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艷

摘 要：九一八事變爆發(fā)后，東北軍忠于執(zhí)行上級下達的“不抵抗”命令，作為“封疆大吏”的張學良把對手看得過于強大，而采取避讓措施。東北軍的高級長官思想麻痹，不能有效應對突發(fā)事件，大批漢奸、民族敗類的協(xié)助，造成了東北迅速淪陷。

關(guān)鍵詞：九一八事變；東北淪陷；東北軍；“不抵抗”命令

中圖分類號：K264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7）04-0135-03

九一八事變后的四個月零十八天，東北完全淪落于日寇之手。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九一八事變時東北三省的正規(guī)軍有十六萬五千余人，省防軍及非正規(guī)武裝力量大約有四萬多人，總計有二十余萬兵力。此時，日軍在東北各地正規(guī)軍約有四萬余人，另有“在鄉(xiāng)軍人”二萬余人，共計六萬多兵力[1]。擁有國家機器、正規(guī)軍隊的東北政府，卻被不及自己三分之一兵力的日寇在自己的土地上迅速擊潰，這是中華民族的奇恥大辱。那么九一八事變后東北迅速淪陷之責應由誰承擔？就這一問題，筆者根據(jù)多方史料略抒幾點個人淺見。

一、蔣介石的“不抵抗”政策導致九一八事變后東北迅速淪陷

九一八事變當晚，駐扎北大營的東北軍第七旅約有官兵六千八百人，是一支訓練有素、久經(jīng)沙場的勁旅。第七旅的每個連隊有“七九”式步槍一百二十支、捷克式輕機槍十二挺。張學良主政東北后，著力于東北軍的建設(shè)，九一八事變時東北軍配有飛機、大炮、戰(zhàn)車等諸多精良武器裝備。而進攻北大營的日軍，據(jù)日本駐沈陽總領(lǐng)事林久治郎說：“僅有六百人的第二獨立守備大隊”[2]176。顯而易見，九一八事變時，東北軍在兵力上、武器上都是占有絕對優(yōu)勢，因此“落后就要挨”并不是九一八事變爆發(fā)及東北迅速淪陷的根本原因。

九一八事變爆發(fā)之前，日本在東北挑起事端，制造了萬寶山事件、中村事件，中國在兩起事件中都是受害方，但蔣介石卻電示張學良“此非對日作戰(zhàn)之時”[3]，要求其“隱忍自重”。隨后不久，即1931年7月23日蔣在其發(fā)表《告全國同胞一致安內(nèi)攘外》公開了其安內(nèi)攘外的政策。宣稱：“自應以臥薪嘗膽之精神，作安內(nèi)攘外之奮斗，以忍辱負重之毅力，雪黨國面年之奇恥。惟攘外應先安內(nèi)，去腐乃能防蠹。”[4]那時的蔣介石尊為一國之“首”，而東北只是中國的一方領(lǐng)土，對中央政府的對外政策是有必要服從的。就在蔣介石南京政府的對“不抵抗”政策影響下，九一八事變當晚，面對日本瘋狂的進攻，東北軍官兵持槍不敢還擊，忍著滿腔怒火退出了北大營，退出了沈陽城。不抵抗命令困住了東北軍將士的手腳，導致了東北迅速淪陷。其情況恰如林久治郎所說：“中方當時駐守北大營的王以哲旅長所部的第七旅，突然遭到我軍襲擊，異常震驚，也受到上峰不抵抗的命令而有意避戰(zhàn)，竟然被兵員僅有六百人的我第二獨立守備大隊窮打猛追，北大營天亮時分完全為我占領(lǐng)；進攻省城的第二十九聯(lián)隊，也在進軍途徑掃除了巡警隊的抗阻，于黎明四時進入城內(nèi)，于天亮之際全部占領(lǐng)了奉天。”[2]178不抵抗命令，助長了日軍的囂張氣焰和野心，他們得寸進尺，進一步擴大侵華態(tài)勢，在四個月零十八天的時間里，東北全境淪陷。顯而易見，“不抵抗政策”正是東北全境迅速淪陷的根本原因。

蔣介石實行“不抵抗政策”，這完全是他不顧國家存亡、只顧個人私念的本性所決定。他曾說：“中國亡于帝國主義，我們還能當亡國奴，尚可茍延殘喘；若亡于共產(chǎn)黨，則縱肯為奴隸，亦不可得?！比绻f“不抵抗”政策是致使東北迅速淪陷的根本原因，那么“不抵抗”政策炮制者蔣介石便是致使東北淪陷的千古罪人。

二、張學良判斷失誤促使九一八事變后東北迅速淪陷

1928年12月28日，張學良改旗易幟，率奉軍歸順中央，奉軍編為東北邊防軍，編入南京政府軍系統(tǒng)，張學良任東北邊防軍總司令。1930年4月，中原大戰(zhàn)爆發(fā)，張學良率17萬東北軍入關(guān)，助蔣介石完成統(tǒng)一大業(yè)，蔣介石感激涕零，任命張學良被任命為“中華民國”陸海空副總司令。

九一八事變時，東北地區(qū)實際上處于半獨立地位，東北軍政大權(quán)基本控制在張學良的手里。九一八事變當晚，張學良正在北平戲院里看戲，七旅參謀長趙鎮(zhèn)藩用電話向東北邊防軍參謀長榮臻請示辦法。榮臻當即向在北平的張學良，以電話報告，張學良指示：尊重國聯(lián)和平宗旨，避免沖突。后七旅旅長王以哲又以電話向張副司令報告。奉諭仍不抵抗。關(guān)于此事，張學良也多次說明九一八事變當晚的不抵抗命令是他直接發(fā)出的。1931年9月19日他在接見新聞記者時說：“吾早以令我部士兵，對日兵挑釁，不得抵抗。故北大營我軍，早令收繳軍械，存于庫房。昨晚（即18日）10時放，日兵突以300人扒入我營，開槍相擊。我軍本未武裝，自無抵抗[3]。九一八事變時，蔣介石政府與張學良東北軍之間是中央政府與地方政權(quán)之間的隸屬關(guān)系，蔣介石的對日“不抵抗”政策不可能不對張學良處理對日關(guān)系中起到一定的影響作用。就是有蔣介石政府的“不抵抗”授意，但中國早有“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古訓，在外邦侵犯我國主權(quán)、領(lǐng)土的時候，作為“封疆大吏”手握重權(quán)的張學良確不能適時指揮應戰(zhàn)，重擊敵人，而是主動放下武器，任敵人肆意踐踏領(lǐng)土、尊嚴，這是怎樣都說不過去的。那么，張學良也是久經(jīng)沙場的一名武將，還背負國仇家恨，為什么坐視日軍的長驅(qū)直入而實行不抵抗政，表現(xiàn)如此懦弱。晚年時的張學良在回答記者的提問中說道：“我當時沒有預料到日本會發(fā)展到這種地步，（以為）這是不可能的事。我的判斷是，為了行動，不但給中國帶來不幸，日本也會遭到國際輿論譴責的，給日本帶來不利后果，我想日本恐怕不會采取那樣的行動。日本想通過軍事行動挑釁，因此我對部下發(fā)出了不抵抗的命令?！盵6]9早在九一八事變前，張學良把日軍看得過于強大，反而低估了東北軍自身的實力，既而采取避免對日沖突的方針，他認為：“日本不僅僅是一個聯(lián)隊，它全國的兵力可以源源而來，絕非我一個及東北之隅之力所能應付”[7]。“從政治上和戰(zhàn)略上分析，敵強我弱，假如速令抗日，孤軍作戰(zhàn)，后繼無援，其結(jié)果不僅可能全軍玉碎，更為嚴重的是，惟恐給東北同胞帶來戰(zhàn)禍，造成極大的災難?！盵8]56正是因為張學良對日軍侵華形勢沒有做充分的認識和判斷，還有上級對日“不抵抗”政策的影響，所以在九一八事變當晚，錯誤下達了“不抵抗”命令，造成大好河山淪陷于日寇之手。因此，張學良對九一八事變后東北迅速淪陷應承擔主要責任。

三、東北軍高級官員思想麻痹造成九一八事變后東北迅速淪陷

東北軍是一個以封建軍閥發(fā)展起來的武裝集團，大多數(shù)官員思想保守、落后，對日本帝國主義發(fā)動侵略戰(zhàn)爭缺乏認識、思想麻痹，更缺乏反侵略意識，不能對官兵進行必要的戰(zhàn)備教育，更沒有應付突襲的有效措施。因此，在大敵壓境的時候，不能有效地應對突發(fā)事件，這就勢必造成慘痛的后果。

九一八事變之前，日本進行了周密的準備，搜集了有關(guān)東北的政治、經(jīng)濟和軍事方面的大量的情報。而東北軍不僅沒有認真組織搜集日軍發(fā)動戰(zhàn)爭的情報，而對得到的情報也未予以足夠重視。例如愛國人士、日藉臺灣人蔡智堪以補冊工人的身份進入日本皇室書庫，秘密抄錄了臭名昭著的《田中奏折》，之后寄給東北保安司令部外交秘書主任王家禎。王將其翻譯后經(jīng)張學良批印，作為機密文件發(fā)給東北軍政負責人員，以了解日本的陰謀，作為采取對策時的參考。但這個重要情報，在東北的軍界并未發(fā)生什么作用，沒有引起當時東北軍高層的重視[8]77。九一八事變之前的一年時間里，日軍先后進行了三十余次進攻演習，有幾次演習日本兵竟然摸到北大營墻下，進入北大營內(nèi)探知虛實，甚至將電線割斷。日軍進行的這些陰謀活動并未引起東北軍高層官員的注意。甚至在九一八事變當晚，榮臻、臧式毅、王以哲等人仍把日軍向北大營的突然襲擊當作演習。臧式毅說：“快到拂曉了，他們的演習也要結(jié)束了?！盵6]79日軍沖進營瘋狂射擊，東北軍刀槍入庫，馬方南山，絲毫沒有打仗的準備?！笆勘谒瘔糁畜@醒，來不及穿衣，更沒有領(lǐng)取槍彈的時間。……日本兵沖入兵舍，見人就用刺刀扎，士兵赤手空拳，紛紛向東逃跑，……倉惶狼狽不堪言狀”[6]93。東北軍許多營區(qū)無值班分隊，只有幾個哨兵，不能應付突然襲擊，多數(shù)官兵慘遭殺害。例如：駐長春寬城子營區(qū)，日軍突然將哨兵擊斃，進院內(nèi)即有機槍向士兵宿舍射擊，“當時營內(nèi)士兵四百余人尚在夢中，未起床即被擊死者不可數(shù)”[8]78。

九一八事變當晚東北軍的大部分任要職的官員不在位，不能指揮應戰(zhàn)。如張學良身在北平看戲，沈陽東北邊防代司令、參謀長榮臻、十七日正為其父做壽，十八日那天“興猶未消，仍在家中忙于應酬賓客，門前汽車很多，賓客盈門”[9]東北邊防代理長官張作相在老家錦州給父親辦理喪事。尤其是身處“事變”中的第七旅長官們，旅司令部也只留下參謀長趙鎮(zhèn)藩一個人在“看攤兒”，七旅旅長王以哲參加社會活動不在軍中，三個團長，張士賢當晚回家未歸，王鐵漢聽到炮聲才從家中趕回營房，只有王志軍在營內(nèi)。在大敵當前的形勢下，東北軍的高級官員沒有肩負起保衛(wèi)國家、保衛(wèi)人民的責任，致使東北大好河山淪陷于敵手。九一八事變后東北三省的迅速淪陷，作為守土有責的軍人，他們應負有重要的責任。

四、大批漢奸、民族敗類的協(xié)助造成九一八事變后東北迅速淪陷

近代的中國，地方割據(jù)，各自為政，猶如一盤散沙，因此大多數(shù)民眾對國家沒有認同感。而且西方列強為了便于自己統(tǒng)治，在殖民地內(nèi)實行奴化教育，這就更造成了民眾國家觀念淡薄。因而在大敵當前，就出現(xiàn)了一定數(shù)量的漢奸、民族敗類為了權(quán)貴與金錢，丟棄國家的利益、民族的尊嚴為侵略者賣命。

九一八事變后，日軍采取“以華制華”的手段，收集、羅絡了一大批漢奸、民族敗類，為他們效力。就在九一八事變第二天，關(guān)東軍亦向吉林發(fā)起攻勢。與日本早有勾結(jié)的“滿清遺貴”熙恰打開城門迎接日軍入城，日軍兵不血刃占領(lǐng)吉林省城。此后，熙恰在日本關(guān)東軍的扶持下，組織偽吉林政權(quán)，宣布脫離南京國民黨政府，協(xié)助日寇奴役東北人民。9月25日，在沈陽，日本關(guān)東軍唆使?jié)h奸袁金鎧、趙欣伯、于沖漢、闞朝璽等人組織所謂“地方維持會，并公開發(fā)表反動宣言，聲明與張學良政權(quán)和南京政權(quán)脫離關(guān)系，建立”新獨立政權(quán)“。不久，遼寧省長臧式毅也公開投敵，成了漢奸，這些漢奸集體出賣了沈陽政府。在遼東，日軍收買了東邊鎮(zhèn)守使于芷山，于芷山叛變后，不僅使日軍很快占領(lǐng)了遼東大片國土，而且成為日軍“討伐”東北抗日義勇軍和東北抗聯(lián)的幫兇，大批抗日志士死于他的屠刀之下。在黑龍江省，日本關(guān)東軍拉攏和收買了老牌漢奸張景惠在哈爾濱，組織治安維持會，公開投敵。洮南鎮(zhèn)守使張海鵬與日軍早有勾結(jié)，事變后板垣征四郎派人將其策反。1931年10月1日，張海鵬即奉日軍命令派出3個團進攻齊齊哈爾。10月16日在嫩江橋，被黑龍江省防軍擊退。日軍又利用漢奸、原黑龍江省政府委員趙仲仁勸降馬占山。趙仲仁伙同漢奸、哈爾濱火磨廠經(jīng)理韓云階里應外合，往來于海倫、哈爾濱、沈陽之間，游說馬占山，破壞江橋抗戰(zhàn)，11月19日，日軍攻占黑龍江省城齊齊哈爾。九一八事變發(fā)生后，熙恰、張景惠、臧式毅等一批以升官發(fā)財為目的，而不惜犧牲國家利益投降日軍當了漢奸走狗，引狼入室，造成東北迅速淪陷，使東北人開始了長達十四年沒有尊嚴，被奴役的生活。他們的丑惡和媚骨，被釘在了歷史的恥辱柱上，世代被人們所唾棄。他們對九一八事變后東北迅速淪陷亦要承擔重要責任。

任何一種現(xiàn)象的存在都是由諸多原因造成，因此把東北淪陷的過錯完全扣在某一人的頭上是有失偏頗、極端的說法。我們應該以尊重歷史的科學態(tài)度去努力研究，客觀評說這一歷史事件。前事不忘，后事之師，希望我們國人應該從悲慘的歷史事件中吸取經(jīng)驗教訓，發(fā)奮圖強，決不讓悲劇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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