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楊新生
大哥情深
文 楊新生
父母生了9個孩子,我是最小的,大哥長我18歲。
當(dāng)我稍懂事時,聽父母說:我剛蹣跚學(xué)步的1942年5月的一天傍晚,侵華日軍進入我村,實施“三光”暴行。此時,大哥飛身把我馱在肩上,拔腿直奔村東,鉆進荊棘叢生的亂墳堆里。月黑風(fēng)高,我蜷縮在大哥懷中,躲過一劫。待到天亮,鬼子走了,大哥又把驚嚇中的我背回家里,只見祖?zhèn)骼衔菀殉梢黄瑥U墟。大哥用手刨開瓦礫,不斷從中搜尋,終于找回我失落的小手箍,幫我重新戴到手腕上。這只小手箍伴我度過了苦難的童年。
后來,為逃避“一甲一兵抓壯丁”,血氣方剛的大哥不得不背井離鄉(xiāng),到鄱陽一家茶館當(dāng)學(xué)徒。其間,大哥常捎口信回來,囑我好好讀書。直到解放戰(zhàn)爭勝利后,一家人才得以團聚。大哥把積攢娶親的錢,用來供我上學(xué)。其后,大哥成家,獨立門戶,仍關(guān)愛我,對我呵護有加。在他的小家,我搭灶吃飯。漿洗縫補,由大哥包攬。
1955年8月,12歲的我不負大哥之情之義,考入縣城中學(xué)(現(xiàn)臨川一中)。學(xué)校距家40多里。去報名的那天,大哥將跑買賣糊口的獨輪車擦洗干凈,捯飭一新:左邊,用麻繩把書箱、衣被等綁扎得嚴嚴實實;右邊,拿稻草做了個座墊,讓我坐得舒適。而后,大哥腳穿草鞋,肩披圍布,半打邊車,推我上學(xué)。一路上,爬坡過坎,車輪“吱吱呀呀”,大哥汗水“滴滴答答”,還時不時叫我“坐穩(wěn)當(dāng),坐穩(wěn)當(dāng)”,生怕我有個閃失。
此后的歲月,我讀完大學(xué),參加工作,成家立業(yè)。正當(dāng)我以為自己有能力來報答大哥的恩情時,“文革”開始了。不久,時人貶我為“臭老九”,并以“知識越多越反動”為由,對我抓辮子、打棍子、戴帽子,將我關(guān)進了牛棚。年近花甲的大哥得知此訊后,連夜長途跋涉140多里路,到牛棚看我。兄弟倆四目相對,淚水打濕衣襟。臨走之前,大哥塞給我一包自做的豆屑蘸糯米團子,說等我回家。
“文革”結(jié)束,心隨所愿,我入了黨,提了干,和大哥相融相親,共享幸福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