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運華

一、民間游戲與日常生活

民間游戲在世界各民族的文化系統(tǒng)里都是一個豐富寶庫，不斷被發(fā)掘出來，成為當代文化建設的內容。如同其他文化樣式一樣，民間游戲也建立在一定的民族文化土壤之上。根據一個民族和一個區(qū)域的生活內容發(fā)生的頻率，我把它分為兩個組成部分：“日常生活”與“非日常生活”。日常生活指一個民族、一個區(qū)域民眾生活的常態(tài)，其內容發(fā)生的頻率基本上呈均勻狀態(tài)，大抵包括經濟生產、衣食住行的領域；非日常生活指它的特殊內容，在特定時間、特定場合、特定事件里出現(xiàn)的內容，例如，婚喪嫁娶、宗教祭祀等。一個民族或者一個特殊區(qū)域的民眾，往往在非日常生活中表現(xiàn)出自身的特殊性，表現(xiàn)出非常具有個性的特質，引起學術界的興趣，引發(fā)重大研究成果，而日常生活狀態(tài)，則往往平淡無奇，難以引起人們的興趣。但一個民族也好，一個特定區(qū)域的民眾也好，生活的大部分時間屬于日常生活，在日常生活中表現(xiàn)出來的生存能力、生產能力、創(chuàng)造能力等，決定了他們的生活習性，也決定了他們的生命持久性。民間游戲則常駐一個民族或一個區(qū)域民眾的日常生活之中。

借助人類文化學的研究，西方學術界對熱帶民族和部落的神話、儀式和宗教祭祀更為關注，而在相當程度上疏忽了對發(fā)達社會的“日常生活”狀態(tài)下民間游戲的關注，似乎這一領域缺乏文化意味。以處在原始發(fā)展階段民族的“非日常狀態(tài)”的生活場景，研究人類活動的共同發(fā)展規(guī)律，例如，英國人類學家弗雷澤[JamesGeorgeFrazer（1854—1941）]的巨著《金枝》，就運用歷史比較研究方法，將大量涉及世界各民族的原始信仰，如圣塞開爾的黑色彌撒、西西里農民因為圣人們沒有盡早結束旱災而懲罰圣人、西比爾圣殿的牧師在自己身上割開口子把血濺到圣壇上等，用這些有關靈魂觀念、自然崇拜、神的死而復生是巫術、禁忌等豐富的資料，抽繹出一整套嚴密的體系，揭示人類的文化中集體行為的構成因素和意義。非日常生活狀態(tài)下的儀式研究，對于理解人類文明發(fā)展的關鍵點的確非常重要，像一把鑰匙開啟了許多未解的神秘之門，同時也為打開其他許多神秘之門提供了幫助，但是，日常生活之中的內容呢？中國學術界經過多年的努力收集、整理了《中國民間游戲總匯》[1]一書，使得學術界能夠有機會總覽中國民間的游戲，并作為研究的基本材料。該書把中國民間流傳至今的民間游戲分為棋牌、語言文字、角力、跑跳、手工制作、表演、球類和綜合八類，收集了不同民族、不同時代的民間游戲數(shù)千種，其建立的初步體系和詳細的材料，為民間日常生活的文化研究提供了新的研究基礎。

二、民間游戲在文化系統(tǒng)中的地位

在我們寬闊的文化研究世界，如何定位民間游戲？這是研究民間文化過程中首先遇見的問題。因為民間游戲存在于自原始社會形態(tài)到工業(yè)文明全過程，也處在民間日常生活文化的最基層，是民間日常生活里最基礎和最大眾的文化現(xiàn)象。

民間游戲相當復雜。我們所說的民間游戲，有脫胎于古代民族、部落生產和勞動技藝的，例如，射箭、騎術等，也有是社會形態(tài)發(fā)展到相當成熟時期產生的游戲，例如，麻將、猜拳、酒令、字謎等，還有衍生于宗教禁忌、民間信仰等。以往，西方學術界沿襲亞里士多德的“游戲說”觀點，把游戲統(tǒng)稱為精力剩余和休閑的活動，一直到康德和席勒，都持這一觀點。不過，可以看出，他們之說的游戲，可能僅僅指藝術類游戲和體育類游戲，而非射箭、騎術這類明顯有勞動技藝性質的游戲。

按照文化研究對象的層次，我們一般把研究對象區(qū)分為物質形態(tài)的文化和思想精神文化，而在其中間層次的，我們一般把它稱為“非物質文化”形態(tài)的文化領域，不過這個稱謂有若干含糊之處。所謂“非物質文化”畢竟仍然屬于“物質形態(tài)”荷載著“非物質形態(tài)”，具有跨界性，猶如佛教里既非成佛、又非凡人的層次。在民間文化領域，很多民間習俗，例如，節(jié)日、節(jié)氣和游戲，就屬于這個層次。而非物質文化領域所指稱的對象，其實是物質文化形態(tài)與非物質文化因素的結合，例如，目前列入國家級非物質文化保護目錄里的項目（木版年畫、藍印花布、金陵刻經等），都是文化的物質形態(tài)與非物質形態(tài)的結合。民間游戲就其在文化現(xiàn)象體系里的位置，也應當定位在這個層次。較之于物質文化而言，它具有明顯的技藝、情感、規(guī)范等超越物質形態(tài)的東西；較之于思想精神文化，它具有明顯的依賴于日常生活物質形態(tài)的性質。

學術界對民間游戲的性質和身份的研究，尚在初步階段。一般研究范式，是把它置放在兩種學術視野下，即作為一種藝術形式的游戲和作為一種社會生活形態(tài)的游戲。這兩種研究范式有相通之處，但是畢竟還是有所區(qū)別的。

作為一種藝術形式，游戲屬于人文科學研究對象。人文科學的研究方法在于把對象文本化。民間游戲作為一個文本具有層次性、互文性特征，即民間游戲作為一個獨立文本之表層的娛樂層面與深層的文化層面；娛樂層面經常表現(xiàn)為游戲行為的程序、技巧、結構等，而文化層面則蘊含在游戲生成的歷史積淀中。隨著時間的流逝，文化層面漸漸淡漠了、遠逝了，留存下來的僅僅是娛樂層面的形式，而這形式卻具有沉甸甸的內容。民間游戲的互文性源自它的區(qū)域特征，即民間游戲在其產生和流傳的過程中，由于地域變化、不同地域之間習俗差異等原因，在規(guī)則、程序和技巧方面發(fā)生了若干變化，呈現(xiàn)出不同的玩法，成為同一種游戲文本的不同版本，但仍然屬于同一種游戲，作為同源文本的變異而流行。這是民間游戲之區(qū)別現(xiàn)代游戲的重要特點，也是民間文化研究的基本特點。因此，作為人文科學之一的民間游戲研究需要借助于文本理論，屬于文本研究范疇。

但作為一種民俗文化，游戲則屬于社會科學研究對象，它緊密地聯(lián)系于社會學研究方法。社會科學把研究對象置放在社會現(xiàn)象系列上，把研究對象定位于政治、經濟、歷史、文化和社會制度系列之中，在這個意義上，民間游戲與其他文化現(xiàn)象一樣，就處于一種派生和被決定的地位，即民間游戲總體上為政治、經濟、社會制度等條件所決定，民間游戲作為一種與區(qū)域日常生活密切關聯(lián)著的民間習俗文化現(xiàn)象，在相當大程度上，是其生成的區(qū)域內更為基礎的、更具有支配性質的力量的派生物，因而，它的地位決定了其內容、性質、功能、影響等其他因素。因此，作為社會科學之一的民間游戲研究方法，須借助社會學研究方法。

三、如何看待民間游戲

民間游戲無論作為人文科學對象還是作為社會科學研究的對象，都需要有發(fā)生學基礎，也就是說，必須回答民間游戲是如何產生的？關于這個問題，學術界仍然糾纏在功利性與實用性的爭論之中。實際上，只要認識到民間游戲中，既有與一個民族發(fā)展相伴而來的，也有在民族成長成熟過程中創(chuàng)造出來的，那么，結論就非常清晰：民間游戲具有發(fā)生的多元性。從觀念上一概而論，說民間游戲是非功利的或者純粹屬于功利性質的，兩種觀點都難以成立，只有具體到某一種民間游戲，才能夠說清楚，所謂實事求是方可。

亞里士多德曾經說過，游戲是勞動之余的休息和娛樂消遣。這個觀點影響深遠，幾成定論?？档抡f，游戲是與勞動相對立的自由活動；席勒的游戲是剩余生命的刺激觀點等，即是對亞里士多德觀點的啟蒙時期的回響。中國學者們基本上在延續(xù)亞氏、席勒的觀點。普列漢諾夫在《沒有地址的信》的第三封信里，集中論述了游戲與勞動之間的關系，提出了一切原始民族或部落的游戲都起源于勞動的觀點，用以批評德國學者卡爾·畢歇爾（1847—1930）提出的“游戲先于勞動，而藝術先于有用物品的生產”觀點，以及斯賓塞的“游戲最主要特征是：它對于維持生活所必須的活動過程沒有直接的幫助。游戲者的活動并不追求一定的功利目的”觀點。普列漢諾夫在辨析西方理論家的觀點之后提出：“勞動先于藝術，總之，人最初是從功利觀點來觀察事物和現(xiàn)象，只是后來才站到審美的觀點上來看待它們?！盵2]應該承認，啟蒙思想家所構想的“游戲”這一概念具有現(xiàn)實針對性，是面對工業(yè)文明發(fā)展起來后的西歐社會存在的游戲而言的，正如馬克思批評古典經濟學家所構想的“人類”實際上就是資產階級本身一樣，啟蒙思想家所構想的“游戲”也僅僅局限在17—19世紀資產階級發(fā)展時代的“精力剩余時期的游戲”。歷史唯物主義地闡釋“游戲”的發(fā)生發(fā)展內涵，是馬克思主義者普列漢諾夫完成的。

但是，在民間游戲發(fā)生的問題上，與其簡單地斷言或起源于勞動，或起源于精力過剩的娛樂，不如更加細致地區(qū)分民間游戲這個具體世界的產生格局。中國民間游戲自原始社會到近代工業(yè)文明，一直都在不間斷產生出來，一些種類也在不斷消失，這個事實決定了民間游戲的多樣性質。例如，漢族自古就有的“踏歌”，但凡聚會節(jié)慶都在漢族民間存在，自元代后就消失了；例如，圍棋作為一種游戲，其起源有堯造圍棋，以教丹朱的故事；著名圍棋大師吳清源先生在《中的精神》提到：“棋起源于中國，有著五千多年的歷史。我認為在沒有文字的年代，棋盤和棋子是用來觀測天文，占卜陰陽的工具。”無論是以圍棋來教子啟蒙，還是來觀測天文、占卜陰陽，都屬于功利性質。而同樣作為棋牌類的麻將牌，是由明末盛行的馬吊牌、紙牌發(fā)展、演變而來的。而馬吊牌、紙牌等娛樂游戲，又都與我國歷史上最古老的娛樂游戲———博戲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甚至是“血緣”關系?，F(xiàn)在流行的棋、牌等博弈戲娛，無不是在博戲的基礎上發(fā)展、派生、演變而來的。成熟的麻將先是皇家和王公貴胄的游戲，逐步從宮廷流傳到民間，在民間文化豐富成型的基礎上，到清朝中葉基本定型?？梢钥闯?，無論是麻將的“史前史”還是麻將本身，都與勞動本身無關。在棋牌類里面情況比較復雜，其他民間游戲內部的情況也是這樣。起源于功利目的和非功利目的，起源于勞動或源于純粹娛樂，都存在著。

但是，無論其起源如何，作為一定區(qū)域內的民間游戲，一旦被民間使用，便逐漸具有了功利目的，或者作為消遣娛樂、博彩，或者作為兒童益智、鍛煉協(xié)調能力，或者作為勞動前的訓練。在這個意義上，民間游戲被納入一定區(qū)域人們的日常生活體系之中，與物質生產（例如，谷物等，關涉到個體生命的生存）、意識形態(tài)系統(tǒng)生產（例如，文學、藝術等，關涉到一個民族價值觀的建構）構成一定關聯(lián)，成為物質生產與精神思想之間的中間地帶。它關涉到一定區(qū)域、階層、人群日常生活和民俗文化。在這個意義上，民間游戲對于民族文化具有重要的建構價值。

四、民間游戲活在民間日常生活之中

民間游戲活在民間生活之中，特別是活在民間日常生活之中。民間日常生活是民間游戲的土壤。有了這個土壤，民間游戲能夠活態(tài)傳承；而離開這個土壤，民間游戲就避免不了變異甚至失傳的命運。

所謂“民間日常生活”，指區(qū)別于以一個時代的政治活動、歷史重大事件為中心描述的生活狀態(tài)；它處在影響時代和社會變革的政治生活的底層，基本不受上述變革的影響。民間日常生活也是社會性的，不過，它以自然區(qū)域、經濟生產、民族、家族、宗祠、習俗、傳統(tǒng)節(jié)日等為社會范圍，遙望著政治風云和歷史變化大事件。所謂文化，其中意思之一乃是民間日常生活中的知識形式、制度、風俗、習慣等，直至民間日常生活本身。在這個文化層面，保持著與民間文學藝術基本一致的恒定性。倘若不處在政治事件發(fā)生的中心地區(qū)，它千年變化難以覺察；即使處在政治事件和歷史變革的中心，它也匍匐在底層，隱藏著“化石般的身軀”，盡量維持著生態(tài)原貌。之所以說，民間游戲生存在民間日常生活之中，乃是看到它源自這一生活方式，以維持這一生活方式所需要的技能、情感、智慧、交流方式等為依歸。離開這一生活，民間游戲就會發(fā)生變異，原先孕育其中的文化功能、習俗和儀式，就會隱身，而活動本身就演變成為另一語境下的純粹技巧。例如，土家族地方舞蹈游戲肉連響，原稱泥神道，是舊社會窮人乞討的一種方式。乞討人赤裸上身，身上涂滿污泥，雙手在拍打身體，使得污泥四濺。乞討人走到哪一家，哪一家就得施舍。這個表演具有明顯的功利目的，也有觀賞性。乞討人的拍打、嘴里哼著節(jié)奏、跳舞滿頭大汗，把秧歌、雜耍、跳喪舞、連廂等民間舞蹈融為一體，通過拍擊肩、臂、額、肘、胯、腿、腳等部位，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響聲。但是，解放后，隨著農民生活改善，乞討這一群體逐漸消失了，肉連響就演變成純粹的游戲形式，供鄉(xiāng)下群眾娛樂了。再例如，流行于渤海北塘河口的游戲跑火把，孕育在老一輩漁民除夕夜手持火把，圍著廟宇奔跑、尋求靈氣，再帶回到自家漁船，這一游戲后來演變成為青少年在奔跑中鍛煉體魄、寄托理想的游戲活動。因為失去民間日常生活土壤而失傳的游戲，就更多了。

活在民間日常生活中，是民間游戲能夠傳承的前提，但并非離開這一土壤就必然失傳。假如這樣，源自傳統(tǒng)中國農業(yè)文明的民間游戲就沒有傳承的可能了。由上述例子可以看出，民間游戲在適應新的社會環(huán)境的過程中，其程序、技巧和荷載著的習俗文化呈現(xiàn)著逐次剝離的過程，最先剝離的是民俗文化內容，其次才是技巧，最終是程序失傳導致整個游戲失傳。民俗文化內容隱身或失傳，還可以保持傳承，例如，圍棋、象棋、肉連響和跑火把；歷史文化內容被壓抑，也在傳承，例如，博彩類游戲麻將、宗教祭祀性游戲，都是如此。那些最終失傳的，就是玩法失傳，即程序和技法失傳。因此，很多民間游戲的生存竅門是舍棄民俗文化內容，保留技法和程序，這樣，就完成了民間游戲向現(xiàn)代生活的妥協(xié)，蛻變?yōu)楝F(xiàn)代體育?，F(xiàn)代民族的馬術、射箭、游泳、摔跤、拳擊等，都經歷了這樣的變化歷史。

在這個意義上，民間游戲作為在場的或隱身的民間文化的荷載者，在“一帶一路”的戰(zhàn)略格局下，具有重大戰(zhàn)略意義。民間游戲的文化隱身特征，為中華文化傳承戰(zhàn)略帶來了恰當?shù)姆绞健嶋H上，無論是傳承中華美學精神，還是傳播中華文化，僅僅依靠語言、文字媒介，是不夠的，甚至難以見效；最為直接和便捷地溝通不同民族、不同語言和不同區(qū)域的人民，唯有游戲藝術，而游戲藝術之中，民間藝術由于訴及人類普遍的日常生活、借助最簡單的物質材料、采用最共同的樸素手法、表達最基本的理想和情感，因而，最能夠直接為各民族和各個不同文化背景的人民所理解、所接受；而民間游戲則因其文化元素的不在場或隱身，獲得了非常廣闊的施展身手的空間，具有不可取代的戰(zhàn)略價值。

鐘敬文先生曾經提出“三層文化”觀點：“中國的文化，基本上可區(qū)分為三個層次，即上層文化、中層文化和下層文化。也可以簡化為兩個層次，即把中、下層合而為一……三層文化的擁有者，由于他們的出身、教養(yǎng)和所從事的職業(yè)等的不同，各自形成了自己群體的文化。彼此在性質、形態(tài)和功能上都有各自的特點，與其他層次相互區(qū)別。但是，另一方面，它們又相互聯(lián)系、互相滲透?！盵3]據鐘老的理論，“下層文化”顯然建立在民間日常生活的基礎上，而下層文化的另一部分，即一個民族或一個區(qū)域內的非日常生活部分（例如，宗教祭祀、節(jié)日和婚喪嫁娶等內容），則可能是上下層文化的擁有者共享的部分。鐘老指出不同層次文化擁有者由于出身、教養(yǎng)和所從事的職業(yè)等不同而呈現(xiàn)各自群體的文化，在性質、形態(tài)和功能上各自區(qū)別，特別指出，它們也相互聯(lián)系、相互滲透，這個“聯(lián)系”和“滲透”表現(xiàn)在價值體系上，則是一個民族或一個區(qū)域內民眾共享的部分，是具有全民性的部分。鐘老的三層文化提法非常重要，對于我們理解民間文化的存在規(guī)律，具有重要指導價值。

需要特別強調，民間游戲不僅深受民間日常生活制約和影響，也與上層文化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上層文化對于民間游戲的生產、傳播和改造發(fā)生了復雜多樣的影響。認真研究民間游戲及其現(xiàn)代傳承規(guī)律，對于我們有效傳承和拓展中華優(yōu)秀民族文化、中華美學精神，具有不可忽視的戰(zhàn)略意義。

注釋

[1]林繼富主編：《中國民間游戲總匯》（八卷本），湖南文藝出版社2016年版。

[2]轉引自[俄]普列漢諾夫：《沒有地址的信》，曹葆華譯，人民文學出版社1962年版，第81、83、106頁。

[3]鐘敬文：《致西山國際會議》，參見鐘敬文：《談談民族的下層文化》，載《群言》1986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