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劍雨
(重慶師范大學 重慶 401331)
跨學科視野中的《鋼琴教師》與音樂
陳劍雨
(重慶師范大學 重慶 401331)
奧地利女作家埃爾弗里德·耶利內克的《鋼琴教師》與音樂聯(lián)系緊密:一種是潛在聯(lián)系,表現(xiàn)在音樂對小說“性”主題的建構、對小說情境的建構以及對小說敘事結構的建構。另一種是深層聯(lián)系,文學作品與作品中的音樂元素表現(xiàn)出了“自由與反抗”“以悲為美”的審美共性。將《鋼琴教師》與音樂進行跨學科研究可以探尋作品的藝術追求與音樂的內在品質之間的聯(lián)系。
《鋼琴教師》;耶利內克;音樂;文本建構;審美共性
奧地利女作家耶利內克是當代最具爭議的小說家之一,她作品由于露骨的性描寫多為評論界詬病,但其創(chuàng)作確實不拘一格。她的代表作《鋼琴教師》描寫了鋼琴女教師埃里卡和學生克雷默爾之間變態(tài)的性關系。小說與音樂理論巧妙融合,是作者彈奏的一曲“文學音樂”,其中不乏性描寫的場面,但作家較高的音樂素養(yǎng)將文學與音樂這兩種藝術完美融合,顯示了作家卓越的藝術追求。
(一)音樂對小說“性”主題的建構。耶利內克在小說中描寫了一位中年女鋼琴教師性心理的變態(tài)與扭曲,借此表現(xiàn)了上流社會的虛偽與人性的扭曲。那么,作為音樂家出身的耶利內克如何借用音樂來表現(xiàn)“性”的主題是值得讀者深思的。
音樂旋律正如意識流一樣,當無數(shù)琴鍵發(fā)出的聲音組合在一起,音樂往往呈現(xiàn)出流狀,文本中人物的性欲意識便可以隨著音樂旋律的高低或強或弱。在音樂的引導下,人的意識自由生發(fā),暴露出來的是人性最真的東西,性作為人的原欲便以極真的狀態(tài)表現(xiàn)了出來。例如巴赫三段曲式音樂與小說中對應段落的第一句:
1.“巴赫的音樂如溪水流淌”——“她用能切割的目光挨個打量學生,然后微微的搖了搖頭”[1](P59)
2.“巴赫的溪流進入快板”——“克雷默爾以逐漸增強的饑渴目光從下面打量他的鋼琴女教師座位以下的身體”[1](P60)
3.“巴赫的最后一個樂章”——“克雷默爾先生兩頰緋紅”[1](P60)
當巴赫音樂響起時,女教師埃里卡的性欲意識流動是相對平緩的。隨后巴赫的音樂增強,學生克雷默爾的性欲達到了饑渴的程度,當進入最后一個樂章時,克雷默爾的性欲以及產(chǎn)生性欲的意識仍在不停的運轉,然而較之此前快板的階段,它的程度慢慢降低而不是戛然而止,這時候學生克雷默爾理性地想使自己從精神的角度去評價埃里卡的整體形象,但是他失敗了,最后他得出了這樣的結論:“科胡特小姐正是那種年輕男人進入生活時想要的女人?!盵1](P61)由此可見,巴赫音樂對小說《鋼琴教師》性主題的建構起著引導和推動的雙重作用。
小說創(chuàng)作中音樂對小說“性”主題的建構并不是西方獨有的,比如中國20世紀80年代先鋒小說退潮后出現(xiàn)的一位作家閻連科的《堅硬如水》,完美的詮釋了音樂與“性”結合的可能?!朵撉俳處煛分幸魳放c性主題的建構具有獨特性,這一特點與西方的傳統(tǒng)思想文化相關。西方文學傳統(tǒng)認為悲劇是人類最崇高的審美,“音樂小說”《約翰克里斯多夫》便表達了命運的悲慘,《鋼琴教師》選取了肖邦、舒伯特表達痛苦之情的一部分音樂作品來表達作者自我內心的痛苦與壓抑,是文學與音樂“悲哀”主題的延續(xù)。相對而言,閻連科的小說《堅硬如水》則希冀身心的快樂以求對苦難的忘卻。革命音樂表現(xiàn)出的高亢、振奮以及所激起主人公強烈的性欲與耶利內克中西文化雖然異趣,但現(xiàn)代小說的創(chuàng)作同樣存在將音樂與“性”結合運用的手法,這并不是巧合,“性”是人類的一種情感表達,當文學語言無法完美詮釋它,音樂這種富于表達情感的方式就彌補了小說語言表達的不足。
(二)音樂對小說情境的建構。小說主人公埃里卡因為母親的監(jiān)視、性愛的缺乏,導致了她精神世界的變態(tài)和扭曲,耶利內克通過鋼琴音樂對埃里卡扭曲的生活情境進行了一種仿寫。文中這樣描繪埃里卡的生活情境:“鋼琴鍵盤在觸摸下開始歌唱。文化廢墟的巨大裙裾窸窣作響,輕輕地從四面八方涌上來,一毫米一毫米的合圍?!盵1](P55)用音樂入耳的壓迫和緊張感來仿寫現(xiàn)實生活的凌亂瑣碎對埃里卡造成的心理壓抑。之所以說這是一種仿寫,是因為“小說對于音樂的借鑒,只能是一種模糊的類比,而非嚴格的對應”[2](P111)?!耙魳泛臀膶W畢竟是不同的藝術類型,兩者之間的根本區(qū)別是無法抹煞的”[2](P111)。鋼琴的樂音是由一些音符組成,而生活中充滿了瑣碎的事物,當音樂元素從四面八方灌入耳中,生活中的瑣碎也從四周向我們的眼睛襲來。從這方面來說兩者造成一種緊張與壓迫感是相似的。
音樂理論中的不和諧音也參與了小說情境的建構。諾貝爾文學獎頒獎詞中說道:“她用超凡的語言以及在小說中表現(xiàn)出的音樂的動感,顯示了社會的荒謬及它們使人屈服的奇異力量”[3](P1255),說明了其文本語言的音樂性。不和諧音是音樂術語,相較于和諧音不和諧音聽起來更加刺耳渾濁?!艾F(xiàn)代音樂,尤其是搖滾音樂,摒棄圓熟的流暢,而摻入不和諧音,以表現(xiàn)人復雜的欲望,騷動不安的情緒和洶涌奔突的思想”[4]。文學對音樂不和諧音的借鑒表現(xiàn)為文本中對男性下體,女性生殖器官,性交場面的描繪,這些污穢不堪的情境描繪,使小說的情境變得生活化、俗化甚至異化。
此外,男女主人公關系也體現(xiàn)出音樂對小說情境的建構。音樂對小說男女主人公關系的建構貫穿于小說的主線,這條主線便是男女主人公的活動。首先音樂是女鋼琴教師埃里卡與學生克雷默爾相識相知的前提,是男女主人公關系最初建構的契機。其次,在上述二人建立相對和諧的關系之前,音樂是充當了二人關系的內在阻力。比如說母親防著任何男人接觸埃里卡的舉動造成了她內心的性壓抑,這種壓抑是借音樂表現(xiàn)出來的,例如令埃里卡大加贊賞的莫扎特音樂,因為莫扎特音樂與埃里卡的精神痛苦有著深層的聯(lián)系,再如文本中描繪的勃拉姆斯音樂流淌到人們嘴里留下是“對女人不滿足的音樂家的乳清”[1](P54)。再者,《鋼琴教師》文本中插入了科胡特與克雷默爾的二重奏,聯(lián)系兩者的首先是共同演奏的樂曲,但是隨著樂曲的流淌,起著連接作用的是他們情感上的交匯,是他們在“中間音,中間世界,中間領域的松散的塵土層上溫柔地漫步”[1](P68)時意識與情感的交匯,最后,“舒伯特音樂中指涉的愛情悲劇性”[5](P34)讓埃里卡原本可以得到的克雷默爾的愛情,因為一封“求虐”信造成了克雷默爾對埃里卡的強暴行為,使得愛在萌芽期便被扼殺了,男女兩性的關系因此呈現(xiàn)出畸形狀態(tài)。
(三)音樂對小說敘事結構的建構。《鋼琴教師》的敘事手法學者們觀點不一。方向真認為:“在耶利內克的作品里,《鋼琴教師》的敘事手法算是傳統(tǒng)的了,故事的來龍去脈和人物的性格比較明析?!盵6](P14)張檸傾向于:“小說《鋼琴教師》的敘事幾乎談不上有什么結構,或者說它的結構隨意松散,一大堆心理聯(lián)想式的語言游移不定、蜂擁而至?!盵7](P344)這兩種說法站在各自的角度上都有其道理,但是都沒有將《鋼琴教師》的敘事結構更加明析的呈現(xiàn)給讀者,若借助主調音樂的概念,小說便有了可以言說的結構。
主調音樂是與復調相對的概念,多與復調結合起來使用,但耶利內克的《鋼琴教師》并不是復調小說。根據(jù)巴赫金《關于陀思妥耶夫斯基一書的修訂》中有關復調小說的三大特征的論述《鋼琴教師》不是復調小說的原因總結起來有兩點:首先,《鋼琴教師》中主人公的思想心理等方面受到作者的支配,主人公沒有處于與作者同等的地位,不具有獨立思考的能力以及主體性。其次,《鋼琴教師》文本中幾乎不存在對話,巴赫金認為陀氏的復調小說中存在著多重對話:有主人公與作者間的對話,有人物意識之間的對話,甚至還存在篇章結構的對話,但是,這些對話形式在《鋼琴教師》小說文本中幾乎不存在。作者對于小說所起的作用延續(xù)了西方小說的傳統(tǒng),作為故事的敘述者作者大量描繪了主人公埃里卡的心理活動,僅僅是作為“全知視角”窺探人物心理的便利,作者沒有給主人公更多的權利和自我意識,小說的對話沒有形成的基礎。文本中分為上下兩章,兩部分間的沒有明顯的邏輯聯(lián)系,也不存在對話的可能,起著連接作用的是故事主線男女主人公的活動線索。復調小說的第三個特征是未完成性,是基于對話的基礎之上的,這點因為《鋼琴教師》幾乎無對話而沒有論述的必要。至于《一幅肖像 埃爾弗里德·耶利內克傳》中說:“鋼琴教師同樣充斥著復調意味,低谷與高昂,悲劇與譏誚攜手并行。”[8](P18)說的是文本中兩種風格的并行,使文本具有了戲仿的特點,這是作品風格模糊的比喻,而非敘事結構的復調意味。
《鋼琴教師》小說文本主要講述埃里卡和克雷默爾之間畸形的性關系,其主旋律在文本的開頭和結尾顯露了出來。文本開頭寫了女教師埃里卡回家路上的一段意識流,而以埃里卡拖著自虐受傷的身體往家走結尾,開頭與結尾頗似音樂學上的復現(xiàn)手法。雖然文本中間部分的內容較為駁雜,但是主旋律在開篇與結尾處仍清晰可見。文本中的數(shù)個聲部如母親、表弟、克雷默爾以及父親,緊緊圍繞在主旋律埃里卡意識活動的周圍,從各個方面突出和增強了主調。首先,母親的期望與控制欲造成了埃里卡內心性壓抑,其次,表弟布爾西的男性誘惑加強了埃里卡的性欲,克雷默爾的求愛使埃里卡性欲更加強烈,再者,父親被母親送進巴赫療養(yǎng)院時他的悲傷和無助增強了埃里卡自虐的心理。主調與各聲部相協(xié)調,共同構成了復雜多樣的小說文本。
順延著主旋律,讀者可以發(fā)現(xiàn)各個聲部的安排有其邏輯順序而且通常處于主旋律埃里卡的活動空間之外的空間當中,如母親、克雷默爾等意識流動的空間是獨立的,從不與埃里卡意識空間交織。各個聲部出現(xiàn)有其內在的邏輯順序,基本上按照程度由輕到重交替出現(xiàn),這點暗合了與主調密切相關的和聲學的要求。上述特點使得文本變得有序化,文本的結構明晰可見,但又不同于復調小說各部分間嚴格的對位,表現(xiàn)出了非對稱的結構美。在“錯落有致”的敘事中,主旋律表現(xiàn)出的情感得以強化。例如母親的聲部多次出現(xiàn),而每一次的影響都強于前一次,甚至演變成埃里卡對母親的“愛欲試驗”,最后都加深埃里卡內心的痛苦。
(一)作為隱喻的“樂器”與“身體”。女教師埃里卡與學生克雷默爾第一次發(fā)生性關系的場所是廁所,作者對男女性場面的描寫并沒有參雜任何情欲,而僅僅是兩具軀體機械地交合,埃里卡絲毫沒有性欲的快感。因此《一幅肖像 埃爾弗里德·耶利內克傳》中說:“小說中的它們(原文中指廁所)是性愛試驗的場所,身體在其中像樂器一樣遭到各種虐待和折磨?!盵8](P11)將身體比作樂器更深層面是將音樂與樂器,性與身體之間關系的一種類比。文本中“身體”之所以能與樂器進行類比,是因為“身體”已經(jīng)被符號化了,“身體”作為他者進入人們的視野而被書寫。
文本中的音樂表達了兩種痛苦:一種是音樂家的痛苦,他們的人生經(jīng)歷使他們的音樂如泣如訴,借用音樂表達了他們的精神痛苦,如舒伯特的“冬之旅”,借曲調舒緩的音樂表達了情場失意人的孤獨和無望。另一種音樂痛苦是處于從屬地位,被壓迫者樂器發(fā)出的尖叫與哀鳴,耶利內克認為:“音樂絕非一種溫柔藝術,而是對樂器的艱難拷問。”[8](P18)文本的中心主題是“小市民借音樂平步青云的努力”[8](P19),對一般學習者來說像莫扎特的精神痛苦很難領悟,他們彈奏出來的音樂無比刺耳,原文中用了“尖叫”一次來渲染樂器被不懂音樂的人擺弄的痛苦。而對于像埃里卡這樣技藝純熟但無法成名的音樂家來說,用以演奏的樂器表達了一種控訴和不平,以及因為音樂剝奪了她美好的童年和長大后夢寐以求的平凡人生的一種報復心理。
文本中愛情描寫表現(xiàn)的痛苦與折磨主要是身體,同樣,身體也如樂器一樣,處于被支配的地位,無法擺脫痛苦的深淵。主人公埃里卡具有強烈的自虐心理,自虐心理的深層來源是童年的創(chuàng)傷性記憶,患精神病的父親在她小時候被母親送往巴赫療養(yǎng)院,之后便死在了那里,而自己成為母親的保護對象,成為了她閹割的對象。潛在原因是“性”的引誘,埃里卡是位中年女人,她渴求被愛,但男人和女人之間的性關系只有玩弄與被玩弄,她變態(tài)扭曲的心理甚至還希望自己被強暴,埃里卡深知自己無法擁有真愛,她的理智要求她面對情欲要冷靜,但生理需求往往攪得她心煩意亂,作為性欲望直接來源的身體成為了她發(fā)泄的對象。
樂器和身體是作為人們宣泄的對象存在的,最終人們都會獲得一種暫時的快感,獲得一種精神上的補償。埃里卡稱父親的刀片為“吉祥物”,文本中多次描寫血液匯成的涓涓細流,作者甚至將它們改寫成《冬之旅》的歌詞,埃里卡給學生上課時甚至想將學生的頭按下去撞擊鋼琴,“直到琴弦血淋淋的內臟發(fā)出刺耳的尖叫,鮮血從蓋子底下噴射出來”[1](P100)。樂器與身體在文本中表現(xiàn)了一種“畸形美”的審美共性。樂器與身體兩者的隱喻意義表現(xiàn)為處于從屬地位的它們想要反叛音樂與性的統(tǒng)治地位,獲得自我獨立與解放。因而,樂器和身體又具有了一種自由與反抗的審美共性。
(二)作為指涉的“音樂悲劇”與“人生悲劇”。音樂與文學學科的悲劇主題在小說文本《鋼琴教師》中巧妙結合,作品表現(xiàn)出的悲劇性成為音樂與文學的共同的審美特征,“音樂悲劇”指涉了主人公埃里卡的“人生悲劇”,從作家創(chuàng)作的角度,甚至還指涉了像耶利內克這樣生活在維也納人們的“人生悲劇”。那么,“音樂悲劇”能夠指涉“人生悲劇”,以及在維也納,在作者的創(chuàng)作中“音樂”與“文學”最終都指向了悲劇性的原因都值得讀者深入思考。
“音樂悲劇”能夠指涉“人生悲劇”是因為上述提到音樂表達了兩種痛苦,其中一種是音樂家的痛苦,文學寫作并非是音樂家個人的傳記,這些在文本中隱去了背景生平的音樂家的名字,在享譽世界的音樂之都奧地利來說,就像是特殊的文化標記,使得文本寫作文詞簡練而含意深遠。像巴赫、莫扎特、勃拉姆斯、肖邦、舒曼、舒伯特、貝多芬等眾多音樂家在文本中都是痛苦的代名詞,例如勃拉姆斯愛慕克拉拉(舒曼之妻),強壓性欲沖動,他將此表現(xiàn)在了音樂中,因此文中寫道:“過后流到他們嘴里的便是勃拉姆斯這位特別是對女人不滿足的音樂家的乳清。”[1](P34)而這種性壓抑更是克雷默爾對埃里卡此刻性欲望的寫照。讀懂《鋼琴教師》需要良好的音樂修養(yǎng),否則讀者很難理解這些文化符號背后的意義,從而無法了解作品的精神內質。
“音樂”與“文學”在作者的創(chuàng)作中最終都指向了悲劇性,這有著深刻的社會文化背景?!耙魳贰钡谋瘎⌒栽从谒囆g家的生活體驗,貧民音樂家躋身于上流社會,因為民間視野使他們更加關心一些社會問題,如莫扎特表現(xiàn)德奧知識分子反壓迫題材的音樂,悲劇性還源于他們的情感體驗,如肖邦、勃拉姆斯等音樂家都受情感所累。然而,一般人聽肖邦、莫扎特的音樂并不能領會他們的精神痛苦,只能引起聽者內心情感的共鳴,《鋼琴教師》的中心主題是“小市民借音樂平步青云的努力”[8](P19),在維也納,眾多民眾都懷揣著一個音樂夢想,這是他們成功的階梯,甚至連作者耶利內克也是他們眾多人中的一員,但是那些沒有音樂才華的人備受音樂的煎熬,因而悲傷的音樂更能引發(fā)他們內心的情感?!朵撉俳處煛分魅斯@锟ㄅc眾人不同,她有音樂才華,但因為一次失敗的表演錯失了成為音樂家的機會,漫長的音樂生涯使她變成了一位性變態(tài)的中年女人?!耙魳贰焙汀拔膶W”的悲劇性雖然動因不盡相同,但“音樂”和“文學”在維也納共同具有悲劇性的審美特征。
《鋼琴教師》小說中音樂與文學作品交相輝映,徜徉于耶利內克的小說世界,讀者既能感受到音樂震撼人心的審美力,又能體驗到文本世界的絢麗多彩。小說中音樂元素無處不在,音樂既參與了小說“性”主題的建構,又參與了小說情境的建構以及小說敘事結構的建構,文本建構與音樂緊密融合體現(xiàn)了作者精湛的小說技藝,為讀者營造了音樂與文學的雙重審美空間,帶給了讀者獨特的文化體驗。
音樂與性主題結合的寫作手法是新穎的,耶利內克作品“性”描寫招致眾多非議,但音樂對“性”主題的建構具有重要價值。它能夠反映個人與社會中的諸多問題,表達無法描摹的細膩情感。主調音樂理論較少應用于小說批評,但借助主調音樂的概念《鋼琴教師》的敘事結構更明晰地呈現(xiàn)于讀者面前。音樂和小說《鋼琴教師》表現(xiàn)出的“反抗與自由”和“以悲為美”的共同的審美特色,體現(xiàn)出了文學與音樂更深層的聯(lián)系。這些共同的審美特色是小說與音樂相似之處的體現(xiàn),同時也是耶利內克對生活與小說創(chuàng)作的獨特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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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王占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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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5-0438(2017)02-0059-04
2015-10-15
陳劍雨(1992-),女,江蘇鹽城人,重慶師范大學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