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亞燕
(龍巖學院外國語學院,福建 龍巖 364012)
翻譯中主體交互性的雙維透視
劉亞燕
(龍巖學院外國語學院,福建 龍巖 364012)
人既是社會歷史的產(chǎn)物,又是獨立個體的存在。人作為主體在共時和歷時環(huán)境下具備客觀受動的社會性特征,同時又帶有主觀能動的個體性特征。在翻譯過程中主體間通過文本構(gòu)建對話和協(xié)調(diào)等交互關系。漢日翻譯過程中,主體間交互性的社會性維度表現(xiàn)為主體在“時間構(gòu)造”與“空間構(gòu)造”、“客觀性識解”和“主觀性識解”的思維認知以及文化認知上的視域轉(zhuǎn)換與交融,個體性維度體現(xiàn)在譯者主體風格意識上的凸顯和具體語境下的情感趨同。
主體交互性;社會性;個體性;視域;情感趨同
交互主體性概念由德國哲學家胡塞爾率先提出?!啊换ブ黧w性'的表述包含了‘主體性'的基本涵義,同時又強調(diào)其‘交互'的特征,即主體與主體相互承認、相互溝通、相互影響。”[1]“流傳物像一個‘你' 那樣自行講話。一個‘你’不是對象,而是與我們發(fā)生關系?!鱾魑锸且粋€真正的交往伙伴,我們與它的伙伴關系,正如‘我’和‘你’的伙伴關系?!盵2]因此,“文本(包括世界)不再是單純的客體,而是具有主體身份的伙伴。”[3]翻譯中,“譯者的感知主要是感知原文作者的思想情感、寫作意圖、寫作風格、表層含義和深層含義;而作者的感知是完全自由的感知,毫無文本、文體和情感的束縛?!盵4]“翻譯交際分表層與底層,底層分理解和表達兩個階段。理解是譯者認知作者和原文文本的階段;表達是譯者認知讀者和正在翻譯的譯文文本的階段?!盵5]人與人之間通過“以言行事”實現(xiàn)相互交往,其表現(xiàn)形式不僅體現(xiàn)于說與聽,還隱藏在寫與讀的交互行為中。文本是主體性的產(chǎn)物,承載著創(chuàng)造者的思維??缥幕涣鞯姆g行為中,人與文本的關系是表層結(jié)構(gòu),譯者與原文本作者和接受主體的讀者等他者之間的交互主體聯(lián)系則是其深層內(nèi)容。由于人存在于時空交錯的社會歷史活動中,因此作為主體首先具有歷時與共時的社會性特征。一方面,主體自我與他人在共同的社會文化環(huán)境下形成了一種“共存”基礎,在外在條件和力量作用下作為整體的“人”表現(xiàn)出了統(tǒng)一的共時性。另一方面,主體作為歷史的產(chǎn)物,背后所沉淀的是人類文化與傳統(tǒng)的歷時性?!爸黧w通常從自身角度出發(fā),依據(jù)其生存環(huán)境,對事物做出闡釋,并反映于語言當中?!盵6]因此,受到社會性特征的影響,主體在交互過程中是客觀受動的。與此同時,自我與他人不可能完全同一化,人作為獨立自主的個體有他各自的經(jīng)驗和本己性特質(zhì),在交互過程中表現(xiàn)出獨特自由的個體性特征,是主觀能動的。人作為主體,其社會性和個體性并不沖突,二者是相輔相成的辯證統(tǒng)一。本文基于主體性和交互主體性理論,從主體的社會性特征和個體性特征兩個維度入手,結(jié)合漢日翻譯實例,探討翻譯的交互運動過程。
“個人作為一個特殊的語言共同體的成員惟有融入一個主體間共有的生活世界,才能成為有語言和行為能力的主體。”[7]主體的存在并非單一、孤立,而是復雜、多元關系的集合和結(jié)晶。個體首先是社會化的個體,帶有共時和歷時的社會性特征。語言是社會意識存在的形式之一,同一社會語言群體由于相似的生活環(huán)境和心理經(jīng)驗,在歷史發(fā)展的選擇下形成了集體語言意識,表現(xiàn)出思維與文化認知的同一性,構(gòu)建了語言體系的統(tǒng)一性。因此,語言既能反映自我主體映像也能體現(xiàn)相同語言集團中的他者主體映像,這種映像體現(xiàn)了民族語言的精神與文化。翻譯過程中,社會性特征是主體間彼此理解和交流的基礎,主體間的交互性表現(xiàn)為思維與文化認知上的視域轉(zhuǎn)換與交融,以達到順利交流與溝通的目的。
(一)思維認知的視域轉(zhuǎn)換與交融
人際交往需要通過物的媒介來實現(xiàn),語言是其主要手段,語言系統(tǒng)是人們思維認知的反映,認知模式的不同必將造成語言規(guī)則和形式的差異。翻譯中交互主體性的運作首先表現(xiàn)在不同語言主體認知模式的轉(zhuǎn)換與交融?!熬渥咏^不只是一個語言的結(jié)構(gòu),它必然具有心理上的真實性?!盵8]漢語體現(xiàn)出的是時間結(jié)構(gòu)的主體性思維模式,其構(gòu)句形式主要依據(jù)“心理時間”,重視具備整體性和直覺性的意合圖式,形態(tài)上顯示出長短不一的流散和步步推移的鋪排。相比之下,日語的認知體系自明治維新后受到西方思維影響,和英語一樣在宏觀上體現(xiàn)出空間構(gòu)造的主體性認知模式,在句式構(gòu)建上講究規(guī)則性和組織性,注重個體細節(jié)部分的獨立和相互作用,形態(tài)上體現(xiàn)為中心向外的層層搭架和擴展的傾向?!叭毡菊Zの非限定的連體節(jié)表現(xiàn)には、述定的裝定の表現(xiàn)が幅広く観察される?!盵9]也就是說日語中的非限定定語表達中,主謂定語句的表達非常普遍,通過開放主干闡述外圍狀況。
(1)媽一摸到蠶就會想起你們小的時候,就像摸到你們兄弟五人的小屁股,光光的,滑滑的。/カイコに觸ると、お前たちの小さいころを思い出す。お前たち五人のつやつやした、すべすべのおしりをさわっているようなんだ。
(2)夏季土豆開花時, 獨有他家地里的花色最全面,要紫有紫,要粉有粉,要白有白的。/夏にジャガイモが開花するときには、紫あり、ピンクあり、白ありと、彼の家の畑だけはすべての花の色がそろいっている。
(3)業(yè)務上的事,原來就是說走就走的。/仕事だから,行くといったら待ったなし。
(4)蠶婆婆一聽到兒子的聲音就跪起了身子。她慌忙地用手指著門,說:“快,快,打開!”/蠶婆婆は息子の聲を聞くと體を起こした。そして大慌てドアを指さし言った。「早く!早く!開けておくれ」
漢語和日語由于所屬文化圈的不同,分別屬于不同的語言體系,即孤立語和黏著語,在具體語言表達中體現(xiàn)出了其專屬的性格和特點。漢語的時間結(jié)構(gòu)認知方式具體表現(xiàn)為“意合”的特征,以神統(tǒng)形,在行文過程中不受形態(tài)成分的約束,主要依靠簡短的語塊,按照邏輯心理的自然規(guī)律構(gòu)建語序,組織語義內(nèi)容。因此過長的句子容易帶來理解上的困難,不符合漢語使用主體的表達習慣。日語屬于空間結(jié)構(gòu)思維的“形合”語言,聚焦于主干,例(1)和(2)的漢日翻譯中在語序上做出了大幅的調(diào)整,漢語原文首先凸顯事物中的主體信息,如“兄弟五人的小屁股”、“他家地里的花色”,然后才一一展開論述,采用了“散點視”的“流水句” 形式,表現(xiàn)為“主體+樣態(tài)”結(jié)構(gòu),契合了“意合”的主體認知規(guī)律。而日譯文則不同,借助格助詞,明示句子成分,由主干向外圍擴展,體現(xiàn)其成分所屬,闡述相關信息,以“樣態(tài)+主體”的形式,著眼于情景和事件的整體,更符合“形合”的主體認知習慣。例(3)、(4)的日譯文增加了接續(xù)詞“だから”和“そして”,以形統(tǒng)意,依靠的是形式上嚴密的語法連結(jié),將漢語中隱形的句子關系顯現(xiàn)化,同時理清句子之間的關系,以獲取整體意義,便于目標語主體理解和接受。
(5)樓道口正站著兩個女孩,嘻嘻哈哈地往電梯里跨。/入り口に女の子が立っていて、キャーキャーと言いながら、乗り込んできた。
(6)如果你在銀河遙望7月的禮鎮(zhèn),會看到一片盛開著的花園。/もしも、遙か天の川から七月の禮鎮(zhèn)を見下ろしたら、一面花盛りの花園が目に入るだろう。
“識解,即關注發(fā)話者對某一事態(tài)采取何種不同的方式進行認知,它是認知語言學的基本概念之一?!盵10]在日語中,認知主體受到主觀性識解的影響,在對事物和現(xiàn)象進行認知時,偏好將“自我”投入于“此時此地”之中,而漢語則相反,傾向于“主客分離”的客觀性識解,明示主語和客體。例句(5)、(6)的漢語原文中,客體“電梯”和主體“你”的使用是客觀事態(tài)把握的典型表現(xiàn),表明了作者從事件和情景中分離出來,以外在視角觀察事物。而日譯文中客體卻不復存在。其中,例(5)隱去“電梯”,將作者主體直接置于“電梯”這一場所進行描述,體現(xiàn)了強烈的“臨場感”。例(6)省去“你”,表明了作者以自身為參照點所進行的體驗。綜上所述,漢日翻譯過程中,由于不同語言主體在思維認知上的差異,主體間需要在“時間構(gòu)造認知”與“空間構(gòu)造認知”、“客觀性識解”和“主觀性識解”之間進行視域的轉(zhuǎn)換和融合,使譯文最終迎合目標語讀者的期待。
(二)文化認知的視域轉(zhuǎn)換與融合
文化轉(zhuǎn)向是翻譯研究中的重要維度,使得翻譯研究的范圍從純語言層面擴展到文化層面?!拔幕侨藗冊谏鐣h(huán)境中根據(jù)常識和知識進行思考,實施行為的認知慣性的集合體。它作為一種認知模式,儲存在人們的頭腦當中?!盵11]翻譯中主體交互性的社會維度不僅體現(xiàn)于語言句式中的思維認知模式的轉(zhuǎn)換,還反映在對語言信息中蘊含的文化認知的準確理解和異語闡釋?!罢Z言文字建構(gòu)了人們意識中的世界,語言文字可以呈現(xiàn)一個民族深層的思維和意識結(jié)構(gòu)?!盵12]在翻譯詞義信息和語篇信息時,應基于語言主體的社會性特征,充分洞察和顧及主體間在歷史傳統(tǒng)、社會文化風俗等方面的巨大差異,通過文化認知的視域轉(zhuǎn)換與融合,對不同語言符號的意義進行調(diào)和,在信息的傳遞上達到語用和交際價值的平行和對等。
(7)蠶婆婆到廟里去其實是想和死鬼聊聊,陽世間說話又是要打電話又是要花錢,和陰間說話就方便多了。/蠶婆婆がお寺に行くのは、実は死んだ亭主と話がしたかったからだ。この世で話をするには、電話をかけねばならず、お金がかかる。あの世の者と話をする方がずっと簡単だ。
“文字的產(chǎn)生是以人們在實踐中獲取的經(jīng)驗為基礎,對客觀現(xiàn)實及主觀心理的概括?!盵13]雖然漢日都有“鬼”字,但其含義并非完全相同,隨著時代發(fā)展,漢日“鬼”字衍生了許多不同的比喻和隱喻用法。在中國,大量的古代神話和道教典籍中都有陰曹地府的記載,中國文化幾千年的研究指出,萬物都有陰陽兩性,萬物負陰而抱陽,在陰陽的理論中,人類生存的空間,稱其為陽間,人類死亡后,其靈魂所在的空間,稱為陰間。而日本文化主要受到佛教“無常”思想的影響,認為生死如一。例(7)中,漢語“鬼”字是具體語境下表達親昵情感的用法,而日語中的“鬼”字無此含義,譯文中還原了其基本語義,譯為“亭主”。此外,句中漢語的“陰間”和“陽世間”的濃厚文化色彩在日譯中也被消解,使用了表示空間概念的指示詞“この世”和“あの世”,內(nèi)含由近及遠的空間延伸。
不同的語言系統(tǒng)反映了不同的社會文化積淀。我們應充分認識到文化背景、民族心理定勢在言語行為中的反映,翻譯過程中還需要從交際功能的觀點來看待問題,力求既順應原作主體所描寫的社交世界,還要順應譯文讀者主體的文化心理和閱讀期待。如中國人在探望生病的同事時會說一些安慰的話語,“你臉色不好呀!公司的工作我們會安排好,你就安心休養(yǎng)吧”。但是,如果將它直譯給患者日本人的話,只會讓對方精神受挫,感覺是“公司不需要自己了”。此處更自然、適合的日語譯法應是“やあ、思ったより元気そうじゃないか。君が入院したと聞いて心配していたんだ。それに君が休んでいると仕事が滯って、皆、困っているんだよ。早くよくなって僕たちを安心させてくれ給え!”[14]大意是“聽說你住院我們都很擔心,由于你不在,工作進展受影響,令我們很為難。你要快點好起來,好讓我們放心?!比毡救讼M约河肋h是集團中不可缺少的一員,與外界緊密相連。在此翻譯中為迎合具體交際場域中的聽者心理體驗,譯者進行了意義重構(gòu),調(diào)整了話語的敘述方式和內(nèi)容??梢?,在翻譯中,需要充分把握由于不同文化心理在理解和表達上產(chǎn)生的差異,顧及翻譯主體的社會性的特征,通過主體間視域的轉(zhuǎn)換和融合,實現(xiàn)信息的有效解碼和整體效果的傳遞。
人處在自我與他人構(gòu)建的社會活動中,它的社會性特征反映出共同主體的整體性和客觀受動的一面。因此,在翻譯中主體間需要在思維認知模式和文化認知等方面進行視域的轉(zhuǎn)換與貫通融合,以促成不同語言文化間的交往。但是,人的社會性并不能否認自我或他者的獨立性,人在社會交往中既是受限制的,又具有自由的意志,體現(xiàn)出主觀能動性的一面。在翻譯中主體間交互性還可以是主體間個體性的對話,表現(xiàn)為譯者主體風格意識的凸顯和具體語境下的情感趨同。
(一)譯者主體風格意識的凸顯
文本并非普通的客觀事物,而是主體知識、情感、審美等因素的體現(xiàn)。翻譯離不開具體的作者、譯者和讀者,文本的創(chuàng)作與解讀最終還需依賴具體的個體,擺脫不了濃厚的個人色彩,從而呈現(xiàn)出可闡釋性和靈活性特征。每個人的人生經(jīng)歷、生活經(jīng)驗和知識積淀的不同自然導致他們的認知能力、審美情趣和價值標準等有所差異?!白g者應善于淡化自己的風格,以再現(xiàn)作者的風格為重,讓自己的風格自然地流露出來,而不是喧賓奪主地表現(xiàn)出來?!盵15]翻譯中要達到神似就應力求風格特征的相像。然而,譯者作為一名社會行動者,在外界環(huán)境的影響下塑造了其思維圖式、情感傾向等“前結(jié)構(gòu)”,并在翻譯過程中得以釋放。例如,由于受譯者的藝術特色、創(chuàng)作偏好等個體色彩的影響,譯作難以避免地體現(xiàn)出譯者風格的獨異性。甚至,有些譯者在翻譯過程中為達到特定的目的,有意改變原文特色,消解和埋沒其風格特征,突顯譯者的主觀感悟和表達風格。
(8)你的靈魂卻首先聞到了來自大地的一股經(jīng)久不衰的芳菲之氣,一縷凡俗的土豆花的香氣。/あなたの魂は、何よりもまず先に、大地からたちのぼるいつまでも変わることのない芳香、あのじゃがいもの花の香りをかぎとるのだ。
(9)一人の子はきれいだったんだけど、もう一人がひどくってさ、そういうの不公平だと思ったんだ。/ 一個如花似玉,一個簡直奇丑無比,我覺得這有失公道。
上述兩例中,漢語句子多處使用四字詞進行了美化,顯示出了豐富的文學韻味和“絢麗風格”,而對應的日語譯文總體簡潔平易,流露出“平淡風格”。例(8)中的“經(jīng)久不衰”、“芳菲之氣”、“一縷凡俗”,可以稱得上是行文優(yōu)美,意境雅致,而其日譯文并沒有再現(xiàn)原文的語體,對其風格進行了大幅的轉(zhuǎn)換,變?yōu)楹喚氋|(zhì)樸的表達。例(9)既體現(xiàn)了譯者作為讀者的一員對原文的認知、理解和感悟,另一方面也反映了譯者個體的知識結(jié)構(gòu)、生活閱歷和翻譯理念。正因為“原文中的簡潔語句在譯文中被施與了濃厚的文學裝飾”[16],“閱讀‘林譯’村上文學可以享受到特有的愉悅。對于不能直接閱讀原文的讀者來說,無疑文體的力量足以讓他們喜歡上村上春樹的文學?!盵17]可見,原文并非唯一的評價標準,如果受到譯文的接受主體讀者的歡迎,其價值也應被認可。以上翻譯中,譯者主體發(fā)揮了創(chuàng)造性,消解了原文作者的風格,其中既有其獨特視角的個體性原因,也有接受效果的現(xiàn)實考慮。在翻譯文本的處理上,譯者主體需要通過與文本主體和接受主體的互動,進行策略上的取舍,以尋求不偏不倚的解決方法。
(二)具體語境下的主體情感趨同
“語境是動態(tài)的,一個人總認知環(huán)境是他/她能感知或推斷的所有事實的集合;語境是一個心理建構(gòu)體,是聽者關于世界假設的子集?!盵18]文本中的時間、空間和場景都是呈動態(tài)變化和不斷更換的,每一個具體情境都有其獨特個性,是原作者個體思想因素的凝結(jié)。翻譯中不能局限于詞與句的語言符號的轉(zhuǎn)換,而應通過語境觀照下的闡釋來表達其中意義。譯者與原作者作為個體的存在,需要建立起精神上的交往關系,充分感知具體交際語境中的認知內(nèi)容和方式,確認語境,滲透情感,在自我意識里努力形成與文本主體在心理和情感上的趨同,然后選擇目的語中同等語用效力的表達方式,形成整體意向的對接,實現(xiàn)成功翻譯的目的。
(10)李愛杰便紅了臉,說著去你們的,秦山才沒那么多的糾纏呢。/李愛傑は顔を赤らめ、馬鹿なことを言わないでよ。秦山はそんなにしつこくないよ、と言う。
(11)蠶婆婆說:“寧可累了我, 不能虧了蠶。”/どんなに疲れたって、カイコにつらい思いはさせられないよ。
例(10)和(11)中的“去你們的”和“不能虧了蠶”具有強烈的語境依賴性,深刻體現(xiàn)了文本中的主體情感。其中,“去你們的”通常是兩熟人開玩笑時,一方開過火玩笑,另一方表示不同意,指善意的拒絕語句。譯者主體根據(jù)語境前后關聯(lián)中的連續(xù)性,面對鄰里女人們的打趣,將“去你們的”譯為“馬鹿なことを言わないでよ”,相關語義被語境激活和凸顯,成為選詞造句的依據(jù)。例(11)“不能虧了蠶”中,譯者深刻把握了蠶婆婆對蠶的細致入微的照顧,巧妙地抓住了文中的心理活動,提取釋意中的活躍義素,將該句翻譯為“カイコにつらい思いはさせられないよ”。因此,通過具體語境,與原作者所塑造的文本主體思想進行溝通和對話是實現(xiàn)等效表述的前提。翻譯過程中,對于語句我們不能生搬硬套地直譯,而應通過具體語境下的主體情感趨同,充分領悟文本話語中的認知表征和深刻內(nèi)涵,選擇同等語境下的譯入語表達方式,實現(xiàn)整體意義的傳遞。
翻譯是一種跨文化的社會交流行為。文本不是客體的存在,它承載著主體的創(chuàng)造與價值,是主體性創(chuàng)作的現(xiàn)實建構(gòu)。無論是詞匯的選擇、句子的組織還是語篇的構(gòu)建,都表現(xiàn)出了人的思想與意識。翻譯中的主體性既有共時和歷時環(huán)境下的社會性特征,也有自主和能動的個體性特征,兩者相互依存,互為補充。翻譯中主體交互性的社會性特征表現(xiàn)為思維與文化認知模式的視域轉(zhuǎn)換與交融,其個體性特征體現(xiàn)在譯者主體風格意識的凸顯和具體語境下的主體情感趨同。翻譯主體間通過文本建立聯(lián)系,在彼此尊重、相互制約的基礎上進行溝通和協(xié)調(diào),最終完成交流的重任,實現(xiàn)翻譯的目的。
注:文中日譯文除注明外,均出自:金子わこ訳.じゃがいもー中國現(xiàn)代文學短編集[M].東京:小學館スクウェア,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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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校:余中華)
On the Two-dimension Analysis of Inter-subjectivity in Translating
LIU Yayan
(College of Foreign Language, Longyan University, Longyan Fujian 364012, China)
Man is both the product of historical development and social environment and a separate individual. As subjects of recognition, man has the characteristics of society with objectivity and passivity under the synchronic and diachronic conditions, along with the characteristics of individuality with subjective initiative. In the process of Chinese and Japanese translation action, interactive relationship of conversation and negotiability is established among the subjects through context. The social dimension performance is the change and fusion of horizons in thinking mode, such as between time structure cognition and spatial structure cognition, subjective construal and objective construal. The individual dimension mainly reflects in the prominent of personal style and convergence of emotions in a specific context.
inter-subjectivity; social; individual; horizons; convergence of emotions
2016-09-01
福建省教育廳社科項目“‘中國文化走出去’戰(zhàn)略背景下漢日翻譯策略的多維透視”,編號:JAS160533。
劉亞燕(1979— ),女,福建龍巖人,龍巖學院外國語學院副教授,碩士。研究方向:語言翻譯與教學。
H059
A
1008-4681(2017)01-0106-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