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當區(qū)委黨校課題組

烏當區(qū)布依族摩文化保護研究

烏當區(qū)委黨校課題組

貴陽是一個多民族聚居的新興現代都市，經過歷史的沉淀，已經形成自己獨特的民族文化特色。傳承和保護好貴陽獨特的民族文化，發(fā)展貴陽旅游產業(yè)，必須加大對民族文化的研究和探索。本文通過對烏當布依族摩經傳承和“砍?！绷曀椎纳钊朐L問和挖掘，分析布依族摩經傳承面臨的主要困難和問題，總結提出解決問題的對策建議，希望為貴陽的民族文化傳承保護提供有益的幫助與參考。

一、布依族摩經與摩文化

摩教是布依族民族宗教，它得名于布依族宗教職業(yè)者的稱謂——布摩。摩教是一種準人為宗教，具備較專門的宗教職業(yè)者布摩，有較系統(tǒng)的經典——摩經，形成比較固定和規(guī)范的宗教禮儀。

布依族的布摩無論何時何地，屬于任何教派，都尊稱傳說中具有神性、富有超常智慧的“報陸陀”為開山祖師。摩經，布依語稱“詩摩”，是一整套嚴密的系統(tǒng)，大致可以分為“殯亡經”和一般雜經?！皻浲鼋洝币话阌糜趩试峄顒又谐韧鲮`的經典。雜經用于祈福、禳災、驅邪等宗教儀式，可稱作《解邦經》。摩教祭祀儀式以“殯亡”最為隆重，而摩經也以《殯亡經》數量最多。

在布依族的文化里，布摩的主要職能是超度亡靈。雖然布摩也舉行消災、祈福、驅邪等儀式，但還是以誦讀《摩經》等相應的經文和禱詞為主。漢文字進入布依族地區(qū)之后，布摩就借用漢字并根據漢字“六書”造字法創(chuàng)造新的方塊符號，即利用漢字記音或利用偏旁部首按照“六書”創(chuàng)造一些新字，將經文記錄下來，從而形成了現今的摩經抄本。

二、烏當區(qū)布依族摩經及布依族喪葬中“砍?！绷曀?/h2>

貴陽市烏當區(qū)的羊昌、新場、新堡、下壩各布依族聚居鄉(xiāng)鎮(zhèn)，民間還存留一些摩經抄本，年代最早有民國初期的。這些摩經一般都是用于當地喪葬活動中場面最宏大的“砍牛”儀式上的，布摩就在儀式上念經，因此，當地稱“砍?！睍r候使用的摩經為“砍牛經”?！犊撑＝洝穼儆谏衔乃龅摹稓浲鼋洝返姆懂牎?/p>

“砍?！眱x式是布依族地區(qū)喪葬活動中常見的一種儀式，有的地方叫“砍嘎”，或叫“轉嘎”。這一儀式來源于一個古老的傳說：“從前，家有老人去世，大家都過去分老人的肉來吃。后來，有一個人想出了一個辦法，以殺牛的方式將肉分給眾人吃。從此，只要有老人去世，都要砍牛?！薄翱撑！边€有一個說法：逝者到了“仙界”也要耕田犁地，“砍牛”就是要給逝者送牛，讓它到仙界為逝者耕地。這些話經過世代的傳頌，變成了神話。而“砍?！眱x式是活著的人對逝者的一種精神寄托，這種寄托飽含著一種孝道和回報。正是“砍牛”儀式使得逝者親屬的這種情感表達順理成章。

三、烏當區(qū)布依族摩經傳承面臨的種種危機

（一）缺少傳承人是摩文化傳承面臨的最大問題

1990年以來，由于東西部經濟發(fā)展差異，農村到東部沿海城市打工的青壯年人數越來越多，村村寨寨留下的都是老人、婦女和兒童。隨著在傳統(tǒng)習俗中承擔體力勞動的人越來越少，村寨的傳統(tǒng)儀式開始簡化，有些儀式甚至干脆省略。表現在文化傳承上面，最明顯的莫過于后繼無人。

布依族的摩文化，經過世代傳承，已經形成了其獨特的傳承體系。各師門都有其明確的師承關系，師父將摩經和誦經技藝傳授給弟子，弟子又相互傳抄摩經。而當今布依族中能夠熟練掌握摩經的布摩少得可憐。例如烏當區(qū)目前只有在羊昌鎮(zhèn)的馬路河組、新場鎮(zhèn)的王壩村、下壩鎮(zhèn)的谷定村幾個地方還有幾位布摩，年齡幾乎都在70歲左右，有兩三位年紀已上80歲，且無人跟學。偏坡鄉(xiāng)已經沒有布摩能夠主持超度儀式，只好到相鄰的貴定縣請布摩，2016年7月18日，偏坡村有一位老人去世，過來念誦經文、主持“砍嘎”儀式的就是貴定縣的布摩。

（二）語言上的障礙是烏當區(qū)摩文化傳承面臨的主要問題

布依語只有土語之分，無方言之別。自20世紀50年代以來，烏當區(qū)的布依族，已由當初的幾乎人人能說布依語變?yōu)楝F在的50歲以上的人才會說布依語。中央民族大學少數民族語言文學系周國炎教授在《烏當區(qū)偏坡鄉(xiāng)偏坡村布依族語言使用情況個案研究》一文中提到：年齡在60歲以上的人，母語水平還保持得相當好，超過80%的人還可以用母語交際；到21～59歲這一年齡段就已經出現母語水平大幅度下滑的趨勢，能較熟練使用母語的人不超過1/4，其余的人已經基本喪失了母語交際的能力；20歲以下的人的母語水平更是令人擔憂，能掌握并使用母語的人數不到1/5，其余的青少年已經不具備母語交流的能力了。特別是偏坡鄉(xiāng)的很多學生都外出就讀，學生漸漸遠離布依族生活區(qū)，日常生活中都在使用漢語交流，烏當區(qū)布依族語言瀕危的現象只會越來越嚴重。

四、布依族摩經傳承與“砍?！眰鹘y(tǒng)儀式保護對策

（一）扶持摩文化傳承人

《布依囑咐經》里有“假如有報酬，我就跟你去”的經文，然后列舉酬勞為“好柴刀、稻穗、布匹”等等，這些經文表明：從一開始，布摩和他們的服務對象之間是存在交換關系的。主持喪葬儀式不是一個賺錢的行業(yè)，布摩現在所換取的酬勞只能滿足一些日常開銷，愿意當布摩的人，其年齡一般在40歲以上。文化部門應該與民宗部門、烏當區(qū)布依學會加強協(xié)調，找到愿意從事布摩行業(yè)的人，以及那些出生于布依族摩文化世家的布依族離休干部，給予一定經濟支持，并賦予合適的文化身份，讓他們意識到傳承本民族文化是件體面的事，并且從心底喜歡摩文化傳承。

（二）切實抓好青少年的母語教學

語言是一個民族的生命線，對內是凝聚，對外是展示。而偏坡、王崗等布依族村寨的語言斷層，對布依族文化氛圍和布依族內部的凝聚力將會大大減弱，布依族民族生態(tài)旅游也會受到嚴重的影響。雙語教學是解決少數民族地區(qū)雙語問題的有效途徑之一。貴州省民委貴州省少數民族語言文化辦公室和貴州省招生考試院已經建立了民族語言文字專家?guī)?，每年定期為各民族開展語言文字培訓。烏當區(qū)可以利用這一資源，派教師前往學習，在各布依族聚居的鄉(xiāng)鎮(zhèn)的小學開設“雙語班”和開展“民族語言進校園”等活動，讓青少年有機會學習布依族母語。

（三）抓好挖掘整理摩經工作

文化部門應有計劃地將烏當區(qū)現存的布依族摩經系統(tǒng)搜集，并對布依族孝文化、哲學、宗教倫理等精髓挖掘整理，將其以現行的出版規(guī)范出版，解決語言障礙，不僅可供其他學者進行研究，還可使更多讀者能夠分享布依族這一文化瑰寶。挖掘整理具體辦法是按照“經文原文——布依文——國際音標——漢文對譯——意譯”進行翻譯，對需要注釋的文化事象則加腳注。

（四）抓好祭祀及相關民俗活動的影像資料收集

與摩經相關的“砍?！眱x式主要在喪葬和祭祀活動中進行，文化部門應采取系統(tǒng)拍照、拍錄喪葬和相關的民俗活動，建立影視庫，將圖片、影像資料納入其中，完整記錄和展示這個儀式，做好進行數字化管理。對于烏當區(qū)民間傳說中本來存在的喪葬或祭祀習俗，可以采取表演的形式給予補救，再現本區(qū)域古老而有特色的民間文化，使文化開發(fā)更有歷史深度。

（五）重視引導民間自發(fā)的民族文化團體

目前，新堡鄉(xiāng)的“三月三”以及偏坡鄉(xiāng)的“六月六”依然保留著“坐夜宴”“通頌盤古頌”“上梁”等傳統(tǒng)民俗文化表演。若將砍牛經的傳說轉化為民俗表演更利于布依族人對文化的理解和傳承。烏當區(qū)偏坡鄉(xiāng)布依族有一個百人民間文化團體，團體成員為布依族各界人士，他們定期聚集、唱歌、跳舞、議事，還經常參與一些大型的民俗表演活動。文化部門和民族宗教部門應充分調動這些民間團體的積極性，鼓勵他們開展傳統(tǒng)民俗講解以及文藝表演研究，使之成為傳承、推廣布依族民俗文化的一支重要力量。

念誦《砍牛經》是“砍?！眱x式最關鍵環(huán)節(jié)，沒有《砍牛經》，儀式就失去了文化意義。只有把《砍牛經》這樣的摩經繼續(xù)傳承下去，“砍?！眰鹘y(tǒng)習俗才不會消失。傳統(tǒng)習俗是一個區(qū)域的文化符號，只有將傳統(tǒng)習俗傳承下去，這個區(qū)域的文化才始終保留其特色。文化傳承最終還得依靠當地的文化人，只有充分調動文化人的積極性，文化傳承才有希望。烏當的摩經傳承和“砍?！眰鹘y(tǒng)儀式的保護也如此。

（作者單位：中共烏當區(qū)委黨校）

責任編輯：謝義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