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利朝 劉佩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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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念南昌起義、秋收起義和井岡山革命根據地創(chuàng)建90周年”學術研討會綜述
戴利朝 劉佩芝
今年是南昌起義、秋收起義和井岡山革命根據地創(chuàng)建90周年。4月21-23日,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江西省社會科學界聯(lián)合會、上饒師范學院共同主辦了“紀念南昌起義、秋收起義和井岡山革命根據地創(chuàng)建90周年”學術研討會。來自全國11個省(市)的專家、學者和黨史工作者,以及新華社、江西日報社、中國人民大學復印報刊資料中心等新聞媒體和期刊界代表共80余人參加會議。會議收到論文50余篇。
會議主辦方領導分別致辭。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副主任孫麗萍研究員指出,井岡山革命道路的形成對中國革命的探索與實踐具有開創(chuàng)性的偉大意義;貫穿了實事求是的思想,體現(xiàn)了一切從實際出發(fā)的態(tài)度;是對革命理想信念的錘煉、檢驗和升華,展示了共產黨員的高尚情懷。江西省社會科學界聯(lián)合會黨組書記、主席吳永明教授指出,南昌起義、秋收起義和井岡山革命根據地創(chuàng)建的歷史,是中國共產黨革命斗爭史上極為重要的階段,這一時期形成的思想、制度、原則和精神彌足珍貴。這次研討會,目的是搭建一個高端學術交流平臺,努力推出優(yōu)秀的研究成果,弘揚新時期的井岡山精神,助推學術研究的深入和蘇區(qū)老區(qū)的振興,以優(yōu)異成績喜迎黨的十九大召開。他還表示,我們將努力把《蘇區(qū)研究》辦成國內外知名的學術陣地。上饒師范學院黨委書記朱寅健指出,由方志敏領導的弋橫暴動與八一起義遙相呼應。學校2011年就成立了方志敏研究中心,致力于打造方志敏與贛東北蘇區(qū)研究的科研中心、資料中心和數(shù)據庫基地、方志敏精神宣傳中心。上饒師范學院校長詹世友教授在主持大會時強調:我們要從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的道路,從發(fā)展中國當代意識形態(tài)的道路,從鞏固中國共產黨執(zhí)政基礎,落實共產黨治國理政新理念、新思想、新戰(zhàn)略的高度,來探討這三個歷史事件的偉大意義。
正如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原主任、華南師范大學蔣建農教授在會議總結時所指出的,三個事件90周年的紀念,是今年的一個大事。此次會議,可能是開得最早、規(guī)模最大并具有一定代表性的全國性會議,將有利于我們從探索中國式革命道路過程中汲取智慧和營養(yǎng),更加堅定道路自信、理論自信、制度自信和文化自信。
研討會上,與會者主要圍繞南昌起義、秋收起義和井岡山革命根據地,方志敏與贛東北蘇區(qū),蘇區(qū)史研究的學術回顧、史料整理與方法論等議題展開討論。與會專家學者各抒己見,展示了開闊的研究視野、豐富的研究內容和前沿的歷史認識。從內容看,與會56篇文章大體分為三類:第一類是直接研究三大事件的,有23篇;第二類是以上饒方志敏研究中心為主,研究贛東北(閩浙贛)、蘇區(qū)革命或方志敏、黃道等人物的有13篇;第三類有20篇,專門探討三大事件之后的影響和發(fā)展、實踐及經驗、遭遇的曲折和獲得的教益。
20多年前,胡繩主編《中國共產黨的七十年》時提出一個問題:在大革命失敗到土地革命興起的交接處,當時中國共產黨著重提出反對“左”傾盲動主義,不久又提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怎樣對這兩個方面作出統(tǒng)一的解釋和說明?《對創(chuàng)建贛南閩西蘇區(qū)的思考》這篇5萬字的長文,是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原常務副主任金沖及先生對該問題長期思考的結晶。金先生認為,從國共雙方力量的全局對比來看,1927年大革命失敗的來臨,共產黨準備不足。共產黨誕生才只有6年,領導人大多還很年輕,社會經驗和政治經驗都不足,還處在不成熟的幼年時代。“星星之火”能發(fā)展成“燎原”大火,靠的是正確的領導以及以下幾個方面:第一,有堅強有力的武裝力量;第二,充分地發(fā)動并依靠群眾,使這支軍隊深深扎根在群眾之中,得到群眾的全力支持,并從群眾中不斷得到補充;第三,在條件許可時建立起工農兵自己的、能為工農兵謀利益的政權;第四,要在敵人力量相對薄弱、地形和經濟條件有利的區(qū)域建立鞏固的革命根據地,并且隨著自身力量的發(fā)展,采取“傍著發(fā)展”的方式,像滾雪球那樣不斷擴大這種根據地;第五,所有這一切都要依靠黨的領導,而黨為了實行正確的領導,必須把思想建設放在極重要的地位,時刻注意糾正各種錯誤思想?!稗r村包圍城市,武裝奪取政權”這條中國革命的正確道路,正是在實踐的探索中逐步形成的。創(chuàng)建贛南、閩西革命根據地的實踐和探索,就是這個過程在初期階段的真實記錄。
(一)井岡山道路與革命根據地的創(chuàng)建
中國井岡山干部學院特聘教授余伯流認為,習近平總書記2016年春節(jié)前夕視察井岡山時提出:“井岡山道路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經典之作,從這里革命才走向成功。”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新論斷,一個富于重要內涵的新的理論概括,值得認真研究。余伯流提出,南昌起義創(chuàng)建了一支人民軍隊,秋收起義走出了一個偉大領袖,井岡山革命根據地樹起了一面革命大旗。這“三位一體”的結晶,就是偉大的井岡山道路。龍巖學院中央蘇區(qū)研究院蔣伯英教授在點評中指出,井岡山開辟了革命道路,但并不等于已經形成了農村包圍城市的道路理論。中共湖南省委黨史研究室巡視員夏遠生研究員提出,毛澤東和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及廣大紅軍指戰(zhàn)員,為黨和人民熔鑄錘煉的井岡之魂,在新的歷史時期,對于協(xié)調推進“四個全面”戰(zhàn)略布局具有重要的動力作用和指導意義;毛澤東倡導支部建在連上,加強黨的基層組織建設,意義深遠,使黨的領導和組織工作扎到了最基層。這一重大措施,經過戰(zhàn)爭考驗,具有無限的生命力。
陜西省社會科學院政治與法律研究所薛金慧博士比較了井岡山和中央蘇區(qū)時期中國共產黨對農民傳統(tǒng)意識的改造。她認為:作為中國人數(shù)最多的農民階級,在近代如何認同革命,中國共產黨又如何把革命意識帶入農村,是黨史研究的重要問題。井岡山和中央蘇區(qū)時期,黨在局部執(zhí)政的條件下以科學理性的態(tài)度對待農民傳統(tǒng)意識,滿足農民的經濟利益以實現(xiàn)對農民實用心理的改造;強化階級意識以實現(xiàn)對農民宗法觀念的改造;運用馬克思主義實現(xiàn)對農民封閉保守意識的改造;用通俗易懂的宣傳方式實現(xiàn)對農民思想觀念的改造。這些舉措有效激發(fā)了農民的政治意識和階級覺悟,最終使農民不僅成為紅軍隊伍的主要來源、無產階級最可靠的同盟軍,還成為根據地建設的主力軍。
井岡山革命根據地的創(chuàng)建與發(fā)展,吸引了學者的目光。浙江工商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游海華教授提出: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科技事業(yè)創(chuàng)建于何時?判定的主要依據是什么?關于這兩個問題,目前學界的研究沒有明確答案。他發(fā)現(xiàn),從首創(chuàng)和系統(tǒng)性兩個角度看,井岡山時期在科技思想和政策、科研機構、科技應用、科研成果、科技隊伍、科技教育、科技傳播等方面的諸多舉措和成績,標志著黨領導下科技事業(yè)的系統(tǒng)初創(chuàng)。井岡山革命根據地的科技事業(yè),不僅在當年的革命斗爭中發(fā)揮了重要支撐作用,而且為后來中共科技事業(yè)的發(fā)展積累了經驗,打下了基礎。江西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博士生楊文試圖回答“毛澤東為什么選擇上山”的問題,并得出:1927年毛澤東作出引兵井岡的決策不是偶然的,有個逐步演變的過程。其源頭:一是始于毛澤東上山思想的提出,這是他尋求地方壯大革命力量的最初的想法;二是秋收起義后的部隊狀況,迫使毛澤東尋找有利于部隊生存和發(fā)展的落腳之地;三是江西省委的信囑,井岡山才真正進入他的視野;四是對井岡山開展革命斗爭的客觀基礎等各方面情況的了解。這些包括主觀愿望、客觀情勢、上級指示、現(xiàn)實基礎等在內的各方面因素疊加,對毛澤東的決策起了重要影響。江西省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副研究員龐振宇重新探討后發(fā)現(xiàn):袁文才、王佐被錯殺的原因是多方面的。袁王之死被認為是錯殺,是因為他們對建立井岡山革命根據地是有功的。但是,如果把袁王被錯殺事件放入當時革命發(fā)展的大環(huán)境中來考察,他們的所作所為又決定著其被“錯殺”有著歷史的必然性。在當時條件下,擴大紅軍并且實行統(tǒng)一指揮,成為革命走向成功的重要條件,而袁王的“地方主義和保守觀念”以及“不聽指揮”,在其他因素共同作用下,就使其有了“反水”的嫌疑。袁文才、王佐與解決袁王問題的人之間可能存在著矛盾,但這一冤案的主要原因絕對不是個人恩怨。
(二)南昌起義研究
有關南昌起義的研究,取得了令人矚目的進展?!短K區(qū)研究》主編何友良研究員指出:八一起義開創(chuàng)了中國共產黨對軍事、軍隊領導的新階段新模式,在中共歷史上,推進了軍事斗爭由邊緣到中心、與軍隊關系由從屬到主導的轉變。既有研究比較關注中共與軍隊關系的變化,但如何全面認識南昌起義時的黨軍關系,更為宏觀、準確地解讀當時中共黨軍關系的新變化,仍然具有仔細分析的必要和較大的認識空間。湖北省社會科學院原黨組書記曾成貴研究員在《張國燾講說的南昌暴動》一文中提出:張國燾是親歷者、領導者之一。他的講述涉及到五個問題:(1)南昌暴動的性質(純軍事行動),(2)南昌暴動的醞釀,(3)不承認自己在決定南昌暴動的問題上發(fā)生動搖(他的行動是共產國際的指示),(4)關于南昌起義之后的去向問題,(5)關于暴動的指揮問題。他進一步認為,運用好張國燾、周恩來、李立三、葉挺等當事人在八一起義后的回憶、報告、講話等,包括蘇聯(lián)顧問在回國之初就南昌暴動的相關報告,非常有意義,可以豐富我們對南昌暴動的認識。
多位學者在研究中肯定了南昌起義的重大意義。江西省委黨校黨史教研部楊會清教授撰文《八一起義與中國革命道路》指出,八一起義的啟示在于:走中國革命道路,沒有黨的堅強領導不行,單純的軍事斗爭不行,沒有正確的政策和策略不行,脫離中國的具體實際不行。南昌大學唐志全、陳學明教授提出,“八一精神”的內涵可以用以下四句話來表述,即:“緊跟黨走、敢于革命、勇于探索、開拓創(chuàng)新”?!鞍艘痪瘛钡撵`魂和時代價值為“勇于探索,開拓創(chuàng)新”。江西科技師范大學八一精神研究中心葉桉教授等撰文指出:人民軍隊區(qū)別于舊式軍隊的根本標志是有自己鮮明的軍魂,即中國共產黨對軍隊的絕對領導,人民軍隊以“服從命令”、“聽從指揮”為天職和使命。軍魂的核心本質是“黨指揮槍”的原則,這一原則的確立經歷了從南昌起義、秋收起義、三灣改編、贛南三整、古田會議直至中共中央六屆六中全會的漫長探索。軍魂鑄造的歷史過程,既是共產黨和人民軍隊從小到大、由弱到強的光輝歷程,又是八一精神形成和發(fā)展的不朽經歷。
在實證研究方面,江西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張宏卿副教授提交了《“八一”建軍節(jié)形塑的歷史考察(1927-1934)》一文。他認為:“八一”建軍節(jié)的形成、模式與實踐對共產黨人其他的紀念性節(jié)日與活動,具有較典型的示范效用。蘇維埃年代,從南昌起義到八一建軍節(jié)塑造的歷史進程,與共產黨領導的近代革命態(tài)勢息息相關,模式的形塑則與蘇區(qū)廣大民眾的日常生活、傳統(tǒng)習俗等緊密結合??梢哉f,八一紅軍成立日的塑造,開創(chuàng)了共產黨自身歷史事件節(jié)日性與紀念性表達的先河,為其他近代史上重大事件的紀念活動奠定了模式。毋庸諱言,不管是革命年代還是和平時期,所有紀念節(jié)日儀式的背后都存在一個利益訴求或精神寄托。應該說,能夠把節(jié)日儀式、政黨意志與民眾利益、時代需求結合在一起,這種紀念活動的功效才更為明顯與持久。江西省委黨史研究室翁梯敏指出:隨著大革命的失敗和國共合作的破裂,南昌起義揭開了中共獨立領導統(tǒng)戰(zhàn)工作的序幕,并在政治和軍事上呈現(xiàn)出統(tǒng)戰(zhàn)新策略。因此,探尋南昌起義統(tǒng)戰(zhàn)工作發(fā)展的歷史軌跡,具有重要意義。贛州市委黨史辦原副主任凌步機則明確主張,不應忽略南昌起義軍余部在贛南“信豐整紀”。1927年10月下旬至11月中旬,朱德、陳毅領導南昌起義軍余部轉戰(zhàn)贛南,進行了著名的“贛南四整”,“信豐整紀”列于其中?!靶咆S整紀”與南昌起義軍余部在贛南的“天心整軍”、“大余整編”、“上堡整訓”同樣具有重要而深遠的歷史意義。龍巖市委黨史辦主任蘇俊才在《南昌起義軍入閩及其對閩西革命的深刻影響》一文中指出:龍巖后田、平和、上杭蛟洋、永定農民暴動這閩西“四大暴動”是中國共產黨在大革命失敗以后,根據黨的八七會議精神,在南昌起義軍入閩的直接影響下爆發(fā)的,是黨領導閩西人民武裝奪取政權、建立工農民主政府和進行土地革命的一次初步實踐,為后來閩西革命根據地的建立打下了基礎,也為黨探索走農村包圍城市,武裝奪取政權的道路,特別是如何進行土地革命這一重大課題,提供了新鮮而又寶貴的實踐經驗。
與上述研究不同,有學者采取了較宏觀的視野,或展開比較研究。西華師范大學副校長李健教授在報告中認為,三大起義是一個很重要的節(jié)點,改變了中國歷史發(fā)展的進程,真正具有全國意義,都是在中共中央實際安排、部署、直接指揮的起義。他提出,三大起義在爆發(fā)前后都和川陜地區(qū)有聯(lián)系:第一,順瀘起義爆發(fā)前,重慶地方執(zhí)行委員會建立了一個軍事委員會,朱德和劉伯承都曾任委員;第二,三大起義爆發(fā)后,對川陜地區(qū)的革命運動和根據地建設有深遠的指導意義,鼓舞了川陜地區(qū)的革命斗志,1929-1931年起義很多,創(chuàng)建的人民軍隊,成為川陜蘇區(qū)革命根據地的模式;開創(chuàng)了革命根據地的原則,成為日后的遵循。
江西省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易鳳林副研究員撰文《蔣介石對共產黨三大武裝暴動的回應》認為:針對共產黨發(fā)動的南昌起義、秋收起義、廣州起義,國民黨方面極力貶低共產黨的武裝暴動,以維護革命正統(tǒng)。清黨反共的先鋒和領導者——蔣介石作為共產黨的敵對者,他對共產黨的三大武裝暴動進行了回應和解讀。因革命立場、理念和政治利益的不同,蔣介石大肆攻擊共產黨的武裝暴動,并基于清黨反共的慣性思維和對國民黨力量的自信,輕視共產黨的武裝力量,對共產黨和軍隊的最終消滅抱有絕對的信心。
西華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朱華教授等比較了“贛南三整”與“三灣改編”的差異,結果發(fā)現(xiàn):與毛澤東領導的“三灣改編”同時,朱德等人領導的“贛南三整”對軍隊進行了整頓,但往往被人們所忽視。事實上,“贛南三整”和“三灣改編”對人民軍隊的創(chuàng)建、鞏固和發(fā)展都有不容忽視的促進作用。
(三)秋收起義研究
相比而言,秋收起義的研究較為冷清。此次會議只有3篇相關論文。贛南師范大學中國共產黨革命精神和文化資源研究中心曾耀榮教授等撰文提出:秋收起義前,中共中央一再強調,農民是秋收起義的主力。當時中共中央和湖南省委批評秋收起義過于依靠軍隊力量,而忽視了農民的主體力量。而20世紀80年代學術界認為,中共中央和湖南省委的批評是錯誤的,湘贛邊秋收的主力不是軍隊,而是廣大的農民群眾。但研究發(fā)現(xiàn),在秋收起義中農民參與程度低,這固然跟湖南黨組織的宣傳動員不到位有關,也跟農民階級屬性有很大的關系。農民不可能成為革命依靠的主要力量。先組建軍隊,進而通過軍隊來動員農民,才是中國革命的正確道路。中共湖南省株洲市委黨史辦王啟才等認為:湖南省委在秋收起義中的作用是不可低估的。從起義方案的決策及起義的準備,到暴動綱領的提出,以至暴動命令的下達、長沙暴動計劃的停止乃至暴動的失敗,無一不與湖南省委密切相關。從一定意義上說,沒有湖南省委具體領導的秋收起義,就沒有中國革命道路的開辟。吳志平也指出:株洲地區(qū)秋收暴動是中共中央、湖南省委決定和毛澤東親自部署的湘贛邊界秋收起義的重要組成部分;醴陵縣城和株洲鎮(zhèn)是湘贛邊界秋收起義的重要戰(zhàn)場;株洲是秋收起義時期,黨領導建立紅色政權偉大嘗試的試驗地、探索地;株洲炎陵水口是毛澤東做出分兵上井岡山,保存留下中國革命的精英,積蓄和發(fā)展革命力量的抉擇地;一批株洲健兒從秋收起義走出,歷經革命錘煉并成為開國將軍和黨史著名人物。
(四)方志敏與贛東北蘇區(qū)研究
正如蔣建農所指出的,贛東北、閩浙贛及方志敏研究在上饒師院是得天獨厚;而在共產黨的早期領導人中,方志敏是個完人,既有農民運動的理論與實踐,又建立了一方政權,是黨早期非常寶貴的財富。近年來,方志敏研究中心搞文庫、電子文檔,抓資料這一最基礎的建設,挖掘方志敏的思想,實現(xiàn)了兩個方面的結合:一是從思想引領的高度,看方志敏思想在共產黨精神價值中有何地位;一是從史料基礎研究方志敏革命。中心提交了9篇文章,反映出他們扎實的功底、矚目的研究。會上,以上饒師范學院黨委副書記劉國云教授為首,集體展示了9篇論文。
劉國云《習近平三論方志敏》一文指出,2010年以來,習近平同志三次提到方志敏及其作品,分別從“清貧”、“愛國”、“理想信念”三個方面概括了方志敏精神的閃光點,比以往概括的“愛國、清貧、創(chuàng)造、奉獻”更準確。他提出,要認真學習方志敏,堅持清正廉潔、堅守愛國主義、堅定理想信念。張志榮教授在《論方志敏的大局意識》一文中提出,方志敏是共產黨人顧全大局的典范,體現(xiàn)有三:正確認識大局,以信仰為基石,牢牢把握前進大方向;樹立正確的組織觀念,正確處理地方與中央、局部與全局、個人與整體、當前與長遠的關系;堅決維護大局,實現(xiàn)了信仰的堅定性、行動的自覺性和果敢性的高度統(tǒng)一。胡水華副教授指出:1927年底至1928年初的弋橫暴動,是以方志敏為首組織領導的一次農民武裝斗爭。方志敏在組織和發(fā)動此次暴動中展現(xiàn)了卓越的政治智慧,體現(xiàn)了他的政治敏銳性、政治洞察力和政治判斷力以及政治決策力。周茶仙教授論述了方志敏對中國夢的探索問題。她指出:作為黨在早期的一個杰出代表,方志敏不僅對中國革命作出了勇敢的探索,具有突出的歷史貢獻;而且還依據中國的歷史與國情提出了具體的革命目標,極大地堅定了人民群眾為實現(xiàn)理想不懈奮斗的決心,對“中國夢”的傳承與發(fā)展產生了深遠的影響。方志敏對中國夢的探索,集中體現(xiàn)在其賡續(xù)先輩的奮斗、奮勉內心的追尋及展望未來的愿景三個方面。吳湊春副教授另辟蹊徑,研究發(fā)現(xiàn),方志敏與瞿秋白的獄中寫作,有許多方面的不同。但是坦然面對監(jiān)獄與死亡,卻是他們的共同點。他們身囚心走,思想意志從沒有被束縛,而是捭闔縱橫,通古達今,用文字留下千古絕唱。
其他學者關注的問題更廣泛。李豪認為:《中國共產黨歷史大辭典》(增訂本)是學習、研究中共黨史的一部權威工具書,其《總論·人物》卷收錄了革命先烈的相關資料,其中就包括贛東北根據地及紅十軍創(chuàng)始人吳先民。他對比了《吳先民烈士之死》《吳先民》兩種傳記資料,對該辭典中“吳先民”詞條不合史實、不當表述、遺漏史實三個方面的問題予以了揭示及糾正。馮會明教授探討了弋橫暴動的起因。他認為:弋陽、橫峰在大革命時期有良好的農民運動基礎,北伐軍過境,大大推動了當?shù)氐霓r民運動;“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后,由于國民黨反動派的血腥屠殺,方志敏、邵式平、黃道等原在外地城市工作的中共黨員,為躲避迫害,回到故鄉(xiāng),“重起爐灶,再來干”,在八七會議精神的指引下,積極準備武裝暴動,利用血緣宗親關系,借用當?shù)貍鹘y(tǒng)的秘密結社方式,進行了有效的宣傳、組織;而贛東北鄉(xiāng)村存在的政權“真空”,更有利于暴動的組織發(fā)動;迅猛發(fā)展的農民革命團,成為暴動的主體,最終引爆了弋橫暴動。劉佩芝教授在論文中認為:贛東北蘇區(qū)是六大蘇區(qū)之一,是中央蘇區(qū)的東北屏障和右翼,對中央蘇區(qū)的發(fā)展和壯大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在蘇區(qū)中央局的指導下,方志敏帶領閩浙皖贛省人民在經濟上無私支援中央蘇區(qū),如通過多次提供黃金、白銀,購買中央蘇區(qū)的債券等措施支援后者的發(fā)展;在軍事上多次擊退敵人圍剿,鞏固和擴大了根據地。為了掩護中央紅軍主力實現(xiàn)戰(zhàn)略大轉移,方志敏帶領閩浙皖贛蘇區(qū)主力紅軍紅十軍北上抗日,牽制了國民黨的部分主力部隊。
除了東道主上饒師院的學者外,還有一些學者關注了贛東北蘇區(qū)研究。江西財經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陳始發(fā)教授對閩浙贛革命根據地不同歷史時期的法律文獻及相關資料進行搜集、整理,分門別類,逐一校對,形成史料匯編,共8大部分、31萬余字。他概括了這批文獻的六大特點:從形式上看,門類齊全兼有個別缺失;從內容上看,緊跟中央兼具部分創(chuàng)新;從法律重點上看,服務戰(zhàn)需與保障民生并重;從法律思想上看,現(xiàn)代民主人權思想初顯;從法律實施范圍上看,四省交界的地域色彩濃厚;從性質上看,堅持黨的領導與以黨代法邊界不清。中國社會科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博士生趙鑒鴻則指出:畬族是本區(qū)域少數(shù)民族中占有比例最高的少數(shù)民族,并且呈現(xiàn)一定的區(qū)域性民族聚居,比較有代表性。在贛東北蘇區(qū)創(chuàng)建中,畬族的藍長金打響了贛東北武裝反抗國民黨反動派的第一槍。在蘇區(qū)的發(fā)展中,畬族的藍廣平擔任過宣傳部長,特委、縣委書記,是蘇區(qū)建設的直接參與者和執(zhí)行者,對蘇區(qū)的發(fā)展有著重要的影響。橫峰縣樓底藍家是畬人聚居區(qū),在蘇區(qū)創(chuàng)建的早期扮演了橫峰地區(qū)的領導和組織的核心區(qū)域的角色。中共江西省委黨史研究室彭月才認為,貴余萬暴動是繼弋橫暴動后在贛東北地區(qū)爆發(fā)的又一次規(guī)模更大、時間更長、影響深遠的農民武裝暴動。它不僅粉碎了國民黨反動派對弋橫蘇區(qū)的歷次“進剿”,還使贛東北蘇區(qū)擴大了方圓百余里。在貴余萬暴動的輻射帶動下,紅色割據區(qū)域很快呈波浪式向前層層推進,為“方志敏式”贛東北革命根據地的最終建立奠定了堅實基礎。華東交通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陳曉蓉教授指出:大革命時期是黃道革命生涯的起點。他從一個激進的民主主義者轉變?yōu)楣伯a主義者,是他在這一時期自覺接受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并將其付諸于實際行動的結果。中共中央黨校中共黨史教研部博士生馮佳《方志敏文化教育思想試析》一文認為:在閩浙贛革命根據地時期,方志敏提出文化教育工作必須與革命相結合,為革命戰(zhàn)爭服務,在農村領導開展反封建反迷信的教育實踐活動,在封建思想與迷信觀念的廢墟上建立起蘇維埃的文化教育。這些思想與實踐,提高了根據地人民的文化水平,發(fā)揮了教育為革命服務的作用。
江西師范大學傳播學院碩士生邱小璐與戴利朝副教授《多媒體視野下的贛東北蘇區(qū)革命宣傳初探》一文結合歷史文獻和傳播學理論,通過解讀相關歷史文獻資料,研究了贛東北蘇區(qū)宣傳實踐的演變軌跡,總結其革命宣傳實踐的個性特征和基本規(guī)律,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宣傳事業(yè)的發(fā)展提供鏡鑒。研究發(fā)現(xiàn),宣傳作為傳播活動,既包含了組織的傳播,也包含了群眾的民間傳播;既有新聞媒介如報紙、刊物、廣播等工具,也有標語、口號等簡單的傳播媒介,還有歌曲、戲劇、畫報、座談會等渠道。這種多媒體傳播對蘇區(qū)的發(fā)展、戰(zhàn)爭的動員等都起到了重要作用。
(五)其他議題的研究
除三大事件外,與會學者還就蘇區(qū)史的其它議題展開了研究與探討?!盾娛職v史研究》主編宗成康教授《土地革命初期的軍隊起義》一文指出:土地革命初期,成建制的軍隊發(fā)動或參與的武裝起義有16起。有著強烈反抗情緒的軍隊下層官兵,由于中共的引導而走上了起義的道路。中共高度重視兵運工作,并將其作為中共的主要任務,但強調必須發(fā)動工農為起義主力,堅持軍隊為起義副力的角色定位,強烈批評脫離工農群眾的“軍事投機”。軍隊起義在土地革命初期武裝起義中凸顯了獨特的優(yōu)勢,也為后來者留下了血的教訓。起義軍人加入紅軍后,帶來了舊軍隊的一些弱點,但對推動中共新型軍隊的建立也起了不可替代的作用。陜西省社會科學院韓偉副研究員撰文認為,蘇區(qū)時期,黨不只運用報刊媒體宣傳革命理論,更傳播現(xiàn)代文明與科學知識,啟蒙民眾改造舊的社會,發(fā)揮著社會建設及治理的積極作用。蘇區(qū)報刊社會治理作用的發(fā)揮,既源于黨的革命經驗和媒體策略,又與媒體自身的社會功能有關。贛南師范大學劉魁副教授研究了蘇區(qū)時期中共黨員群體構成與人事嬗遞的問題。他認為:蘇區(qū)時期,共產黨對黨員入黨的標準和手續(xù)提出了嚴格規(guī)定,這無疑對黨員群體整體素質的型塑產生了積極的效果。但基于戰(zhàn)爭環(huán)境,有時并不是完全按規(guī)定進行的。共產黨成立時是以知識分子為主的政黨,黨在蘇區(qū)強調了階級成分和無產階級化,然而,在農村革命的條件下,黨的無產階級化并不現(xiàn)實。鄉(xiāng)村黨員數(shù)量常伴隨農村暴動勝敗而起落,黨員的叛黨、脫黨時有發(fā)生。中共亦經歷了由知識分子占多數(shù)的黨轉到以農民占絕大多數(shù)的黨。不過,各級指導機關多半還是知識分子占據,黨組織的級別越低,知識分子所占的比例越小。廈門大學饒偉新副教授善于用歷史人類學方法解讀蘇區(qū)革命的復雜背景及其發(fā)生發(fā)展的社會邏輯。他研究發(fā)現(xiàn):中央蘇區(qū)分田過程中所出現(xiàn)的各種地方主義問題,集中反映了傳統(tǒng)鄉(xiāng)族親鄰關系、村落領地觀念和土地占有格局對現(xiàn)代土地革命的重大影響。同時也表明,當時中共分田政策的政治意圖和社會目標并未徹底實現(xiàn),反映了土地革命的社會復雜性。在原贛南蘇區(qū)的土地交易契約等民間文獻顯示,土地革命并沒有打破贛南鄉(xiāng)村中傳統(tǒng)的鄉(xiāng)族關系與信用體系,后者依然頑強支撐著原有的地權觀念與地權秩序,并深刻影響了中共土地革命的深入開展;甚至國民政府在收復蘇區(qū)后重新確認地權的過程中,也不得不承認和依賴這種傳統(tǒng)的鄉(xiāng)族關系與地權秩序。北京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張永副教授撰文《黃陂肅反、富田事變與蘇區(qū)中央局的初建》提出新觀點:紅軍攻占吉安后繳獲了一些敵人間諜的材料,毛澤東認為有反革命分子打入紅軍和蘇區(qū)內部,于是在黃陂發(fā)動了大規(guī)模肅反。肅反在野蠻落后的農村環(huán)境里出現(xiàn)嚴重擴大化,進而引發(fā)了富田事變的反抗。黃陂肅反中刑訊逼供盛行一時,紅一方面軍3萬多人中有4400人被捕,被殺人數(shù)估計達到1500-2000人。閩西肅反短短幾個月竟然殺了3000人。在付出了高昂代價之后,中央蘇區(qū)和紅軍逐漸建立起高度集中統(tǒng)一的組織結構。江西師范大學歷史文化與旅游學院萬振凡教授等撰文《蘇區(qū)地主、富農階級的婚姻研究》提出:蘇區(qū)時期是共產黨進行全國執(zhí)政的探索時期,在如何處理敵對階級的婚姻問題上,沒有現(xiàn)成的經驗可以借鑒。中共從“階級斗爭”理論和現(xiàn)實出發(fā),對革命階級的婚姻給予了強力支持和保護,同時剝奪敵對階級從婚姻中獲得幸福的權力,盡可能從地主、富農階級手中奪取“女性”資源,把它送到農民手中。由此形成獨特的“階級成份婚姻”現(xiàn)象,它不僅使蘇區(qū)時期地主、富農階級的婚姻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且對解放后很長一段時期中國人的婚姻生活產生了重要影響。
與上述實證研究的取向不同,有些學者側重于宏觀的概論式研究。山東大學陳家付教授撰文認為: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制度建設開始于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的革命根據地。而革命根據地的制度建設,最引人注目的特征就是,一開始就體現(xiàn)了與舊制度不同的人民性特征:在政治制度上,確立以實現(xiàn)“多數(shù)人民民主”為目標的政治制度建設的人民性取向;在經濟制度上,確立以實現(xiàn)“多數(shù)人利益”為目標的經濟制度建設的人民性取向;在文化制度上,確立以實現(xiàn)“多數(shù)人享有”為目標的文化制度建設的人民性取向。革命根據地時期的制度建設,始終堅持把人民當家作主作為制度人民性的根本、把凝聚力量作為制度人民性的依托、把法制建設作為制度人民性的保障、把改善民生作為制度人民性的基礎、把黨對制度建設的領導作為制度人民性的核心,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建設提供了重要經驗。中央民族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副教授孟凡東、博士生平維彬提出,中華蘇維埃文化是中華民族社會主義新文化的最初形態(tài),其形成和發(fā)展借鑒了蘇聯(lián)文化建設的部分經驗,但同時走上了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文化建設道路,即民族的、科學的、大眾的、民主的中國新文化建設道路。馬克思主義從西方文化場向東方文化場轉移的過程中,必然要與東方文化相融合,即經歷一個中國化的過程。中國人民大學馬列學院何虎生教授等認為:蘇區(qū)精神作為共產黨革命文化傳承鏈條上承上啟下的關鍵環(huán)節(jié),是黨內政治文化在土地革命戰(zhàn)爭時期的濃縮和具象,以其特有的精神內涵彰顯著黨內政治文化的核心價值觀。要在新時期培育良好政治生態(tài)的土壤,就要從革命文化中吸取養(yǎng)分,使革命文化生生不息,紅色基因代代相傳。發(fā)揚蘇區(qū)精神關鍵在于處理好“是與非”、“實與虛”、“儉與奢”三對關系,從而真正做到鞏固思想的根,守住信仰的魂,使政治文化在黨的建設當中起到精神標識的作用。中央民族大學熊坤新教授撰文提出:紅軍長征前,中國共產黨在民族綱領方面已經有了關于中國革命性質、國內少數(shù)民族問題、民族自決權內涵、國家組織原則等認識;已經提出了反對兩種民族主義、加強對少數(shù)民族工作和對少數(shù)民族的領導等主張。在民族政策方面,共產黨已經主張民族平等及反對民族歧視、剝削和壓迫,實行民族團結和聯(lián)合,幫助少數(shù)民族的革命斗爭,實行民族自治;已經形成了民族干部政策、民族經濟政策、文化、教育和語言文字政策、風俗習慣政策、統(tǒng)一戰(zhàn)線政策、政教分離原則及宗教政策等,同時還建立了民族工作機構。中央民族大學康基柱教授等探討了毛澤東民族平等思想及其當代價值。毛澤東民族理論,是毛澤東思想的有機組成部分,是馬克思主義民族理論中國化、民族化的理論成果,開辟了一條具有中國特色的解決民族問題的正確道路。民族平等是馬克思主義民族理論的根本原則之一,也是毛澤東民族理論的核心。井岡山大學黃惠運教授試圖建構“紅色文博學”。在他看來,“紅色文博學”是紅色文物與博物館學的簡稱,是關于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革命、建設和改革歷史的文化學闡釋,最早的紅色博物館可以追溯到中央蘇區(qū)的革命博物館事業(yè)?!凹t色文博學”研究,共產黨革命歷史、建設業(yè)績和改革開放歷程是其歷史文化基礎;征集、保護、管理和利用黨的歷史文物是其基本任務;宣傳黨的光輝歷史和培育民族精神是其教育功能;“校館共建”是其人才培養(yǎng)路徑;文獻解讀、調查訪問、歷史分析、綜合研究是其基本研究方法等。上饒師范學院賈凌昌副教授撰文認為:紅色基因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共同理想與共產主義信仰形成的原始域間,它由理論層、價值層、制度層與事實層組成。紅色基因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形成的內在根據,是貫通中華傳統(tǒng)文化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中間人,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在實踐中能夠實現(xiàn)的重要方式。龍巖學院中央蘇區(qū)研究院張雪英教授撰文認為:在革命年代,黨采取一系列措施,確保了紅軍干部隊伍建設的各項措施落到實處,并使黨員先進性教育及建設新型人民軍隊的工作取得了新成效。黨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開展紅軍干部隊伍建設經驗對新時期開展高校青年教師師德建設具有借鑒作用。
此外,還有學者探討了蘇區(qū)研究方法論的問題。蔣伯英教授認為:蘇區(qū)歷史是中共黨史研究的一部分,檔案史料是蘇區(qū)歷史研究的第一依據??茖W客觀地反映黨的歷史和蘇區(qū)史,首要的前提是準確運用檔案史料。目前在蘇區(qū)歷史研究方面,還存在不少問題。如一些地方的文化宣傳部門和紀念館、旅游紀念地,夸大地方歷史或者偏重于口述回憶或群眾訪談資料,輕視檔案史料,以致一些重要史實結論失誤,甚至偽造歷史結論。他建議,黨史工作者應當以更加負責的科學態(tài)度,敬畏歷史,發(fā)掘和運用檔案史料,開拓研究領域,提高研究水平;特別注意杜絕未經科學史料印證的宣傳,妄下結論;應當對歷史負責,對我們的后代負責,向社會提供高質量的研究成果。北京大學李繼興研究員撰文《從平衡論看史料研究的七大要素》認為:從馬列主義應用哲學——平衡論的角度看南昌起義、秋收起義與井岡山革命根據地等歷史資料,有七大要素“名、義、術、道、行、評、予”需要注意,這可能讓研究有一個縱橫坐標。但這并不是主張教條,而是可以根據情況適當增減。這七大要素也可作為學習、研究、推廣,衡量一個理論、一門科學的大體標尺。曾成貴在大會發(fā)言時指出:歷史是無字之書,即已經消失的實踐,歷史又是有字之書,即史學工作者書寫的歷史。史學工作者一要“求真”,要盡最大的可能來重構歷史;二要活潑,主要是文字和描述。在宏大的歷史敘述中,不失細節(jié)的講述,這可以豐富我們對歷史的認識?!栋不帐穼W》雜志社汪謙干研究員提出,從職業(yè)審稿的角度看,整體感覺是,黨史研究沒有80年代那么熱,研究者少,選題比較陳舊,有新意的研究比較少,主要局限于政治史。他認為,要推進鄂豫皖蘇區(qū)的研究:一是加強社會史、醫(yī)療史等新領域的研究;二是創(chuàng)新研究方法,努力做到從黨史研究到歷史研究的轉變。
正如蔣建農所言,與會論文是一份“精神大餐”,很多議題非常新穎獨特,開創(chuàng)或深化、豐富了蘇區(qū)史研究,確實是精彩之作;有些一般性論文也賦予了新的內容,使大家受益良多。筆者認為,這次研討會取得了豐碩成果,尤其展現(xiàn)了學界研究蘇區(qū)史的新史料、新視角、新議題、新方法。具體小結如下:
其一,新史料。史料是歷史研究的根本依托,史料的更新是歷史研究創(chuàng)新的不竭源泉。以往的新史料發(fā)掘工作,主要局限于國內。這次研討會上,南京大學《民國研究》主編李玉教授和馬克思主義學院熊秋良教授共同撰文《美國駐華領事館關于中國共產黨及紅軍的觀察》提出了新史料,即美國駐華領事館報告(American Consular Posts,China)。據介紹,領事館處于美國對華觀察的最前沿,其觀察報告基本保持了原初狀態(tài),不似FRUS經過后期的大量刪減與節(jié)輯;還有不少報告附上輔助文獻,形成相應的文件系列(Series),有助于構建特定事件的記錄網絡,這種“立體性”的層累史料的學術價值不容低估。作為中國近代史研究的重要資料庫,美國駐華領事館文獻對于中共黨史、中國革命史和紅軍史、蘇區(qū)史的研究也具有相當?shù)膬r值與意義。對之加以充分利用,有助于擴大研究的視野,可以從另一個參照系回顧中國革命的艱難與曲折,此舉不僅有助于使中共黨史、蘇區(qū)史與民國政治史、外交史與區(qū)域史研究相結合,這有助于在近代中國社會演進與政治變遷的大背景之下探尋中國共產黨領導革命運動的時代意義與世界影響。當然,美國領事館報告畢竟有其特定的政治立場,加之信息收集范圍有限,所以對于中共及紅軍的報道與分析判斷存在諸多的偏頗,甚至有不少誣蔑之詞,這些都是使用者需要注意的。另外,由于時間久遠,不少原檔字跡模糊,也給閱讀利用帶來了一定難度。且由于原檔收藏于美國國家檔案館,對于中國讀者而言,也不容易利用。有鑒于此,熊秋良正以國家社科基金項目“美國駐華使領館報告中的中國共產黨黨史資料整理與研究(1921-1937”為基礎,組織人力,投入財力,準備對這批資料加以系統(tǒng)收集整理??梢灶A想,這項研究將為中國蘇區(qū)史研究的推進提供寶貴的助力。擴展視野,我們還應該也可以在蘇聯(lián)、日本、英國等海外各國發(fā)掘與收集新的史料。
其二,新視角。如從少數(shù)民族視角看蘇區(qū)革命。如前所述,趙鑒鴻分析了畬族對贛東北時期蘇區(qū)創(chuàng)建和發(fā)展的歷史貢獻。他認為,以往對于贛東北蘇區(qū)的研究過多關注一些政治領導人物的事跡,而少數(shù)民族將是一個很好的關注點。雖然該研究還很初步,但它表明中國共產黨對少數(shù)民族的認知、政策、實踐已經開始,為后來的發(fā)展積累了經驗,同時也為蘇區(qū)史的研究提供了一個視角。還如從社會關系網絡的新視角看南昌起義。江西師范大學黎志輝副研究員指出,南昌起義,一般被定義成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一次武裝暴動,亦被視為共產黨領導創(chuàng)建“人民軍隊”歷史的開端。由此定義和史觀出發(fā),暴動參與的全部過程被中共黨內各種言說塑造成中國共產黨領導的結晶。他不滿這種解釋,而從社會關系網絡的視角探討南昌起義的領導群體是如何在軍系競逐和黨軍聯(lián)盟的關系構架中被組織起來的,以及這種政黨——軍系的聯(lián)盟關系對南昌暴動的復雜影響。新視角意味著新觀點。從政黨與軍系在那個時代表現(xiàn)得非常復雜的互動關系而不是先入為主地以“黨指揮槍”的原則以及單向的“黨指揮槍”的關系來研究南昌起義的過程和影響,會發(fā)現(xiàn)許多更具合理性、同時也可能更有新意的歷史解釋。此外,張永在研究黃陂肅反、富田事變問題時,與以往研究主要著眼于平反冤案或權力斗爭不同,而從組織結構成長的新視角進行探索。其結論也別開生面。曾成貴則認為,張國燾、周恩來、李立三、葉挺等人是南昌起義的親歷者、領導者之一。運用好他們在起義后不久的回憶、報告、講話等,包括蘇聯(lián)顧問在回國之初就南昌暴動的報告,對研究非常有意義。他們的觀點豐富了研究南昌暴動的視角。
其三,新議題。如前所述,游海華選擇的課題是井岡山革命根據地的科技事業(yè)。他認為,從首創(chuàng)和系統(tǒng)性兩個角度看,井岡山時期在科技領域的諸多舉措和成績,標志著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科技事業(yè)的系統(tǒng)初創(chuàng)。這項研究不僅有助于追溯共產黨科技事業(yè)發(fā)展的源流,而且發(fā)掘了井岡山革命根據地建設的新課題。此外,宗成康考察的土地革命初期的軍人起義,萬振凡研究的地主、富農婚姻問題,韓偉探討的媒體與蘇區(qū)社會治理,張宏卿分析的“八一”建軍節(jié)形塑歷史等,都是當前蘇區(qū)史中較新穎的研究課題。
其四,新方法。蘇區(qū)史研究需要多種方法的融通與互動。這次會議,從學科分布來看,固然以黨史學、歷史學為主,但是歷史人類學、馬克思主義、民族學、政治學、文學乃至地理學等學科的學者都有介入。例如,邱小璐、戴利朝借助傳播學研究方法,以相關歷史文獻資料為基石,研究了贛東北蘇區(qū)宣傳實踐的演變軌跡,尤其以組織傳播、大眾傳播等理論工具解讀贛東北蘇區(qū)宣傳實踐的個性特征和基本規(guī)律,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填補贛東北宣傳史研究的空白。再如李健教授在點評時指出,土地革命時期在贛東北一帶的畬族,他的民族特性是不是很鮮明?從民俗學的角度來看,畬族在這個地方和漢族長期在一起,還是不是一個獨立的族群?畬族人是否和漢族人一樣,也有自己的廟宇與祠堂?這些都需要厘清。筆者以為,在文獻研究的同時,社會學的研究方法大有用武之地,史學工作者應該走向歷史現(xiàn)場,進行社會調查,體驗革命環(huán)境。
責任編輯:魏烈剛
戴利朝,男,江西師范大學傳播學院副教授,主要研究傳播社會學、蘇區(qū)史。劉佩芝,女,上饒師范學院方志敏研究中心教授,主要研究贛東北蘇區(qū)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