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熊貓
攝影/不二哥_June 模特/甄— —是大腿
上期回顧
未汀抱著那盆不會害羞的含羞草來到后街,意外地碰到了一個戴耳釘?shù)拿郎倌辍?/p>
“有事嗎?”
“別人送我的含羞草,但它怎么都不害羞?!?/p>
“可能你買的這盆不要臉?!?/p>
“那個……不是!按理來說草如其名,難道這盆是冒名頂替的?”
“夫妻肺片里也沒有夫妻二人的肺,你難道要指責(zé)賣家欺騙顧客?”
說來也奇怪,男生一摸,那草就立馬羞答答地縮了起來。難道這株草性別為女?
后半場比賽更是精彩,兩隊人馬拼殺得你死我活。林未汀站在球場邊看得熱血沸騰。
突然間,梁楓和對手搶球的時候籃球脫了手,那顆橘黃色的球直直向林未汀的方向飛了過來。
林未汀避無可避,身前身后全是人。梁楓往這邊趕了過來,男生手長,一把將籃球撥回了場內(nèi),但他整個人受到慣性影響,直直向人群中撲了過來。
首先被砸到的,自然是林未汀。她被梁楓壓在身下,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比賽暫停,隊員紛紛跑上來關(guān)心自家隊長,林未汀也被扶了起來。她剛一起身,就看到梁楓的左腿膝蓋上被水泥地面蹭掉了好大一塊皮,看起來鮮血淋漓。
林未汀顧不得自己,連忙走到梁楓身邊,說:“走,我扶你去醫(yī)務(wù)室。”
若是他不去救球,砸到的肯定是林未汀。以那個籃球的速度,砸斷她的鼻骨都是有可能的。
她內(nèi)心有些歉疚,此刻也不知道該怎么彌補(bǔ)。送他去醫(yī)務(wù)室,只是下意識的補(bǔ)救措施。
旁邊的隊員剛說了個“不”字,梁楓伸手輕推了一下隊員,對林未汀說:“那有勞了。”
梁楓將胳膊搭在林未汀肩上,她站起身來,隊友也是一聲驚嘆:“這女生長得好高啊!從身高上來說,真是跟梁楓配一臉啊?!?/p>
兩人來到醫(yī)務(wù)室,醫(yī)生出去吃飯了,大門緊閉。林未汀只能先讓梁楓坐在門口的長凳上,她說:“你等我一下,前面有個藥店,我馬上回來?!?/p>
還沒等男生回應(yīng),林未汀已經(jīng)跑遠(yuǎn)。
等她再跑回來,時間不過十來分鐘。她手里的塑料袋中裝了好些東西。她風(fēng)塵仆仆,手臂上擦出的血痕都沒來得及處理,上面還沾了不少泥沙。
“你先喝點(diǎn)水,我買了消炎藥以防萬一,你吞一顆,我怕你傷口感染?!闭f著,林未汀拿過礦泉水瓶。遞水時,她還事先將瓶蓋擰開了。
梁楓有些詫異,這一般不是男生給女生遞水時才有的小動作嗎?他這是被人當(dāng)女生對待了嗎?
清理傷口、消毒、包扎,林未汀這三部曲做得很是得心應(yīng)手。她給紗布貼上最后一條膠布后,這才站直了身子,動了動僵直的脖子,說:“好了,我送你回去吧。要換藥的話你可以來醫(yī)務(wù)室,或者叫我?guī)湍銚Q。謝謝你剛才的救球?!?/p>
梁楓笑了笑,說是笑也太勉強(qiáng),他只是翹了下嘴角,指著林未汀胳膊上的傷,說:“你自己呢?”
林未汀不在乎地拿水一沖,用紗布擦干之后擦了點(diǎn)酒精上去,就算搞定。
和剛才對待他的小心翼翼格外不同,林未汀對自己的傷口并沒有那么上心。梁楓有點(diǎn)好奇:“你不疼嗎?”
“還好,看到你碗口大的傷疤,我這點(diǎn)擦傷也沒什么。”
“聽你的口音,不像申城人?!绷簵鲉柕?。
“我不是申城人?!绷治赐⌒α诵?。
梁楓點(diǎn)頭:“聽你的口音,像瀾城那邊的,咬字發(fā)音很準(zhǔn)?!?/p>
“是嗎?”林未汀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去瀾城打比賽的時候聽過?!?/p>
林未汀若有所思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將他的話記在了心里。
“你帶電話了嗎?我要隊友接我回去。”梁楓回答。
林未汀遞出自己的手機(jī),男生接過去后打了個電話。他說了幾句,掛斷后,又敲了一串?dāng)?shù)字進(jìn)去。
“我的號碼存進(jìn)去了,”梁楓把手機(jī)遞給林未汀,“謝謝?!?/p>
這時,林未汀的手機(jī)又響了起來,她拿起來一看,居然是莊遇的電話。慘了,她已經(jīng)把此人拋諸腦后兩個小時了?,F(xiàn)在接不接電話,都是一個大寫的“死”字。電話響了又停,停了又響,無疑昭示了致電者的不屈不撓。
林未汀咬牙接了起來,電話那邊的人果然一陣大吼:“林未汀,你人呢?”
她畏畏縮縮地回答:“我……我受傷了……”
“別想騙我!”
“哪敢啊……”林未汀吞了口口水,“真的,我路過籃球場時差點(diǎn)被籃球砸了,好在梁楓救球,我只是輕微擦傷?!?/p>
電話那邊一陣沉默,她“喂”了好幾聲,對方這才說話:“那梁楓和那顆籃球沒事吧?”
她就知道這人連一點(diǎn)基本的同情心都沒有,她居然還比不上一顆籃球重要!
梁楓已經(jīng)被隊友接走,林未汀朝著莊遇的方向走去。她一邊走一邊在電話里說:“籃球很好,梁楓的膝蓋蹭破了很大一塊,我的胳膊也傷了?!?/p>
“那……給你買碗豬皮補(bǔ)補(bǔ)?畢竟吃什么補(bǔ)什么不是?”電話那邊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莊遇!你不是人!”后面那句,林未汀不敢吼出來,她只能腹誹一下,盡管她的頭發(fā)都快氣得豎起來了。
“快來,我要餓死了。看在你受傷的分兒上,你今天可以吃點(diǎn)貴的?!鼻f遇說。
“你……沒吃飯?”她試探性地問。
“嗯,等你啊,說好了一起吃飯的?!?/p>
明明是一句很平常的話,但傳到她的耳中,卻泛出一陣暖意。雖然她覺得莊遇性格惡劣,嘴巴也不饒人,但在關(guān)鍵時候,他卻能用最平實柔軟的話,將她一舉擊中,她是真的沒辦法認(rèn)真地討厭他。
不過兩個星期后,林未汀就想把之前的念頭都給收回來了。
每天都要聽那么難聽的琴聲,再多的感動都被磨得只剩一層皮了。也不知道莊遇是怎么想的,他居然讓林未汀從琴房外面坐到了琴房里面,這簡直就是要她去面對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林未汀悲憤地問為什么,莊遇的回答理直氣壯:“這樣我就可以聲稱是我在教你拉琴,難聽的聲音都可以賴你頭上?!?/p>
林未汀大聲地說:“你太壞了……”
這人的聰明簡直對不住他手里的那把琴。后來林未汀問他:“莊遇,其實你不是莊遇對吧?你肯定還有個弟弟叫莊見。有一天你倆過膩了自己的生活,于是互換了身份,讓對方來過自己的日子。莊見,你就裝吧,你的琴聲暴露了你的本質(zhì)?!?/p>
莊遇放好了提琴,他走到林未汀身邊,舉起琴弓。
林未汀嚇得抱住了腦袋:“莊遇,你不要這樣,我只是拆穿了你的身份,你不要打我?!?/p>
“我打你?我還罵你呢。一米八的身高里寄居了一米五的靈魂?!彼行┎恍嫉乜戳肆治赐∫谎?。
回到座位上,莊遇將琴弓掛在了一邊,對林未汀說:“大提琴很難?!?/p>
她點(diǎn)頭:“但是你是莊遇?!?/p>
“莊遇就應(yīng)該拉好大提琴嗎?”他沖林未汀笑。
“就像林未汀只能學(xué)哲學(xué)一樣?!?/p>
“說說,你怎么就只能學(xué)哲學(xué)了?”
他將凳子拖到她身邊坐下,眼神和平常很不一樣。他眼里的溫柔是林未汀從未見過的。
“我知道你在哲學(xué)系成績很好,既然都這么厲害了,還有什么不滿的呢?”莊遇撐著下巴,聲音幾近喃喃自語。
“我沒有不滿,我只是想告訴你,別人都有人做了,你只能做你自己。既然選擇了,就沒有自暴自棄的必要。莊遇會拉大提琴,林未汀只能學(xué)哲學(xué),我們用謂詞演算來推導(dǎo)一下這兩個命題的話,你很快就能得到答案……”
林未汀還沒說完,對方馬上截住了話頭。他扶著前額,說:“林未汀,我們分明是在討論一些人性和人格上的東西?!?/p>
“但是如果把這種看起來應(yīng)該由感情控制的東西轉(zhuǎn)化為一些數(shù)據(jù)符號后,你會發(fā)現(xiàn)很多事情都能夠迎刃而解。他們覺得無法解決的問題,只是因為想得太多?!彼J(rèn)真地解釋。
“如果人不會想太多,那還是人嗎?個體詞、謂詞和量詞的推導(dǎo)并不能準(zhǔn)確反映情感,這種東西應(yīng)該被單獨(dú)加料?!?/p>
“莊遇,你暴露了什么?”林未汀眨眼,不懷好意地看著他。
“X。”
一個如此注意形象的人居然當(dāng)著她的面罵了句臟話,真是……太讓她有成就感了。林未汀用肩膀撞他:“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暗戀我,要不然為什么會看哲學(xué)系的東西?”
“屁?!彼昧ψ擦嘶貋?,“起碼也得知己知彼吧。雖然我們是純粹的雇傭關(guān)系?!彼昧χ?,差點(diǎn)將林未汀撂翻在地。
“你很厲害啊,你怎么知道一階邏輯里的東西,那并不算簡單?!彼磫?。
“對我來說不難,很多東西我一學(xué)就會?!?/p>
說這話的時候,莊遇的臉上毫無炫耀之意,他只是很平淡地陳述事實。
“那感情好,你快幫我看看這本,我還有好多東西不會。這個,哎,這個也是!”林未汀抓起書本給莊遇看,“這里,還有這里!”
對方冷著一張臉看她:“有這么多不會的,你還學(xué)個屁,直接從頭再來?!?/p>
“那不行啊,這門快要考試了,畢竟臨死前還是要掙扎一下?!?/p>
大概是林未汀的苦苦哀求打動了他,莊遇說:“把書留給我三天,我看完了給你講講?!?/p>
她學(xué)了大半個學(xué)期的書,他三天就可以搞定?三天?真是一個令人發(fā)指的數(shù)字。
她半信半疑地把書留給了莊遇,臨走前還囑咐道:“看不懂就算了,你別把我的書給撕了或吃了?!?/p>
林未汀完全出于好心,莊遇卻不領(lǐng)情:“走的時候把門關(guān)好。”她一開門,又有幾個人像磚頭一樣砸在地上。她們仰頭,露出心虛的笑容,然后灰溜溜地走了。
林未汀有些無奈,本來想要掉頭直接走,這會兒不自覺放慢了腳步。走到樓下的她又回到了莊遇的琴房門口。
算了,就當(dāng)是額外福利,替他站好最后一班崗。不知道為什么,莊遇的眼神在她腦海里揮之不去,他對大提琴的溫柔和眷戀全都寫在了臉上,她看得出來。她不知道為什么他拉琴那么難聽,但現(xiàn)在看來,好像另有隱情。
林未汀一站就是兩個小時,背景音還是殘破不堪的琴聲。當(dāng)她快要絕望的時候,琴房里傳來了一段連貫且悠揚(yáng)的琴音,林未汀不敢置信,她偷偷趴在門上往里看。
幾張白紙中留出了微妙的縫隙,她看得眼睛都直了,最后才窺探出來,莊遇沒有拉琴。
也許是她動靜太大,琴房的門被打開了。莊遇和她面面相覷,林未汀腆著臉沖他打了個招呼:“嗨……”
“怎么沒走?”他瞟了她一眼。
“呃……”林未汀有些猶豫,不想說出實情,她總覺得好像說出來就輸了。不過到底輸了什么,她不知道。
“進(jìn)來吧。”莊遇無奈,他沖著林未汀勾了勾手指,遞來一部手機(jī),說,“這是我以前的視頻?!?/p>
她點(diǎn)開了其中一個視頻。畫面里的莊遇穿著隨意,但依舊光彩奪目,他坐在一邊抱著自己的大提琴,一個女生站在舞臺中央。他架上弓弦,音樂響起,女生也開腔唱歌。
那首曲子她有印象,叫Florence,一支輕松愉快的曲子。
聚光燈打在女生和他的身上,莫名其妙地,她的注意力卻全被莊遇吸引走了。明明歌聲很美,但是莊遇的大提琴聲卻沒有淪為配樂。
林未汀敢說,沒有莊遇的演奏,這首曲子一定遜色不少。
一曲結(jié)束后,林未汀還沉醉其中。她終于明白那些女生瘋狂追星的心情了。視頻里的莊遇太迷人,他低垂的眉眼和完美的姿勢讓人眷戀。
他和大提琴太般配了,他挽著大提琴的模樣,如同挽著愛人。如此情深,真像難得一見的王子。
“你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林未汀終于忍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
莊遇的腦袋垂了下去,細(xì)碎的劉海兒搭在眼前,一時間,林未汀看不清他的表情。
“是個意外?!?/p>
“什么?”她沒聽清,又問了一句。
莊遇說:“是個意外。那天我和她演出,舞臺上的射燈螺絲松動,掉下來的時候我保護(hù)了她,所以……”
“所以?”
“所以我被砸到了。顱內(nèi)瘀血,右手手指骨折,左耳聽力受損,我休養(yǎng)了很久,這個月才復(fù)學(xué)?!?/p>
他手上那兩道令人惋惜的疤痕她還記得。
莊遇抬起頭來看著林未汀,說:“你知道手指骨折和聽力受損對一個拉大提琴的人來說意味著什么嗎?”
他舉起了自己的右手,笑容有些悲涼。
和他相處一個多月來,林未汀見過他很多表情,大多刻薄且鄙夷,偶爾露出笑容,但是像這樣脆弱的模樣,她是第一次見到。
就像是卸下了重重的盔甲,莊遇的表情顯得非常疲憊,甚至不堪重負(fù)。他的雙眼里藏著很多無法明說的東西,林未汀看不清對方眼里的深意。
“我不甘心?!边@四個字好像弦斷前的強(qiáng)弩之音,聽起來有一觸即碎的哀傷。
林未汀有點(diǎn)心虛。在得知了這個秘密之后,她覺得自己是個共犯,需要和莊遇演一場好戲,欺瞞所有的觀眾。
這個秘密她無法向人訴說,只能自己咽下,真是痛苦極了。但更讓她輾轉(zhuǎn)反側(cè)的是,在傾吐心聲之前,莊遇是如何撐過來的。而且她居然還要他幫忙看一階邏輯,這樣是不是很沒有人性???
林未汀不知該如何安慰莊遇。她捏著手機(jī),在深夜里惆悵地失眠。這時,一條消息發(fā)了過來,陌生的號碼,短信內(nèi)容很簡單:“明天晚上七點(diǎn)半,大操場觀眾席第三排,不見不散。我是送含羞草的那個人?!?/p>
本來已經(jīng)躺下的林未汀猛然坐了起來。她的手心冒汗,短短十幾個字,她翻來覆去看了幾十遍,連心臟都快要跳出喉頭了。怎么辦,這要怎么回?明天去不去?她要穿什么去?一連串的問題如同打結(jié)的線團(tuán),擰成亂麻,讓她更加不知如何是好了。
林未汀糾結(jié)再三,終于選擇把寢室里的人逐一喊醒。大家本來睡得迷糊,但一聽到“含羞草”三個字瞬間就醒了。寢室長小染喊得最大聲:“未汀做得對,這時候就是該讓我們?nèi)翰呷毫Γ ?/p>
四人開始推測含羞草男的身份,從系別猜到長相,從長相說到身高。小染想了想說:“你說會不會是未汀之前暗戀的那個男生,他現(xiàn)在回心轉(zhuǎn)意了?”
“我覺得有這個可能?!蓖鹛鹆⒖藤澩?。
“不知道,我的腦子被晚上的草莓蛋糕糊住了。”季淑說。
聽著她們的粉紅設(shè)想,林未汀提出了一個設(shè)想:“如果是有人來尋仇呢?你們有沒有想過,這個含羞草就是把我標(biāo)記了,接著利用人類的好奇心把我約出去,接著就給我一刀。”說著,她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眾人頓時不寒而栗。
季淑說:“你帶把菜刀,實在不行就自衛(wèi)。”
“這樣吧,未汀,你去,我們就假裝在操場跑步,萬一情況不對,你就向我們揮手,我們馬上抄家伙上!”
林未汀一陣無語,這么可愛的妹子,怎么動不動就是抄家伙呢?
臥談會草草結(jié)束,大家說好明天七點(diǎn)半各自翹掉自習(xí)課,假裝去操場跑步。只要林未汀發(fā)出緊急信號,她們就趕來救人。
晚上七點(diǎn)半,林未汀按時來到大操場。操場上人不少,社團(tuán)活動也極為豐富,耍雙節(jié)棍、打太極的人比比皆是。如林未汀這般疏懶四肢的,唯一會做的運(yùn)動就是在夢里跑步了。
她私下探看,季淑喘著粗氣跑了過去,還賊眉鼠眼地猛挑眉。小染站在一邊掰著自己的胳膊,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童甜甜戴著耳機(jī)大聲背單詞,眼神犀利,她走過林未汀身邊的時候說:“這邊就一個出口,我已經(jīng)守好了,一定不會辜負(fù)你的期望?!?/p>
大家非常入戲,大概是諜戰(zhàn)片看太多的原因,好不容易有實戰(zhàn)機(jī)會,誰也不肯放過。她穩(wěn)了穩(wěn)心神,走上了觀眾席,那里黑乎乎的,看起來有些瘆人。林未汀往第三排看去,果然看到一個人影。她故意咳嗽了一聲,那個人影動了動,加快步伐走了過來。
男生走到她面前,林未汀才發(fā)現(xiàn)好像有什么不對。
實在眼生就不說了,這位仁兄身高也有些驚人,她居然低下腦袋才勉強(qiáng)和此人平視。氣氛尷尬,一時間林未汀居然不知道該說點(diǎn)什么。
對方表現(xiàn)得比林未汀更加詫異,他直接驚叫出聲:“你是假的!”
什么她是假的,她自己難道還要冒充自己?
“我找的是林未??!”男生激動得快要撲著雙臂飛起來了。
“我就是!”她再次說道。
“你不是!”
林未汀氣得恨不得當(dāng)場踹他一腳,我是不是你怎么會知道???
“你不是林未汀,你會扔鉛球嗎?你在食堂吃飯吃兩碗嗎?你嬌小可愛嗎?你喜歡吃變態(tài)辣雞翅嗎?”
男生的一連串發(fā)問把林未汀問蒙了。她看了他半天,黢黑的天色讓她看不清男生長什么樣。
林未汀嘆氣:“我是林未汀……”
她話沒說完,對方馬上打斷:“你不是!”
“你不要打斷我!”林未汀忍不住氣,吼了一聲。
對方被她氣壯山河的吼聲嚇住了,她也沒料到自己的聲音會那么大。結(jié)果“寢室三結(jié)義”沖上來時,她正在大發(fā)雷霆:“我是林未汀,但你所描述的那個人是我的朋友季淑。她蟬聯(lián)了兩屆運(yùn)動會所有的鉛球獎項,雞翅愛吃變態(tài)辣。我要告訴你一句,每一個女生站在我身邊都很嬌小可愛。這一點(diǎn)不用你提醒,下次你再刻意說這件事情,我把你捶到土里,你信不信?”
女生的氣壯河山嚇到了男生,他連連點(diǎn)頭,還抱著自己的腦袋,生怕她動手。
要知道,她慫歸慫,那也是看人下飯的。碰到莊遇她只能認(rèn)栽,但是眼前此人,能吼則吼,能動手就動手。
林未汀一轉(zhuǎn)身,看到了吃辣條的季淑。林未汀拍了拍她的肩膀:“找你的,他把我倆名字弄混了,含羞草是給你的?!?/p>
三個人響起一陣抽氣聲,小染和童甜甜挽著林未汀下了觀眾席。小染踮著腳拍她肩膀:“未汀,你不要傷感啦?!?/p>
可是她真的不傷感啊,但為了不讓她倆的安慰落空,林未汀只能假裝自己非常傷心。
不過她在心里暗想,早知道借氣踹他一腳,順便報復(fù)含羞草之仇。如果不是因為那株含羞草,她也不會認(rèn)識莊遇,也不會有后面這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發(fā)生。
轉(zhuǎn)念一想,她又覺得,認(rèn)識莊遇并不是讓人感到后悔的事情。
莊遇和她的三天之約到了。一大清早,林未汀就收到了他的消息,莊遇約她在自習(xí)室見面講題。
莫名地,林未汀有種無法面對此人的感覺。她猶豫半天,不知道該如何回復(fù)短信。待她發(fā)覺時間不早的時候,已經(jīng)誤了第一節(jié)課。林未汀連忙從床上爬起來,匆匆忙忙洗漱完畢后換上連衣裙,往教學(xué)樓趕去。
剛一下樓,她就看到了穿著籃球服的梁楓。
來來往往的人群紛紛把目光投向他,男生眉目如畫,鼻梁高挺,一雙黑眼睛更是深邃,手上還頂著一顆籃球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他來回走動,右手指尖上那顆轉(zhuǎn)動的籃球卻沒有掉落,當(dāng)真是一手好功夫。
看到他的右手,林未汀不自覺地想到了莊遇,她的心狠狠抽動了一下。
“林未汀?!绷簵鹘凶×怂?/p>
“你的傷好了嗎?也沒見你給我打電話?!绷治赐】戳搜鬯南ドw,已經(jīng)開始結(jié)痂了。
“小事,我自己可以搞定?!绷簵骺粗澳阏J(rèn)識戴睿嗎?”
“認(rèn)識啊?!?/p>
戴睿是她初到申城時認(rèn)識的朋友,她住院,他也住院。男生受傷入院,堅持耍寶,惹得醫(yī)院工作人員對他又愛又恨。她來鳴瀾后,才發(fā)現(xiàn)戴睿也是鳴瀾的學(xué)生。男生是籃球隊的一員,成日忙于訓(xùn)練,久而久之,兩人的交流也少了。
她疑惑,梁楓為什么會突然提到戴睿?
“能幫個忙嗎?”梁楓問她。
“我能幫上什么忙?”
“戴睿在最近幾場比賽中狀態(tài)有點(diǎn)問題,失分嚴(yán)重。再這樣下去,他可能會被教練禁賽?!绷簵髡f。
“他不是一直都挺刻苦的嗎?”林未汀不解。
“我問過了他的同學(xué),不是因為成績的關(guān)系,他的家庭也沒出現(xiàn)變故。以他的性格,藏著掖著不肯多說,多半是感情原因?!?/p>
林未汀一臉詫異地看著梁楓,男生猶在分析:“他一定是被誰拒絕了,還感覺很沒面子,但他肯定還很喜歡那個女生的?!?/p>
此時此刻,林未汀只想抱拳躬身以示對梁楓的敬意。此人的洞察力簡直不可小覷,并且他對每個隊友足夠了解,還足夠關(guān)心。
“那……我能幫上什么忙?”林未汀問。
“他不肯跟我們說,未必不肯跟你說。如果他找上你了,務(wù)必幫我開解一下他,告訴他眼下什么才是最重要的?!绷簵魑⑽㈩h首,“謝謝你了?!?/p>
這個隊長看起來高冷,其實還蠻關(guān)心人的嘛。她點(diǎn)頭,有些疑惑:“為什么是我?”
“我聽說戴睿喜歡的女生是哲學(xué)系的系花。雖然他還有幾個異性好友,但找上你的可能性最大?!?/p>
她詫異極了,從那次練習(xí)賽她就看出了,梁楓有極強(qiáng)的預(yù)判能力,他對人有足夠的了解。
“我能做的就這么多了。上午還有訓(xùn)練,我不能耽誤太久,有事打電話?!绷簵饔终f。
“嗯?!绷治赐↑c(diǎn)頭。
中午放學(xué)鈴響,林未汀的手機(jī)也響了。她接起電話,那邊半天沒人出聲,她好氣又好笑:“戴睿,你再不說話我就掛了?!?/p>
“別……別別別!你這人怎么這樣?。 彼穆曇魸M是氣餒,好像飽受折磨,即使隔著電話,她都能感受到戴睿的無比失落。
“你怎么了?”林未汀問。
“我喜歡曾茗?!?/p>
聽到這個名字,林未汀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眼教室。曾茗還沒離開,正在收拾自己的東西。旁邊有男生賠著笑臉在等,他一直在說些什么,好像正在努力逗女生開心。
可怕,梁楓果然料事如神,判斷精準(zhǔn)。她撤回目光,問了一句:“然后呢?”
“她喜歡別人?!?/p>
“所以?”
“我還是喜歡她,但是她要我放棄?!?/p>
“你告白了?”林未汀提高了自己的聲音,左右的同學(xué)看了過來,她捂住了自己的嘴。
“嗯?!蹦沁叺穆曇魺o比難過。
雖然在別人傷口上撒鹽不是什么好習(xí)慣,但人類就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想到剛才站在曾茗旁邊的男生,林未汀問:“她喜歡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