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宣龍+宗文菊

【摘要】當今語文教學，方式上存在灌輸式現(xiàn)象，內(nèi)容上存在碎片化現(xiàn)象。鑒此，語文教學須奮力突圍，采用“不教”之法，把時間與空間留給學生，給學生以充分表現(xiàn)的機會，同時促進其對言語的整體把握。主要做法是：讓學生以“誦”的方式表現(xiàn)，讓學生以“講”的方式表現(xiàn)，讓學生以“述”的方式表現(xiàn)，讓學生以“演”的方式表現(xiàn)。

【關鍵詞】“不教”之法；“表現(xiàn)”式語文教學

【中圖分類號】G623.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5-6009（2016）52-0027-03

【作者簡介】1.林宣龍，江蘇省宜興市第二實驗小學（江蘇宜興214206），高級教師，無錫市名教師，江蘇省教育科研先進個人；2.宗文菊，江蘇省宜興市第二實驗小學（江蘇宜興214206），一級教師，無錫市教學能手。

福建師范大學潘新和先生認為語文教育應該“從‘工具論‘知識論‘能力論回歸到言語表現(xiàn)存在論，從語文技能訓練回歸到言語潛能、才情的‘養(yǎng)護，從生活、閱讀本位回歸到表現(xiàn)、存在本位，從實用、應試為主導的外部動力學回歸到精神、素養(yǎng)和言語生命需要為主導的內(nèi)部動力學”。[1]以潘新和先生的“言語生命動力學”觀照當前的小學閱讀教學，確實能發(fā)現(xiàn)存在的一些問題：教學過程存在閱讀本位傾向，教學中忽略學生主體的生命需求，忽略學生進行積極的言語體驗和主動的言語表現(xiàn)等。

筆者以為，就閱讀教學而言，從第二學段開始，很多課文不妨以“不教”之法施教，讓學生擁有充裕的表現(xiàn)時間、充分的表現(xiàn)機會——筆者姑且稱此為“表現(xiàn)”式語文教學。以下聯(lián)系相關課文，談談“表現(xiàn)”式語文教學的主要設想：

一、課文“不教”，讓學生在吟“誦”中表現(xiàn)

【教學構(gòu)想】

蘇教版語文三年級下冊第一單元，由《長城和運河》《美麗的南沙群島》《廬山的云霧》等三篇課文構(gòu)成，其中一首是現(xiàn)代詩，兩篇是寫景文，描寫了祖國河山壯美秀麗的景象，表達了熱愛祖國的思想感情，語言淺顯，文字生動優(yōu)美，讀來朗朗上口，而且學生很容易受到感染。

我想告訴學生：

這組課文寫得很美，很有詩情畫意，讀了會陶醉，會加倍熱愛自己的祖國。老師把課堂的時間留給你們，也把回家作業(yè)的時間交給你們，請用你們喜歡的方式，誦讀這些課文，讀通、讀熟、讀美。兩天之后，我們舉行一個“祖國美”的詩文朗誦會。朗誦會上，我們將會聽到聲情并茂的朗誦，將在聆聽朗誦中領略祖國山河之美，抒發(fā)深沉的愛國之情。

【意義解析】

古人早有“書讀百遍，其義自見”的經(jīng)典之說，朱熹更有“誦數(shù)已足，而未成誦，必欲成誦。遍數(shù)未足，雖已成誦，必滿遍數(shù)”[2]的讀書經(jīng)驗，意指讀書一要確保反復誦讀的遍數(shù)，二要確保離開文本能脫口成誦，將誦讀的“八字”經(jīng)典演繹得更為具體?？v觀歷史，古賢先哲的讀書經(jīng)歷，無一不是在山重水復的“書讀百遍”中迎來柳暗花明的“其義自見”的美好境界的。古人的這種誦讀，跟現(xiàn)代語文教學中的讀截然不同之處就在于完全自主，無絲毫外部干預，因而在書中品嘗到的是屬于自己獨有的滋味，享受到的也是他人無法體會的情趣。

目前語文教材中所選范文，語言生動、意境優(yōu)美的寫景狀物之文很多，現(xiàn)代詩、古體詩和近體詩也不少。這些詩文，大多沒有或者極少有文字上的障礙，非常貼近學生的理解水平。我們完全可以放棄滔滔不絕的“自我陶醉”，放棄自以為是的“話語霸權(quán)”，放棄“絮絮叨叨”的教學習慣，把時間交給學生，把讀書的自由還給學生，把吟誦、體味、發(fā)現(xiàn)的機會留給學生，讓學生在語言中“瀟灑走一回”。

學生領了任務，便以積極自信的姿態(tài)去準備，去經(jīng)歷一遍遍的誦讀，一字字的斟酌，一次次的嘗試。這樣的誦讀，不僅“誦數(shù)已足”，且已嫻熟于心，達到“入乎耳，著乎心”的境界，直接促進了語言內(nèi)化，對增強語感有著重要作用；這樣的誦讀，增加了當眾展示的環(huán)節(jié)，讓學生得以呈現(xiàn)誦讀成果，這是鍛煉的機會，也是“出彩”的機會，使平時習慣于沉默的學生可以為自己也能站到講臺前而驚喜，更使擅長于讀書的學生在展示中體驗成功感。而無論是誦讀準備還是誦讀比賽，學生都從中享受了別樣的語文學習。

二、課文“不教”，讓學生在播“講”中表現(xiàn)

【教學構(gòu)想】

蘇教版語文五年級上冊第三單元中《成語故事》《推敲》《嫦娥奔月》三篇課文的體裁分別為寓言故事、歷史傳說、民間傳說。每一個故事都有情節(jié)，或富有趣味，或滿含哲理，或飽蘸深情，兒童對它們的喜愛之情與生俱來。

我想告訴學生：

下周的班隊活動課將舉行一次講故事比賽。故事內(nèi)容呢，就是第三單元的課文，請同學們重點準備一個。屆時我們將評選故事能手，并授予他們“故事大王”的稱號。大家公認講得最好的故事還將被錄下來，制作成MP3音頻，播放給全校同學聽。相信同學們，棒棒的！

【意義解析】

人類語言發(fā)展的基本規(guī)律是：先有口頭語言，再有書面語言。一方面，當人類的口頭語言受到時間、空間的限制影響異時異地的交流時，便開始創(chuàng)制文字來承載和記錄語言；另一方面，人類在書面語言產(chǎn)生之后，又利用其可“定格”的特點，在語言實踐中，逐步建構(gòu)起音形義規(guī)則體系并不斷完善它、美化它。自此而始，直接承載人類語言發(fā)展成果和語言表達智慧的書面語言作品便作為典范，依托閱讀和表達活動，提升著人類的言語水平。

小學階段是語言發(fā)展的重要時期，對第二學段的學生而言，其口語表達已相當成熟，能進行完整明白的口語交流，有的甚至能“長篇大論”發(fā)表看法、講述故事了。此時的語文教學應充分利用書面閱讀機會，將優(yōu)美豐富的書面語言營養(yǎng)“注入”其口語交流中，提升其語言素質(zhì)。這個提升，宜從兩個維度著手：一是“外引”，即由內(nèi)而外將學生口語表達潛能激發(fā)出來；二是“內(nèi)滲”，即由外而內(nèi)將書面語言元素“滲進”學生語言體系中去。以故事性言語作品為材料的“講”，便是實現(xiàn)“外引”與“內(nèi)滲”雙重效能的有效言語活動。

筆者設想，故事題材的課文，不去詳講細析，將其相對集中，交給學生，布置講故事比賽，大多數(shù)學生會珍惜這樣的機會，調(diào)動“渾身解數(shù)”，把故事講好。就在這為了“講好”的努力中，典范書面語言轉(zhuǎn)換成了口頭語言，且連同語言“承載”的故事也“化入”自己的言語體系之中。經(jīng)常如此，學生語言素養(yǎng)得到提升，變得“能說會道”；依托語言又記住很多故事，變得“博古通今”。

三、課文“不教”，讓學生在轉(zhuǎn)“述”中表現(xiàn)

【教學構(gòu)想】

蘇教版四年級上冊《開天辟地》《珍珠鳥》《九色鹿》三篇課文故事很生動，在學生初步讀通讀懂之后，我讓學生舉筆而“述”，不是“牽牛下井”叫他們陳“述”感受，不是“趕鴨上架”叫他們評“述”人物特點，不是照本復述，而是“移角”復述，添加想象，注入感情：當作盤古，“述”自己開天辟地的經(jīng)過；當作珍珠鳥，“述”自己與作家馮驥才逐漸親近的過程；當作九色鹿，“述”自己勇救調(diào)達的情景……

【意義解析】

語言學習，既蘊含對范本語言的模仿，又蘊含對文本語言的遷移，還蘊含言語主體在語言實踐活動中的主動創(chuàng)造，三者融合生成主體語言圖式，形成主體言語風格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如果只有模仿、遷移，沒有創(chuàng)造、生成，那么，不僅個人語言將趨于刻板僵化，缺乏生趣，而且整個人類語言發(fā)展也將處于停滯與枯竭狀態(tài)，人類情感交流也將因此走向貧乏單調(diào)。鑒此，語文教學應讓學生在言語活動中既注重典范語言的吸收，又注意進行創(chuàng)造性運用。

語文教材中有很多類似《開天辟地》《珍珠鳥》《九色鹿》的課文，內(nèi)容淺顯易懂，語言流暢生動，讀來朗朗上口。教學時完全不必大費周章咬文嚼字，可以將其作為給學生進行語言模仿、遷移和創(chuàng)造的材料。如何模仿大有講究，直接復述是常用的，但容易導致背誦性復述，不易激起興趣。筆者想讓學生采用以筆代口改變?nèi)朔Q，把他們自己當作文中角色，把事件“移”到自己身上，寫“自己”的故事。這種筆“述”，首先富有趣味性，學生變身成為珍珠鳥、九色鹿、大神盤古，很新奇，因而會很喜歡，會投入地去做。其次富有創(chuàng)造性，人稱變換后需將敘述角度改變過來，這需要創(chuàng)造；敘述角度改變后，相關情節(jié)需作填補或縮減，這需要創(chuàng)造；不同敘述者可能根據(jù)自己的言語理解或生活經(jīng)驗，“創(chuàng)作”新情節(jié)，使場景更豐富，情節(jié)更有趣，這更需要創(chuàng)造。為了這創(chuàng)造性筆“述”，學生大多會很投入地研讀文本，體會人物，推敲“自述”故事如何將文本語言與自身語言和諧地融為一體……很顯然，這是很有挑戰(zhàn)性的語文學習，學生在挑戰(zhàn)之中“享受”了語文。

四、課文“不教”，讓學生在飾“演”中表現(xiàn)

【教學構(gòu)想】

蘇教版三年級上冊《三袋麥子》：快過年時，土地爺爺給小豬、小牛、小猴送上節(jié)日禮物——一袋麥子；蘇教版四年級下冊《祁黃羊》：祁黃羊告老辭職，遵晉悼公之囑，先后舉薦仇人與親兒作為繼任之人；蘇教版六年級上冊《鞋匠的兒子》：林肯在總統(tǒng)就職演說時遭遇羞辱毫無慍色、坦然陳詞表達以父為榮的平民情懷。

我想把這些課文交給學生：

同學們，請將這些課文改編成課本劇，讓土地公公與小豬、小牛、小猴，讓晉悼公、祁黃羊，讓林肯與他的反對派，都走上舞臺……

我能想到學生聽到消息后的驚訝、興奮、為難，紛紛成為編劇、導演、演員、舞臺設計師、服飾設計師、燈光師；我能想到公演開始，小演員相繼閃亮登場，演繹出一個個精彩的舞臺故事……

【意義解析】

課本劇，在教學的目光下是課文之“變式”，在文學的目光下則是“戲劇”。以戲劇形式來呈現(xiàn)閱讀成果，其意義遠不僅是文本解讀，更是對語言文字外延、內(nèi)涵更完整的把握，更立體的展現(xiàn)，它是聲與情、言與意的和諧統(tǒng)一，若考慮舞臺布景，則表明編排者還注意了故事發(fā)生的背景。因此，從學習者的角度看，從編劇到排演，到舞臺演出，包含著豐富的創(chuàng)意，凝聚著多元的智慧。由此我們能夠想見，整個“勞動”過程完全超越一般意義，是更“復雜”、更深刻、更有挑戰(zhàn)性的學習，對學生素質(zhì)發(fā)展有著多重價值：

首先，在語言理解上，超越了“以詞譯詞”“以話譯文”的狹隘方式，表演過程中的肢體動作、面部表情等“非言語”元素也作為重要的“語言材料”，成為重要方式，被學生主動用來呈現(xiàn)對語言文字的理解，使學生在這些特殊理解方式中享受到“學習”的樂趣；其次，為了排練且成功演出課本劇，每個“劇組”成員形成短期學習共同體，與往常語文學習時小組討論或同桌互動的組織形式相比，其合作是主動、真實的，得到彼此認同且能最大限度達到默契的，通過這種合作磨合，學生能真切體會到眾手澆花花更艷的道理，就在這種“煞有介事”的共同學習中，學生真正學會了合作，也享受到了成長的樂趣；其三，課本劇排演過程中，“劇組”成員須將課文改編成劇本，須琢磨并不斷修改完善走臺路線、肢體動作、語言情態(tài)，甚至有的“劇組”還自我加壓，配布景、道具、服飾，這一切無不包含著創(chuàng)造性元素，正是在這創(chuàng)造的火花里，學生享受到了成功的愉悅。

綜上所述，筆者以為很多課文我們可以“不教”，可以完完整整交給學生，去誦、去講、去述、去演，學生將會從中獲得別樣的“享受”，在享受中獲得更完整更主動的發(fā)展。

【參考文獻】

[1]潘新和.語文：表現(xiàn)與存在[M].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04：98.

[2]吳言明.我國讀寫教學傳統(tǒng)的再認識[J].中國教育學刊，1996（3）：41-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