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荔

有人把婚姻比作跳舞，在一進一退中感受和諧的美妙。

她和前夫是同學(xué)，她喜歡他永遠是一副平靜如水的神態(tài)，比其他男生顯得穩(wěn)重可靠，給人一種安全的感覺。

前夫工作在機關(guān)，每天踩著鐘點上下班，日子過得很悠閑。她在一家公司工作，陀螺般忙碌，常常加班，但收入也高。每每她攜一身疲憊歸來，他會為她倒上一杯香茶，備好可口的飯菜，她感覺幸福像溪水一樣潺潺流淌。有時，工作中難免有不愉快的事，回到家，她偶爾會莫名其妙發(fā)脾氣，他也不在意，永遠是吹不皺的一池春水。

一日，機關(guān)精減，前夫失業(yè)了，她責怪道：人家還不是看你好欺負，整天一副軟癱癱的樣子，沒有一點男人的血性。他臉色沉下來，欲發(fā)火，嘴唇咬了咬，最后又咽了回去。

房貸要還，僅靠她一人不行。他臨時去拉保險，幾個月下來，求親戚拜朋友，沒拉到幾個，連生活費也不夠。她下班回來，很倦怠，倒水，茶瓶空蕩蕩的，家里冷冷清清。這時他進門，她忍不住發(fā)火，他放下包，默不作聲地去做飯。他的謙卑，卻使她的脾氣越來越壞，生活變得粗糙起來。

再后來，她拿出一份離婚協(xié)議書，擺在他面前。她在工作中結(jié)識了一個客戶，很欣賞她職業(yè)女性的從容篤定。前夫深深望了她一眼，在上面簽了字。她心里卻有點空空落落，失重的感覺，她想，他罵她一場，這樣她心里才好受些。

再婚，做生意的丈夫很忙，每天的手機像夏日的青蛙一樣歡叫著，他讓她辭去工作，安心在家做家庭主婦。

起初，她有些不習慣。早餐，要為他變著花樣準備，漸漸地，她習慣了柴米油鹽的日子，廚藝也大有起色，博得他的夸贊。原來的同事見到她，說她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一日，丈夫回到家臉色陰沉，生意沒談成，又喝了很多酒。她遞上一杯清茶，他瞥一眼，煩惱地一推，茶倒在她手臂上，一片潮紅。她忍著痛，沒好氣地說，干嘛把工作情緒帶回家。他說，我沒有你角色轉(zhuǎn)換得那么快，聲音帶著辣味。她也不示弱嗆回去。他本來是烈日下的干柴，經(jīng)她這么一點，借著酒勁，揮手打了她。她從沒有受過如此委屈，前夫總是春天般溫暖待她，她躲在書房里，流淚到天明。

從此，她學(xué)會看他臉色說話，每日做著家庭瑣事。沒有工作，她像大棚里的蔬菜，失去生活原有的味道。她默默所做的一切，他渾然不覺，如同以前的她，對待前夫。

沒事時，她在家放音樂獨自跳舞，舒展著落寞的靈魂。一日他回來，看她在舞著，便讓她教他。但是他總想著進，卻忘記退步，舞步是在一退一進間，才能享受到和諧圓潤的曼妙，婚姻又何嘗不是如此。

她想起上次婚姻的得寸進尺，這次婚姻的委曲求全。她想，幸福是云朵，她一直沒有抓住。

責編/劉維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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