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漢林
生活啟示錄
◎劉漢林
以前一直在鄉(xiāng)下,住的是平房。四年前來到了城市,住的是電梯房,家在二十七樓。出門回家,大多時候都要等電梯。電梯是并排兩部,等電梯時,大多數(shù)情況都是兩部電梯一上一下,選擇電梯自然毋庸置疑,肯定是站到正在往下的電梯門口等候。有時兩部電梯在同一個樓層,并且都在往上或往下,就很難選擇。如果都在往下,當(dāng)時的樓層不同,毫無疑問,差不多所有人都會選擇處在低樓層的那一部。凡此種種,我們選擇的結(jié)果一定都會是正確的嗎?答案是——不一定。其實有很多時候,在選擇電梯時,兩部所處的樓層相差很大,選擇者滿懷信心地選擇靠下的那一部,其結(jié)果卻令人大失所望。比如當(dāng)時一部電梯在三十一樓往下,另一部在十五樓往下,甚至更下一些,你肯定要選擇當(dāng)時在十五樓甚至更下一些的那部。其結(jié)果是,有時候你選對了,也就是說你所選擇的靠下的那部電梯先停在你所等待的一樓電梯門口。但也有很多時候,先降落下來的卻并不是你選擇的那一部。就算是我開始提到的那幾種情況,比如兩部電梯一上一下,你所選擇的是正在往下的那部電梯,因為另一部正在上升,你當(dāng)時會以為正在往下的絕對先降落到一樓,但最終結(jié)果也許會跟你開一個天大的玩笑——它偏要晚一些到達。
由此我想到了生活中的很多事情,它們跟選擇電梯何等相似。
比如我們在生活中所面臨的很多事情,你以為很有把握、穩(wěn)操勝券的事,但做起來不一定會那么順利,甚至有可能失敗。而有一些事,你沒有足夠的信心,甚至完全沒有把握,結(jié)果,做起來相當(dāng)順利,最終獲得了圓滿的成功,給你帶來了意外的驚喜。
其實,我們在看待一個人的問題上,常常也是如此。很多時候,我們會根據(jù)那個人某一段時間的表現(xiàn)及其成長經(jīng)歷來斷言那個人長大后會怎么怎么樣,有出息還是沒出息。當(dāng)然,其中有一部分我們的判斷或者叫預(yù)言是正確的,但也有相當(dāng)一部分的判斷是錯誤的。你覺得長大后有出息的,說不定當(dāng)了乞丐;你覺得長大后一定不會有什么出息的,說不定人家當(dāng)了大老板,大企業(yè)家,成了百萬富翁,甚至億萬富翁。
諸如此類的事情有很多很多,我們應(yīng)該從中受到啟迪。
我們對待自己所面臨的事情,覺得穩(wěn)操勝券的,也千萬不能馬虎大意,掉以輕心。反之,覺得做起來有較大難度、很是棘手的,也不能喪失信心,輕言放棄。
我們?nèi)ピu價、判斷、預(yù)言一個人,也絕不能僅憑那個人一時一事的表現(xiàn),妄下結(jié)論,斷言未來。否則,可能會給別人造成巨大的傷害,甚至毀了人家的前途,或者給自己帶來終身的遺恨和內(nèi)疚。
住到城里后,一來因為城里車多人多道路不暢,二來因為年齡大,我就把原來住在鄉(xiāng)鎮(zhèn)時每天堅持跑步的習(xí)慣改為快步行走。每天早上、下午各一次,均為十公里左右。早上的路線是走出家門大約一百米,便上東門大橋,過完橋,便順著江北濱河路順河而上,一直到柳津橋,再過橋,沿著江南濱河路沿河而下,整個行程大約兩小時。下午的路線是走出家門,同樣通過東門大橋到達江北,沿著濱河路向下,經(jīng)過大約一小時,到達旅游區(qū)蓄水河堤,然后再過橋,沿南岸濱河路返回,同樣大約一小時。無論從時間的長短還是手機上定位系統(tǒng)的顯示,早上順河而上和下午沿河而下的行走路程長短一樣,但早上那一趟感覺很輕松,而下午那一趟就走得較為艱辛,深感勞累,并且每次都是這樣。那時我就覺得我的身體不大適合下午走較遠的路,但后來我改變方向,即早上順河而下,下午沿河而上,不同的感覺出現(xiàn)了,即早上那一段路程走下來感覺非常疲憊,而下午那趟走下來反而覺得很輕松。為什么?到底為什么?我在心里產(chǎn)生了一個巨大的疑問。后來,我在行走的過程中慢慢悟出了其中的原因。那是因為沿河而上,公路的旁邊全都是街市,一會兒到了這條街,一會兒又到了那條街。這段路橋也多,大約五公里的路程中間就有四座橋,四座橋把這五公里的路程基本分成五等分,無論你是以街道為參照,還是以橋梁來衡量,你每走完一程,就覺得整個路程又少了幾分之幾,感覺離成功越來越近,自然越走越有勁兒。相反,順河而下的那段路,沒有街市,橋梁也特別少,只是中間有座南楊大橋把那段路一分為二,所以走起來就覺得特別漫長,特別艱難,特別勞累。
由此我想到,人生中會經(jīng)歷許許多多的困難和挫折,如果我們不想辦法,始終把它當(dāng)作一個整體,當(dāng)成一個龐然大物,我們可能常常會被那些形形色色的巨大的困難和挫折嚇倒。反之,如果我們把這些巨大的困難和挫折分解成一個個小小的困難和挫折,我們就有足夠的勇氣和信心一個一個攻克它、戰(zhàn)勝它,最終取得勝利。
因為身體的原因,我在四年前五十五歲時提前退了休。申請退休的時候,就有不少好心人勸我,說馬上就要進行工資改革,要漲不少工資,并且以后每隔兩三年要調(diào)一次,退了不劃算,都熬到這份兒上了,就再堅持幾年吧,說句不好聽的話,死也要死在課堂上。聽了朋友們的相勸,我真有些動心了,但一想到那段時間頭暈得特別厲害,時常都覺得如墜五里云霧中,上課時說了上句忘了下句,怎么能堅持呢?當(dāng)時自己也特別為難:退吧,工資肯定是要吃大虧的;不退吧,頭暈成那樣,不說五年,就是再熬上五天都難,那種難受的感覺用“度日如年”來形容,可以說不但沒有絲毫的夸張,反而還遠遠不能形容當(dāng)時的感受。所以當(dāng)時只能橫下一條心,退!但當(dāng)我在縣教育局遞交退休申請時,再次聽到有領(lǐng)導(dǎo)勸我:“工資改革馬上就要實施下來,要不再過些時候,看看情況?”我又一次猶豫了。我正準(zhǔn)備把拿著申請書的手收回時,又有一位領(lǐng)導(dǎo)說了這樣一句話:“這主要還是根據(jù)自己的身體狀況來確定?!笔前?,頭暈成那樣,怎么堅持上課呢?聽了這句話,我再次將動搖了的心堅定下來。我想,漲工資固然重要,但身體更重要。在嚴(yán)重的頭暈狀態(tài)下上課,那種痛苦是常人所不能體會到的。我終于下定了決心,交申請,毫不猶豫地退!是啊,要是不退,這種折磨了我二十多年的慢性病,就算找遍天下,也沒有神醫(yī)能夠在短時間里為我治愈。長假是請不了的。如果堅持上課,一來會誤了學(xué)生,二來會讓自己的病情加重,因為我在這方面是深有體會的。頭暈得厲害,就擔(dān)心上不好課,進而害怕上課,上午的課熬過去了,又擔(dān)心下午的課,今天的課熬完了,又會在心里想:頭暈成這個樣子,明天的課怎么上啊。這種焦慮、這種畏懼總會一直糾纏在心里,無情地折磨著我,揮之不去。這種病,很難有人理解。因為看上去身體棒棒的,能吃能動,精神面貌也沒有問題,甚至堪稱“飽滿”,但又有誰知道,這“飽滿”是我努力裝出來的。我一直覺得,作為一個人,就算身體有病,也要顯得精神點兒,不能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所以我常常是“強打精神”,強裝笑臉,因此常有人認(rèn)為我“沒病裝病”。對此,我內(nèi)心深感痛苦,這是一種被病痛折磨以外的被人誤解、被人冤枉的隱藏在內(nèi)心深處的痛苦,它比病痛折磨帶來的痛苦還要痛苦多少倍!正由于這些過分的焦慮和恐懼,病情也就愈益加重。
遞交申請退休只能是我唯一的選擇,什么盡責(zé)奉獻,什么漲工資,我也顧不上那么多了,就算漲上一千兩千,我也只能自認(rèn)倒霉了。
退休申請很快批下來了,我終于松了一口氣,因為以后的日子不會再為頭暈無法上課而成天憂心忡忡了。長期以來壓在我心底的那塊巨石終于落地了,我的心里感到了從未有過的輕松!
退休后,過了大約半年時間,又有另外一塊新的石頭壓在了我的心里,使我輕松了一陣子的心情再一次變得沉重起來,那就是真的漲工資了,并且漲得不少,七八百,沒過多久,又漲了。總之,在我退休后的一年多時間里,就漲了三次。和我同齡同職稱在職的,月工資由原來的三千多一點漲到了六千多,整整漲了一倍。要是現(xiàn)在退休,至少可以領(lǐng)到七千多塊錢的退休工資,而現(xiàn)在只有四千多,將近少了一半。在那段時間里,我的心情再次變得十分糟糕。心里埋怨自己倒霉的身體,也責(zé)怪自己當(dāng)初不聽大多數(shù)人的勸告,沒“賴”在崗位上……
又過了些時候,我聽到了一個意外的消息:現(xiàn)在退休的教師,跟我同職稱的,退休工資比我還少了幾百元,上面所說的高了一倍,那只是我按照以前的退休政策的一種推測估計。我的心情頓時又云開霧散,壓在心里的那塊石頭也落了地。
回想起這段經(jīng)歷,真是陰晴相伴,悲喜交加,工資的漲落也像病痛一樣把我狠狠地折磨了一番。
退休的這番經(jīng)歷,給了我深深的啟示,對于生活中的種種事情,無論好事還是壞事,都有它的兩面性。世上沒有絕對好或者絕對壞的事物,并且任何一件事未來的結(jié)果是好是壞,誰也不知道。因此我們要全面地、辯證地、用發(fā)展的眼光去認(rèn)識、對待。同時,我們也要放寬胸懷去對待其不利的一面,使我們永遠保持一種良好的心態(tài),讓我們活得更加輕松,更加快樂。
請我們記住那句古語: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責(zé)任編輯 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