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明玉
[內江師范學院, 四川 內江 641100;西南大學, 重慶 400700]
《水滸傳》中的宦官形象
⊙梁明玉
[內江師范學院, 四川 內江 641100;西南大學, 重慶 400700]
宦官形象在《水滸傳》中多次出現(xiàn),從第一回殿頭官在皇帝升殿時喝道“有事出班早奏,無事卷簾退朝”,第二回小黃門陪著端王踢球襯托出高俅的高超球技,到后來童貫討伐梁山,楊戩毒害盧俊義、宋江等人,可以說宦官是貫穿全書的一個重要群體。他們的活動和梁山好漢的命運發(fā)生了密切的聯(lián)系,是梁山好漢悲劇命運發(fā)生的重要因素。通過考察史籍中宦官形象和《水滸傳》中描寫的差異,能夠探討作者的藝術態(tài)度與創(chuàng)作觀點。
《水滸傳》 宦官 形象 影響
宦官作為我國古代社會的一類特殊群體,他們利用其特殊身份參與國家政治,對我國古代社會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在《水滸傳》中宦官多次出現(xiàn),從第一回的殿頭官,第二回的小黃門,到童貫、楊戩等人的相繼出場,可以說宦官是貫穿全書的一個重要群體。其代表人物有童貫、楊戩二人,其二人都屬于當時所謂的“朝廷四賊”,他們的活動和梁山好漢的命運發(fā)生了密切的聯(lián)系,是梁山好漢悲劇命運發(fā)生的重要因素。
《水滸傳》中第一個開口說話的人就是宦官,第一回中皇帝升朝時,只見殿頭官喝道“有事出班早奏,無事卷簾退朝”。第五十四回,梁山好漢攻破高唐州,殺了高俅的兄弟高廉后,當?shù)毓賳T立即向朝廷申報,皇帝升朝時,仍然用了殿頭官喝道“有事出班啟奏,無事卷簾退朝”的話語。第七十八回,在童貫敗回后,皇帝早朝時只見殿頭官手執(zhí)靜鞭喝道:“有事出奏,無事卷簾退班”,可見每天殿頭官喝的內容還是不一樣的。以后各回,當涉及皇帝升朝時,大多表述為“殿頭官喝道”。
第二回高俅奉小王都太尉之令去給端王送禮物時,只聽院公說道:“殿下在庭心里和小黃門踢氣球,你自過去”,當高俅到端王附近時,恰巧球滾到高俅身邊,高俅用一身球技征服了端王。自高俅被端王看中后,日受端王器重,隨著端王成了宋朝皇帝,高俅的身份也水漲船高,直做到了殿前太尉。可以說正是因為端王經常與跟前的小黃門接觸踢球,才使得高俅的球技在這群人中顯露了出來。正是小黃門的存在才映襯出了高俅的與眾不同,為他日后的發(fā)跡埋下了伏筆。
第六十三回,當宋江等好漢因要搭救盧俊義等人率軍攻破大名府后,大名府長官梁中書向其岳父蔡京求救,蔡京接到書信后馬上請東方樞密官童貫來商議對策。而在商議的人中有一個人是丑駙馬宣贊,因宣贊認為自己曾受到了童貫的打壓,所以與童貫“不能相下,有嫌疑之心”,才在童貫沒有開口時主動推薦了大刀關勝和郝思文二人,朝廷也僅僅派了一萬五千兵馬去討伐梁山,最后導致了關勝、郝思文和宣贊都被俘上梁山入伙??梢哉f正是因為朝臣與宦官之間的不睦與猜忌,才促進了梁山的發(fā)展壯大。
第七十二回中,宋江和柴進等人到東京尋找招安門路時,宋江問茶博士李師師情況時說:“莫不是和今上打的熱的”,茶博士急忙說道:“不可高聲,耳目覺近?!被实廴绱穗[秘的事情連宋江、茶博士都知道,其消息來源很可能是皇帝親近的宦官,而此事的執(zhí)行者恰恰是宦官楊戩。后來在宋江與李師師說得火熱時,只見奶子來報:“官家從地道中來至后門”,宋江等沒來得及出去,便躲在黑暗處,看見李師師拜在皇帝面前說:“起居圣上龍體勞困”。聽見皇帝說道:“寡人今日幸上清宮方回,教太子在宣德樓賜萬民御酒,令御弟在千步廊買市。約下楊太尉,久等不至,寡人自來?!币簿褪钦f皇帝和李師師的交往應該是在宦官楊戩的幫助下完成的,所以皇帝要約太尉楊戩來見李師師,從皇帝口中的“久等不至,寡人自來”來看,楊戩作為皇帝的近身太監(jiān),怎能讓皇帝久等不至呢,而當皇帝和李師師說話時文中寫道:“只見楊太尉揭起簾幕,推開扇門,徑走入來”,當楊太尉看見了在李師師門口的李逵時喝問道:“你這廝是誰,敢在這里”??梢姉顟炱綍r也可能作威作福,在皇帝面前也敢自作主張,為后文私自設計毒害盧俊義和宋江等人埋下伏筆。后來梁山眾好漢大鬧京城驚了皇帝,打了太尉楊戩,打傷城中四五百人后,使得高太尉會同樞密院童貫都到太師府商議對策,啟奏皇帝早早調兵剿捕。隨著第一次招安不成,得到消息的太師蔡京,急忙叫請樞密童貫、太尉高俅和楊戩三人商議對策。當時童貫主動要求帶兵剿滅梁山,在童貫出征前太尉楊戩也來送行,對童貫說道:“樞相素讀兵書,深知韜略,剿擒此寇,易如反掌。爭奈此賊潛伏水泊,地利未便,樞相到彼,必有良策?!焙髞硗炞鲬?zhàn)失敗,無形中擴大了梁山在社會上的影響。梁山英雄如果沒有通過兩戰(zhàn)童貫的經驗及對朝廷戰(zhàn)斗力的
第一百回中太尉高俅、楊戩二人,因見宋江等人剿滅方臘建功而回,受到了皇帝的重禮厚贈,心內好生不然,于是二人商議道:“這宋江、盧俊義皆是我等仇人,今日倒吃他做了有功大臣,受朝廷這等欽恩賞賜,卻教他上馬管軍,下馬管民。我等省院官僚,如何不惹人恥笑,自古道: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于是楊戩提出:“我有一計,先對付了盧俊義,便是絕了宋江一只臂膊。這人十分英勇,若先對付了宋江,他若得知,必變了事,倒惹出一場不好來?!弊罱K在二人的設計下,先后將盧俊義和宋江毒死,使得水滸故事以悲劇收場。了解,后面三敗高俅談何容易。在高俅與梁山的交戰(zhàn)過程中,楊戩也于自己掌管的御營司選拔出了兩將,并且從龍猛、虎翼、捧日、忠義四營內,各選精兵五百,共計兩千人,跟隨兩個上將去幫助高俅征討梁山??梢娫谂c梁山作戰(zhàn)過程中,楊戩無論是在作戰(zhàn)籌劃與組織上都是親自參與了的,只是未能成功而已。
北宋末年以童貫、楊戩為代表的宦官集團,作為朝廷文官武將中的一分子而存在,他們雖然沒有達到像漢唐和明代那樣嚴重的宦官專權亂政的程度,但由于皇帝個人的喜好也同樣賦予了他們極大的權力。而很多宦官由于生理創(chuàng)傷導致了閹割情緒,這種情緒導致他們產生了自卑、猜忌、怨憤等心理,使得他們在處理問題時在情感上容易出現(xiàn)孤僻、怪決、偏執(zhí)、冷酷的現(xiàn)象,如他們對宋江等梁山好漢的迫害過程正是這種心理狀態(tài)最突出的表現(xiàn)。
具體在《水滸傳》中,可以說宦官伴隨著梁山事業(yè)的興起、發(fā)展到最終沒落,他們整體上作為統(tǒng)治者是仇視梁山英雄的,但在對待梁山好漢的具體態(tài)度上,作為代表的童貫和楊戩兩人前后的態(tài)度卻有很大差別。在前期作為掌管軍隊的樞密使童貫對梁山英雄恨之入骨,而后期經過了共同討伐方臘,受到皇帝嘉獎,態(tài)度開始有所轉變。而作為太尉的宦官楊戩,在前期態(tài)度比較平和,在后期和梁山英雄發(fā)生了尖銳的矛盾,必欲除之而后快,最終設計毒殺了盧俊義、宋江等人,這種變化與二人的身份和經歷密切相關。
而楊戩卻是后期謀害宋江等人的罪魁禍首之一,他親自設計先用水銀下毒毒死了盧俊義,后用毒酒毒死宋江。楊戩和梁山好漢唯一的一次交集是在李師師的家門口,當時皇帝正在與李師師在屋里說話,楊戩揭起簾幕,推開扇門,見到了門口的李逵,便喝問道:“你這廝是誰,敢在這里?”李逵也不回應,提起把交椅朝楊太尉劈臉打來,楊太尉措手不及被兩交椅打翻在地。那李逵扯下書畫來就用蠟燭點著,一面放起火來,后來鄰佑人等一面救火,一面救起楊太尉。作為一個宦官太尉,出現(xiàn)在了名妓李師師的房間里,而且被人打了,其尷尬和羞恥可想而知,所以其與梁山有不共戴天之仇。后來梁山好漢在受招安過程中多次向朝廷高官送金銀禮物,卻沒有向楊戩送禮,楊戩心里對自己不受梁山重視的怨恨可想而知。同時作者在塑造楊戩形象時,說他最大的特點是能揣摩皇帝的心思,那么其行為本身也是皇帝所默許的,最后哪怕是毒殺了盧俊義和宋江等人,也沒有受到皇帝的深責,這也許是皇帝的意思,他只是皇帝意愿的執(zhí)行者罷了。
總之,《水滸傳》作為一部中國小說史上的不朽巨著,其人物眾多、內容豐富,宦官雖然在其中僅占有極小部分,但發(fā)揮出的作用卻是巨大的。他們作為皇帝身邊的特殊群體,在梁山事業(yè)的興衰中起到了重要作用。通過對宦官群體一系列活動的分析我們可以看出作者對社會歷史發(fā)展規(guī)律的思索,同時也反映出作者具有深沉的憂患意識和希望引起統(tǒng)治者以史為鑒的深刻寓意。
[1](元)脫脫.宋史[M].北京:中華書局,1977.
[2]金圣嘆評點.第五才子書施耐庵水滸傳[M].鄭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85.
作 者:梁明玉,內江師范學院副教授,西南大學在讀博士,研究方向:中國古代文學。
編 輯:康慧 E-mail:kanghuixx@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