣檔案館后,文斗籍、旅居臺灣的著名作家姜穆先生其所撰并于2001年付梓的《文斗姜氏族譜》中明確地告誡文斗姜氏子孫:“楊有賡教授到文斗做田野調查,收集到我家家譜、山田地契不少……二千年時,錦屏縣檔案館王宗勛已取回部分,現(xiàn)存縣檔案館……此批資料,不過是學術研究而已,對我家而言,則是無價之寶,姜氏子孫應予以追回?!?001年以后,縣政府號召全縣農村群眾將所有的契約等舊文書資料捐交縣檔案部門收藏,時至2014年,計在全縣900余戶民戶家里收集到契約等舊文書56 000余份,其中在文斗的鄰村加池收到4 000余份、平鰲5 000余份,而在文斗卻僅收集到200余份。2001-2004年3年中,筆者曾主持全縣的民間契約文書征集工作。在這期間,筆者多次到文斗,深入村干部和村民中進行細致的走訪調查,并開展契約文書征集、代管(即所有權仍是原持有者的,縣里只是代其保管)的宣傳發(fā)動。為能收到成效,筆者還委托文斗籍退休干部姜高松代去做工作,但卻收效甚微。有幾次,在村組干部會上,村里的主要干部曾直接拒絕我,說,我們文斗的契約文書不能交出去,請你回去向縣領導匯報說,我們自己要保存。如果把這些東西都交上去了,那文斗就沒有什么底子了。2003年8月,筆者帶貴州電視臺《發(fā)現(xiàn)貴州》欄目記者李春等拍攝系列專題片《契約背后的故事》時,在文斗姜元澤家向他作契約征集的思想發(fā)動。在記者的攝像機前,年愈八旬的姜元澤老人說:“這些東西是我們的老人留下來的,我們要世代保存,無論如何不能拿出去。誰知道今后世道是如何的?”文斗人雖然不同意政府將契約文書拿出去,但卻又非常希望能得到經費和技術力量支持,將這些契約文書長期地保存在村里,以作為他們的“鎮(zhèn)村之寶”,造福后代子孫。筆者2002年曾在文斗下寨征集到契約文書180余份,在上寨征集到幾份,文斗部分人士因而耿耿于懷,認為“我們上了王宗勛的當了”。2008年以后,縣政府更是將契約文書的征集工作分派到各鄉(xiāng)鎮(zhèn),并將之納入各鄉(xiāng)鎮(zhèn)的年終綜合目標考核內容,完不成任務的年終將會被責罰。這樣,各鄉(xiāng)鎮(zhèn)就帶強制性地將任務分解到各行政村,要求各村干部想辦法從群眾家里挖出來上交??h有關部門和河口鄉(xiāng)的干部多次到文斗開展征集工作,但文斗的村干們依仍如前我行我素,拒不實行上級指令將契約文書上交,有村干甚至與深入到文斗進行發(fā)動上交的縣政府領導公開頂撞。于是,2010年,縣政府便作了“變通”,特地批準文斗村的契約文書可以不上交,而是就地保護,縣有關部門爭取得到省民族宗教事務委員會的資金支持,購置保險箱發(fā)給契約保管戶用以保管所有的契約文書。近年還利用村小學校辟建文書特藏室,收藏有該村文書1 700余份。

        文斗村公開不響應縣政府的號召,將契約文書交到縣公藏機構統(tǒng)一保管,其原因有三。

        第一,在過去很長的歷史時間里,契約文書文斗對人家族經濟和生活影響重大,并因此而形成的對契約文書珍視的心理和習慣使然。

        第二,有的契約文書仍有著特殊的現(xiàn)實作用和價值。首先,1952年實行的土地改革,在文斗,只是沒收了被劃為地主家族的山林土地并銷毀其契約文書,而廣大貧下中農的山林土地大多不為所動。其次,1956年實行農業(yè)合作化、將村民的山林上交歸村寨集體之后,村民從山林中獲得的收益較土地改革之前大減少。他們認為,過去家里賣一單木材能夠解決很大的問題,如起房、買田、娶媳嫁女等。實行山林集體所有后,群眾處置自己生產出來的木材等林產品的權力很有限,從林業(yè)上獲得的利益很少。人們苦等20多年賣1單木材下來,最多只分到幾百千把塊錢,家里辦不了什么事情。因此,對國家的林業(yè)政策產生懷疑和不信任,轉而對過去憑契約管理山林土地私有制的時代產生懷念之情。有的契約持有人甚至幻想,有一天還能通過這些舊契約文書享受到他們祖先創(chuàng)下而在土地改革時被“改”給別人的山林等產業(yè)。1980年代初,文斗就有人憑以前的老契約去砍伐集體林木。再次,在1952年以后的幾十年中,國家林業(yè)政策變動頻繁,而且每次變動都不徹底,有的甚至半途而廢。土地改革時,將所有山林進行重新分配,1957年將分給農戶的山林收交合作社集體(雖說是折價入社,但實際上只有少部分農戶領到山價,大多都是無償上交),1959年更是將山林通通上交到更高級的人民公社,1962年“四固定”時又將之退回生產隊所有。1981-1984年實行山林“三定”,將大部分山林以承包形式落實到群眾手中,并強調“誰造誰有”。但1999年實行天然林保護政策后,所有林木一概不準砍伐,“誰造誰有”政策又成了難以兌現(xiàn)的空話。在實際工作中,大多因時間倉促,加上鄉(xiāng)村干部工作方法粗糙、簡單等原因,導致后來山林權屬糾紛不斷。解決山林權屬糾紛,政府雖然有明文規(guī)定,必須用“土地改革”“合作化”“四固定”山林“三定”等各個時期形成的檔案資料作依據(jù),但由于各方面原因,多數(shù)沒有留下檔案資料,有的即便留下,但因欠細致謬誤百出而難以解決實際問題。所以,老契約便成了調解山林權屬糾紛的重要參考依據(jù)。在文斗,每次與周邊村寨發(fā)生山林權屬糾紛,那些破爛不堪的舊契約,往往又被從滿是塵灰的箱子和袋子中翻了出來。

        第三,進入2000年以來,縣政府將發(fā)展旅游業(yè)列為一項重要的“縣策”。2001年后,隨著中山大學等專家學者的涉足,文斗村以其優(yōu)良的生態(tài)環(huán)境、豐厚的歷史人文資源逐漸進入學界和政府關注的視野。客居臺灣的姜穆先生以及姜廷化、易遵華等文斗的有識之士積極奔走呼吁發(fā)展文斗的旅游事業(yè)。他們認為,數(shù)以萬計的契約文書是文斗發(fā)展旅游業(yè)的一項重要資源,這些東西絕對不能拿出去。否則,今后專家學者以及游客來了就沒有看的了,那樣,文斗就不能吸引游客了。

        四、關于文斗契約文書保護之建議

        (一)文斗契約文書就地保護的意義

        由于各種原因(最主要是火災),錦屏民間契約等歷史文獻資料損失了很多。自2001年以來,錦屏縣政府大規(guī)模地在全縣農村開展民間契約等文書的征集工作,原來分散在民間各農戶家里的契約等文獻相當部分被收了上來,集中到縣公藏部門進行保管。從避免如以前因火災等而遭受損失的角度來說,這的確是直到了保護作用,意義無疑是積極的。這種大規(guī)模、梳篦式的征集,是對地方文化原生態(tài)的一種人為的改變,既改變了農村文化的多樣性,也改變了人們的文化心理。一種地方文獻,只有在其產生和發(fā)揮作用的地方才最能體現(xiàn)其價值,一旦離開了其產生和發(fā)揮作用地特定地方,其價值自然就會被打折扣。從這一角度來說,其實也是一種文化生態(tài)破壞。錦屏縣政府因地制宜,沒有強行將文斗的契約等文書征集上去,而是采取靈活的辦法,同意在文斗村里實行就地保護,這無疑是一項明智之舉。因應了文斗人對契約等文書珍視的傳統(tǒng)心理,使遺存下來的文書得到有效的保護,使文斗今后發(fā)展旅游事業(yè)多了一項資源,因而,既受到了文斗民眾的深誠歡迎,也受到專家學者的高度贊賞。更為重要的是,這一舉措開了清水江文書立體保護、就地保護的先例,是清水江流域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原生態(tài)民族文化保護的有益嘗試。

        (二)保護的措施及方法

        1.開展科學保護意識和方法的宣傳,發(fā)動群眾積極參與。文斗民眾對所存契約等文書的保管仍是沿襲其祖先傳下來的古老方式和方法,那些古老方法是建立在科技落后的年代里,到當下,這些方法已明顯不適用了。但要群眾改變其觀念,改變其管理方式,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應采取靈活的方式,在村里開展讓群眾聽得進去的宣傳。

        2.分戶保護與統(tǒng)一管理相結合。如前所述,文斗現(xiàn)存的契約等文書都以戶為單位自我保管。2002年,筆者在錦屏縣平略鎮(zhèn)岑梧村征集契約文書時發(fā)現(xiàn),該村的契約文書管理得非常好。1981年在貫徹縣政府林業(yè)“三定”政策(即穩(wěn)定山林權、劃定自留山、制定集體山林管理責任制)[2]時,將全村各戶所掌管的契約文書進行清查,逐份進行登記,建立全村契約文書總冊,契約文書退回各戶自己保管,總冊由村里掌管。這樣,村委會對全村的土地及契約狀況全部掌握,對所出現(xiàn)的山林土地權屬糾紛能夠及時處理。文斗的契約等文書也不妨借鑒岑梧村的經驗,先由鄉(xiāng)和村組織力量在縣有關部門的指導下,對全村的契約文書進行全面的普查,在契約所有戶戶主的參與下對其契約文書逐份進行造冊登記,對每戶的契約文書建立份級目錄,各戶的份級目錄一式三份,契約文書所有戶執(zhí)1份,村委會執(zhí)1份,縣有關部門執(zhí)1份。各戶的文書在登記完之后,退回各戶,由縣有關部門根據(jù)其契約文書數(shù)量的多少統(tǒng)一配發(fā)能防火、防潮的保管設備??h有關部門應就保管設備的使用和契約文書管理的基本知識,組織對契約管理人員進行簡單的培訓??h有關部門應協(xié)助鄉(xiāng)或村建立必要契約文書管理制度,每年定期或不定期對各戶所保管的契約文書進檢查,發(fā)現(xiàn)問題及時整改。

        3.用現(xiàn)階段的技術和方法進行多形式的復制。隨著文斗旅游開發(fā)建設的不斷完善,加上清水江文書研究隊伍的不斷擴大、研究的不斷深入,文斗作為清水江文書的核心產地,慕名前來考察契約文書的專家學者以及游客將會日益增多。但如果仍如以前那樣,對每位都提供契約文書的原件,那么將會對契約文書造成很大的損壞。所以,對每戶所有的契約文書都應進行復制,今后專家學者或游客來只能提供復制件。契約文書的復制件可有紙質件、數(shù)碼照片、數(shù)碼影像,這些復制件有一份須收藏在縣公藏部門。

        4.組織開展深入研究。契約文書的價值體現(xiàn)就是有人來研究和利用,深入開展研究利用就是對文書的最好保護。文斗是傳統(tǒng)苗族村寨,近年來逐漸為媒體炒熱,2010年被“中國景觀村落”,成為黔東南地區(qū)著名的民族旅游觀光點。文斗之所以得到這樣的殊榮,除了其生態(tài)自然環(huán)境良好外,數(shù)以萬計的契約文書的遺存也是其重要的原因,很多人來文斗是仰慕其神秘的契約文書而來的。所以,應組織專家學者從不同的視角進文斗的契約文書開展深入的研究,不斷推出新的成果。這樣,文斗苗寨將會更加神秘,其名聲將會更遠地傳播。

        5.對契約文書進行開發(fā)利用。在當今日益重視歷史人文的旅游形勢下,毫無疑問,契約文書是文斗苗寨的先人給后人遺下的一項十分重要的旅游資源。今后,文斗游可以大打契約文書的牌子,也就是說,要對契約文書進行有償利用,讓這古老的契約契約文書重放光彩,重新造福于文斗人民。當然,對契約文書進行開發(fā)利用并非就是簡單地出賣這些契約文書的原件,而是除了對前來調查研究的專家學者適當收取費用外,更主要的是將其特殊的形式和頗具林業(yè)特色的內容提煉出來,制成旅游商品,讓錦屏等清水江流域地區(qū)的林業(yè)歷史文化得到更大的傳揚。

        文斗是清水江中下游地區(qū)典型的苗族村寨,同時也是“清水江流域地區(qū)少數(shù)幾個較早長出腿變成青蛙跳進封建林業(yè)商品經濟池塘里的蝌蚪之一”[1]96,其遺存的契約文書是清水江文書的典型代表,通過文斗契約文書這一斑,我們可以窺視到清水江文書這一只豹的容貌。對文斗契約文書的保護和開發(fā)利用探索,對清水江文書的有效保護和開發(fā)利用都將有積極的意義。

        參考文獻:

        [1] 王宗勛.清水江歷史文化探微[M].昆明:云南美術出版社,2013:101.

        [2] 錦屏縣志編纂委員會.錦屏縣志[M].貴陽:貴州人民出版社出版,1995:482.

        An Investigation of the Remains of Contract Documents and

        Folk Protection in Wendu Miao Village

        WANG Zongxun

        (Office of local chronicles of Jinping, Jinping, Guizhou, 556799, China)

        Abstract: Wendou is a typical Miao village in Jinping, the remains of the contract documents is a typical representative of the Qingshuijiang documents. Wendu contact can reflect the overall picture of Qingshuijiang documents. The exploration of the protection and development of Wendou contract documents will have a positive significance to the effective protection and development of Qingshuijiang documents.

        Key words: Wendou; contract documents; documents prote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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