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獨角戲這個詞,
容易讓人聯(lián)想到孤單、憂傷等字眼,
但看過黃湘麗的戲之后,
這個詞開始有了其他的氣質,
比如瘋狂、執(zhí)著、追尋以及和解。
臺上臺下,她在角色身后瘋狂,也在角色面前成長。
獨角戲里,黃湘麗和角色玩得很開心。
看黃湘麗的獨角戲,你可能會有以下心理變化,好奇、不安、驚訝、興奮、悵然若失。作為孟京輝戲劇工作室的優(yōu)秀女演員,在獨角戲這樣的特殊形式下,個人創(chuàng)作發(fā)揮將怎樣與“孟氏”氣質相結合,很難讓人不好奇。通常的“多角戲”直觀上是公開的、敞亮的,但獨角戲仿佛更多了一份私密性,讓觀眾有一點似有若無的“偷窺感”。這種感覺既讓人興奮期待,又有點緊張不安。
我們總是能夠從一部戲劇中看到自己,從角色身上看到隱匿在內心深處的自我,而當臺上的演員只有一個時,這種感覺會被集中放大,你甚至會覺得,聚光燈下被窺探的那個人正是無處躲藏的自己。這會讓我們有點慌亂,但所幸我們仍舊坐在黑暗的觀眾席里,這種感覺隨著劇情的推進而轉瞬即逝。隨即我們便發(fā)現(xiàn)這跟我們想象中的獨角戲不一樣,它不是一個人的喋喋不休,也沒有一個人在臺上的孤獨,你會驚訝于黃湘麗飽滿而有張力的表演讓有限的舞臺有了意想不到的無限延伸。
在《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中,我們看到黃湘麗一個人在舞臺上又唱又跑又跳、又哭又喊還做飯。《你好,憂愁》里,她一人分飾五角,在戲里吃葡萄,一邊吃一邊往下掉,還一邊吐、一邊唱。在舞臺上,她不孤獨,她瘋狂。而這種瘋狂,又是臺下孤獨的創(chuàng)作孕育出來的?!把輪T真的是瘋子?!秉S湘麗說。排練《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時,曾有個插曲:“有一天我在那個房子排練的時候叫了份新疆外賣。新疆小哥送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個瘋狂的女人拿著菜刀在那剁,邊剁還邊碎碎念,小哥就不敢進了。我回頭發(fā)現(xiàn)他就拎著外賣盒子站在那,看到我看他,弱弱地說,是你們叫的外賣嗎?”
排練的時候,這種狀態(tài)是常態(tài)也是黃湘麗認為真正孤獨的時候?!蔼毥菓蚓妥⒍四阊莩龅臅r候是一個人,排練的時候也是一個人。但站在臺上之后我不孤獨,因為有觀眾在。更孤獨的時候是在創(chuàng)作的時候。孟京輝導演一開始是放養(yǎng)式,你有劇本了,然后就不管你了,你先要貢獻你的東西出來。所以在排練的時候就是我一個人。對著四面墻,開始發(fā)瘋。排著排著,你突然會到了一個忘我的狀態(tài),現(xiàn)在想想,那個時候如果有一個隱形的攝像頭拍下來,應該是特好玩的。一個人在排練廳,有一把椅子,是我僅有的道具,然后我就趴在椅子上開始說話,開始演。演到自己覺得好玩的時候,就會發(fā)出大笑,整個房間一個人也沒有,就四面墻。自己嗨,有時候還放一下音樂接著嗨。”
這樣的創(chuàng)作,有時候就像是一個人的戰(zhàn)爭,要跟自己較勁,所以麗麗說“排練挺好玩的,也很痛苦?!薄赌愫?,憂愁》里,黃湘麗一個人飾演了塞西爾、爸爸、安娜等五個角色,“我要在這些角色中不斷轉換,并且把情緒都表達出來”,她開玩笑說排這部戲就像“上了一條賊船”。但也承認“這恰恰讓我有了自我挑戰(zhàn)”。“可能真的要冒險,冒險了,你才會有不一樣的東西出來。《你好,憂愁》這部戲不是塑造了一部不同的劇,是一次提升。”
在黃湘麗看來,孟京輝導演給了她一種“反哺式訓練”,在中央戲劇學院的四年學習讓她有了扎實的基礎,而在孟京輝導演這里,她得到了“撒丫子自由生長的一個東西?!薄笆裁炊甲屇阕约簛?,一開始你會摸不著門路,都不知道導演要的是什么,所以會覺得很難。但是這反而對演員來說是一個特別好的成長,從你拿到這個劇本開始看,到你把整個排出來,其實你貢獻的是自己的表演,是自己對于劇本的理解,還有自己的一些美學,然后導演才開始在你的基礎上進行工作。所以導演手底下的演員都是個頂個兒,都會有自己強烈想要表達的東西。”
正是這種自我探索和成長,讓我們在戲中被她的張力感染和震撼,也感受到深刻牽動內心的掙扎,以及在掙扎之后獲得與自我和解的成長。戲劇結束之后的悵然感,是牽動內心之后的深思,也是用盡氣力之后的虛脫。就像戲的結尾那句意味深長的話:“你好,憂愁?!边@是黃湘麗最喜歡的一句話,也是戲的名字,“感覺它是這部戲費盡體力找到的答案,又是一種開始。”
編輯:張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