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燚

托馬斯是美國一位知名盲人畫家。其實他并不是真正的盲人，只是他的雙眼在一次意外中受傷，視力極為低下，行走都得靠人攙扶或者需要拐杖探路，與盲人沒有多大區(qū)別。但是這并不影響他作畫，托馬斯的印象派畫作獨樹一幟，享譽畫界。

這一天早餐過后，托馬斯像往常一樣靠在躺椅上，閉著眼聽助手瓊斯給他念報。當(dāng)他聽完一篇報道后，示意瓊斯停下，說：“請你把剛才這篇報道再讀一遍?！?/p>

這是一篇兇殺案的報道。紐約市的一位富豪在別墅里被槍殺，家人連同保鏢都被一槍斃命，只有富豪家的保姆躲過一劫。她當(dāng)時正在樓上打掃衛(wèi)生，聽見槍響，嚇得趴在地上。她是唯一的目擊證人，但是遺憾的是，她只看見殺手匆匆逃跑的背影。一個模糊的背影，對于警察破案是沒有多大幫助的。

瓊斯讀完，準備接下來讀新的文章。托馬斯示意她停下，沉思了一會，對她說：“請你送我去警察局?！?/p>

警察局里，在警長克里斯盾的幫助下，托馬斯會見了那個目擊證人，向她詳細了解了殺手的情況，盡管只是一個背影，他也從身高胖瘦年紀動作等多方面進行了詢問。

目擊證人走后，托馬斯又向警長克里斯盾了解案情。克里斯盾告訴他，警方經(jīng)過現(xiàn)場勘察初步推斷出，這個案子與最近兩年的6起積案作案手法相同，是同一個殺手所為。這6起積案連個目擊證人也沒有，到目前為止，案情仍然沒有絲毫進展。在托馬斯的要求下，警長克里斯盾把這6起積案的卷宗拿出來，向他做了詳細解說。

在回家的路上，瓊斯好奇地問托馬斯，為什么對這起兇殺案這么感興趣？托馬斯說：“我最近有一個構(gòu)想，準備創(chuàng)作一個兇殺系列的油畫，主題就叫做《罪惡》。了解案情，就是要讓畫作能夠貼近現(xiàn)實生活。對了，瓊斯，你幫我趕快聯(lián)系創(chuàng)新畫廊，20天后，我要舉辦畫展。同時，你聯(lián)系報社，刊登舉辦畫展的廣告。還有，最近20天內(nèi)，幫我謝絕一切來訪?！?/p>

托馬斯把自己關(guān)在畫室里，潛心創(chuàng)作，20天后，畫好了7幅作品。這7幅畫就是以從警長克里斯盾那里了解到的7個案子為藍本創(chuàng)作的兇殺案現(xiàn)場，不同的是，7幅畫中的兇手都有真實面目，是一個濃眉大眼身材壯實的中年人。

畫展如期舉行。創(chuàng)新畫廊是紐約最大最有名的畫廊，托馬斯又是知名畫家，再經(jīng)過報紙和電視的宣傳，來參觀畫展的人一撥接一撥。有很多人看完畫后要求購買，令人不可思議的是，無論開價多高，托馬斯都一口回絕。托馬斯解釋，這些畫他自己要收藏。

為期一周的畫展很快結(jié)束。

這一天晚上，托馬斯正在畫室里專心作畫，一支手槍悄然頂在了他的后背上。托馬斯沒有絲毫驚慌，似乎早就預(yù)見到這一切，他淡淡地說：“卡爾達斯，你終于來了！”

卡爾達斯握槍的手不禁一抖，驚問：“你不是托馬斯！你到底是誰？你怎么認識我？還知道我的真名？”

托馬斯握著畫筆，仍然在畫布上畫著，平靜地說：“我是胡菲爾頓。”

卡爾達斯不亞于聽到一聲驚雷！胡菲爾頓，這個名字他太熟悉了！

卡爾達斯和胡菲爾頓都是阿肯色州人，從小在一起長大，是形影不離的好朋友。大學(xué)畢業(yè)后，兩人在同一個工廠里上班。15年前，工廠里來了一個漂亮的女孩，叫做蒙塔露?？栠_斯和胡菲爾頓都喜歡上了蒙塔露，三個人經(jīng)常結(jié)伴游玩?？墒敲伤断矚g的是溫文爾雅的胡菲爾頓。當(dāng)卡爾達斯向蒙塔露求愛被拒時，他妒火中燒，竟然在一個黑夜里，點燃了蒙塔露租住的房子。那晚，和蒙塔露住得很近的胡菲爾頓被街坊救火的喊叫聲吵醒，他看見蒙塔露的房子起了火，急忙跑過來沖了進去。

最后胡菲爾頓被街坊救了出來，眼睛卻被濃煙熏壞，從此近乎失明。蒙塔露在火海里葬送了年輕的生命，而卡爾達斯卻人間蒸發(fā)，再也沒有消息。雖然卡爾達斯是縱火嫌疑人，但是沒有證據(jù)，在沒有找到他之前，警方也不能通緝他。

好在胡菲爾頓愛好繪畫，業(yè)余時間鉆研畫技，還得過幾次小獎。眼睛被熏壞后，不能從事工作，胡菲爾頓就在家里專心學(xué)畫，經(jīng)過十幾年堅持不懈的努力，畫技得到世人認可，最終成為知名畫家。

胡菲爾頓出了名后，就來到紐約，尋找卡爾達斯，要為蒙塔露報仇。他尋思，卡爾達斯本性難移，肯定會把犯罪作為職業(yè)，而紐約這個大都市，是撈金者的天堂，必然藏污納垢，卡爾達斯肯定隱藏在這個城市里。于是他每天關(guān)注新聞報道，一旦有兇殺案發(fā)生，他都會去警局打探，尋找有關(guān)卡爾達斯的蛛絲馬跡。

卡爾達斯不解地問：“你明明叫胡菲爾頓，為什么叫自己托馬斯？”

胡菲爾頓傷感地說：“蒙塔露死后，胡菲爾頓這個名字也隨她去了，我傷透了心，再也不戀愛了，從此改名托馬斯。”

卡爾達斯緊了緊手中的槍，恨恨地說：“算你狠！我經(jīng)過十幾年的努力，成為頂尖殺手，干活從來不落痕跡，天衣無縫。沒想到，你舉辦的畫展就像通緝令，報紙和電視一報道，把我暴露出來，滿城皆知。我的雇主們怕惹禍上身，逼我殺人取畫，永絕后患。今晚，我就送你去和蒙塔露相會?！?/p>

托馬斯掀開遮住一大半油畫的薄布，說：“你抬頭看看面前的油畫吧，就知道今晚的結(jié)局了?！?/p>

卡爾達斯看向油畫，只見畫中，自己拿槍頂住胡菲爾頓，身后，站著一排持槍的警察，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他！他一驚，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被警察繳了械。

警長克里斯盾高興地對托馬斯說：“還是你這個打草驚蛇的計謀好，抓住了這個殺人狂?？磥?，我們這幾天的埋伏沒有白費時間，哈哈哈！”

卡爾達斯心有不甘，沖托馬斯大叫道：“連警察都不知道我的殺手身份，你又不在現(xiàn)場，怎么知道那些案子是我做的？”

托馬斯得意地說：“我這是假設(shè)推論。從目擊證人描述的殺手背影，我看到了你的影子。但是時隔15年，變化很大，我不敢確定。于是我先假設(shè)你是殺手，如果是錯的，你會認為那只是巧合，一笑了之。你來了，就證明假設(shè)成立?！?/p>

〔本刊責(zé)任編輯 吳 俊〕

〔原載《故事林》2016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