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加裙 　郭盈秀 　郭云飛 　張　哲　陳幼貞

(1　福建師范大學心理學院，福州 350007)　(2　西南大學心理學部，重慶 400715)

1　引言

前瞻記憶（prospective memory，PM）是指個體對完成某種預先計劃好的意向活動的記憶（McDaniel & Einstein, 2000）。根據前瞻記憶任務類型，可以分為基于事件的前瞻記憶和基于時間的前瞻記憶（Einstein & McDaniel, 1990）。事件性前瞻記憶是指當情境中出現(xiàn)某個特殊的目標或事件時執(zhí)行事先計劃好的意向活動的記憶；時間性前瞻記憶是指在未來的某一特定時刻或一段時間內從事意向行為的記憶。本研究探討的是基于事件的前瞻記憶。

前瞻記憶編碼是一種依賴于情景記憶、計劃以及協(xié)調的激活過程，旨在有效形成在未來做出某種行為的意向。執(zhí)行意向和提取練習是前瞻記憶的兩種有效的編碼方式。執(zhí)行意向編碼是一種前瞻性的有效的自我調節(jié)策略，是指將一個預期的情境與一個確定的目標定向行為聯(lián)系起來，明確說明個體在什么時間、地點以及如何追求一個特定目標的計劃（胡小勇，郭永玉，2013）。相關研究表明，執(zhí)行意向能顯著提高前瞻記憶成績。Cohen，Bayer，Jaudas和 Gollowtzer（2008）通過任務轉換范式（task-switching paradigm）和空間西蒙任務（spatial Simon task paradigm）探討執(zhí)行意向的效應，結果發(fā)現(xiàn)執(zhí)行意向編碼能夠顯著提高被試前瞻記憶成績。McDaniel，Howard和Butler（2008）對Cohen等人（2008）的實驗進行了補充，增加了不同認知負荷的分心任務，結果顯示在分心條件下執(zhí)行意向組前瞻記憶成績顯著高于控制組。提取練習是指在等值的時間里對學習材料進行多次記憶提取比重復學習材料產生更持久的記憶保持和更優(yōu)的知識遷移的編碼方法（周愛保, 馬小鳳, 李晶, 崔丹, 2013）。相關研究表明，練習能夠減少存在于搜索集中的競爭項與線索之間的匹配度，在線索與行為之間建立趨向自動化的聯(lián)結。Boywitt，Rummel和Meiser（2015）在考察前瞻記憶意向激活后效應的研究中發(fā)現(xiàn)，前瞻記憶任務階段的練習明顯地提高了所有年齡組前瞻記憶表現(xiàn)。

目前執(zhí)行意向編碼對前瞻記憶影響的機制還存在爭議，主要有兩種觀點：自動加工理論認為執(zhí)行意向編碼增強了意向與線索之間的聯(lián)系，促進意向在前瞻記憶完成階段自發(fā)的提?。℅ollwitzer，1999）；控制加工理論認為執(zhí)行意向讓被試覺察到前瞻記憶任務更重要，會分配到更多的認知資源給前瞻記憶任務（Brewer & Marsh,2010）。如果所能利用的認知資源不夠，執(zhí)行意向的效果可能會降低?？傊?，有關執(zhí)行意向編碼提高前瞻記憶的潛在機制爭議在于，執(zhí)行意向編碼對前瞻記憶的積極作用是否受到認知資源的限制。

對認知負荷的探究有助于理清執(zhí)行意向促進前瞻記憶的加工機制。如果執(zhí)行意向促進了線索與意向行為的自動化聯(lián)結，那么它應該不易受認知負荷的影響；相反，如果執(zhí)行意向加強了任務重要性，那么在認知資源不足的情況下執(zhí)行意向效應應該會降低。然而，認知負荷是否影響執(zhí)行意向呢？相關研究也富有爭議。McDaniel等人（2008）通過在進行中任務設置不同認知負荷的分心任務，結果顯示在高認知負荷條件下，執(zhí)行意向組的PM成績仍然顯著提高了。McDaniel和Scullin（2010）考察了在不同認知負荷條件下執(zhí)行意向能否使前瞻記憶反應自動化，結果表明，執(zhí)行意向在低認知負荷條件下能有效地提高前瞻記憶成績，而在高認知負荷下，執(zhí)行意向的促進效果降低。而提取練習的相關研究一致支持練習促進形成線索和目標行為之間自動化的行為反應（張明，陳騏，2002）。Boywitt等人（2015）在考察練習對前瞻記憶意向后效應影響的研究中發(fā)現(xiàn)，PM任務的練習增加了前瞻意向自動加工程度，提高了老年人和年輕人的前瞻記憶成績，結果支持了練習使前瞻記憶反應更自動化的假設。

在現(xiàn)有研究中，關于執(zhí)行意向和提取練習這兩種編碼方式對前瞻記憶效果比較的研究很少，McDaniel和Scullin（2010）在研究執(zhí)行意向能否使前瞻記憶反應自動化時首次探究了前瞻記憶兩種編碼方式效果的差異。結果顯示，只有在高認知負荷下，兩種編碼效果存在差異，練習編碼顯著優(yōu)于執(zhí)行意向編碼。然而，他們的研究使用隨機數(shù)字產生任務操控認知負荷，因涉及到通道之間的轉換很難確定效應的產生是因負荷的操控還是通道的轉換（郭云飛，干加裙，張哲，黃婷紅，陳幼貞，2016）。因此，本研究采用N-back范式來操縱認知負荷。執(zhí)行意向編碼形式采用已證明有效的“if-then”+言語重復模式（McFarland &Glisky, 2011；Zimmermann & Meier, 2010）。本研究旨在通過對執(zhí)行意向編碼和練習編碼在不同認知負荷下效應的對比，重點探究執(zhí)行意向對前瞻記憶影響的加工機制的問題。根據McDaniel和Scullin （2010）的研究結果，我們假設執(zhí)行意向在高認知負荷下效應會顯著降低，而練習在兩種認知負荷下則無差異。

2　實驗一

實驗一初步探究執(zhí)行意向在不同認知負荷條件下對前瞻記憶的影響。其中與標準編碼進行比較，旨在直接探究執(zhí)行意向的效果以及對認知資源的占用情況。除此之外，相關研究認為練習可以形成線索和目標之間的自動化聯(lián)結（張明，陳騏，2002），因此，本實驗還對執(zhí)行意向與練習進行比較，旨在間接探究執(zhí)行意向對前瞻記憶任務的促進是否達到了練習效果的自動化程度。

2.1　實驗方法

2.1.1被試

選取在校大學生（包括大學生和研究生）90名，男女各半，平均年齡20.12（SD = 1.50）歲，隨機分配到組間三種水平。根據結果剔除進行中任務成績低于50%的被試，實際有效被試81名，所有被試視力或者矯正視力正常且均未參加過類似實驗，實驗后獲得小禮品。

2.1.2實驗材料

采用E-prime 2.0軟件編寫程序。實驗材料為26個大寫字母，按N-back范式的規(guī)則呈現(xiàn)。同時選取G、R為目標線索，其余為進行中任務的標準刺激，前瞻目標不作為進行中任務標準刺激出現(xiàn)。

2.1.3實驗設計

采用3（編碼方式：標準、執(zhí)行意向、練習）×2（認知負荷：高、低）兩因素混合設計，編碼方式為被試間設計，認知負荷為被試內設計。

2.1.4實驗任務

整個實驗過程中要同時執(zhí)行兩種任務：進行中任務和前瞻記憶任務。采用N-back范式作為進行中任務，n=1作為低認知負荷條件，n=2作為高認知負荷條件。前瞻記憶任務是遇到字母G或R按指定鍵。

標準編碼的前瞻記憶任務指導語是：如果你遇見字母G或R，不用進行上述操作，直接按空格鍵。提取練習編碼采用標準編碼的前瞻記憶指導語，之后再在練習部分增加4次前瞻記憶任務的練習。執(zhí)行意向編碼指導語是：如果你遇見字母G或R，那么直接按空格鍵，不需要再進行字母比較（使用“if-then的編碼形式”）。待確定被試理解指導語后要求其大聲朗讀前瞻記憶任務部分兩遍（Zimmermann & Meier，2010）。標準編碼是采用標準呈現(xiàn)任務的方式呈現(xiàn)前瞻記憶任務；執(zhí)行意向編碼是采用“if-then”以及聯(lián)合采用語言重復以及想象的形式編碼任務；練習編碼在標準編碼基礎上再進行數(shù)次前瞻記憶任務練習。鑒于McDaniel和Scullin （2010）在執(zhí)行意向編碼中增加想象可能會產生額外變量，本研究在“if-then”形式上僅增加言語重復指導語中前瞻記憶任務部分。

2.1.5實驗程序

實驗分兩部分進行，1-back部分和2-back部分。為平衡順序效應，一半被試先進行1-back部分，然后進行2-back部分，另一半被試則相反。1-back任務即從任務呈現(xiàn)后的第二個字母開始，將當前呈現(xiàn)的字母與前一個呈現(xiàn)的字母進行比較，如果兩個字母相同則按“J”鍵，不同按“F”鍵；2-back任務是從任務呈現(xiàn)的第三個字母開始，將當前呈現(xiàn)的字母與向前第二個字母進行比較，即第三個字母與第一個字母比較，第四個與第二個比較，依次類推，如果兩個字母相同則按“J”鍵，不同按“F”鍵。

首先呈現(xiàn)含有進行中任務和前瞻記憶任務的指導語，讓被試陳述對指導語的理解，若理解錯誤則加以糾正。待其理解后進入練習階段。標準編碼組和執(zhí)行意向編碼組被試在練習階段只練習20個trial的進行中任務，練習組被試不僅練習20個trial的進行中任務，而且其中插入4次（G和R各兩次）前瞻任務的練習。實驗流程如圖1，首先在屏幕中央呈現(xiàn)注視點“+”（800 ms），接著呈現(xiàn)字母（例如A，最多4000 ms，被試做出判斷后立即消失），之后呈現(xiàn)空屏（800 ms）后結束此trial。練習完畢后進行5分鐘復雜的加減運算作為干擾任務。接著進入正式實驗部分，包括75個trial的進行中任務，其中插入4次前瞻記憶線索任務，G和R各兩次。每兩個前瞻記憶線索之間至少間隔10個trial的進行中任務。實驗結束后，詢問被試前瞻記憶線索以確保被試仍然記著任務內容。

圖1　實驗流程和材料

2.2　結果與分析

實驗各項數(shù)據由電腦自動記錄，所有數(shù)據采用SPSS 20.0進行統(tǒng)計處理。前瞻記憶和進行中任務的正確率和反應時見表 1。

表1　不同編碼方式在不同認知負荷條件下的前瞻記憶成績M（SD）

2.2.1前瞻記憶任務成績

對前瞻記憶正確率進行3（編碼方式：標準、執(zhí)行意向、練習）×2（認知負荷：高、低）的重復測量方差分析，結果顯示認知負荷的主效應不顯著；編碼方式的主效應顯著，F(xiàn)（2, 81）=3.28，p＜0.05，ηp2=0.08，提取練習編碼（0.75±0.05）ms和執(zhí)行意向編碼（0.64±0.06）ms的正確率明顯高于標準編碼（0.56±0.05）ms，而提取練習編碼和執(zhí)行意向編碼差異不顯著；認知負荷和編碼方式的交互作用顯著，F(xiàn)（2, 81）=4.97，p＜0.05，ηp2=0.11，進一步簡單效應分析發(fā)現(xiàn)，編碼方式只在高認知負荷條件下差異顯著，F(xiàn)（2, 81）=4.87，p＜0.05，提取練習編碼（0.75±0.05）ms顯著高于標準編碼（0.56±0.05）ms和執(zhí)行意向編碼（0.64±0.06）ms，執(zhí)行意向和標準編碼差異不顯著。

對前瞻記憶反應時進行3（編碼方式：標準、執(zhí)行意向、練習）×2（認知負荷：高、低）的重復測量方差分析，結果顯示編碼方式的主效應不顯著；認知負荷主效應顯著：F（1, 81）=11.92，p＜0.001，ηp2=0.13，在低認知負荷（853±217）ms下的前瞻記憶反應時明顯快于高認知負荷條件（958±246）ms；二者交互作用不顯著。

以上結果顯示，在低認知負荷下執(zhí)行意向和提取練習編碼的前瞻記憶成績沒有顯著差異，但均高于標準編碼的前瞻記憶成績，說明兩種編碼方式均能夠有效促進前瞻記憶成績。然而，在高認知負荷下執(zhí)行意向編碼的成績顯著低于提取練習編碼，說明執(zhí)行意向的效應可能降低了。

2.2.2進行中任務成績

對進行中任務的正確率及反應時進行3（編碼方式：標準、執(zhí)行意向、練習）×2（認知負荷：高、低）的重復測量方差分析。進行中任務正確率的結果顯示，編碼方式主效應不顯著；認知負荷主效應顯著，F(xiàn)（1, 81）=21.69，p＜0.001，ηp2=0.22，低認知負荷（0.85±0.20）ms下的成績好于高認知負荷條件（0.75±0.20）ms；二者交互作用不顯著。進行中任務反應時的結果顯示，編碼方式主效應不顯著；認知負荷主效應顯著，F(xiàn)（1,81）=53.69，p＜0.001，ηp2=0.41，低認知負荷（779±159）ms下的反應時快于高認知負荷條件（968±250）ms；二者的交互作用不顯著。

以上結果顯示進行中任務的正確率和反應時在不同的編碼方式下差異不顯著，說明不同編碼方式下分配給進行中任務的認知資源沒有差異。

3　實驗二

實驗一的結果表明在高認知負荷下執(zhí)行意向編碼并沒有達到提取練習所產生的同等效果。然而，實驗一的提取練習編碼條件在實驗練習部分多次對前瞻記憶任務進行提取，而執(zhí)行意向編碼條件在練習部分并沒有執(zhí)行前瞻記憶任務。我們推測執(zhí)行意向條件下的被試在練習部分時前瞻記憶意向可能逐漸消退，因而導致效應不如練習。因此，實驗二在實驗一的基礎上，使執(zhí)行意向組的被試在練習部分之后對前瞻任務作紙筆確認，以此確保被試在正式實驗時形成并加強執(zhí)行意向效果。實驗一表明執(zhí)行意向編碼和提取練習編碼在低認知負荷上均顯著高于標準編碼，而只在高認知負荷條件下存在差異，說明執(zhí)行意向和練習編碼相比于標準編碼都能促進前瞻記憶成績，因此在實驗二中去掉了標準編碼條件，只探討在增強線索與行為聯(lián)結的條件下執(zhí)行意向與練習編碼對前瞻記憶影響的差異。

3.1　實驗方法

3.1.1被試

實驗選取在校大學生（包括本科生和研究生）60名，男女各半，平均年齡21.05（SD=1.61）歲。剔除進行中任務成績低于50%的被試，實際有效被試59名，所有被試均視力或矯正視力正常，未參加過類似實驗，實驗后被試獲得小禮品。

3.1.2實驗材料與實驗任務

實驗材料與實驗任務與實驗一相同。

3.1.3實驗設計

采用2（編碼方式：執(zhí)行意向確定形成、提取練習）×2（認知負荷：高、低）的兩因素混合設計，編碼方式為被試間設計，認知負荷為被試內設計。

3.1.4實驗程序

實驗程序基本同實驗一，不同在于實驗二沒有標準編碼條件，相比于在實驗一的執(zhí)行意向編碼條件基礎上增加了對前瞻記憶任務的紙筆測驗：如果你遇到（）時，那么就按（）鍵。紙筆測驗在練習之后進行，確保被試形成執(zhí)行意向后才進入測試階段。

3.2　結果與分析

實驗各項數(shù)據由電腦自動記錄，所有數(shù)據采用SPSS 20.0進行統(tǒng)計處理。前瞻記憶和進行中任務的正確率和反應時見表2。

3.2.1前瞻記憶任務成績

對前瞻記憶正確率進行2（編碼方式：執(zhí)行意向確定形成、提取練習）×2（認知負荷：高、低）的重復測量方差分析，結果分析顯示，認知負荷主效應不顯著；編碼方式主效應顯著，F(xiàn)（1,59）=4.12，p＜0.05，ηp2=0.06，提取練習條件的前瞻記憶正確率（0.75±0.05）ms高于執(zhí)行意向確定形成條件（0.59±0.06）ms；二者交互作用顯著，F(xiàn)（1, 59）=11.56，p＜0.001，ηp2=0.16，進一步做簡單效應檢驗顯示，編碼方式只在高認知負荷條件下差異顯著：F（1, 59）=11.11，p＜0.05，提取練習條件的前瞻記憶正確率（0.79±0.06）ms顯著高于執(zhí)行意向確定形成條件（0.50±0.06）ms。

對前瞻記憶反應時進行2（編碼方式：執(zhí)行意向確定形成、提取練習）×2（認知負荷：高、低）的重復測量方差分析。結果顯示，認知負荷主效應顯著，F(xiàn)（1, 59）=11.27，p＜0.001，ηp2=0.17，低認知負荷（857±216）ms下的反應時快于高認知負荷條件（1010±283）ms；編碼方式的主效應顯著，F(xiàn)（1, 59）=11.13，p＜0.001，ηp2=0.16，提取練習（861±33.27）ms的反應時快于執(zhí)行意向確定形成（1017±32.71）ms；二者的交互作用不顯著。

表2　不同編碼方式在不同認知負荷條件下的前瞻記憶成績M（SD）

以上結果顯示，在低認知負荷下，執(zhí)行意向確定形成和提取練習的前瞻記憶成績差異不顯著，說明這兩種編碼方式效果相同，對前瞻記憶表現(xiàn)的影響相同；在高認知負荷下，提取練習編碼條件下的前瞻記憶成績好于執(zhí)行意向確定形成編碼，這說明在增強了線索與行為之間的聯(lián)結后，執(zhí)行意向仍然不能達到提取練習所產生的效果。

3.2.2進行中任務成績

對進行中任務正確率及反應時進行2（編碼方式：執(zhí)行意向確定形成、提取練習）×2（認知負荷：高、低）的重復測量方差分析。進行中任務正確率的結果顯示，認知負荷的主效應顯著，F(xiàn)（1, 59）=29.24，p＜0.001，ηp2=0.34，低認知負荷（0.89±0.02）ms下的正確率好于高認知負荷（0.78±0.16）ms；編碼方式主效應不顯著；二者交互作用不顯著。

進行中任務反應時的結果顯示，認知負荷主效應顯著，F(xiàn)（1, 59）=56.76，p＜0.001，ηp2=0.50，低認知負荷（822±21.96）ms下的反應時快于高認知負荷（1059±32.40）ms；編碼方式的主效應顯著，F(xiàn)（1, 59）=22.83，p＜0.001，ηp2=0.27，提取練習（831±32.48）ms的反應時快于執(zhí)行意向確定形成（1049±31.94）ms；二者交互作用不顯著。

以上結果顯示，在低認知負荷條件下進行中任務的成績顯著好于高認知負荷條件，說明N-back范式在操作認知負荷上是成功的。執(zhí)行意向確定形成編碼的進行中任務的反應速度顯著慢于提取練習編碼，說明執(zhí)行意向確定形成編碼比提取練習編碼消耗更多認知資源。

4　討論

本研究通過兩個實驗，考察執(zhí)行意向在不同認知負荷下對基于事件的前瞻記憶的影響。實驗一的結果表明在低認知負荷下，執(zhí)行意向編碼和提取練習編碼對前瞻記憶有同樣的促進效果，但在高認知負荷下，執(zhí)行意向編碼沒有達到提取練習編碼的同等效果。實驗一中執(zhí)行意向在練習階段后形成目標與行為之間的聯(lián)結可能已經減弱，實驗二在練習后給予紙筆測驗加強意向，結果仍然與實驗一保持一致。

實驗一的結果表明，在低認知負荷下執(zhí)行意向和提取練習編碼的前瞻記憶成績沒有差異，但均高于標準編碼的前瞻記憶成績，說明兩種編碼方式均能夠有效促進前瞻記憶成績。然而，在高認知負荷下執(zhí)行意向編碼的成績顯著低于提取練習編碼，說明執(zhí)行意向的效應可能降低了。結果驗證了實驗假設和McDaniel和Scullin （2010）的研究結果。他們認為執(zhí)行意向編碼并不能形成趨向自動化的聯(lián)結，因而在高認知負荷下的效應降低。McDaniel等人（2008）的研究結果與本研究以及McDaniel和Scullin （2010）的結果不一致，原因可能是McDaniel等人（2008）對認知負荷的操作并不充分（在低認知負荷下的前瞻記憶正確率均在0.9以上，在高認知負荷下均在0.8以上），所操縱的進行中任務可能因呈現(xiàn)速率太慢或任務較為簡單而出現(xiàn)了天花板效應，以致于在高認知負荷下認知負荷并不超額。出現(xiàn)此現(xiàn)象說明執(zhí)行意向至少在高認知負荷下并不能促使被試形成趨向自動化的前瞻記憶反應。

此外，進行中任務的正確率和反應時在不同的編碼方式下差異不顯著，說明不同編碼方式下分配給進行中任務的認知資源沒有減少?？赡苁且驗檫M行中任務是優(yōu)勢反應任務，而前瞻記憶任務是突然性的不規(guī)律的任務，因此被試可能在保證進行中任務有足夠的認知資源后才會把多余的認知資源分配給前瞻記憶任務。在低認知負荷條件下，進行中任務比較容易，占用的認知資源不多，因此能夠保證較高的前瞻記憶成績；而在高認知負荷條件下，進行中任務比較難，占用的認知資源較多，因此會降低前瞻記憶成績，而進行中任務的成績卻保持不變。以上說明前瞻記憶任務的完成是需要認知資源的，被試可以根據任務的難度而靈活地分配認知資源。

實驗二進一步加強了執(zhí)行意向編碼效果，結果顯示在低認知負荷下，執(zhí)行意向確定形成和提取練習的前瞻記憶成績差異不顯著，說明這兩種編碼方式效果相同，對前瞻記憶表現(xiàn)的影響相同；在高認知負荷下，提取練習與執(zhí)行意向編碼存在顯著差異，提取練習的前瞻記憶成績好于執(zhí)行意向，這說明在增強了線索與行為之間的聯(lián)結后，執(zhí)行意向仍然不能達到提取練習所產生的同等效果，同Karpicke和Smith （2012） 的觀點一致，提取練習編碼與精細加工編碼不同，提取練習編碼比精細加工編碼更有利于記憶的保持。

其次，實驗二中進行中任務的正確率和反應時在不同認知負荷條件下主效應顯著，即在低認知負荷條件下，被試完成前瞻記憶任務和進行中任務的反應較快，而在高認知負荷條件下，完成任務的反應時較慢，說明高、低認知負荷條件對認知資源的占用是不同的，進一步說明實驗中使用的N-back范式在操作認知負荷上是成功的。另外，值得注意的是在實驗一中，進行中任務的反應時在不同編碼條件下的主效應不顯著，而在實驗二中編碼方式的主效應顯著，執(zhí)行意向確定形成下的反應時慢于提取練習編碼。這可能是增強執(zhí)行意向后需要消耗認知資源，從而影響了進行中任務的反應時。說明在高認知負荷條件下，過度的執(zhí)行意向編碼是一種不經濟的編碼方式，不僅需要消耗認知資源，同時又沒有提高前瞻記憶成績。

綜合實驗一和實驗二的結果發(fā)現(xiàn)，提取練習的效果穩(wěn)定經濟，既不受認知資源的影響，又不額外消耗認知資源，說明提取練習編碼促進了對前瞻記憶的自動化加工。然而，執(zhí)行意向對前瞻記憶的促進作用主要發(fā)生在低認知負荷條件下，在高認知負荷條件下效果較差。即使我們進一步加強執(zhí)行意向編碼效果，從中也發(fā)現(xiàn)了被試投入了更多的認知資源用于前瞻記憶任務的執(zhí)行，但是最終發(fā)現(xiàn)執(zhí)行意向對前瞻記憶的促進作用仍然局限于低認知負荷條件下。這說明執(zhí)行意向的效果容易受認知負荷的影響。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種現(xiàn)象呢？McFarland和Glisky（2012）認為執(zhí)行意向使被試覺察到前瞻記憶任務的重要性，因而會分配給更多的認知資源。如果所能利用的認知資源不夠，執(zhí)行意向的效果可能會降低。而本研究的結果也可以用這個觀點進行解釋。執(zhí)行意向加強了任務的重要性，促使被試投入更多的認知資源用于前瞻記憶任務的執(zhí)行。在低認知負荷條件下，被試有足夠的認知資源可利用，因而執(zhí)行意向編碼能夠有效促進前瞻記憶成績；在高認知負荷條件下，被試可利用的認知資源不足，因而執(zhí)行意向編碼的效果較差。

5　結論

執(zhí)行意向編碼在高認知負荷下效應較低；認知資源的缺乏是執(zhí)行意向效應降低的主要原因；通過執(zhí)行意向編碼并不能促使前瞻記憶反應自動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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