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長途跋涉,我喜歡在汽車音響里播放皇后樂隊的老歌,讓主唱Freddie Mercury的聲音打亂空氣的每一粒分子,強勢地撞擊在我的鼓膜上。
那是在上世紀70年代創(chuàng)下當時英國銷售單曲紀錄的《波西米亞狂想曲》,時年29歲的Freddie留著亂蓬蓬的長發(fā),對著鋼琴閉目彈唱,將古典的歌劇與前衛(wèi)的搖滾結(jié)合在一起,創(chuàng)作了這部獨特的“搖滾歌劇”。即使“身陷困境”,也“不需任何同情”。雖然憤恨地說“有時希望從未降生到這世界”,也要溫柔地唱“Carry on, carry on”。
Because Im easy come, easy go,
A little high, little low,
Anyway the wind blows, doesnt really matter to me, to me.
——Bohemian Rhapsody
我喜歡屏住呼吸,等待最后一句夢囈般的吟唱將我治愈?!盁o論世事變遷,一切于我無異?!?/p>
2012年倫敦奧運會閉幕式上,F(xiàn)reddie出現(xiàn)在舞臺的電子屏幕上,那是1986年他在溫布利球場與歌迷互動的場面,像素拼起來的人像看起來清晰又縹緲,切實又虛無。他曾說:“只要活得精彩,我不在乎活多久。”如果活到今天,F(xiàn)reddie已經(jīng)71歲了。 宮澤賢治真是個失敗的作家,少年的我是如此認為的。
那時的我留著短發(fā),每一縷發(fā)梢都彼此不服氣般地橫七豎八,戴著度數(shù)日益加深的近視眼鏡,個子如鸛鳥般充滿違和地躥高。那樣的我沒有辦法讀完《銀河鐵道之夜》,領會宮澤賢治靜靜訴說的深意。
2017年到來了,過去買的紙質(zhì)書已無處可尋,我捧著kindle讀完了《銀河鐵道之夜》,跟著故事中的兩個男孩在天地間遨游。銀河鐵道之旅繽紛多彩,像人生的旅程漫漫向前,遇到形形色色的人,生出許多歡笑與淚水,漸漸明白過去無法體會的道理。
“可是,真正的幸福究竟是什么呢?”喬萬尼問。
“這個,我也不知道?!笨蹬羶?nèi)拉茫然地回答。
合上kindle的時候,我突然覺得成長和變老是件多棒的事,時間與生活將我浸染,我終于能夠理解這位早逝的作家的用心,終于能理解這些看起來沒頭沒腦的對白,終于能領會這彌漫在字里行間的寂寞與光明。即使對幸福一無所知,也依然搭乘著人生的列車向前探求。這不只是喬萬尼,這也是你與我。
《大魚》,看了三遍。像我這樣沒耐心的人,二刷、三刷電影這種事,是小概率事件。但《大魚》是個例外。
高中時看了一遍,那時候年紀小,不曾看過除了家鄉(xiāng)小城以外的世界,被電影里奇幻的故事深深折服。讀大學和工作后分別再看了一遍,因為人生朝新鮮未知的方向鋪展開去,每一遍看完《大魚》都有不同的感動和思考?;剡^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它正潛移默化地改變我的三觀。
父親對兒子講述自己傳奇的一生,兒子在幼年時崇拜父親,長大后卻厭惡那些故事浮夸、虛榮、假話連篇的故事,直到父親去世,才領悟奇妙故事背后的深意。故事有兩個版本,而人生只可能發(fā)生一次。不要畫地為牢。這是《大魚》教給我的。我開始拷問自己人生的意義:即使把鞋子扔在安逸美好的幽靈村,我是否也愿意赤腳走向未知。
我愿意。因為愛德華的這句話已成為明燈。
這個鎮(zhèn)是任何人都夢寐以求的。我若落腳于此,一定會覺得很幸運。但事實是我還沒準備要落腳在任何地方。
別輕易結(jié)束任何旅途,讓我們一起向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