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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試析美國早期憲政危機中的密蘇里爭議

        2017-04-02 21:37:09朱時宇
        關鍵詞:密蘇里奴隸制領地

        李 丹,朱時宇

        (1.復旦大學 歷史學系,上海 200433;2.南京大學 歷史學院,江蘇 南京 210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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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試析美國早期憲政危機中的密蘇里爭議

        李 丹1,朱時宇2

        (1.復旦大學 歷史學系,上海 200433;2.南京大學 歷史學院,江蘇 南京 210023)

        1819—1821年間,圍繞密蘇里領地是以蓄奴州還是自由州加入聯邦這一問題,美國南北議員在聯邦國會內展開了激烈的爭論,爭論的主題是聯邦權和州權。由于憲法條文的模糊性,南北各州議員對憲法條款做出了不同的解釋,來捍衛(wèi)自身的利益。北部議員認為聯邦國會有權力限制甚至廢除密蘇里領地的奴隸制;南部議員則認為奴隸制是州內事務,管理奴隸制是各州的權利。密蘇里妥協(xié)的最終達成并不意味著美國憲政體制的成功,而在于南部議員的團結一致、“奴隸制利益”的影響和一部分北部議員的搖擺。該妥協(xié)對美國歷史有著深遠的影響。

        密蘇里爭議;奴隸制擴張;聯邦權;州權

        19世紀以來,隨著美國領土不斷向西部擴張和南、北部發(fā)展差距的擴大,有關奴隸制擴張的爭議越發(fā)激烈。1819—1821年期間,圍繞密蘇里領地(Missouri Territory)應以蓄奴州(slave state)還是自由州(free state)身份加入聯邦這一問題,美國聯邦國會內爆發(fā)了建國以來首次關于奴隸制擴張問題的激烈論戰(zhàn)。這場論戰(zhàn)并非局限于奴隸制本身,而是迅速牽動整個美國憲政體制的神經,從而引發(fā)了嚴重的憲政危機。密蘇里爭議在美國內戰(zhàn)前的歷史中占有重要的地位,美國前總統(tǒng)托馬斯·杰斐遜(Thomas Jefferson)將其比喻成“深夜火警”,認為它敲響了聯邦的喪鐘。[1]158有學者甚至認為,這一事件區(qū)分了美國歷史上的早期共和國和內戰(zhàn)前的美國這兩個階段。[2]450密蘇里爭議雖然比較重要,但是國內的研究只是將其作為內戰(zhàn)前的幾次政治妥協(xié)加以探討,就其中聯邦權和州權的探討并不多。*如王錦瑭與李劍鳴對內戰(zhàn)前幾次妥協(xié)的討論,參見王錦瑭:《如何評價美國內戰(zhàn)前的幾次妥協(xié)?》,《世界歷史》1986年第8期;李劍鳴:《也評美國內戰(zhàn)前的幾次妥協(xié)——與王錦瑭同志商榷》,《世界歷史》1987年第2期;王錦瑭:《再評美國內戰(zhàn)前的幾次妥協(xié)兼談美國奴隸制的性質及其作用——答李劍鳴同志》,《世界歷史》1988年第1期;李劍鳴:《奴隸制、南北妥協(xié)與美國社會發(fā)展——再評美國內戰(zhàn)前的幾次妥協(xié)兼與王錦瑭同志商榷》,《世界歷史》1989年第6期。

        在國外的研究中,對密蘇里爭議的經典研究是格洛弗·摩爾(Glover Moore)的著作。在基于其博士論文而出版的《密蘇里爭議(1819—1921)》一書中,摩爾主要采取精英主義的解釋方法,側重于分析當時知名的政治家對該事件的影響,該書是研究密蘇里爭議的經典政治史著作。[3]近年來,隨著史學家對大眾政治的關注,學術界開始研究外部民眾對密蘇里爭論的影響。約翰·哈蒙德(John Craig Hammond)以西部領地為視角,研究了密蘇里妥協(xié)以及此前美國西部土地上的奴隸制問題,考察了西部領土上的地域政治是如何對聯邦政治起到了影響作用。[4]約翰·范·阿塔(John R. Van Atta)則一反往常精英主義的解釋,不再探討國會對密蘇里問題的爭論,側重于分析外部社會、文化和經濟動因對該爭議本身的影響。[5]筆者擬重點將密蘇里爭議放在美國早期的憲政危機中考察,探討1819—1821年間聯邦國會在密蘇里爭議中有關奴隸制與憲政問題的辯論,這其中以聯邦權和州權之爭最為激烈和重要。

        一、1787年聯邦憲法條文的模糊性

        1787年制憲會議及其所制定的美國憲法給后世留下了影響深遠的政治遺產。但由于“整個聯邦憲法本身從頭到尾就是一個不同派別和利益集團談判和妥協(xié)的結果”,聯邦憲法是為了解決當時“具體的、現實的、迫切的憲政危機而制定的”[3]103,這就決定了它并非是能夠恒久指揮美國憲政體制流暢平穩(wěn)運作的“圣經”,固有的弱點也使其成為引發(fā)憲政危機的制度性源頭。

        1787年聯邦憲法雖通篇未出現“奴隸”(slave)或“奴隸制”(slavery)這樣的字眼,但有三處直接涉及奴隸制,其中將奴隸按五分之三比例計入南部各州人口總數的“五分之三條款”(three-fifths clause)更是直接將奴隸制納入了憲政體制當中。*美國憲法涉及奴隸制而用其他詞匯代替“奴隸”或“奴隸制”的三處分別是:第一條第二款:各州人口總數,按自由人總數加上所有其他人口(all other persons)的五分之三予以確定;第一條第九款:現有任何一州認為得予以接納的人員(persons)的移居或入境,國會在一八零八年以前不得加以禁止,但對入境者,可征每人不超過十美元的稅金或關稅;第四條第二款:根據一州法律應在該州服役或勞動者(person held to service or labour),如逃往他州,不得根據逃往州的任何法律或規(guī)章解除該勞役或勞動義務,而應依照有權得到勞役或勞動的當事人的要求,將其交出。通過這一條款,美國聯邦政府的組織形式與各州人口數量緊密相連。首先,聯邦眾議院的代表按照各州人口分配,奴隸人口計入各州人口總數直接增加了南部蓄奴州在聯邦眾議院中的席位;其次,由于在總統(tǒng)選舉人團中,每州選派的總統(tǒng)選舉人名額就是該州在聯邦國會中的參、眾議員總人數之和,因而南部蓄奴州又可以因為額外增加的聯邦眾議員人數而獲得額外的選舉總統(tǒng)的權力;最后,總統(tǒng)有權提名最高法院大法官,南部州選舉總統(tǒng)的幾率增大又會影響到聯邦司法部門。因此,由“五分之三條款”帶來的連鎖效應不僅影響著蓄奴州與自由州在聯邦立法部門的力量對比,也影響著行政部門與司法部門。南部蓄奴州這種因計算奴隸人口而獲得的額外權力也就是“奴隸制利益”(slave interest)。因此在美國建國最初的36年中,來自南部政治中心——弗吉尼亞州的政治家們有32年占據總統(tǒng)之位絕非偶然,“奴隸制利益”在其中發(fā)揮了相當重要的作用。*美國建國之初的第一任(喬治·華盛頓)、第三任(托馬斯·杰斐遜)、第四任(詹姆斯·麥迪遜)、第五任(詹姆斯·門羅)總統(tǒng)都來自弗吉尼亞州。從1789年華盛頓成為美國首任總統(tǒng)到1825年門羅卸任,這36年間,除了來自馬薩諸塞州的約翰·亞當斯擔任了4年總統(tǒng)之外,美國一直由弗吉尼亞人領導,歷史學家將這段歷史時期稱為“弗吉尼亞王朝”。弗吉尼亞州的奴隸主對總統(tǒng)近乎壟斷的地位自然更加激發(fā)北部對于奴隸制的仇視情緒。[6]150在密蘇里爭議中,有文章指出,南部已經憑借“奴隸選票”獲得了政治優(yōu)勢,如果奴隸制向外擴張,“蓄奴利益”(slaveholding interest)必然會與全國的利益產生沖突,南部州勢必會試圖控制聯邦政府,以確保自己的利益。[7]196由“奴隸制利益”造成的南北雙方政治權力上的不平等,是密蘇里爭議爆發(fā)的一大政治誘因。

        此外,聯邦憲法原則的寬泛模糊與權力機構間的分權制衡本是美國憲法得以長存、并得以不斷發(fā)展的一個重要原因,但在密蘇里爭議中,這些模糊性卻使得有關奴隸制擴張問題的爭議復雜化。*比如聯邦憲法未對聯邦政府與州政府(包括州政府以及未獲得州資格的領地政府或準州政府)的權力劃分嚴格的界限,聯邦憲法只模糊授權國會為行使自己的權力可制定。美國憲法第一條第八款中“必要和適當”(necessary and proper)的法律,可以寬泛地理解為賦予國會制定一切法律的權力,而這顯然又與憲法第十條修正案所規(guī)定的聯邦憲法“未授予合眾國或未禁止各州行使的權力,均由各州或人民保留”相抵觸。再比如聯邦憲法第四條第四款規(guī)定“合眾國應保障聯邦各州實行共和政體”,但所謂“共和政體”只是一個抽象概念,“共和”的內涵和表現方式是由各州來自行界定。美國憲法的文本非常簡潔,這使得后人可以對其有多樣化的解釋。利用聯邦憲法的寬泛或模糊之處,南北雙方對憲法相關條款做出廣義或狹義的解釋以支持自己的觀點。但需要指出的是,南北雙方對憲法解釋的觀點和立場并非一成不變的,他們通常采用實用主義的方式,隨時可能改變甚至顛覆自我立場。在密蘇里爭議中,歷史學家格洛弗·摩爾就注意到,如果南北雙方發(fā)現符合自身利益的做法,就會“在短時間內顛倒它對憲法的解釋”[3]60。

        聯邦國會內參、眾兩院,聯邦政府與州政府之間的分權制衡原則使得南北雙方的政治拉鋸更為長久。當分享立法權的聯邦參議院與眾議院不能同時就同一問題取得一致看法時,就會出現相互否決的僵局,最終導向妥協(xié)。這種聯邦參、眾兩院的相互掣肘在國會對密蘇里相關法案的投票表決中多次出現,直到最終達成妥協(xié)。另外,聯邦制政體在創(chuàng)建時就“企圖在增加聯邦政府權力的同時,又不減少州政府的權力,企圖讓聯邦享有主權的同時又讓其賦予各州完全的獨立性”[8]77。在美國內戰(zhàn)前,這種二元聯邦政府、雙重主權的形式,保證了州政府和聯邦政府的絕對雙重權力。在這一體制下,州政府的權力非常大。因而奴隸制擴張過程中所引發(fā)的聯邦權與州權之爭,在密蘇里爭議中更是成為聯邦國會議員論戰(zhàn)的焦點。

        1787年聯邦憲法及美國早期憲政體制中的這些固有弱點和歷史遺留問題是美國的建國者們?yōu)槊芴K里爭議留下的沉重的政治遺產。在1819—1821年期間,這些弱點誘發(fā)了密蘇里爭議的產生,制約了密蘇里爭議的發(fā)展,也影響了密蘇里爭議的走向。在這一爭議中,其中一個最激烈的問題就是奴隸制問題帶來的聯邦權和州權之爭。

        二、聯邦權和州權之爭

        在奴隸制擴張方面,1787年《西北土地法令》(Northwest Ordinance)規(guī)定,聯邦西北領地上建立的新州不得實行奴隸制,次年通過的《西南土地法令》(Southwest Ordinance)卻默認西南地區(qū)實行奴隸制,這種強制以地理分界線劃分蓄奴州或自由州的做法,未曾考慮西部領土的奴隸人數以及政治現實。更重要的是,這些法令僅限制了“領地”內的奴隸制,而不是擁有一定主權的“州”。1818年12月,密蘇里領地正式向國會遞交備忘錄,要求制定州憲法和成立州政府,并加入聯邦,密蘇里領地的奴隸制問題才開始引起國會的注意。[9]418在申請加入聯邦之前,已有大量南部奴隸主遷居此地。據統(tǒng)計,到1820年密蘇里領地共有66 000名居民,其中近六分之一是奴隸。[3]32但由于密蘇里領地橫跨梅森-迪克遜線兩側的特殊地理位置,也由于“奴隸制在密蘇里的命運將決定奴隸制在西部的未來”,因而對于它以自由州還是蓄奴州加入聯邦,這很快成為國會爭論的焦點。[4]179

        1819年2月13日,當聯邦眾議院討論密蘇里領地加入聯邦的法案時,來自紐約州的眾議員詹姆斯·塔爾梅奇(James Tallmadge)提出一個修正案,其主要內容是:除犯罪所受懲罰外,禁止(向密蘇里)進一步引入奴隸或強制勞役;自加入聯邦時起,所有出生于該州的兒童,年滿25歲時必須獲得自由。[9]1170這一修正案實質上是試圖在承認密蘇里領地存在奴隸制的現實以及不觸動該領地奴隸主既得利益的情況下,在其成為州加入聯邦后,用和緩漸進的方式廢除密蘇里境內的奴隸制。塔爾梅奇修正案一經提出,便在國會參、眾兩院引起了激烈爭論。*在1819年12月亞拉巴馬以蓄奴州加入聯邦后,聯邦中自由州與蓄奴州各有11個,在參議院席位相等,使得密蘇里是作為蓄奴州還是自由州加入聯邦,對南北部諸州相當重要。直到緬因申請加入聯邦,才給了南部一個打破密蘇里爭議僵局的機會。這場論戰(zhàn)成為美國內戰(zhàn)前南北雙方有關奴隸制問題辯論的一個縮影,它“幾乎包含了此后幾十年里南北雙方在各個階段辯論中將會用到的所有論點”[3]41。在有關密蘇里領地的論戰(zhàn)中,南北雙方都意識到一個關鍵性問題,即聯邦政府是否有管理地方上各州奴隸制的權力,該問題也是美國自建國以來一直爭論不休的聯邦與州權力劃分問題的延續(xù)。

        北部各州一些議員認為聯邦國會有權力限制甚至廢除密蘇里領地的奴隸制。來自紐約州的約翰·泰勒(John Taylor)認為聯邦憲法第四條第三款——“國會對于屬于合眾國的領土或其他財產,有權處置和制定一切必要的條例和規(guī)章”,已經明確授權國會對密蘇里領地上的奴隸制進行限制。同時,泰勒又援引憲法第四條第三款“國會可以(may)接納新州加入聯邦”,以此證明聯邦國會對新領地是否加入聯邦是有選擇權的。既然國會有權完全拒絕新州的加入,那么國會“對加入聯邦的領地規(guī)定限制條件也是合理的”[9]1171-1172。其他限奴主義者(restrictionists)*美國建國后北部反對南部擴張奴隸制的人被稱為“限奴主義者”。也有類似觀點,認為使用“可以”一詞就是含有自由裁決之意;而在自由裁決權之中包含另一層含義,即假使國會愿意接納新州,也可以規(guī)定承認(新州加入的)條款和條件。[10]392

        南部議員想要保住密蘇里領地的奴隸制,就需要利用奴隸制在聯邦憲法中已取得合法地位這一既成事實來維護州權。來自弗吉尼亞州的聯邦眾議員菲利普·巴伯(Philip Barbour)認為,盡管在聯邦領土內,國會有權制定所需的條例和規(guī)章,但各州(包括領地)是“自由而獨立的”,各州有權行使一切它所享有的權利,而奴隸制是州內事務,管理奴隸制是各州的權利。因此,巴伯認為密蘇里作為新州加入聯邦后,密蘇里州的奴隸制問題將由該州自己管理,聯邦國會不得干預。對聯邦憲法第四條第三款,巴伯做出了與泰勒完全不同的解釋。巴伯認為,“國會可以接納新州加入聯邦”,這明顯意味著一個新州加入聯邦時應享有原北美十三州所擁有的全部權利,如果限制密蘇里領地內的奴隸制,將使密蘇里比其他州擁有的權利更少。[9]1185來自馬里蘭州的威廉·平克尼(William Pinkney)則反對任何對“可以”一詞的引伸解讀,認為憲法中并沒有明確的詞語限制新州的權利,北部議員只能找到“可以”一詞沒有說服力。他強調除非是憲法明確限制的權利,密蘇里加入聯邦后必須有完全的主權。[10]398

        南北部議員還利用聯邦憲法中的共和政體與公民權利的條款,為自己的觀點辯護,但其實質仍是聯邦權與州權之爭。北部議員引用憲法第四條第四款“合眾國應保障聯邦各州實行共和政體”,指出允許奴隸制存在就違背了共和政體條款,因此國會不僅有權力,而且有義務在新州廢除奴隸制。[10]408北部議員堅持“共和主義原則”顯然是為聯邦政府干預奴隸制開辟道路。南部議員則根據憲法第四條第二款“每個州的公民享有各州公民的一切特權和豁免權”,認為既然現有蓄奴州的公民有權擁有奴隸,那么密蘇里公民同樣有權擁有奴隸。[9]1186

        從參、眾兩院的辯論中可以看出,南北雙方“在追求現實的政治利益時,力求做到憲政上的名正言順,并得到憲法原則的支持”,因而雙方都引用聯邦憲法為依據。但聯邦憲法本身就是各方利益妥協(xié)的產物,南北雙方都利用了憲法原則的寬泛模糊之處,靈活地對憲法做出符合自身利益的解釋。但這樣的解釋不僅不能為南北雙方提供足以戰(zhàn)勝對方的法理支持,反而將聯邦憲法中的弱點進一步暴露,削弱了憲法的權威性,使得憲政體制面臨崩解的危險。

        國會的爭論也使得南北部的民眾參與了這場討論。反奴隸制的北方人堅持認為國會有權力否決密蘇里加入聯邦,如果它不接受國會所開出的條件的話,也希望這作為密西西比河以西領地加入聯邦的先決條件。而支持奴隸制的南方人則認為每個州在聯邦都是平等的,各州可以自由決定它是否實行奴隸制。[5]1事實上,在聯邦權和州權之爭的背后,南部堅決抵制聯邦政府插手密蘇里領地的奴隸制問題,除進一步向密蘇里和西部擴張奴隸制的直接目的外,還有更為深刻的傳統(tǒng)與現實動因。

        首先,美國人對強權的敏感與恐懼心理,這在美國憲政文化傳統(tǒng)中由來已久。自北美殖民地時期以來,美國民眾尤其是美國政治精英在地方自治實踐、反抗英國壓迫的現實斗爭、總結歐洲歷史經驗教訓和吸收啟蒙思想等因素的作用下逐漸形成了反對強權的政治思想。這一思想在現實政治斗爭中往往既是反對聯邦權力擴張的理論來源,又是吸引支持者以戰(zhàn)勝反對派的理論武器。對于國會可能獲得的對奴隸制的全面管理權,威廉·平克尼立刻將其與強權甚至暴君聯系起來,以挑動議員們的敏感神經。平克尼在演講中認為,“這種權力不是人類智慧能夠加以合理限制的;這是一種寬泛的權威儲備,任何時候你都可以加以利用”,而且“人們此時聲稱使用這種權力是為保護仁慈而選擇的工具”,但它也可能被濫用,“扮演暴君”的角色。[10]392這種憂思雖有小題大做之嫌,但也不無合理之處,頗能打動在場的議員們。

        其次,南方人認為他們反對北部議員對憲法文本的延伸解釋,嚴格按照憲法本身的規(guī)定是在維護和捍衛(wèi)聯邦憲法的地位與原則。在密蘇里爭議中,南部議員為爭取各州對奴隸制的管理權,竭力對聯邦憲法作出狹義的解釋以限制聯邦政府的權力。他們嚴守聯邦憲法的字面規(guī)定,拒絕北部議員對聯邦憲法的模糊用語作出任何引申和擴展。南部議員堅持認為“除非憲法授權,否則國會不能禁止新州推行奴隸制”,他們是為“保護憲法而進行神圣的戰(zhàn)斗”[3]119。

        再次,南部議員認為限制或廢除西部聯邦領地的奴隸制,最終也會威脅到原南部蓄奴州的奴隸制。盡管塔爾梅奇在起草修正案時充分照顧南部各州的感受,反復強調他無意干涉原南部蓄奴州的奴隸制,只要求將密西西比河以西的奴隸制納入聯邦國會的管轄之下。[3]50但南部仍將塔爾梅奇修正案看成不僅是要廢除密蘇里領地內的奴隸制,也是對“整個聯邦既存奴隸制的挑戰(zhàn)”[6]148。一旦塔爾梅奇修正案通過,將意味著聯邦國會有權管理國內各州的居民,那么有朝一日,國會將同樣有權釋放南部各州內的奴隸。[1]198

        最后,南部各州對于北部各州可能掌權的擔憂。1819年北部各州總人口達到5 152 000人,在聯邦眾議院中有105個席位,南部各州總人口為4 485 000人,在聯邦眾議院有85個席位。[10]165南部各州在眾議院的劣勢迫使其竭力將密蘇里以蓄奴州身份加入聯邦,從而獲得南部在聯邦參議院中的絕對優(yōu)勢,進而維持國會內南北勢力的均衡。另外,盡管南方人當時占據著總統(tǒng)、眾議院議長等關鍵職位,但人口的劣勢始終讓南方焦慮不安。*時任總統(tǒng)與眾議院議長分別為弗吉尼亞州的詹姆斯·門羅和肯塔基州的亨利·克萊。他們認為“一旦聯邦政府落入敵對的北部各州手中,聯邦政府越強大,潛在的危險也就越大”[6]158。這樣的觀點推動著南部各州在聯邦政府干預奴隸制問題上形成了強硬的反對立場。

        圍繞密蘇里爭議,南北雙方論爭的焦點已經主要由對奴隸制的擴張與限制轉化為聯邦權與州權之爭。北部議員認為自己代表整個國家的大多數,北部在強調聯邦權利的同時,也將限制奴隸制上升為一種“國家意志”,認為限制奴隸制是符合國家整體利益的;而南部在人口劣勢的情況下又極力維護州權,使得其代表的南部地區(qū)被邊緣化,奴隸制擴張也只能成為一種地區(qū)性利益。因而在密蘇里爭議中,南北雙方盡管在實際較量中勢均力敵,但在心理上并不處于平等地位。

        在密蘇里爭議之前,北部多少還對南部溫和派所做出的逐漸解放奴隸的承諾抱有期待。但在論戰(zhàn)中南部議員拒絕廢除奴隸制的激烈言辭*南部拒絕廢除奴隸制的言論在論戰(zhàn)中多次明確出現。如“沒有人類的努力可以永久廢除奴隸制:他們可能改變它的形式,但永遠不可能終結它,直到我們脆弱的本質獲得新生”。見Annals of Congress,Senate,16th congress,1st session, p. 382.,讓北部日益感到南部解放奴隸的承諾更像是一張為擴張奴隸制制造借口和拖延時間而開出的空頭支票,因而北部在反對奴隸制擴張的問題上也不愿做出讓步。雙方的互不相讓使得論戰(zhàn)中彌漫了內戰(zhàn)的火藥味。南部議員威脅道:“如果北部堅持這樣做,聯邦將會解體?!倍媳敝g“已經點燃了一場整片海洋之水都無法澆滅的大火,只有血海能夠澆滅它”。塔爾梅奇則不懼威脅地說:“如果聯邦解體不可避免,那就讓它解體!如果內戰(zhàn)必然來臨,那就讓它來吧!”[9]1204

        三、密蘇里爭議對美國早期憲政的影響

        1821年8月10日,密蘇里州最終以蓄奴州身份正式加入聯邦。歷時長達三年的密蘇里爭議至此終告結束。實際上南北對于密蘇里妥協(xié)法案都不滿意,北部未能限制密蘇里州的奴隸制,南部則失去了在北緯36°36′以北廣闊的路易斯安娜購買領土擴張奴隸制的機會。

        南北能達成妥協(xié)并非由于雙方觀點的逐漸靠近,也并非由于雙方對妥協(xié)法案文本的滿意,而僅僅是由于在關鍵性投票中,南部議員在奴隸制擴張問題上團結一致、“奴隸制利益”的影響和一部分北部眾議員的搖擺。如果沒有“五分之三條款”,1820年南部在聯邦眾議院中將減少17個席位,那么它很難最終以3票的微弱優(yōu)勢險勝北部。*在1820年有關刪除限奴條款的投票中,支持該條款的議員和反對該條款的議員比率是90∶87?!拔宸种龡l款”本是塔爾梅奇等北部議員反對密蘇里成為蓄奴州的重要原因,南部最終戰(zhàn)勝塔爾梅奇修正案又恰是借助這一條款之力,在密蘇里爭議中反復出現這樣的情況。[12]154由此可見,在包含奴隸制的憲政體制內,美國北部對奴隸制進行改革的難度可以想象。

        南部議員的團結一致及北部議員的動搖與南北雙方爭論的限制密蘇里州奴隸制是否具有“合憲性”(constitutionality)有關。國會內聯邦權與州權的論爭不僅更加堅定了南部議員所認為的在密蘇里限奴違憲的觀點,也使部分北部議員立場動搖,以至北部議員也不得不承認“是我們引以為傲的憲法縱容了”奴隸制的擴張。

        在密蘇里爭議中,南部議員團結一致的最重要原因是出于對現實政治利益和未來政治發(fā)展的雙重考量。民主共和黨人*“民主共和黨人”(Democratic-Republicans)又稱“杰斐遜式共和黨人”(Jeffersonian Republicans),本文統(tǒng)一使用“民主共和黨人”,這一黨派后來演變?yōu)槊裰鼽h,而現代意義上的共和黨則建立于1854年。與聯邦黨人之間的黨爭意識以及民主共和黨自身的分裂,使南部民主共和黨人擔心現有的政黨政治結構和權力格局面臨著依地域分化重組的危險傾向。黨爭的意識深深埋藏在執(zhí)政的民主共和黨人心中,尤其是南部民主共和黨人心中,對權力的占有欲使他們始終對聯邦黨保持著高度警惕。塔爾梅奇修正案提出后,聯邦黨人參議員魯弗斯·金(Rufus King)聯合其他北部聯邦黨人在幕后支持塔爾梅奇修正案,這就使包括杰斐遜和門羅總統(tǒng)在內的相當多的民主共和黨人都將塔爾梅奇修正案看作是聯邦黨人企圖分裂南北民主共和黨人、進而奪取民主共和黨人控制的總統(tǒng)和國會領導權的陰謀,整個密蘇里爭議在他們眼中也就根本“不是一個道德問題,而只是一個權力問題”[13]75。

        密蘇里之爭不僅加速了聯邦黨人的瓦解,同時也促使了民主共和黨自身的分裂。民主共和黨是南部在人口處于劣勢的情況下與北部在國會分庭抗禮的重要政治工具。在密蘇里爭議中,部分忠實的“民主共和黨北部黨員處于強大且隱形的壓力之下,迫使他們抑制自己可能產生的任何反對奴隸制的情緒”[14]660,而站在南部各州一邊。民主共和黨也是南部統(tǒng)合南北政治力量的重要紐帶,但是南部民主共和黨人長期占據總統(tǒng)等關鍵職位造成的權力資源分配不均,以及民主共和黨自1801年以來長期在聯邦國會占據絕對優(yōu)勢缺乏競爭的局面,已經使其逐漸失去了團結南北黨員的內部凝聚力,奴隸制問題引發(fā)的分歧更使政黨利益讓位于區(qū)域利益,迅速加劇了民主共和黨的分裂。[13]7

        北部聯邦黨與北部民主共和黨在奴隸制問題上的一致立場使得南部民主共和黨的領袖們面臨著“內憂外患”的局面。如果政黨不再是按照共同政見與政黨利益,而是按照區(qū)域利益聯合而成,南北之間的政治紐帶將被割裂,形成南北兩個地區(qū)性政黨,這無論對于南部民主共和黨人還是聯邦黨人來說都將可能造成災難性后果,密蘇里爭議加速了美國第一政黨體系(大致是1792—1824年,聯邦黨與民主共和黨)的瓦解。[15]119-123對于南部民主共和黨人,這不僅意味著失去政治權力,更可能無法生存。因為一旦民主共和黨解體,北部民主共和黨人和聯邦黨人將會聯合組建新黨或聯盟[16]196,權力結構無疑將發(fā)生巨變,北部各州將會依靠人數優(yōu)勢占據總統(tǒng)職位和國會多數席位,南部各州就會在政治上被孤立。南部賴以生存的奴隸制也將被北部主導的聯邦政府廢除,除非南部脫離聯邦或武力反抗。對于聯邦來說,這將擴大南北之間的裂痕,進而使國家南北分裂或爆發(fā)內戰(zhàn),毫無疑問,未來的歷史發(fā)展正是沿著這條道路前進的。

        在密蘇里爭議中,南部除利用分裂和內戰(zhàn)威脅北部外,也利用憲政體制和政黨做杠桿,撬動北部在聯邦眾議院的優(yōu)勢地位,從而達成妥協(xié)。憲法原則的寬泛模糊以及對奴隸制的默認態(tài)度,使得北部的“憲法之矛”始終無法攻破南部的“憲法之盾”,反而將憲法“自相矛盾”的弱點暴露出來。由南部議員控制的參議院多數派成為南部鉗制北部的關鍵,密蘇里爭議中多次僵局的出現無不是聯邦參、眾兩院相互掣肘的結果,而兩次妥協(xié)法案的文本也都出自代表南部利益的參議員之手,聯邦國會的分權制衡深刻改變了密蘇里爭議的走向。南部還利用“奴隸制利益”和民主共和黨人的黨爭意識,將眾議院中所有南部議員與北部部分忠實派和溫和派的民主共和黨議員聚攏,形成抗衡和戰(zhàn)勝北部的多數力量。

        密蘇里妥協(xié)的達成并不意味著美國憲政體制的成功。恰恰相反,它表明即使是在改革力量占據多數的情況下,憲政體制依然因權力分散、彼此掣肘而無法有效整合各種政治資源,從而在現有體制內進行奴隸制的自我改革。當雙方或多方政治勢力都不愿為核心利益作出必要的讓步時,即使能達成妥協(xié),妥協(xié)也褪去了改革色彩,反而向利益調和與維持現狀方向倒退。塔爾梅奇修正案及此后北部限制奴隸制嘗試的不斷失敗,最終導致密蘇里爭議由一個改革奴隸制問題的爭議,變得更像是一種現實政治利益的考量。密蘇里妥協(xié)法案在一定意義上維持了南北的利益平衡,但其法律效力僅限于路易斯安那購買領土,最終沒有解決由奴隸制引起的聯邦權與州權之爭,為更廣闊的西部領土之爭埋下了伏筆。密蘇里爭議所暴露出的美國早期憲政中的體制弱點以及在美國憲政體制內改革奴隸制的失敗,拉響了杰斐遜所預言的“深夜火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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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任編輯:王寺月)

        2017-03-17

        中國博士后科學基金面上項目“領土擴張、奴隸制與美國早期國家的發(fā)展”(2016M591589);國家社科基金“廢奴之爭與美國早期公民自由的實踐研究”(16CSS021)

        李 丹,女,復旦大學歷史學系在職博士后,揚州大學社會發(fā)展學院講師,主要從事美國早期史研究; 朱時宇,男,南京大學歷史學院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臺灣政治史研究。

        K712.4

        A

        2096-3262(2017)03-008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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