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 莉 （凱里學院 556011）

格蕾絲的雙重身份解讀

羅 莉 （凱里學院 556011）

《別名格蕾絲》是加拿大女作家瑪格麗特·阿特伍德的長篇小說代表作，該書以十九世紀一樁罪案為底本，講述了一個錯綜復雜的故事。小說以女謀殺犯格蕾絲為主角，圍繞著“她是否真有罪”展開，通過人物視角的切換，塑造了一個復雜多變的格蕾絲。本文將從“局外人”和“局內(nèi)人”兩個方面來探討小說中神秘的格蕾絲形象。

格蕾絲；局外人；局內(nèi)人

《別名格蕾絲》是一本源于現(xiàn)實的小說，女主人公格蕾絲由于牽涉一樁謀殺案被捕，真實的案件發(fā)生在1843年，紳士金尼爾及其女管家蒙哥馬利被謀殺，嫌疑人是格蕾絲及另外一個名為麥克德莫特的仆人，審判之后麥克德莫特被判處死刑，而格蕾絲則因為太年輕以及假定的弱智被免除死刑，被關(guān)進了教養(yǎng)所，成為一名囚犯。關(guān)于格蕾絲一直有各種傳聞，有說她是一個沒有自主意識的弱智、精神病；也有說她是個魔鬼，引誘麥克德莫特犯罪。

一、作為“局外人”的格蕾絲

首先，格蕾絲有著異常清醒的頭腦和敏銳的洞察力。格蕾絲在監(jiān)獄里時守規(guī)矩不吵鬧，因為她覺得這樣就有可能會被放出去，這也是她偷聽獄長太太說的，格蕾絲自稱“我偷聽很有本事”。不僅如此，格蕾絲還很會揣摩人的心理，獄長夫人喜歡收集報道犯罪的舊報紙，做成剪貼本，還特意拿給格蕾絲看，格蕾絲知道獄長夫人是想看看自己的反應，但是，她已經(jīng)學會了不動聲色，并表示自己已經(jīng)用痛苦的淚水懺悔過了，現(xiàn)在已變成了新人。但當沒有人在客廳時，格蕾絲獨自看了幾遍那本小冊子，并仔細思考里面內(nèi)容的真?zhèn)?，在人們看來，格蕾絲是否殺人并不重要，他們更關(guān)心的是格蕾絲到底是不是麥克德莫特的情人，她和金尼爾先生是否有牽扯，格蕾絲本人則認為把這類事情也寫出來讓人很惡心。

第二，格蕾絲對事件能夠做出清晰的評論?！氨蛔髡哔x予聲音的格雷斯用巧妙的話語策略講述自己的故事，隱藏了真實自我，展現(xiàn)出多變的個體?！?格蕾絲曾經(jīng)作為瘋子被關(guān)進精神病院，在那里如果不保持鎮(zhèn)定的話，就要被洗冷水澡和穿拘束衣。在格蕾絲眼里，精神病院的女監(jiān)管們都非常厲害，她們非常有力氣，而且會不時的挑逗精神病們，格蕾絲還指出，特別是每當有人來參觀的時候，女監(jiān)管們尤愛這樣做，似乎這樣才能表明瘋子的危險性，而監(jiān)管們卻能很好的控制住精神病人，這樣就能凸顯出監(jiān)管們的價值和本事。格蕾絲語言邏輯的清晰性也可以從她與西蒙醫(yī)生的交談看出來。西蒙是一個醫(yī)生，他試圖通過談話和觀察來研究格蕾絲，當西蒙對格蕾絲說可以對他坦誠時，格蕾絲的回答是“我沒理由不對您坦率先生，一位有教養(yǎng)的女士可能會有所隱瞞，因為她可能會丟名譽，但我是沒有這個顧慮的?！?格蕾絲認為她已經(jīng)丟掉了曾有過的名譽，所以可以想說什么就說什么，或者如果她不想說，就什么也不必說。格蕾絲清楚的知道自己作為一個女囚犯的地位難以改變，也知道很多人要拿她殺一儆百，所以她說自己目前最大的希望是明天的早飯比今天的好。在語言的掩蓋下，西蒙醫(yī)生也無法對格蕾絲做出判斷，他“甚至把格蕾絲看作一個類似介于怪獸和天使之間，既是受害者又是謀殺者的難以琢磨的女人”3

二、作為“局內(nèi)人”的格蕾絲

第一，作為女仆的格蕾絲。格蕾絲十六歲時被關(guān)進監(jiān)獄，此前的格蕾絲從小就飽嘗生活的艱辛，擁有眾多的兄弟姐妹，父親酗酒成性，家里的開銷全仰仗姨媽的幫助和母親縫衣服掙錢，格蕾絲和妹妹也一起幫忙，練就了一手好縫紉活。當波琳姨媽懷孕后，不能再如以往那樣資助他們一家，于是格蕾絲全家只得從北愛爾蘭遷到加拿大，在去加拿大的路途上，格蕾絲一家住過比狗窩還糟糕的旅店；在船上睡的是擁擠不堪且通氣口的甲板下面，忍受各種嘔吐物和排泄物的氣味以及肆虐的老鼠；最為不幸的是，格蕾絲的母親沒能熬過病痛的折磨，死在了船上。母親去世的時候，格蕾絲感到好像她自己也死了。到了加拿大后，父親變賣了一切稍微值錢的東西用以喝酒，并且暴打格蕾絲，為了躲避父親，也為了養(yǎng)活弟妹，格蕾絲先后在多戶人家做過留宿傭人。在當傭人的期間，格蕾絲先后認識了瑪麗·惠特尼和南希·蒙哥馬利，她們身份類似，也都逃脫不了受苦受難的悲劇命運。瑪麗和南希都被雇主玩弄導致懷孕，一個死于醫(yī)生的流產(chǎn)手術(shù)，一個死于非命。而格蕾絲，也在渾渾噩噩的歲月里結(jié)束了自己一生中最好的時光。小說里多次提到格蕾絲縫被子，她常常希望如果能給自己做一床被子的話，她希望的圖案是天堂之樹，其中的三個拼角會用到三塊布，其中一個角是格蕾絲自己的監(jiān)獄獄袍的一小塊；另外一個角是瑪麗留給她的襯裙上的一塊布來做；還有一角要用南希穿的裙子上的一塊布來做。格蕾絲覺得，這樣的話她們?nèi)齻€人就會在一起了。意寓三個受苦受難的女仆小姐妹重歸于好，人間的恩怨和苦難到了天堂都化為了幸福。

第二，作為囚犯的格蕾絲。格蕾絲被人們稱為“大名鼎鼎的女謀殺犯格蕾絲”。在金斯頓看守所的《懲罰手冊》里記載著對犯人們的犯法行為的懲罰，比如不允許談笑，否則要用鞭子抽六下；在洗衣房不準交談，懲罰是用皮鞭抽六下；不能在吃飯時東張西望，注意力不集中等等，都會受到嚴厲的懲罰。所以，要想在金斯頓監(jiān)獄里安然的度過每一個春秋，就必須遵守這些規(guī)則。小說的第三部分題為“角落里的小貓”，這是一種兒童游戲，信號一響，大家便分頭占領(lǐng)角落，留在中間的是為輸家，這也恰如其分的比喻了格蕾絲作為一個老練的囚犯的警覺狀態(tài)，她深知在監(jiān)獄中要如何保護自己。然而，即便她怎么聰明老練，卻還是逃脫不了被欺凌的命運。在監(jiān)獄里卻仍然要做女仆的工作，獄長太太看中格蕾絲的女仆經(jīng)歷和能干各種家務的超常能力，白天就讓格蕾絲到家里當女仆，晚上再關(guān)回看守所。為了滿足好奇心，獄長太太還會找來醫(yī)生對格蕾絲進行研究，想從人的腦袋的凹凸之處判斷罪犯的類型，這樣，他們就會在以后的研究中，把罪犯扼殺在搖籃之中了。這在我們看來是非常荒唐的理論，在當時卻給格蕾絲造成極大的心理恐懼，她看到了醫(yī)生們臉上的冷漠，當格蕾絲試圖反抗的時候，遭到捆綁和毒打，反映出了諸如格蕾絲一樣的勞動婦女所遭受的壓迫。格蕾絲的被禁錮表現(xiàn)在她越來越狹小的生活空間上，從海上漂泊的船，到雇主家的房間，再到監(jiān)獄，由于身體的被禁錮，格蕾絲就只能轉(zhuǎn)而關(guān)注自己的內(nèi)心，以求保持意識的獨立和完整。

《別名格蕾絲》講述的是一個女謀殺犯的故事，故事的結(jié)尾，格蕾絲最終得到了救贖，也正如她的名字“grace”一樣，意味著恩澤，慈悲，她在遭受了各種人生苦難之后,憑借自己的努力和反抗，終于得以重獲自由，重建自我。

注釋：

1.呂曉瀟.故事講述:“拒絕與抗爭的開始”——淺析《別名格雷斯》中的女性話語策略[J].青島農(nóng)業(yè)大學學報，2009（2）：91.

2.瑪格麗特·阿特伍德.《別名格蕾絲》[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16：92.

3.丁林棚.《自我、社會與人文》[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6：249.

羅莉（1977-），女，貴州威寧人，文學碩士學位，貴州省凱里學院人文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為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