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峿脩
最近看到一則報道,講述44歲的Enrique Ferrari的生活,他是阿根廷的一位夜間地鐵站清潔工,同時是位寫犯罪小說的獲獎作家,筆名Kike Ferrari。文章開頭寫道,當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地鐵站在夜間關閉后,F(xiàn)errari開始在地下拖洗月臺,并潤色他的下一部驚悚故事……他已經(jīng)在幾個國家出版了作品,可養(yǎng)育3個孩子靠的卻是這份夜間清潔工作。“靠寫作謀生?錢是遠遠不夠的!”他說。
Ferrari出版了5部小說和兩部短篇小說集,其中謀殺懸疑小說《從遠處他們看起來像蒼蠅》,在2012年西班牙著名的希洪犯罪小說節(jié)獲獎,并在法國、墨西哥、意大利被翻譯出版。
據(jù)英文介紹說,F(xiàn)errari的文風簡潔,盡管有兩部小說獲過獎,他還是個“文壇”邊緣人。他明確地表達了對于“資本主義者和中產(chǎn)階級”的不以為然,說他們“認為我們工人沒有文化,這才是咄咄怪事”,其實很多體力工作者會寫作、畫畫、玩音樂。
除了這份清潔工作,F(xiàn)errari還做過面點師、司機和街頭小販。他曾在美國生活過3年,因非法移民被遣返,回到家鄉(xiāng)時帶著他第一本小說的書稿。這本小說于2004年在布宜諾斯艾利斯發(fā)表,算來是他32歲的時候。
翻著那些他獨自洗刷月臺的照片時,我想起在美國碰到過的夜間清潔工們,無一例外都是西裔移民,就像有很多開洗衣店的中國人、做美甲的越南人、開出租車的印度人一樣。在夜深人靜之際,清潔工們開始在空空蕩蕩的樓里忙碌。
他們工作的時候,在想什么呢?也許他們什么都沒想,就是領了工資,生養(yǎng)孩子。生存和快樂對腦力和體力勞動者都變得更難了,因為欲望被滿足的峰值不可遏制地推上浪尖,如果沒有下一個浪頭頂上去,就會陷于崩塌的寂滅。
Ferrari讓我感到敬意甚至羨慕。我相信他從寫犯罪小說中得到了很多快樂,他也并未因自己比別的地鐵勞工更會寫作而沾沾自喜。采訪最后,F(xiàn)errari說,他并不把文學當作自己的事業(yè),但“差一刻11點的時候,就在我去擦地板的前15分鐘,我會夢想我得了個國際大獎,或者史蒂夫·斯皮爾伯格要把我的小說拍成電影”。他心懷夢想平凡地工作,既在此刻,又在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