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雅侃

日本現(xiàn)代化之路的起點和終點

□ 文/雅侃

橫井小楠（1809-1869）在兩岸三地并非如福澤諭吉那么耳熟能詳，但是他才是真正影響明治維新以及后來明治政府的不少施政綱領(lǐng)的重要人物之一。

《國是三論》這本書收錄了橫井小楠四種最重要的著作，分別是《國是三論》（1860）、《向松平春岳關(guān)于新政的建言》(新政に付て春嶽に建言）（1867）、《沼山對話》（1864）、《沼山閑話》（1865）。

此書這四種非漢文著作，而是漢文的訓讀文文體與侯文文體?！秶侨摗啡g注再版，亦是重新認識明治維新的一個契機，而且在此時此刻，仰觀全球政治，俯觀近身時局，讀來別有感概。

《國是三論》分為三章，富國論（天），強兵論（地），士道（人）。一般都以明治時期的富國強兵直接來自中國先秦的文獻如《管子》與《戰(zhàn)國策》，實際上不是，而是直接來自《國是三論》此書。在《國是三論》，橫井小楠在第一章富國論里，討論為何日本必須放棄鎖國體制，主張日本必須開國，必須殖產(chǎn)興業(yè)，解釋為何必須走入西方主導的國際政治經(jīng)濟體系，乃是“以公共之道，經(jīng)綸天下，而萬方無礙”，也就是走入西方主導的國際政治經(jīng)濟體系是“公共之道”。

橫井小楠非常清楚，光是開國，光是空有理想，無濟于事，而是一定要強兵。橫井小楠的強兵論，一言以蔽之，就是建設(shè)強大的海軍，而不是強大的陸軍，海軍主要是用于自衛(wèi)，而非侵略他國，橫井小楠對中國與日本的關(guān)系，以“唇齒之寒”理解，日本不能“坐視旁觀”；這主要是東亞連帶論與中日合作論，但實際上后來亦有淪于介入中國與朝鮮事務(wù)的主張，不可不察。

最后一章，橫井小楠提出人才要文武并行，不得文武分離，他說這個典范就是在《尚書·大禹謨》中對帝舜的稱道：“乃圣，乃神，乃武，乃文”。除了廣設(shè)學校以外（請注意他沒有提倡科舉制度），他更強調(diào)“道理求于圣經(jīng)，治亂撿于史傳”，這里的圣經(jīng)當然是東亞原來的圣經(jīng)，即是所謂的四書五經(jīng)。因此，在富國強兵論以后，橫井小楠似乎提出一個儒學的老生常談，似乎轉(zhuǎn)向“保守主義”，實則不然，而是日本后來在大正昭和時期，軍國主義橫行，其實就是文武分離、道理不求于圣經(jīng)的后果。而橫井小楠早就察知日本走向富國強兵以后，很可能發(fā)生的走偏風險，因而苦口婆心，主張以道理主導富國強兵，預(yù)防萬一。

橫井小楠的《國是三論》，連貫起來，就是王道論，沒有連貫起來，自然就不是王道，缺一不可。所以，開國通商，殖產(chǎn)興業(yè)，萬國交流就是天道，就是對普世價值的認識與認可，一國獨立，始于軍備，始于擁有強大的海軍防御外侮是地道，也就是對現(xiàn)實情況的掌握，而人道始于教育，教育以三代治教為宗旨，教育的目的在培養(yǎng)治國安邦的人才。

橫井小楠在明治維新以后，列位新政府要職，在明治二年（1869年）1月5日，他受到6位鄉(xiāng)士暗殺身亡。在這之后，橫井小楠的所謂現(xiàn)代化之路的“起點”也就成了“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