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良心”“性命”“天道”是儒家哲學的核心概念?!吨杏埂吩唬骸疤烀^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笔菑奶斓辣倔w向人之主體的自上而下的流行過程。而孟子“盡心”“知性”“知天”則是從人之主體向天道本體的反向體認?!氨M心”“知性”“知天”的思想是研究孟子核心思想乃至儒家哲學所難以回避的范疇。
關鍵詞:孟子;盡心;知性;知天
孟子曰:“盡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則知天矣。”(《孟子·盡心章句上》)。“盡心”“知性”“知天”成為了孟子哲學的重要概念,后來學者從不同角度對“盡心”“知性”“知天”做出了不同的解釋。
一、知識的維度
從知識的維度看,則把“心”當作思維的主體,心乃思之官?!氨M心”便是要盡可能地發(fā)揮心的思維功能,相當于人腦力活動的提升,以獲取對外部事物的知識,并從中歸納出事事物物所蘊含之不同定理,待到事物定理達到一定規(guī)模,便可將其打成一片,以體認天道。
朱子注曰:“心者,人之神明,所以具眾理而應萬事者也。性則心之所具之理,而天又理之所從以出者也。人有是心,莫非全體,然不窮理,則有所蔽而無以盡乎此心之量。故能極其心之全體而無不盡者,必其能窮夫理而無不知者也。既知其理,則其所從出,亦不外是矣。以《大學》之序言之,知性則物格之謂,盡心則知至之謂也?!痹诖硕巫⒅?,朱子從“理”的角度來解釋“心”“性”“天”的含義,并給出了三者的關系:心具眾理,性即理,理出于天。在確定了“理”的核心地位之后,朱子依“心”“性”“天”的含義便給出了“盡”“知”的意思,以“知性則物格之謂,盡心則知至之謂也”作以結論。所以,在朱子那里,“知性”便放在了“盡心”的前面,以此來對應“物格而后知至”。(《大學》)。如此來看,朱子“知性”“盡心”與孟子“盡心”“知性”的前后關系正好相反,朱子如此解孟子是否合孟子之本意,確是一個值得深入的問題。
《孟子》多處講到“心”“性”,以“四心”“性善”為基本論斷。誠然,孟子對于“心”“性”之本意可以說基本上是道德的。朱子將“四心”理解為心之四情,“四心”與“心之四”在思維上便有了差異?!八男摹奔从伤恼吖仓恍?,四即是一,一即是四。而“心之四”可意為“心具四”而不僅僅止于“四”,可具更多。所以朱子不僅談“四心”“五?!?,還要發(fā)明個“理”出來?!靶浴辈恢皇巧疲€有無關乎善惡之“理”?;蛟S朱子之大貢獻不在于提出一個“理”,而是如何提出這個“理”。照此來看,中國哲學的發(fā)展不僅僅是對現有概念的解釋、延伸,而且更應注重在思維層面把握其核心內涵是如何被挖掘出來的。既要學孔子之仁,更要學孔子如何發(fā)明仁;即要學孟子之義,更要學孟子如何發(fā)明義;既要學朱子之理,更要學朱子如何發(fā)明理;既要學陽明之心,更要學陽明如何發(fā)明心。仁、義、理、心的發(fā)展正是由其背后之“如何之思維”而推動的?!靶摹弊鳛橹袊軐W的核心概念,除了知識的、道德的事物之外,還有什么是心所本有而未能發(fā)明光大的。
二、道德的維度
“心”字在《孟子》一書中出現了上百次。有言思維之官者,孟子曰:“耳目之官不思,而蔽于物。物交物,則引之而已矣。心之官則思,思則得之,不思則不得也。此天之所與我者。先立乎其大者,則其小者不能奪也。此為大人而已矣。”(《孟子·告子上》)。有言道德心者,孟子曰:“惻隱之心,人皆有之;羞惡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惻隱之心,仁也;羞惡之心,義也;恭敬之心,禮也;是非之心,智也。仁義禮智,非由外鑠我也,我固有之也,弗思耳矣。”(《孟子·告子上》)。
孟子曰:“盡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則知天矣。存其心,養(yǎng)其性,所以事天也。夭壽不二,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孟子·盡心上》)。從“夭壽”“修身”“立命”來看,孟子此處之心應當是其所謂之道德心,這也與其所論之“性善”相一致。孟子曰:“人之性善也,猶水之就下也?!保ā睹献印じ孀由稀罚?。
結合孟子以道德解釋“心”“性”來看,“盡心”意為做人處事,莫不是用乎仁、義、禮、智之“四端”。如此,則知人“性”之善也,亦能知“天命”所在。所以在工夫上要“存心”“養(yǎng)性”“事天”。
三、本體的維度
將“心”當作本體,便將主體與本體同一化,其邏輯是:人之“本心”發(fā)源于天道本體,其有大小的區(qū)別而無本質的分別。所以“盡心”便是發(fā)明心之本體,然后自然存養(yǎng)、擴充之,以合于天道。這種維度相似于“性即理”“心包萬理”“天理”的論述,只不過對于“盡心”之盡的解釋大不相同,其后所推論出的“性”“天”亦不完全相同。
王夫之曰:“《注》(引者按: 朱子《孟子集注》) 謂知性而后能盡心。有說盡心然后能知性,以實求之,此說為長。若謂知性而后能盡心,不特于本文一串說下,由盡心而知性,由知性而知天之理不順;且所謂‘性即理者,指其實而言之,非可以理字代表性字。蓋理,在事物在心皆謂之理,‘性之理單指在心之理而言耳。若窮理,則窮事物之理。故《注》又言格物。性豈可謂之物?又豈可在事物上能知性哉?徑從知性上做工夫,如何能知?‘知性者,實于己身未發(fā)之中、已發(fā)之和上體會如此。惻隱羞惡等心,在本體上具足仁義禮智之天德。若不盡吾心以求知,則不著不察,竟不知何者是吾性矣。此‘心字是心之神明,所謂‘心之官則思及《書》所云‘睿作圣者?!M心則( 盡) [靜]而體之,動而察之,以學問證之,極其思之力,而后知吾性之所誠有,故曰此說為長。若必要依《注》,亦只可云能察識吾性實有之理,則自能盡其心以窮天下之理;必不可以知性為格物也?!蓖醴蛑畬Α氨M”作出了整體化的解釋,既有靜、動,亦有學、思。靜能體認心之純然本體,動能發(fā)揮本體之用,而后能知“性”之內涵。王夫之將理學的角度與心學的角度結合起來,既承認“理”的合理性,又贊同“心”之道德的根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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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王帥(1987-6-1),漢族,陜西省西安市人,中國政法大學國際儒學院研究生,學歷: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中國哲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